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华天阁”在京城大大的有名。
想想看,能取用这个名字当然就是件不简单的事。
若非天子所赐,有谁敢在京城用这个名号。
“华天阁”的主人谁都知道是康七爷之后,人称京城八大公子之首的康有古。
康有古,四十年岁,向来以豪爽侠义,享受生活品味为京城人所传颂。
谁也都知道,这次康大公子身上的一件衣服,桌上的一道菜,甚至连碗筷都是出自名匠之手。
更别提他所住的这座“华天阁”了,一梁一柱别说是巧匠精铸,就是涂抹的漆彩也是远自南疆的一种檀木烧焙而成。
所以人一到华天阁外五丈就可以闻到一抹淡幽的檀香味,终年不散,经年不断。
可是谁都不知道的一件事是,华天阁的主人已经不是康有古,而是布楚天。
康王爷能有多少财产留下来让他的儿子如此挥霍?
更何况康王爷一生兵戎,向是以两袖清风着世。这座宅子及里面的一切若非先帝所赐,康王爷更不有。
“你们在外面调查的情况如何?”布楚天微微一笑,气势更较一年前具有王者之尊。
想当时和谈、杜、王、邝寒四等一干人大战于塞外已是一代枭雄,后来据闻取得了秘图前往九华山取宝。
事隔近年,他的楚天会一直不动形踪,没想到忽然又在京城的华天阁里出现。
“属下探知的是,今夜宣洛神将以钥匙和刘瑾换回她的爹亲宣飞虎。”
第一个回答的便是康有古,道:“至于地点,目前所知的是城北‘神医’井夜手的黄瓦屋内!”
布楚天点头一笑,道:“好,你们呢?”
他问的正是十年一直跟在身旁出生入死的赵欲减、彭不卷和元啼痕。
楚天会原先有八大骑,却在塞外一役中折损了其中五名,现下这三名爱将正是他倚为最深的助手。
“谈笑连过五关!”赵欲减淡淡一笑,道:“依在下看,阎千手明天可要相当为难了!”
他的意思是,谈笑将过八关直入霜霜雅。
布楚天沉吟了片刻,点头道:“阎千手是个极利害的角色,后头那三关还有的让谈笑大吃苦头!”
赵欲减讶异道:“苦头?以今天谈笑之胜……”
“你不明白!”布楚天轻轻一笑道:“从第一场赌局开始就在消耗谈笑体力的气机元神,很可能他到了第八关以前已经变成了废人!”
这话一出,便是满座惊震。
布楚天淡淡看了众人一眼,解释道:“骰子、猜枚、蚂蚁、麻雀、套环这五关,你们以为其中没有什么?”
赵欲减的额头一阵冒汗,沉吟了起来。
他知道骰子是北冥玄铁所铸,蚂蚁的指力以及套环丢掷上都需要大费一番工夫。
但以谈笑之能,这点又算什么?
“谈笑和李猜枚比试的黑白石棋可能是来自极的‘天魔石’!”布楚天双目一闪,嘿道:“至于那四副麻雀牌以及套环可不是平常之物!”
赵欲减此刻不由得一叹,道:“阎千手当真杀人于无形!”
“赌,本来就是杀人的无形!”布楚天意味深长的道:“只是明白这个道理的人又有几个能堪破?”
这岂不人类最悲哀的事情?
天下哪一个赌徒不知道赌的可怕?
可是在他们之中又有哪一个不想不劳而获的意外之财?或者想要翻本?
布楚天看向了元啼痕,点头道:“你呢?”
“在天马赌坊后头的一战显然是阎千手吃了暗亏!”
元啼痕沉沉道:“不但卜相叫王王石撂倒,就是‘天马的五支夺魂利刃’也叫白归去等人摆平。”
“宋天地没有出现?”
“没有!”
元啼痕的回答让布楚天陷入了沉思,半晌之后才缓缓道:“你知不知道他为什么没有出手杀了白归去他们?”
元啼痕不知道。
但是他隐约觉得不妥。
“也大概已经知道我们在这里!”布楚天笑了笑道:“也好,早晚总是要见面的!”
元啼痕登时脸色一阵惨白,挑眉道:“他……跟踪了我?”
布楚天稍稍一点头,道:“这件事你可以想得到!”
元啼痕长长一叹,垂下了头去。
布楚天却笑了起来道:“别太自责,宋天地这号人物你们以后要极为小心就是了。”
“是!”众人一阵回答后。
彭不卷沉声道:“属下追查向十年的行踪,发现慕容春风已经到了京城,而且和向十年曾经到过天马赌坊。”
赵欲减双眉一挑,讶声道:“他们也去了?”
彭不卷点了点头,接道:“可惜没多久便失去了他们的踪迹,一直没有下落。”
布楚天听完了眼前四名手下的禀告,缓缓的道:“现在京城内的几股势力你们都明白了?”
“是!”
“除了这些人之外,从天下各处也聚了不少人要来观看俞傲和忘刀的一战!”
布楚天嘿的一笑:“当然,刘瑾那方面在取得了‘钥匙’之后,消息便会‘走漏’!”
这是希楚天想出来的一个计谋。
因为他要让人家以为他无法挖财宝。
更重要的一个目的是,让天下的注意力集中到刘瑾的身上去。
“只有这样,楚天会的扩张才会顺利!”布楚天大笑道:“而且可以拔掉一股力量。”
他指的这股力量当然就是刘瑾。
***
杜三剑回到李吓天那间秘室时,可遭到不少“责怪”的眼光。
“你混到哪儿去了?”谈笑第一个叫道:“哥哥我在台上拚命,你却不见人影!”
王王石可一点也不落人后,吼道:“喂!王某在后苑跟人家打打杀杀,你上茅房啦?”
这两个家伙吃错药啦!
杜三剑没好气的瞪了他们一眼,嘿道:“你们以为我到处混去了?嘿!杜某某玩的可是要命的事!”
他清了清嗓子,哼道:“向十年和慕容春风他们也到了天马赌坊……”
什么?这两个家伙终于露脸了?
李吓天哈的一声跳起来道:“结果呢?”
“混进了皇宫内啦!”
杜三剑哼哼声笑,挑眉道:“再来就是俞灵那小子的事了。”
李吓天嘿的一声道:“俞小子一直没有过来,不知道他目前混得怎样?”
“冷大先生呢?”谈笑忽然想起来似的,讶道:“怎么不见他老人家?”
“这个你可别问我!”李吓天摇手道:“冷大先生一向神龙见首不见尾,常常来去无踪!”
这倒是实情。
问题是大伙儿现在要如何来进行下一步行动?
“井妙手的那座黄瓦屋我们是非去看看不可!”李吓天嘿嘿低笑道:“当然,哥哥我还是不适合出面!”
侯钉子可是叫了起来道:“难不成是由我们出面?”
“对极了!”李吓天笑得可开心了,道:“正是!”
这下韩冷忍不住嘀咕道:“那我们岂不是成了最廉价的捕快?”
可不是吗?他们现在干的事不是捕快是啥?
“对呀!为什么不让谈笑、杜三剑、王王石去?”金送棺也接着嚷了起来。
“你以为谈笑全身上下是好好的一个人?”李吓天哼声道:“告诉你吧!阎千手前头的五关差点要了他的命!”
“你怎么知道?”
谈笑和李猜枚同时讶异的出声询问。
“你们以为我这捕头是干假的?”李吓天瞪起了眼,叫道:“告诉你吧!连阎千手后头的三关是啥?哥哥我早就知道得一清二楚!”
谈笑生气道:“好小子,你早知道干啥不说?”
“因为我想看看宋天地那家伙的真面目。”李吓天的眼眸子闪出一抹光辉来,道:“那个号称‘天马脚下的大地’,哥哥我早就想领教了!”
“你查出来了?”谈笑忍不住问道。
“没有!”李吓天笑得可真抱歉,道:“不过最少我知道有一个叫赵欲减的家伙和一个叫元啼痕的剑手,现在也在京城内。”
现在事情可复杂了。
谈笑大大的叹了一口气道:“依我看,哥哥我最好是去调息一番,准备明日那三场赌局……”
他说完话,便真的站起来走人了。
王王石可一点也不慢的拉了李猜枚和杜三剑道:“谈小子现在重要,我们去‘保护’他……”
耶!三个人拔腿走路还挺快的,一溜烟就不见了。
李吓天对着这八个绿林大盗,只有轻轻一叹道:“你们就忍耐着点吧!日后成了英雄大家也好光彩。”
他们还有什么话说?
昨日冷明慧冷大先生的一席话让他们个个振奋大悟,一时间想起国难当头全都义气浩然起来。
“房藏在那边招呼你!”
他实在是不用“诈死”。
因为廖天路已经真的死了。
“只不过哥哥这回活过来要轰动一点是不是?”李吓天的理由是:“否则会很不好交代!”
***
井妙手的黄瓦屋老实说,并不会特别引人注意。
但是天下事往往就是这样。
当你注意到一间屋子里面的人时,你也同时会注意起这间屋子和它附近的一切。
房藏对这个黄瓦屋的定论是,这里面一定有秘道。
他忽然又觉得京城里的房子似乎都有秘道。
或许是历年来战乱的关系,人们已经知道要未雨绸缪。房藏选择了黄瓦屋四周的房子转了一圈。
以他的武功,想干干闯空门的游戏并不太困难。
当然,在一番“巡视”后他相当讶异的发现这座黄瓦屋的四周十来间房子内果然都有秘道。
而且在地底下错纵复杂的交织着以黄瓦屋为中心向四方幅射散布。
房藏得到简单的结论是,黄瓦屋是一处极为重要的地方,而这四周的房屋全是它的外围机构。
想到了这点,房藏不得不更深入的思考起来。
既然是这么重要的地方,为什么不见有人巡察?他的结论是,自已早就在别人的监视中。
房藏想到这点时,已经看到了宣洛神和洪别乞到了黄瓦屋的门口。
他的脑筋动得可快,立即一个飘身到了宣洛神的面前,心想的是,反正叫人盯着,不如光明正大的出来。
“你是谁?”宣洛神可不认识这个不速之客。
“房藏!”
“洛阳四大公子之一的房藏?”宣洛神笑了笑,挑眉道:“你好像是故意出现在我们面前?”
“没错!”房藏笑了笑道:“因为我想知道你这般大的胆子到这儿来,不怕你爹……”
宣洛神淡淡一笑,道:“我当然有我的把握!”
房藏的眸子一闪,嘿声道:“你找到了钥匙?”
“这点你不必知道!”洪别乞沉声一笑,道:“因为我们没有义务要告诉你,是不是?”
房藏低嘿一笑,点了点头道:“有理!”
他正说着,门板已经叫人拉了开来。
刹时,屋内百灯齐点,通彻明亮起来。
宣洛神当先落目过去,便瞧见宣飞虎坐在一张大椅上,当然,旁边还有人在”侍候”。
“爹!”宣洛神叫唤了一声,身子便要往前冲。
身旁的洪别乞急忙一把拉住她,出声道:“宣姑娘别急,迟早的事……”
里头,井妙手和简一梅双双大笑的踱了出来。
“宣姑娘我们又见面了?”简一梅看着宣洛神,风情万种的道:“真是人生何处不相逢?”
宣洛神双目一闪,冷恨声道:“废话少说!!钥匙在我身上,放了我爹吧!”
“钥匙呢?”井妙手一抬捻他颔下的山羊胡子,十足有名医的架势,哼哼道:“交出来我们看看!”
宣洛神自怀里取出了钥匙,只见是一柄古玉雕成,充满了岁月痕迹的钥匙。
井妙手双目一闪,冷沉沉道:“宣姑娘,你不会是用假的来欺骗老夫吧?”
“哼!我们宣家资财万贯,压根儿不屑成吉思汗的宝藏!”宣洛神看了井妙手一眼,皱眉道:“奇怪的是,以刘瑾如今的财力、权力,又何必要这把钥匙?”
她的确是不明白。
却不晓得刘瑾的目的是在于压抑楚天会的扩张。
如果布楚天没有财力再起,那么刘瑾自然可以在一年内一步一步的并吞楚天会原有的势力。
以希楚天在江湖中布线之广之深,加上刘瑾本来的力量,那真足以左右天下之局了。
届时别说是武林,就是明朝要改换他当皇帝都可以!
简一梅轻轻一笑,深吸一口子夜冰凉的空气道:“我说宣妹子!你就别管那些旁儿的事了,把钥匙交出来吧!”
宣洛神可也坚持道:“先放了我爹!”
“不行!”井妙手摇头道:“谁知道你会怎样?”
宣洛神双眸一瞪,正想喝声。
洪别乞却抢先道:“事情这样争下去也不是办法,这样吧!我们各派一人带人取物,如何?”
这的确是不得已中唯一的方法。
宣洛神将钥匙交给了洪别乞,于是一步子跨入了黄瓦屋的门槛内朝她爹走去。
那端,俄然闪出一名麻衣汉子来,施缓缓的朝门口外洪别乞的方向来。
这个麻衣四旬近五的汉子正是那位神秘的麻右道。
洪别乞看着对方气定神闲一步一步逼压过来的气势,心底下不由得了几分警觉。
那端,宣洛神已经快步走到了宣飞虎身前,低叫了一声道:“爹!”于是一伸手解开了宣飞虎的穴道。
同时的这端,麻右道也自洪别乞的手中取了钥匙。
别看这简单的动作,洪别乞可是暗里皱了一下眉。
“不求老天,价值万金”的别乞指最少也用了五成的内力在测试对方。
于是对面这个麻衣人恍若俯手拾捡一粒地上的石子那般的轻易。
洪别乞不能不为之震惊。
一旁的房藏也深深皱起了眉头来。
“洛神,真是为难你了!”门槛内,宣飞虎握着女儿的手,蹒跚的站了起来,吃力道:
“唉!真是一场横祸!”
想想他前后被囚禁了半年之久,以一个家财万贯养尊处优的老人来说,这不是一场横祸是什么?
“爹!”宣洛神一边扶着她爹,一边关切的叫道:“你老人家吃了不少苦,是女儿不孝……”
“耶!这哪关你的事!”宣飞虎狠狠的瞪了井妙手一眼,哼道:“好个‘神医’,竟然暗算了老夫!”
“宣老爷何必动怒?”
井妙手摇头一笑道:“有道是各为其主嘛!”
这厢宣洛神已经扶了她爹到了门槛外,终于“嘘”出一口气道:“井大神医,我希望以后你和你后面那位主子别再来找我们!”
“当然!”井妙手哈哈大笑道:“如果宣姑娘的这把钥匙不假,而且不做出对我们不利的话,在下可以保证一切就当没发生过,以后也不会再发生!”
宣洛神冷哼一点头。
“好!我希望你能记得自己的话!”她说着便要走。
“不过姑娘可要稍微注意点……”井妙手乾笑一声,接过了麻右道交在自己手上的钥匙道:“这把钥匙是真是假用不着三天我们就可以鉴定出一个端倪来,当然,令尊的生命也在这个关键上!”
宣洛神脸色大变,喝叫道:“你对我爹动了手脚?”
“以防万一是不得已的!”井妙手冷笑一声,随着温柔的道:“这是人之常情,对不对?”
“对你的个屁!”
黑夜里忽然有人怒斥,然后就看见四下冒出了八颗脑袋来。
不!不是冒出,而是因为在这八个人的身前那八个人躺了下去。
所以别人可以看得到他们。
房藏的眼睛一亮,这八个人不是鼎鼎大名的江洋大盗是谁?方才说话的就是”矮子多计”的侯钉子。
“嘿嘿!原来你们早就串通好了?”井妙手的声音有一丝愤怒和讥诮。
“错了!”常天雷大力的摇头道:“桥归桥,路归路,我们是等钥匙出现要来抢……”
井妙手冷冷笑了,这刹那手中的钥匙忽然变成了好几段,甚至有些变成了粉末。
刘瑾早就有交代,一有情况立即毁了这钥匙!
反正他的目的是要让楚天会无法再振兴重复。
钥匙的不存在反而是一件要达成的目的。
可是看在宣洛神和洪别乞的眼中却是不明白了。
井妙手笑道:“各位,你们还抢什么?”
房藏的脸色变了,这件行动似乎完全变了样。
想救宣飞虎,人家早已经放了出来。
抢钥匙呢?又在眼前毁了!
他只有一叹,转身和洪别乞及宣家父女离去。
这里头白归去一干八个人也只有摸了摸鼻子走路。
谁会料想得到事情变成这个结果!
***
在宫里的深苑里,同时也发生了件惊天动地的大事。
谁都没有想到,在那一夜权倾朝野的太监刘瑾忽的被圣上下诏处死。
这件事似乎是个绝大的秘密,在隔天清晨立即震惊了天下。
明武宗正德五年,西元纪历一五一○年,太监刘瑾被斩首于东门,天下人心为之大快,却也议论纷纷。
有人说是大学士全体上书表奏,有人说是御史大夫上奏论叙刘瑾的十大罪状,也有人说是正德三年被刘瑾陷害入狱的三百朝廷大官全力反扑的朝廷斗争。
众说纷纷,却是没有一道真正确实的消息。
“反正这是件大快人心的事。”每个人的心头都像放下了一块巨石,笑:“管它什么原因!”
别人可以不管,俞灵却满面沉思的出现。
“干啥?刘瑾那贼被斩了不好?”谈笑可是好笑的问了。
“那乱贼死了当然好!”俞灵瞪了一眼,嘿道:“可是如果你知道了原因便不太好啦!”
“什么原因?”杜三剑插口道:“难不成跟昨天向十年和慕容春风进入宫内有关?”
俞灵长长的叹了一口气,点头道:“修罗大帝这十几年来能过数次死里逃生,败中复起的确有他过人之处!”
王王石这厢也凑了过来,问道:“那老小子这回可是吃掉了刘瑾,踩着人家往上爬?”
“没错!朝廷内传出来的消息,向十年被钦命为‘巡天下大夫’……”俞灵苦笑道:
“负责清查刘瑾一生所贪污的财宝……”
真是大肥缺了!李吓天重重的一叹,摇头道:“这老小子日后恐怕变成了刘瑾第二。”
谁都知道向十年目前这职封只是暂时性的,一旦清查完了刘瑾的家产自然皇帝老儿另有派任。
届时大宫位子一坐,有权有势加上他在江湖中至今不为人所测底的势力,以及赵古凤乱兵的助援下不消三年便要比死前的刘瑾更可怕的多。
“向十年在这几次接解中已经测出刘瑾用‘马阴藏身’的玄功要诀。”俞灵朝众人看了一眼,嘿道:“是以昨夜他一入宫便直赴皇上面前,一副忠臣死谏的样子!”
他们当然也都明白,向十年既然可以轻易的到达武宗面前,当然也可以轻易的离开。
以他的武学造诣还真是少人可以将他留住。
“这下可好了!”谈笑耸了耸肩道:“刘瑾轰然一声被砍了头,他留下来的势力可成了大肥缺!”
当然这也是许多人觊觎的目标。
“第一个想接收的人当然是向十年。”谈笑沉吟道:“第二个我想就是布楚天!”
王王石哼了一声道:“那老小子去年在塞外吃了不少苦头,损了不少人马……”
李吓天补充接道:“第三个就是阎千手了?别小看一个天马赌坊,里面藏龙卧虎还真不少!”
谈笑长长吸了一口气,嘿道:“行了!哥哥我现在就要去抽龙筋,拔虎牙!”
“有勇气!”李吓天哈哈大笑道:“祝你成功!”
李猜枚这时忽的开口道:“谈公子,有一件事儿你不能不知道!”
“什么?”
“阎大小姐……”李猜枚犹豫了一下,终于道:“她的武功非常高,连宋天地都有几分忌惮……”
这倒是一件令人讶异的事。
“她已经好几年足不出天马赌坊外。”李猜枚索性全部说了出来道:“据说有一位师太早在二十年前看到她时便认定阎霜霜是个不可多得的练武奇才……”
“你的意思是这几年来那位师太一直在教导阎霜霜?”
“是!最少到上个月以前是如此。”
王王石笑了起来道:“和尚尼姑见多了,功夫也不会怎的很特别!”
“不!”李猜枚摇了摇头道:“这位师太不太一样,有一回我和阎霜霜聊天,她提起那位师太天生左手有六根指头!”
六根指头的老尼姑?
谈、杜、王加上一个李吓天,一个俞灵全变了脸。
特别是俞灵几乎有点颤抖的道:“是不是她的眉心还有红、黑两颗痣。”
李猜枚讶声道:“原来你们知道她的来历?”
“完了!”谈笑一叫一声道:“想不到她竟然是‘北地神尼’的徒弟……”
北地神尼?李猜枚皱眉道:“江湖中似乎没有这样一个人物名号?”
“你又是怎么知道的?”谈笑反问了回去。
“是冷大先生曾经提起远在关外以北有一个很特别的尼姑。”俞灵苦笑道:“据冷大先生的调查,昔年第五剑胆之所以能活下去,便是由于这位神尼所救!”
谈笑叹了一口气道:“我怎么知道的?那是我师父,杜三剑的爹,王王石的爹告诉我们的……”
十年前,忘刀先生、杜乘风、王悬唐联袂遨游关外长白山,俄然见得一名穿着单薄布衣的尼姑赤脚在大风雪的地上行走。
他们三人惊异看着,只见那名年约五十上下的老尼在雪地里一边数着佛珠念佛号,一边不断绕着圆圈走动。
怪的是,足下所过竟然不留一点痕迹,正是达到了所谓踏雪无痕的境界。
那尼姑总共走了三天三夜,他们三个也着实有耐力的看了三天三夜。
“我的妈呀!十二月的大风雪你知道有多冷?”王王石叹了一口气道:“到了后来那师太忽然长长颂了一声‘南无本师大自在王佛’后往北一路行走。”
俞灵和李吓天、李猜枚听得目瞪口呆,同声问道:“后来呢?”
“后来我爹,他爹,以及他师父。”杜三剑指了指自己,王王石和谈笑接道:“当然是跟下去了,这一跟,又跟了三天三夜!”
李吓天这时大大叹了口气,道:“都是神仙啦!”
“耶!我师父跟他爹和他爹可不是……”谈笑摇头道:“他们一路可是有吃有喝,前头那位神尼倒没有!”
最后到了第六天晚上,那名师太忽的回头朝忘刀、乘风、悬唐一笑,于是失去了踪影。
好长的一阵沉默,俞灵终于道:“三位前辈可也是长白山的猎户口中问出他们尊称那位师太为‘北地神尼’?”
谈笑点了点头道:“真没想到她会到京城这么繁华的地方来。”
“更令人想不到的是,竟待了五年来教授阎霜霜的武功!”
“走啦!”谈笑用力站了起来,给自己打气似的叫道:“反正哥哥我进天马赌坊不是为阎大美人也不是为张张进去讨老婆……”
他顿了顿,鼓起了精神道:“是为了让天下太平一点!”
***
天马赌坊今天像是火烧了般情绪的高涨。
一早刘瑾受斩的消息和着谈笑在今天将闯“八仙过海”的最后三关,当然燃起每个人心中那股兴奋莫名的火焰来。
时近午牌,黑压压的一片人潮中更有人流传着一个“大”消息。
据说八月十五月圆时,也就是后天深夜子时,谈笑、房藏和俞灵将在天马赌坊屋顶一战。
这消息更引人入胜的来源是,出自“天下捕头”李吓天的口中。
原来这位在京城内人人竖起大拇指的李大捕头没死。
明武宗正德五年八月十三日,整座京城都充满了一股狂热的情绪中,这股情绪在谈笑到达天马赌坊时燃烧到最高点。
“奉了阎老板的命令。”在人潮中有人沉沉的下了旨令:“务必要让谈笑进了天马赌坊后横出去!”
这声音好轻好低,却是宋天地无疑。
“是!”回答的是卜相、卜闻和卜情。
“天马的血蹄”奔腾起来,杀遍天下。
“青龙和白虎会配合你们的行动。”宋天地的声音在人声沸腾中清楚的传到他们三个人的耳里道:“卜闻和卜相负责对付王王石和杜三剑,卜情则在青龙、白虎的掩护下一狙而杀!”
因为卜相和卜闻都已经出过面了,当然不好出手败露了行踪。
那端,谈笑已在众人的欢呼声中窜上了高台,响彻屋瓦的喝彩声,像爆竹般的鼓掌压得人双耳“轰轰”作响。
“嘿嘿!这小子可得意得很!”王大拳头在下头乾笑了两声,道:“难得有这么多人对他喝彩!”
“羡慕吗?”杜三剑嗤笑了他一眼,努了努嘴道:“那乾脆由你上去玩玩好啦!”
“谢啦!”王王石耸了两下肩,低声道:“我只要想起那个阎霜霜是‘北地神尼’调教出来的徒弟心里就发麻……”
杜三剑也吃吃的笑了起来道:“谈笑那万一真的打通了八关,那以后才有得瞧哩!”
咱们王大公子这时好像忽然想起一件事来,偏头瞪着杜三剑道:“喂!三剑老弟,有一档事你最好老实回答我!”
“干啥?”杜三剑好笑的看了他一眼,嘿道:“瞧你那么严肃的表情!”
“谈笑闯‘八仙过海’的目的到底是什么?”
王王石问得可认真道:“当然不是为了讨个二房,更不会是为了张张进那贼小子,对不对?”
他们都知道谈笑和尹小月的感情好得很。
再加上李猜枚知道的事决计不会比张张进少?
所以这些都不是理由。
王王石可是自个儿又说道:“嘿嘿!依我看,你们两个想搞鬼的目标是阎霜霜没错,但是目的却是她的师父!”
杜三剑真的吓了一跳,这小子什么时候变聪明了?
“看吧!”王王石可得意道:“因为冷大先生和李吓天那小子早就知道‘八仙过海’的每一关是什么,当然也知道北海神尼是阎霜霜的师父!”
一个在京城住了五年的高人,李吓天不可能不知道,再加上冷大先生对于第五剑胆的忌惮以及其后人羽红袖的注意,自然也会特别留意北地神尼。
王王石的分析是:“谈笑是不是想藉由阎霜霜接触北地神尼找出羽红袖的弱点?”
杜三剑大大叹了一口气道:“你倒是聪明多了!”
王王石生气道:“聪明?呸!你们为什么不告诉我?”
“伤脑筋的事你不是一向不干?”杜三剑一副很替老朋友设想的样子,道:“所以只好由我跟谈笑默默承担了!”
这个理由挺不错的,所以王大公子很满意的看向台上,只见得那里摆了六个草人像真人般大小。
“老夫尤大江。”一名胖老头像棉花般飘上了高台,朝谈笑一咧嘴,嘿嘿道:“负责把守这场赌局!”
“行!”
谈笑一耸肩道:“这又是怎样?”
“嘿嘿,这六个草人中有暗藏金银财宝,也有暗藏机关火药……”尤大江哈哈大笑道:
“但是最重要的是你必须判断出来哪一具草人内藏有阎大小姐的图像!”
谈笑皱眉的看向六具草人,它们是用稻禾梗儿结扎成的,一个模子一个样,怎么分辨出来?
尤大江嘿嘿一笑,颤着那身垂落的肥肉道:“当然还有一点要特别注意的是,老夫会跟你抢美人图!”
谈笑挑了挑眉,嘻嘻笑道:“你当然知道是藏在哪一具草人的身上了?”
“不错!”
“所以你也可能做假,引诱我去触动机关。”
“完全正确。”
“很好!”谈笑一笑道:“多久的时间?”
“半炷香!”尤大江指一排草人之前那鼎炉香,笑道:“在半炷香内如果我们两个都没得到美人图,那就算是你赢!”
这话可是摆明了另外一点,那就是叫谈笑全力来阻止他夺得美人图。
只要谈笑能拦下他半炷香的时间就算是赢了。
好个不落痕迹的由赌局变成打斗。
谈大公子警惕了起来,这个尤大江必然有某种可怕的杀敌之物,想要藉机除掉自己。
偏偏咱们谈大公子一向不让敌人得心应手。
他笑了,忽的连招呼也不打的冲向那排草人。
尤大江冷眼看着,六分之一的机会,他就不相信谈笑这小子抓得准。
因为这是不可能的事。
草人完全没有任何记号,也没有任何迹象显示美女图藏在哪一具里面。
他之所以会知道美女图的所在,因为是临摆设时才放进去。
谈笑这时却做出了件令他惊怒交集的事。
咱们谈大公子好快速的“左拥右抱”起来,然后将六具草人混成了一堆又重新排成了一排。
这下可好,连尤大江也分不清哪一具是藏了图的?
尤大江怒火瞪目,我们谈大公子却也有点吃惊。
每个草人的重量完全一样,并不能由方才的接触搬移中分辨出来哪一个比较轻。
原先他想的是,既然是放了美女图当然比金银财宝、机关暗器的要轻。
但是他现在已经否了这个想法,而且觉得挺危险的一桩事。
如果是天马赌坊故意设计了这点,岂不是正中了人家的陷阱。
也幸好他们聪明反被聪明误用了同样的重量,让谈笑在刹那的思考后有所领悟。
这厢尤大江的脸色是够沉冷冷的了。
“好!姓谈有你脑袋动得快!”尤大江冷冷一笑,忽的大步往其中一具草人迈去,伸探出了手臂。
登时一厅子的人全停住了呼息看着结果。
尤大江的手已将触草人前的刹那,忽的一拗一转的划向谈笑面上而至。
这手攻击来得没半分理由,谈笑一惊中窜身后退,尤大江冷冷一笑,袖口内忽的弹出一把铜爪来,压根儿让谈笑来不及思索间便扣住了他的右腕。
谈笑嘿的一声正待要沉气接住身子,冷不防的被这铜爪传震过来的一股气机所带撞向了一具草人而去。
这瞬间的变化,立即引起了全坊子内的众人鼓噪。
那谈笑斗然撞向一具草人反应中伸出另外一只手臂,藉力一点草人倒翻。
“刷”的一响里,草人喷出十来口的利刃来,堪堪从谈笑的仰面上划过,真是险极。
尤大江再度带动谈笑撞向另外一具草人。
“怪了!”王王石在下头皱眉道:“谈笑那小子怎么不会以内力相抗?”
杜三剑沉吟注视忽儿,嘿道:“如果我猜得没错,那只铜爪上充满了磁力……”
“充满了磁力又如何?”王王石还是不明白,他眼睛瞧着上方。
谈笑这回可是撞上了个喷火的草人。
“你忘了谈小子右腕上那两环‘卧刀’?”杜三剑深思道:“显然天马赌坊早就针对这点设计好了,叫谈笑不得不顺着人家奔东飞西……”
事实的确如此!
咱们谈大公子真的是有口难言,对方的铜爪显然经过精密的设计,而且这个尤大江更是利用这点特异磁力的好手。
两环的卧刀钢片全都竖了起来,随时会划断手腕飞了出去。尤大江传送过来的内力则巧妙控制铜爪上磁力的方向,直接影响到卧刀钢片的指向。
所以自己不得不顺着对方所指东奔西飞,如不如此,立即会有断腕之虞。
第三具草人“登”的掉出十来块的银子来。
只不过这些银子全是墨黑色,显然淬了剧毒。
谈笑一叹,当他不得不奔向第四具草人时,心中只想到一件事,老天保佑这回是美人图。
谈笑的手拍在草人的肩头上,藉力反弹的瞬间,他瞅眼瞧见的是由草人的肚子里滚出一幅卷轴来。
果真是美人图!
谈笑一沉身伸手去捡,堪堪捞到手上。
胜了?
谈笑可不是个笨蛋,左臂一扬间已将那卷轴丢向尤大江面前而去。
那尤大江有如见了毒蛇般惊叫一声暴退,现在倒是咱们的谈大公子的左掌一扣住铜爪不让他走。
尤大江唯有弃爪而走,瞬间那幅卷轴在半空中炸响开来,一阵的硝烟迷蒙中,只见几道黑影窜上了高台。
“怎么回事?”有人问。
“这到底怎么回事?”有人叫了起来。
一厅堂的人乱哄哄的,每个人都讶异的在问,也讶异的看到了结果。
硝烟已散,台上还是只有两个人?谈笑和尤大江。
唯一的差别是那鼎香炉上的香炷已烬。
“好耶!”有人鼓掌喝彩了起来道:“又过了一关!”
既然有人鼓掌喝彩了,一群人自然也跟着轰然起哄了来,刹时又是满满的掌声塞得人耳朵发麻。
现在没有人问刚才是怎么一回事。
反正大家是来看戏的,只要好戏一直演下去就值回票价了,至于在其中发生了什么意外管他的!
谈笑的肚子里有半点儿也不舒爽。
“姓尤的,光明正大点嘛!”谈大公子在人家的耳朵旁嘀咕道:“想要叫哥哥我横着出天马赌坊,好歹也要多派几个人来,是不是!”
尤大江脸色着实难看极了,却也有一丝很深的恐惧。
刚才的攻击是由卜情、青龙、白虎三个高手联击,但是这三名天马赌坊内人人闻之变色的杀手竟然奈何不了眼前的这小子。
攻击很快,是一手必杀的绝技。
尤大江相当的有把握这一击必死谈笑,因为那把铜爪犹扣在谈笑的右腕“卧刀”上,所以谈笑无法出刀。
只要谈笑不能出刀,卜情在青龙、白虎的配合下必可轻易的将目标解决掉。
尤大江看得很清楚,谈笑在三个人的夹击中以铜爪握回击,强而有力的一股罡风,硬是迫得卜情他们三人在没来得及出手时已被逼下了高台去。
那一的威力若是换成了刀,最少得躺下一个。
尤大江全身一阵颤抖,只有沮丧的飘下台去。
太可怕了,谈笑这个人。他长长的叹了一口气,人道是“谈笑一刀,天下无兵”果然是如此!
掌声正热烈扬着,那高台上忽然出现了一具红棺木来,这局又是怎么个赌法呢?
谈笑看着那座竖起的棺木,笑道:“喂!里面有人在家吗?”
这一问,可是引起了哄堂大笑。
“好问题!”红棺木内有人冷沉沉的道:“谈公子能一路过了六关,老夫佩服得很。”
声音不徐不缓,沉沉的每一个字都充满了威严。
谈笑不得不为之一震一悚,这棺木内的老家伙可不是个简单的货色。
“别佩服了!”谈笑耸了耸肩,道:“这局如何赌法?”
“赌你在半炷香内有办法叫老夫出来!”
红棺木内一阵沉沉的笑声道:“当然,你可以用任何一种方法!”
谈笑可是陷入沉思了,这里头的家伙可真有把握。
越是这份笃定自信,谈笑就越没有胜算把握。
“我们来换一个方法怎样?”谈笑轻轻咳了两下道:“赌你要出来,但是谈某却不让你露脸!”
有意思,完全反了过来。
一阵沉静后,红棺木内的人哈哈怒笑了起来道:“谈笑,你未免太小看老夫了!”
“少废话啦!”谈大公子一耸肩道:“玩不玩!”
“成!”红棺木道:“你打算如何锁住老夫?”
谈笑一大步跨到了红棺木前面,扬了扬手道:“只要你敢出来,哥哥我一刀把你砍回去永世不得超生!”
红棺木里嘿的一声笑,冷冷道:“谈笑,老夫不愿占你便宜,告诉你这具棺木前后都有出口!”
这可好,机会是一半!
谈笑“格格”笑了,嘿道:“有意思,那我只好上来罗!”
“上来”的意思是一个窜身坐到了竖起的棺材顶,正是左右同时兼顾。
“好,以一次为赌!”红棺木内一阵冷笑,嘿道:“老夫只要冲一次不出,便是你赢!”
谈笑双目一闪,朗笑道:“有意思,够爽快,来吧!”
这一喝下,全厅子里的人又一个个摒住了呼吸,刹那而已,连针落之声都清晰可闻。
甚至有人疑惑的以为自己可以听到别人的心跳声。
寂静,肃然的寂静。
但是又有一股不安的骚动在每个人的心底慢慢的汇集着,这是一种无声的压力,迫得人一颗心忍不住就要从口腔里跳出来似的。
蓦地,“刷”的一声里,棺木前盖后板都迅速的升起,一升一挡,谈笑压根儿看不到下头棺木内的人从前从后出来?
这时的大厅众人则泛起了一股轻汤的骚动来。
棺木内有人,是个全身黑袍罩身的人。
那一袭黑袍从头罩下,不但分不清是男是女,是老是少,甚至连前后是哪一边也分不清楚。
唯一能判断的是刚才说话的声意。
棺木内那个人直挺挺的站着,动也不动。
谈笑在上头也是动也不动的坐着。
这又是干啥?
谈大公子是以盘腿的姿势坐在棺木顶上,双手就搁放在丹田,随时可以使出雷霆一击。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上头的人和下头的人却是动也不动,难道这其中又有什么玄机不成?
没有人看到谈笑的背脊已渗满了汗珠。
每个人只觉得有一股凝重的气氛在迫着胸口,闷得难受极了。
好半晌了吧!那棺木盖和棺木底板双双“砰”的盖落回了原位,这又是怎么一回事?
“你过了这一关!”红棺木内一声缓缓的道:“可以准备最后一场赌局了!”
过了?谈笑为什么过了?
***
最后一场赌盘似乎并不太困难。
“在半炷香的时间内,你从这里到霜霜雅去见阎大小姐的面!”
有人抬走了红棺木,也有人朝谈笑及众人宣布规则:“这一路上会有几个姑娘想要接近你,她们的手上都持有香味的油彩。”
宣布的人顿了顿,又朗声道:“但是在见到阎姑娘以前,你不能被抹上油彩,也不能沾上香味!”
谈笑皱眉道:“这事儿很难说啦!我认为没有香味,你可能认为有,是不是?”
“以阎姑娘的鉴定为主!”那人嘿嘿一笑道:“她说有就有,她说没有就是没有!”
这算是哪门子道理?谈笑大大的叹了一口气,忽然说出了一句谁也想不到的话。
“我有没有资格放弃?”他笑了,对着眼前那家伙嘿嘿做了个鬼脸,道:“哥哥我已经有老婆了,不玩啦!”
说完,还真的在众目睽睽之下撤腿走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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