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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章

    如果真要把女人比喻为料理的话,咏橙对他来说就是家常菜。虽然很平凡,却有着特殊的意义,那是用青春与情感汇聚而成的,每一口都可以尝到她对他的爱。

    他的双亲都是来自台湾的移民,两人在纽约相恋结婚后生下他,十岁那年,一场车祸夺去两人的生命,从此他就成了无依无靠的孤儿。

    二十岁那年,他遇到杰克·史密斯,被吸收进入组织,训练成缉毒署里最顶尖的探员之一,但即便拥有高薪,他仍然是个孤独的个体。

    但在咏橙出现后,她的爱一点一点地补缀了他心底的空缺,挫折的时候有人安慰,寂寞的时候有人陪伴,更重要的是,他不是一个人,而是拥有一个家和家人。

    “原来老婆就是家常莱啊!”韩克森似懂非懂地抚着下颔,又自动下注解。“那女朋发应该就是外卖,随传随到——”

    “韩克森!你要是有时间研究家常莱与外卖之间的差别,要不要先把‘古斯曼集团’的成员名单整理给我?”杰克站在他身后,凛声说道。

    “局长,我在特维斯岛受枪伤,才刚复原没多久,这种工作不能叫其他人顶一下吗?”韩克森故意抚了抚受伤的左腿。

    “你中弹的是左腿,不是双手。快去!”杰克喝道。

    “局长,我需要休养……”韩克森换上一副可怜兮兮的表情。

    “如果你再讨价还价,我就派你去秘鲁出任务,让你半年之内都回不了纽约!”杰克威胁道。

    “报告局长,我马上去整理‘古斯曼集团’旗下的名单,就连他家宠物、厨房里的蟑螂叫什么名字,我都会查得一清二楚,所以你干万不要派我去秘鲁!”韩克森一溜烟地闪回自己的座位。

    “黑鹰,我有个东西要交给你,跟我进来办会室。”

    “是的,局长。”易行濬敛去对妻子的依恋,恢复以往严肃精悍的表情,随着局长进入办公室。

    夜幕低垂,万盏灯火将纽约的夜晚点缀成一座不夜城,但这一切的繁华喧嚣对易行濬而言毫无吸引力。

    在不用“出差”的时候,他的生活规律得与一般白领族无异,还是个会准时回家陪老婆、孩子吃饭的好爸爸。

    流理台前传出潺潺的水流声,易行濬奉了爱妻的命令,卷起袖子,笨拙地清洗着碗盘。

    “老爸,妈咪说这个碗屁股要洗干净啦!你这样油油的,都没有洗干净。”小杰从易行濬的身后探出身子,下起指导棋。

    “我哪里没有洗干净?”易行濬低下头,瞅看着身高不及他胸口的小家伙。

    “就是碗后面这个小圈圈,妈咪说这里叫做碗屁股,要用刷子刷干净才行。”小杰表情认真地说。

    “你怎么知道?”易行濬反问他。

    “因为我常常帮妈咪洗碗啊!”小杰说。

    “这么厉害?”他朝儿子挑了挑眉。

    “还好啦,妈咪常说我洗碗洗得好干净。”小杰咧嘴微笑,露出一整排洁白小巧的牙齿。

    “小杰,既然你这么厉害的话,不如示范给爸爸看吧。”易行濬的眼底闪过一抹狡黠的光芒,腾出一个位置让小杰站往流理台。

    “好啊!”小杰卷起袖子,拿起菜瓜布,沾了点泡沫,笨拙地洗着碗盘。

    “不错不错……表现得真好!”易行濬单手插腰,拿起桌上的啤酒,仰头灌了几口,还不忘赞美儿子两句。

    咏橙倚在厨房的门框旁,凝看着眼前这一幕,心底涌起一股暖意。

    回想起得知自己怀孕、刚踏出妇产科的那一刻,她慌乱得不知如何自处,因为这不是一个二十岁女孩该承受的一切,也不是她来纽约想要的结果。

    她茫然无措地在中央公园呆坐了一个下午,直到背包里的手机铃声响起,才将她的思绪唤回现实,她在电话里向他说出怀孕一事——

    我们结婚吧!

    他在手机那端毫不犹豫地开口。

    然后,他以最快的速度赶到她的身边,拦了辆计程车,两人来到纽约颇负盛名的第五大道的Tiffany精品店内,他亲自为她挑选了一只银色圆形钻戒。

    咏橙低首望着圈戴在无名指上的戒指,银戒上镶缀着一颗小小的钻石,不仅满足了女人对爱情的憧憬,也印证了他的爱。

    当时的他既没有逃避,也没有闪躲,而是用一种笃定的口吻说——我要你和我们的孩子。

    一句看似简单的承诺,让她凄惶无依的心得到了依靠,更决定了他们一家三口的未来。

    她多么感谢当年的他没有掉头离开,没有怯懦地断绝两人的联系。

    “妈咪,爸爸都欺负我啦——”站在流理台前的小杰突然发现爸爸的诡计,拉开喉咙哇哇抗议,两只小手和鼻尖全沾满了泡沫。

    小杰的呼喊声中断了咏橙的思绪,等她回过神时,父子两人的身上已经沾了许多泡沫。

    “做爸爸的怎么会欺负儿子呢?”易行濬眼色无辜地说,但仍然把沾满泡沐的手涂向小杰的脸,还换上一副慈爱的嘴脸。“我疼你都来不及了。”

    “妈咪—”小杰也不甘示弱地把一陀泡沫抹到易行濬的村衫上,父子俩就这么一来一往地打起泡泡战。

    “不要玩了,再玩下去,就罚你们拖地板。”咏橙出声制止。

    “是!”父子俩很有默契地异口同声回应。

    “你们两个快点把碗洗好。”咏橙一脸无奈地说。

    “是!”两人再度异口同声地说。

    父子俩在咏橙的监督下,一个口令,一个动作,终于把厨房收拾干净。

    半个小时后,沐浴完的小杰亲昵地偎在咏橙的身边,将小脸搁放在她的大腿上,享受着被掏耳朵的乐趣。

    “好舒服喔!”小杰半眯着眼睛,笑咪咪地说。

    “真的吗?”咏橙放下手中的棉花棒,抚着儿子圆润的脸颊问道。

    “我最喜欢让妈咪掏耳朵了。”小杰从沙友上爬了起来,双手圈抱住她的脖子,撒娇地说:“全世界我最爱妈咪了!”

    坐在单人沙友上的易行濬很不是滋味地瞅看着霸住爱妻纤腰的那双碍事小手,凉凉地调侃道:“等你交了小女朋友之后,我看你最爱的人还会不会是你妈咪?”

    “我才没有小女朋友咧,而且我比爸爸还爱妈咪!”小杰跳下沙发,很不服气地辩解。

    “你妈咪是我的老婆,当然是我比较爱她。”易行濬逮到机合,连忙移到咏橙的身边,仗着身材的优势,霸道地占住双人座沙发,光明正大地搂住她的肩膀。

    咏橙轻瞪了他一眼,拍了拍他的大腿,但依然甜蜜地将头偎向他的肩膀。

    “爸爸‘出差’的时候,都是我在保护妈咪,所以我比较爱妈咪!”小杰双手插着腰,得意地笑了起来。

    “我是去工作。”易行濬的气势当场弱了三分,还乘机装可怜地偎着老婆的肩膀博取关爱。

    “妈咪真的太幸福了,居然能被爸爸和小杰一直喜欢着。”咏橙伸手将两人搂进怀里,转头亲了亲小杰的脸颊。

    “小杰也很幸福,拥有爸爸和妈咪的爱!”小杰整个人飞扑进两人的怀里,跳坐在他们的大腿上。

    话甫落,咏橙和小杰不约而同地望向易行濬。

    他清了清喉咙,硬着头皮挤出几句肉麻的话来。

    “爸爸也好幸福,拥有你们两个人的爱……”易行濬略显尴尬地说。

    “爸爸,你这个星期五下午有空吗?”小杰坐在易行濬的腿上,问道。

    “什么事?”易行濬说。

    咏橙接口说道:“小杰的学校这个星期五的体育课有一场亲子足球赛,缺一个守门员,想问问你那天能腾出时问吗?”

    易行濬思忖了一会儿,上个月局里刚破获中美洲最大的贩毒组织“古斯曼集团”,炸毁了古斯曼的制毒工厂和运输毒品的交通工具,应该可以让那些逃逸的毒枭安分一阵子。

    “当然可以,到时候我再向局……公司请假。”易行濬连忙更正,以免泄漏自己的身分。

    “爸爸万岁!”小杰开心地搂住易行濬的脖子。

    “小杰,你踢什么位置?”易行濬问道。

    “前锋。”小杰兴奋地说。

    “我们小杰的射门能力应该跟林书豪的得分能力一样强吧?”易行濬摸了摸儿子的脸,赞美道。

    为了拉近亲子关系,易行濬乘机恶补了好几场纽约尼克队的比赛,还学到了“Linsanity”这个单字。

    “没错。”小杰咧嘴微笑,一脸充满斗志的表情。“我要踢爆其他队伍的球门!”

    “到时候该不会要兴起一阵‘Jay-sanity’吧?”易行濬笑说。

    “一定会的!”小杰用力地点点头。“爸爸是守门员,我是前锋,我们一定要打败所有的队伍!”

    “那妈咪就当你们的啦啦队,帮你们加油。”咏橙接口道。

    “耶——”小杰举手欢呼。

    他们一家三口亲昵地窝坐在一张双人沙发上,她将头轻轻地倚在他的肩膀上,两人相视而笑,听着小杰兴奋地分享着学校的大小事情,虽然少了独处时的浪漫,但却多了温馨欢乐的气氛。

    因为,小杰不只是他们的开心果,更是他们爱的结晶。

    一个延续了他们的血缘、遗传了两人的基因,属于两人的小孩,还见证了他们爱情的存在。

    是夜。

    咏橙如同往常一样,陪在小杰的身边,哄他上床睡觉后,才轻悄地掩上门。

    虽然多了小杰之后,瓜分了不少两人独处的时问,但她仍然感谢易行濬当年的承诺,让她有勇气生下小杰。

    有时候,她不禁会想,如果没有小杰的话,他们的爱情会走得这么远吗?还是彼此都不愿意为了对方妥协,而割舍了这段感情呢?

    毕竟当年她来纽约是想学艺术,想当个画家,不是一个家庭主妇。

    她折回房问,刚好看到易行濬由浴室里出来,身上披着一件白色的浴袍,发梢上还缀着湿淋淋的水珠。

    她走了过去,由身后抱住他,将脸贴向他的背脊,感受着他的体温。

    “怎么了?”易行濬停下擦头发的动作,将大手贴覆在她的手背上。

    “谢谢你。”她柔声地说。

    “为什么跟我说谢谢?”他一头雾水。

    “谢谢你让我有勇气生下小杰。”

    他扳过她的身子,垂眸瞅看着她。

    “其实该说谢谢的人是我,谢谢你给我一个家。”他圈抱住她,邃亮的目光定定地锁住她。

    “我刚刚在想,如果没有小杰的话,我们会结婚吗?”她双手攀住他的脖子,轻抚着他颈项后半湿的头发。

    “会。”他笃定地说。

    “为什么?”她反问。

    “因为你属于我。”他既深情又霸道地宣告着。

    她抡拳轻捶一下他的肩头,抗议他的霸道,继而察觉他颈上的银链不见了。

    “你脖子上的项链呢?”她说。

    早在上星期六他从西班牙出差回来时,她就已经发现他脖子上的银色项链取下来了,但白天忙着照顾小杰和处理家务,晚上又被他吻得晕头转向,她压根儿忘记这件事了。

    “项链……呃……我在西班牙遇到抢劫,被抢走了……”易行濬顿了一会儿,随口编了个谎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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