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梦狂的杖和柳帝王的手印紧紧扣在一起。
然而,这决不是死静不动!
充满着无尽的变化,在细微处不断相互增长消灭着。
解勉道为之目夺神移,便是彼此间恍如是凝结在半空相距处,却有着更奥妙的心证相印。
细思好瞧,约莫见得柳梦狂的横天杖已然稍为偏了向上。同时再看柳帝王的掌指结印,亦是一分一分间的散溃开。
若是,横一线差了三寸,便已无有攻着处。
同是,手印若不成结,又岂能挡得住柳梦狂的帝王一击?
两相僵持奥妙相转于灵台意念。正是神机胜负无料之际,忽的郭竹箭自隔壁拿了尽师所绘图相跨了进来。
便是,他体内气机受到了牵引自发起伏,紧是柳梦狂和柳帝王双双亦受此一波所及,长笑中各自收手退了一步。
郭竹箭抱了抱拳,道:“在下一时心急扰了柳兄。”
“哈、哈、哈──,郭兄言重了。”柳梦狂大笑,言情之中有着得意:“在下和小犬之间印证,自是无起无终,又何扰之有?”
郭竹箭双眸精光一闪,笑道:“柳兄心中城壑境界,已不着于世间人情。兄弟自愧不如。”便是,在众人大笑里,韩道接过了郭竹箭手上画卷,摊开来提举于手让大家看着。
左弓女方厢可看了仔细,凝目直瞧着。
在他们七龙社的资料中,只知道这个事关重大的宣寒波是个年约莫五旬上下,一身灰袍落魄的文士而已。
这厢让郭竹箭描述中绘了出来,自是特别令她注意。
在这场中数眸子的注视里,自然是以宣雨情最为热切,也最为之动容激汤。
自生以来,便未见识爹亲真面目如何?
而今见着当目,为人子之心又岂能有所不动?
她的双眼迷蒙,只觉浓浓一层水幕不断自眼眶滑出。
一双瞳子里,便是千言万语无尽!好一声叹。自心!
站立于宣雨情右侧的柳大公子这厢大是安慰伊人的心情。左掌轻一移握,小捏中自是无限情意在无言。
宣雨情但觉右掌荑一温,落入厚实即君手握里,心愫那波激动大觉安稳。似乎,郎君已自手掌中有所言,必助其寻得爹亲。
这个,左弓女方落在眼目里可着实想冷哼出来。却是忍住了道:“柳大先生,你的印证如何?”
柳梦狂淡淡一笑,道:“既足以相捋,又何必相假?”
左弓女方一愕,道:“可是这计划中若非以『帝王』之名,恐怕。”
“哈、哈、哈。”柳梦狂大笑,道:“『帝王』柳梦狂的武学是帝王绝学。柳帝王一生成就造诣亦是帝王绝学,当有自一般天地。左弓姑娘──,你明白老夫的意思?”
左弓女方一稍为寻思,淡淡一笑,道:“我已明白。既然如此,那就以柳帝王本来面目去挑战吧──。”她一叹,道:“希望能引得那个黑魔修罗出来。”
这回可是柳大公子在笑了:“放心──,哥哥我一定会让他出面!”
这话,有着一股傲骨。
因为到时是黑魔大帮的帮主不得不出面。原因很简单,既然手下无可用之兵,主帅怎会不出?
韩道淡笑转向左弓女方,道:“这事儿我知道乾坤堂不能插手。”因为左弓弃的为人,以及事关了七龙社上万名徒众的尊严。
“但是──,我们既已相互结盟。”韩道依旧维持那张笑脸道:“是不是可以『稍晚』
的时候透露给我们知道地点?”
这个姓韩的会说话。
所谓“稍晚”的意思,就是柳大公子的行动失败,后头当然得要有人接应!
韩道的估计,七龙社现下到洛阳来的人不会超过四十个。纵使个个是精英好汉,终究和黑魔大帮的人数太过悬殊。
所以,左弓弃才会放弃硬攻。
左弓女方稍微孝虑了一下,点点头道:“行。届时本社的四当家或六当家自会前来知会。”
她一顿,朝众人抱了抱拳,道:“告辞──。”
柳大混混呢?当然也是了拱了拱手向众人一礼,又复朝郭竹箭道:“郭大先生──,那两位姓楼的老弟就请你多多费心照料一番。”
郭竹箭仰首大笑,回道:“这是当然──。”
他们话音说的不大声,却老远那端的厢房传来楼上、楼下两之老兄大叫:“老你的『老弟』,『哥哥』我们等着你回来整治一番。”
“有天耳通?”柳帝王耸了从肩,自是又朝向宣雨情一凝目,轻轻道:“放心。自有相会期。”
伊人芳心一甜,艳娇绝俗的一笑,首轻点着道:“你可要多加一些儿小心。”
柳大公子很豪爽很英雄的笑了两声,门口,那左弓女方早已重重哼了着:“快走啦──,难不成每个人都要说个一柱香话别不成?”
柳帝王伸了伸舌头,又朝众人一礼便横抬步闪身到了左弓女方面前淡笑道:“走呀──。”
左弓女方先是一愕又复一呆,忽儿回过神来愤愤的出门而去了。
这堂室里,宣雨情楞楞的望着郎君的背影消失,心中竟是有着难以言喻的滋味。
猛的,韩道咳了两声,道:“宣姑娘──,我们开始行动寻找你爹的下落。不过,如果方便的话,最好能让我们知道昨夜来的宾客名单。”
宣雨情一笑,看了看一旁的解勉道一眼,道:“这名册规定只有本盟中人可见。如果解堂主不反对,而韩大总管赞成的话,就请韩兄加入本盟为二总管如何?”
二总管?他奶奶的,那个柳小子在乾坤堂现在是升任了二总管而自己还是大总管。
怎的到了隔壁便变了位啦?
“按顺序有先来后到的规矩嘛──。”解勉道笑着:“这点在下倒是不反对。”
解大堂主都不反对了,他韩道能说什么?
韩道只有点头的份儿。那厢,解勉道早已笑呵呵的朝柳梦狂笑道:“柳兄──。方才出手奥妙至玄,兄弟想和你品茶相论一番。”
“解兄言重了──。”柳梦狂亦大笑着:“请──。”
他对近来江湖上称呼自己这个名号满意极了。
黑魔阎帝!好肃杀、好冷煞的名称。
他举步,踱在花容大院的树株盆栽之间,信步无意间,漫行到了女儿的居所门口。
这次的行动只许成功不能失败。他之所以选定在花容大院的理由,正是因为这里没有个人的隐密。
而且,每个人有一定的行走路线。
例外的,就只有他本人和房内的女儿而已。
布小垂,是这里每间居所的共同特点。
就算是有些不方便,但是觉对让阴谋份子不得不小心收敛。相同的,彼此气息相通里共同培育一种“气”来。
这股气,自来是兵家克敌致胜之道。
他一笑,掀而入女儿的居所房内。
房中,晏梧羽正楞楞对着铜镜发呆。
“羽儿──,有什么事想着?”他透着出于面具之外的眸子充满了慈祥。“说出来,或许爹可以帮你。”
姑娘人家摇了摇头,调转过身立起轻叹:“女儿没事。”
“都叹着了,还说没事?”他笑了,责怪中反倒更显着一心的慈爱。
晏梧羽轻又一叹,道:“女儿正想,天祖哥死的好不值得。”
他似乎心情稍为之一动,口里唇间却是平淡如常:“生死之事自有命。爹不是不悲伤,只不过认为做些实际的事永远比坐着哭泣要好!”
“是──,羽儿蒙爹教诲──。”晏梧羽首轻点,眸子望向了一室四壁的花草,有百千种意在不言中。
他聪明才智俱属人中龙凤,如何看不出女儿心中有事?只是,他亦明白这件男女情感因缘,丝毫不能强问来的。他笑淡然,日后自会明白是那一家的公子夺了自己女儿的芳心。
方是,施缓缓退出了,大院门口传来大拍响叫喝之声。正是柳大公子驾到,破口嚷着:
“喂──,里头黑魔鸟帮的帮主,哥哥在外头等着你们哪──。”
他一挑眉,通道左右已各有一名黄衣束身劲装的汉子肃立于旁,双双恭敬道:“属下静候帮主差遣──。”
他凝着脸自双眸闪动,道:“问清来人,杀了后回报。”
“是──。”右首的那名汉子急步奔了离去。
他转头,续令道:“底下囚犯梅卧姑不能让她走了。速传令下去加强戒备。”
“是!”这汉子亦恭敬一礼,复调转身急步而去。
这厢,身后晏梧羽已掀依门,盯盯将一双眸子投来。似是,有言。
“是──。”声音很轻,似乎已知来人是谁。
他有些讶异,也有一丝慈祥里的好奇。
“长白二剑两位先生的伤势是不是已够再战?”他这一问的涵义最少有二。
他判定来人绝对不是泛泛之辈。
他的感觉是,如果那人正是伤了长白双剑的“杨逃”柳帝王,羽儿听了这话自会有相当程度的反应。
果然,晏梧羽神情和声音一样儿复杂的道:“长白双剑就是伤在这人的手下。”
有意思,他笑了,除了对来人好奇之外,更惊讶的是女儿的反应。
没有恨,却是有着一丝小小的哀愁。
他笑了,缓缓而深刻的道:“既然是如此──,爹看来得去看看『帝王』之后是怎副少年英雄了。”
柳大混混觉得过瘾极了。
今天当着人家大门口喝骂着,似乎又回去了以往那种市井无癞的日子。
喝!怎的张口大骂怎的爽利快活,那鸟门子大侠公子形象才真是累人咧。
骂了第三十八句,出来第一眼儿现身的是人称“鲁南怪枭”黄炼。
“唉呀──,是黄炼朋友呀?”柳大混混叹气道:“你不是在鲁南混着嘛,怎也到了这儿来?”
黄炼沉下那张四旬儿粗脸,重哼道:“阁下是最近很张狂的柳帝王柳小子?有见识!”
柳大混混耸了耸肩,嘻笑一声道着:“黄炼,五年前你在鲁南干下的六大案件哥哥我都很清楚。哪──今天给你一个机会。”
“什么机会?”
“进去埋头不管事,或者溜之大吉寻一个地方养老。”柳大公子说的很认真:“你虽然干了不少打家劫舍的案子,不过那些人倒不是什么好东西。更何况。”
他们柳帝王老兄一笑,道:“三年前在五华山下你曾救过一名失足落崖的少妇。功足以抵过。”
黄炼一愕,心中有些发毛,这些事儿人家怎那般清楚?他摇了摇头不想理会,摔动着手上的链子刀道:“最少,你让黄某试试!”
好话声儿一转,刀似匹闪电卷奔。
但见哗啦啦一片满天的光华,强的横天开地而来。这“鲁南怪枭”的奇门武功果然了得。
柳大公子点了点头,赞许了一句:“有劲!”
便是,人腾身而起,拗身变化里转向左首兵位七数。旋即右臂一拍一落,便搭向黄炼的肩头。
好个黄炼,人身马往前一窜,倒拗翻身已让掌办链子刀笔直一挺直贯向后。似!
柳大混混这厢可是真材实料,没半丝儿假。
但见他右掌去势不变淡落拍着着链环铜身之上,气机一震一拨里,已分出了胜负。
先是,震力回力通汤着黄炼内力无法灌挺身。同时,那一拨中自让链子倒折反身缠住于黄炼颈上打了两转。
头刀锋眼见闪电般的便要砍飞黄炼的人头颈。却是,柳帝王的指一挟,捏住了刀锋一线淡淡道:“黄兄本是有情人,何做无情事?”
黄炼似乎为之一震,摇头哼道:“既败无言,你打算怎么办就怎么办?少说了废话。”
柳大公子耸了耸肩,放开链刀垂幌下,道:“该说的全说了,阁下好自为之吧。”
黄炼似乎是一愕,旋即哼了一声调转身进入大院那张门之后消失了背影。
柳帝王看瞧这张藤门,有些儿佩服。
以老藤编门,无论是力打刀砍火攻都比木门难上百倍。
想来这黑魔大帮里面的人才不少,担着在意才是。
正打念间,门口人影闪动,便见着四个样儿的人现身跨了出来。随后,是晏梧羽和长白双剑护者。
最后,则是两名花申老者抱刀和一名面戴着黑魔修罗面具的修长清身影。
这人缓缓跨出,便似天地俱在他掌握之中。
好家伙,莫非是黑魔大帮的帮主?近来人称黑魔阎帝的老小子?
“喂──,你是不是那个人家叫黑魔阎帝的家伙?”柳大公子嚷嚷盯着人家叫问着。
他笑了,颔首道:“老夫正是。”
柳大公子心中沉了一沉,这人气势之稳似岳如渊,毫不动于风岚天地。却是,又如浩海激地映天,悍而容!
柳大公子心中打了两个突,有点怪暗中观看的那个小女人起来了。
左弓女方就在五丈外的一间房舍外壁里看着。
她挖了一个小洞,正好将眼瞳子凑外看细瞧。
黑魔阎帝的出现何尝不是让她心中一紧,手心中微微渗出汗来。
她并不是怕这个,而是怕柳小子对抗人家不下。
败擒遭截也就罢了,万一是落个命都没了呢?
此刻,已不是后悔的时候。
柳大混混心中叹了又叹,他奶奶的,现在后悔已经来不及了。他若笑道:“你知道哥哥今天来的目的?”
“是卫道除魔?”黑魔阎帝笑了:“还是想见我一面而已?”
“本来是想卫道除魔的。”柳大滑头很快的接道:“不过──,现在只想看一面就好了。”
“看到了?”
“看到了。”
“再见?”柳大混这回傻了:“就这样?”
“怎么?”对方笑了起来:“这不是你的目的嘛?”
柳大公子左想右想了片刻,苦笑的耸肩道:“现在我也有一个问题了。”
这个黑魔阎帝的脾气也好,笑道:“说来听听。”
“你为什么这么简单的就放我走?”柳大公子找死似的问题:“难道你不怕我通知了乾坤堂和七龙社、净世盟前来围攻?”
“如果你要通知不早就做了?”黑魔阎帝笑道:“要是你能将他们一并带来更好,省了老夫不少力气一次解决了。至于为什么这么简单放你走。”
他一笑,看了站在右前方的女儿一眼,淡淡道:“小女梧羽似乎有着思念你老弟呢。”
什么?哥哥可不是来相亲的。
柳大公子苦哈一张脸,吃吃结巴道:“我我来的目的不。”
黑魔阎帝大笑,道:“老夫让你走,至于小女是不是有话想跟你说说谈谈,那又是你们年轻人的事了。柳帝王觉得这件原本很单纯的事,怎的这么复杂了起来?原意,绝对不是这样子的吗──。晏梧羽脸颊早已红透上了耳根,她往前一跨到了最前方的四个人身侧,稳着心淡淡道:“他们四个你认识吗?”
柳帝王看了瞧了想了,半响后道:“我不知道的人只有两种──。”他补充道:“一种是从来没在江湖上走过的。另外一种是居住于皇宫大内里的高手。”
柳大公子挑了挑眉,指指人家的手掌道:“如果不错,这四人是蒙古搏技的高手,尤其是外功上更臻一流火候!”
“好──。”黑魔阎君大笑道:“好见力、好眼力。只不知柳兄弟的手下功夫如何?”
不论是谁?如果他想由花容大院的后面溜进来是绝对不可能的。
因为这座屋宇根本就是没有后门。
这年,是洪武二年,亦即西历一三六九年。
一三六九年在风水论中最属于申元六运。
宅,是坐申朝寅的坤宅,中元六十年内正是大旺气自前来,衰绝气由后至。
所以,闭后面衰气单开前门旺气,风水大吉。
左弓弃是怎么进来的?
没有路的方法,最直接的一个就是开出一条路来。
这事,“翻地鼠”丁神似最擅长。
左弓弃当然也估计到一件事。这座花容大院必然有着地下通道。果不其然,方方破土而出,便见着一列的地下房间罗列。同时,一股森严的气息在流转着,大不同平常似。他迅速移身游走,愕然发觉这曲折弯转的回道自有先后天八卦的位理在转调排列。忽的,有人足声轻响。
一个提气里,自是隐身进入了一间房里。偏巧,人踱着亦步走了进来。
左弓弃一生行事可没躲过,这人堪堪推了门进来他已右掌巨挥,拍落间扣住来人的穴道死脉,沈哼哼道:“我问你爹,否则死!”
那人约莫三十出头,平素净脸无须。这厢猛然落入左弓弃的掌中不由得大吃一惊正时喝问,又听得左弓弃那七个字以及指劲欲出还留的气机,便是心下一震住口。
果是,耳里传来那威严的声音似乎较为满意:“你在黑魔大帮里负责什么?”
“在下是总坛巡囚使。”那汉子顶不住指上湃涌激人的气机,斗大汗珠滴落着急急回着。
“嘿──,很好。”左弓弃冷哼道:“现刻的戒备好像不太正常,是不是有什么事?”
那汉子稍一犹豫了,肩井穴上一阵刺酸便是痛哼了一声,颤着道:“有有人挑上门来。”
左弓弃浓眉一挑,威声低喝着:“谁?”
“听刚刚黄师傅回来说,是一个叫柳帝王的年轻人。”那名汉子显然是学乖了,急急说着:“而且已经惊动了帮主亲自出面。”
柳帝王?那个柳梦狂的儿子?他来做什么?怎也会知道黑魔大帮目前暂设总坛于此?左弓弃不去想及这些,最少这事只有方便自己行事。他冷冷一哼,道:“你们在这地牢里关了那些囚犯?”
“我。”那汉子稍一犹豫,猛轰然耳力叫左弓弃将内力化成一线直贯入:“说!”
骇!
那汉子心头狂震,不只是这一激内力搞翻腾着五腑六脏,而本身后这人武学成就赫然高到足以将内力自口中化成一线似针。
若持手相斗,岂不是大剑伤人于无形无识中?
背后这人的身份倒底是谁他可不想知道,也不敢知道了。目下聪明人就是说该说的话。
“有间房里是活囚房,里面四个人物为本帮护法的顾道人、牛和尚、舒会儿、曹疑。”
左弓弃的脸色似乎一沉,哼道:“他们为什么被关?”
“这在下就不知道了。”
左弓弃眸子一闪,又问道:“好,相信你这回。另外呢?那关了那些人?”
“一个相当年岁的老妇人。”
“叫什么名字?”
“名字不知道,不过我们称她为梅婆。”
梅婆,嘿、嘿看来是梅卧姑了。
左弓弃的表情像是有种奇特的复杂。须臾里,已自恢复正常冷哼道:“最后一个问题,在那里?”
这座地下屋宇的西南坤位角落里,有着之间特别金钢打造的囚屋。三路来的通道上,各自有着四名明盯着来路。
自然,壁挂上的琉璃灯亦透亮的很。
他们相信无论是谁想进入囚房内,绝对躲不过他们的眼睛。更何况,除了四三一十二人的明哨之外,各通道上尚有两道暗椿,以及奇门机关。
对于这样的防范,他们相信纵使是“帝王”柳梦狂亲临也救不出半个活人去。
柳梦狂可能足以活着来活着去,但是他所救的人绝对是横摆着抬走。
最简单的原因是,每道钢门都设有火药机关。
如果不是用正匙开启,那一炸爆的威力以人类血肉之躯万难抵挡的起。
他们都很放心,却是不轻心。
黑魔大帮很重视的一件事,就是任何事都可能发生。
现在,左弓弃就在证明这句话!
梅卧姑是个近七旬的老妇人,一身的皮肤早已皱叠纹路四生。银白的发丝四下垂着,十指乾枯勉强托着指甲片,这,十足是一个落漠的老妇人写照。
不,她有一点与众不同的,是她的眸子。
眸子精亮华彩,神而有力。
这样的老妇人必然是睿智而聪敏,而且是个意志坚决的人。最简单的一个证明,就是四年多以来明知数十年心中倾慕的郎君为自己所害死,她却能坚强的活下来。
她心中有股力量支持着,今生在世,无论如何要见着旧郎独子宣寒波一面。
这件事关系着非常重大,她当然知道黑魔大帮的帮主抓了自己来的目的也是为此。
但她不屈,宁死!
床座底之下,有着轻轻的声音传来,小唤着:“梅-卧-姑?”
她一愕,心中却坦然。黑魔大帮无论如何套不出她半句话,什么方法都一样。且不管这底下来人是计是真,回答又如何?
“老身就是──。”梅卧姑淡淡道:“阁下那一位?”
这时,声音忽的又变成另外一个人:“老夫左弓弃。”
“左弓先生?莫非是七龙社的龙头霸子爷?”
“不错──。”那左弓弃在地下威严的道着:“老夫今天是请了『翻地鼠』丁神爪兄掘出一条地道『请』你出去。”
丁神抓她梅卧姑知道,昔年建立宣宅时丁神抓便设了数道暗路用以逃生之用。后来,隐约间果然知道宣玉星的孙女宣雨情自那地道循走。
这厢,她信了几分,淡然道:“我相信你。”
柳大公子的出手算是相当的漂亮。
这四名汉子果然是蒙古持技之术的顶尖好手。
只见,八臂肌肉涌鼓,齐齐探出八掌扣向自己周身大穴而来。莫看他们一身横肉,这厢出手来不但是有外功中大开大的气势,每一指上位置转换更有小巧机劲。
难对付的家伙,柳大混混真想叫停算了。不过,他知道这样做是无济于事。既然是多此一举,就干点正活的吧!
他一舒展两臂,身子一旋一转横隔而出。
大斥暴响里,那四名肉的汉子已各自怒喝扣下,八掌可结结实实的扣紧死镇了柳大公子的两臂啦!
左弓女方的心往下沉。这小子怎的如此不济?
叹气,却是来自黑魔阎帝的口中,淡淡摇头着:“果是,一招定胜败!”
望去,只见柳帝王的身子和两臂旋转摆动如旧。这一带转里,那四名持击汉子脚下一虚,竟是叫柳大公子给旋绕了起来。
一洗牌的光景,柳帝王大喝朗笑,叫道:“回家!”
果真听话,那四名汉子刷刷的飞起,一落上了那花容大院的屋顶。这大院是一个屋顶盖着满满座地,便是在顶檐上一撞,唏哩哗啦的又滚落了下来。
黑魔阎帝颔着首点了点头道:“这手气机五行转,江湖中的确没五个人可以做的到。”
柳大公子苦笑一声,叹气道:“竟然还有那么多人会?”
这厢,晏梧羽一喜一忧的哼道:“过了头关,后头还有着你好去应付。别得意太早。”
柳大滑头啾了佳人一眼,耸肩道:“那一天没托你擒下来好好打一顿屁股教训,真是错失了良机。”
晏梧羽脸颊上一红,哼道:“现在由得你说话,待会儿看本姑娘的整治你这滑头浪子。”
“来啊──。”柳大公子嘴里笑,心下可发苦。
那日,他之所以差幸可以击败长白双剑,最得力者在于楼姓两个小子硬拼一招,折损了这两个老人家几分内力去。否则,人家双剑一剪再快上个两分,那着实是很难说的事了。
柳大公子正好生心里打鼓,蓦底在花容大院后头十六、七丈外冲起一柱烟火,到半空中炸响开来。
这个记号可好,正代表着左弓弃已然成功的把梅卧姑带了出来。
问题是,现下可变成他柳大混混尾大不掉了。
柳帝王这回可是苦脸到了家,怎的溜法好看?心里想,眼角却瞥见了一道人影。
这是个老头子,一际发白而且颔下长胡也够白。
柳大公子乐啦。本来这个人怎的看都不顺眼,只有现在例外。尤其,这老头子颔下雪白胡上的那个大红蝴蝶结,这厢看来简直是美透了。
“六指蝶”贺波子,你可来的真是时候!
“我欠你一次,这是规矩。”贺波子压抑住一肚子愤怒,冷冷道:“如果愿意,现在你可以要回去。”柳大混混当然愿意,忙不迭的直点头差点断了颈似般热切道:“只要你能挡得住这两个老头子十招,就算是你还了我啦──。”
柳大公子的估计是,黑魔阎帝已自说好了不出手。所以,贺波子这位先生只要挡住了长白双剑的击杀合搏,自己相当有把握能逃命。
另那端,黑魔阎帝的一双眸子精湛闪着。
方才那烟火半空响炸他不是不知道有番事故,只不过他认定的一件事是,只要擒下了柳帝王怎的损失都够赔偿了回来。
贺波子已然站到了长白双剑之前,慢细打量着边道:“在下一贯作风是杀人于无形。”
宋雪顶一撩道袍,冷冷道:“阁下今天是要替人强出面了?”
柳帝王趁着他们交谈,可是左顾右则退走之路。
无意一个猫眼,却看见那两抱刀的老者在冷笑。
笑意,是冷肃的讥诮。
似乎是在看着入槛的野兽正图最后的挣扎。
他奶奶的,哥哥我可不喜欢让人家用这种眼光来看,只是,心里打鼓绞着脑汁在思量,这两个老头子到底是谁?
绝对,中原武林中没听过、见过这两个老家伙。
他柳大混混只不过稍微往左移跨了一步,那两名老者已冷哼一声,将掌一搭扣掌于刀柄,冷悍的望来。
再移一步,立即是满天两锋杀机涌至,旋而未发。
好惊人的霸气。
柳帝王心中叫了一声苦,眼珠子溜转着。便此刻,猛然暴起好一片杀机。是贺波子和宋雪顶交口了手。
对长白双剑而言,天下除了“帝王”柳梦狂之外没有足以让他们联手出击的目标。
就算是七大杀手之一的贺波子亦是。
柳帝王就挑着这猛煞机扬起的刹那,扣着恰恰完美的腾身而起。这身子在半空中一折一转,投奔的方向赫然是右首。为什么?
往左便是方才“六指蝶”贺波子的来路。论地形,那街下去十丈远近便是比邻叠次的房舍物。
若逃,自然以那方向大好。
至于右首这端,则最少有三丈方圆是平坦沙地;以战而论,自是较好施身手之处了。
柳帝王这厢先假以左移为遁逃,实则转右为交腾奔战。只不过是,“帝王”柳梦狂一生只战不逃。
他这个做儿子的又怎么能折煞了自家的威风?
两把刀赫然是百淬金刀。
这种刀在中原武林中曾经有过传说,据闻昔年元仁宗阿裕尔巴里巴特喇在位时集合极西的欧洲名匠四人,极此的俄罗斯名匠两人和中原四大铸剑名师所打造而成。
最后成刀有十,二列“天品”置于皇苑,二列为“极品”赠予兄弟,最后六把,列为“王品”名刀,赠予有功大将。
这厢两泓金光流转而来,也不知道天品、极品、王品,反正别让这两个老头子砍着了便是。
柳帝王拗身换位,堪堪贴身上下两把金刀交错而过。耳里一动,只听其中一个喃喃哼道:“老子杀敌四十年,乳臭未乾的小子能躲到几时?”
另一个桀的一笑,亦舞起四轮刀花滚卷过来,冷笑道:“穆尔──,我看我们用御赐金刀来砍这小子真污了先皇昔年传给我们祖先的德意。”
柳帝王嘿的一笑,原来这两个老头子手上的是“正品”名刀。他可放心了一些。
据他所说,王品名刀和极品名刀虽是兵刀中上下极顶好刀,却是没有特异的杀代之力。
唯那双天品金刀,据闻经过不少道术上高深为的前人给予加特上咒,本身己具有某些灵异邪力。
往往,刀锋尚在三尺三寸三之距,便已气忌穿体。
且不论真假,心底下总是叫人发毛。
更何况茅山道术自成江湖一门诡异的派别,这是谁也无可否认的。再加上奇门遁甲的神妙,更早在三国时代的诸葛孔明已用之运筹帷幄,决胜于千里之外。
且看,这两个老头子来刀好惊人。
方才第一式出手连绵,似那江狂卷湃涌而来,起落奔涌间直是无可遏止之势。
既是无可遏,唯有破!
这一切计算,早是料定在柳大滑头方才左移两步以及趁贺波子和宋雪顶交战同时跃身内。
左移,让敌人的判断有误,出手稍失毫米,已够有足当空间以为应变。
至于乘杀气而起,正是金刀二老陷于亢奋急躁之中。人,最易受的是环境里情绪的刺激。
一厅堂里众人鼓躁愤怒,自己的血脉亦起。
一落目里山林无人唯夕斜小挂,则生出尘念来。
自来有名,气!
人自是与整个环境的气相联相映。往往踏入一间陌热的房间,便可以感觉到是祥和,是暴戾,是温暖,是冷漠。这个,就是环境和人本身具有的第六意识相呼应。
金刀二老一式连衔而来,再加上方才的谈话中所知,咱们柳大混混可是心下有着八分把握啦。
闪眼间,两警鸿刀芒已转自前后身夹。
柳帝王嘿着一出声,身子竟在半空中稍稍停顿了那一下下不动。他不动。两把刀的估计便有了一点点的差误。
这是个细微而极端难言的变化。
金刀二老的心意界自然有着出神入化的成就。指上稍加一沉,刀锋芒自又校正了方向续进。
却是,这刹那弹指里已有了一种“气”上的变化。
金刀二老先攻,是以动攻向静。
现在,柳帝王停之于半空以得对方。身虽静,而其攻却早已动。这其间奥妙,就于攻守之势互异。
柳大公子笑了,笑的很愉快将左右两臂一舒一展,便早已落捏在刀来势向之处等着。
果然,金刀二老来刀的速就差在这瞬间刹那,刀锋气机叫人家给定个实在。
好一震汤气机在半空爆裂,便是三人齐俱哇的吐出一口血来落到了地面。
旋即,柳帝王脚下一阵踉循立之不稳;蓦底里背后一臂抱来提了他便是两个起落往左方的屋宇向奔走。
这花容大院之前,黑魔阎帝冷冷一哼就看着“六指蝶”以猝不及防的速度挟走了柳帝王而去。
同时,他一转目看见着金刀二老全身瘫倒的系在沙地上喘着气。偶而一咳,便见激血染沙黄。
他一抬步,皱眉蹲下稍探金刀二老的气脉;挑眉,两人最少要五年的时间才调理的过来。
这时间,太长。指上已稍稍一用力。
他缓缓收回了手,立起。淡淡然的回身朝大院内而行,至门口始出声:“金刀二老已死──,回讯总坛圣帝知会此次行动结果。”
总坛圣帝?
难道黑魔大帮的帮主还不是最高的幕后主掌?
他轻哼回头,冷冷视着场中众人一眼,嘿、嘿道:“洛阳大战真正的行动现在才开始!”
就这句话,后头的花容大院忽的猛爆大响,一排排火硝冲天炸奔。桐油上火,弥天烟浓,好一个惨烈的下手。
遥遥,左弓弃的大笑来:“黑魔帮的兔鬼子们,这是老夫回敬三智斋的一举。哈!”
长笑渺渺而去,紧捏浮筋的,是黑魔阎帝的双拳。
洛阳大邑里一波一阵连绵不绝的杀惨斗,中原的另外一端,洞庭湖城两湖地面亦充满了玄妙。
江湖中早已佛佛传言,黑魔大帮的总坛就设在洞庭湖域上的一个小岛上。
这刻,最后瞩目的自是归来重掌两湖势力的萧天地父女。
这几天来,萧天地和萧灵芝明查暗访着萧游云接收天地门在两湖势力的情形。
自己所拓展的天地门势力,终究有一天要传承交给儿子。萧天地担心的是,萧游云只是基于一时的激愤接受策令了两湖势力,反而叫他人有利可趁而一旦销毁了自己在这数年来的心血。
一念及此,心中不觉又有一番恻然。
这些年来随自己出生入死的大女儿萧鸿蒙已丧于长白双剑之手。此仇,且放着生利,日后自然有着好讨。
他们父女俩此刻追蹑萧游云的行踪,此时已到了长安大邑。
虽然,四处的战祸仍兴,但是长安不愧是自古以来皇宫所在,自有其千年的繁华兴盛。
萧天地可直接率着女儿萧灵芝直往他设在长安的总舵,大旗门!
这厢,一路走来早有他认得的一名管事名叫苟抱木的率了六名门众前来执礼,道:“萧总门主大安,小的受少门主之令前来迎接总门主、二小姐。”
萧天地脸色稍为满意似的一温,点头着:“带路!”
“是。”苟抱木应着,便转身下令道:“阿财,你快速先通报少门主知道。其余的,四下护着别让闲杂人挡着总门主的路!”
这厢萧灵芝在马背止和爹并辔策行,看着言等阵仗皱眉道:“云弟怎的排出这等场面来?”
萧天地浓眉亦结成一抹,没哼着声随苟抱木一道进入大旗门之内。
门口,早已是一声声传呼扬进了里头,须臾便见得褛衣乱发,满面胡髭未理的萧游云跑了出来。
父子,已近六年未见。
这番重逢着,各自投目相望。
萧天地恍恍如是一尊巨岳顶峙立于天地之间。而眼前,萧游云虽然穿着着一身的破衣,打赤着光脚半截裤管随风垂幌着。
却是,别有一股风范萧然浩荡在他周身。
这是一种气势和力量,已然不是外相衣饰可以烘托。萧天地相当的满意,最少宣雨情和晏天祖那一战刺激了萧游云不少长进。
尤其是武学境界上,大梵天心法的成就似乎已出超于小乘之上。
他缓缓落下马来,那厢萧游云早已一步跨前拜倒,恭敬叫道:“爹。”
萧天地难得脸上一笑,有份安慰在:“起来。我们进去谈谈。”
这厢萧灵芝也走了过来,萧游云立起着淡笑着:“二姐──,别来可好?”
萧灵芝望着更添几分硕壮的小弟,万般复杂着神情,轻叹:“你自世外宫强行奔离,别来数月不得音息,做姐姐的岂有不担心着!”
萧游云淡淡笑着,道:“有劳二姐烦心了。请入内吧。”说着,便是转调身子当先在前引路。
这些沉着定性,让萧灵芝迷惘了起来。
在她的印象中,云弟并不是眼前这般样儿的。
不错,今日看来云弟是稳健而成熟了许;甚至,可以说已经是个男人。然而她的心里却有股落漠的感觉,似乎是彼此间陌生了。
云弟每件事都很恰分的表现出应有的执礼,却令她心中一直无法抹去的感受是,是什么力量让云弟这么短的时间内改变如此巨大?
难道,这真的是宣雨情刺激的力量?
她一叹着,随在爹亲之后跟入了前厅大殿之内。
方跨入,便见得一名年约莫四旬上下净脸无须的汉子,器宇轩昂的率领一十六名骠劲好汉扬声道:“属下恭候总门主驾临!”
萧天地稍一颔首,点头道:“两湖面上十一六个旗舵主全都来了?”
“是!”甘连天有一丝得意,应道着:“少门主得知总门主行程消息后,立即令属下调派各处旗舵主回来听候总门主的指示。”
萧天地浓眉掀了掀,坐上了主位后沉声道:“老夫的行踪是由谁,怎座知道的?”
“尹夫人──。”萧游云回答的时候,眸子闪动着一抹讥诮:“是由黑魔大帮四夫人之一的尹夫人所提供的。”
“你相信她?”萧天地追问了一句。
“相信爹果如她所说的于今天未时到达。”萧游云眼中讥诮之意更浓了:“但是不相信她提供这消息的目的是为了讨好我。”
萧天地嘘了一口气,稍为满意的道:“好。你就常着大旗门门主和一十六旗舵主面前说出计划吧!”
似乎,萧天地已然几分忖测出儿子的将计就计。
萧游云心中一阵佩服,恭敬应了一声“是”,旋即面向一厅里众人环视了一阵。
“这次整个行动有一个代号,剑待。”萧游云淡淡笑着。有一股冷意:“它的意思,就是我们拿着剑等待对方前来填命。”
这是连甘连天也不知道的行动。
隐约之间,他已然可以感觉到这个行动事关大旗门在两湖域地上的生死存亡。果然,萧游云接着道:“我假信了尹夫人的话,并且有意无意的让她知道我将半数的分舵舵主给调了入总坛迎接我爹回来。”
萧天地脸上漾起一股笑容,似乎颇为满意萧游云的做法。颔首中,瞳子里赞许之色一闪。
立肃在旁的萧灵芝心下也明白了几分,云弟这般作自然是引诱黑魔大趁机前往攻击。
甚至,她可以想像的到尹夫人为了争功,可能私下调度了一些人分成十六路同时在今夜攻打一十六个分舵。
萧游云那厢淡然一哼,有份得意和自负。“当然,尹夫人会知会黑魔大帮的人前往攻击各旗舵,以便在他们帮主之前立下第一功。”
话到这儿,甘连天的脸色可有点儿不好看。
怎么说就算自己借助于萧天地之力而得以登上大旗门门主之位。但是,终究自己亦出身于此,当年取代了钟玉鼎有一部份则是钟玉鼎为人太过于严刻,以至于帮门中人心思变。
而今,若是牺牲了大旗门一十六个分舵是万万不值的了。
他甘连天这般想法,在场中的一十六个旗舵主何尝不是?一时间,个个面觑有着不满之情溢于容表。
萧游云冷冷一哼,道:“萧某岂会让他们得逞?哈,只有流敌人的血,又怎会让自家兄弟躺?”
好一句话,刹时人心大为振奋;起伏情绪间有着自责和更专心聆听。
萧游云再度环视了众人一眼,满意的接道着:“这回,我另外调派了洞庭湖七十二寨的力量,便是给予他们来个迎头痛击!”
“好!”萧天地抚掌大笑道:“只怕这次行动黑魔大帮连洞庭湖也待不下去了?”
“是──。”萧游云脸上忍不住笑意,道着:“这次真正行动的主力是洞庭湖毕温庭湖王和他的七十二寨手下。不但要在湖面上便狙灭黑魔大帮,甚至还要查出他们总坛的所在。”
萧游云冷恻恻的补充道:“最重要的还有一件事──。”
甘车癸此刻忍不住开口问道:“这一切行动计划不是已经很完美了?还有什么要兄弟们注意的?”
萧游云“嘿”的一笑,道:“事成之后,天地总门所有人员立即弃业离地,全数前往一处秘谷躲藏。因为,我们要等,让乾坤堂和七龙社直挑上黑魔大帮,日后我们好坐收渔人之利。”
甘连天不得惊骇于萧游云萧少门主的冷锐狠毒。
同时,他暗中庆幸的是,自己和他并不是敌人。
柳大公子这回可真的是很难看啦。
人家“六指蝶”贺波子忍了半个来月的冒火,终于千等万等到了这个机会好好要打理自己一番。
这个贺波子也利害,花了三天三夜的时间才走了这七十里路。平素,半日的行程急马快奔可到的,托了这么久自然有他的目的。
贺波子的目的,就是摔脱乾坤堂和七龙社密密希布的眼线。不仅如此,那个无处不在的黑魔大帮也找自己找得很勤快。
贺波子果然有一套,竟然能躲的过这三大组织的追踪,便这般东转西折的到了嵩山少林寺下的南麓来。
嵩山,最有名的自然是天下武学泰斗的少林寺。不过除了少林寺之外,一整山脉里最少还有六寺三观。
现刻我们柳帝王柳大公子“住”着的地方就是嵩山一座不算太大的道观“日照观”。
这里,似乎是“六指蝶”贺波子一个秘密藏身处。昨儿人家就很自然的由后头的山林斜径中穿梭,又暗里有道士在那儿候命的启开暗道通入了地下秘室中。
贺波子的表情显然很复杂,一边吃着早点一边打量那位五花大绑像蜘蛛一样儿吊在半空中的柳帝王。偶而,啧啧出声呲牙裂嘴的乾笑冷哼了两声。
柳大混混这厢可没心情想着人家怎么对付自己啦。有的,最重要是自个儿两天前那一战受创于金刀二老的内伤如何个治疗?
这点,他必须做得很小心。不但是现在这个姿势运行内力相当的困难,更不能让下头那个不断盯自己的贺波子有所发觉。
方是小试,随着几声暗记扣门,一名年约三旬的道士急步进了来,匆匆到了贺波子面前恭敬道:“贺师傅──,江湖上有了剧变。”
贺波子咬了一口油条,眼也不抬竹盯着碗中的米浆笑了笑:“说着听听。”
“洞庭湖大战,天地门重创了黑魔大帮的一支势力──。”那道士一口气未喘,接着说了:“同时,萧天地亦查出了黑魔大帮那座小岛所处之处,公布于天下::。”
贺波子一口油修在嘴里咬了十来下,这才缓缓抬起头来,一笑:“很好。”
那名三旬道士见着贺波子就一句话后便无下文,不禁楞了楞,半响后忍不住道:“贺师傅的意思是?”
“生意──。”六指蝶桀的一声,瞳子里闪了两闪,笑道:“这厢一乱起来,我们干杀手的生意就特别好。哼、哼──,尤其是这小子。”
贺波子抬眼看了柳大公子一眼,嗤笑道:“最少值个百万两银子!哈。”
他说到得意处,忍不住纵声大笑。直是,我们柳大公子气极了在上头唉声叹气。早知道自己值这么多银子,自个儿卖了自个用便是。
那名道士似乎也在笑,很热切的道着:“既然这货如此值钱,我们是不是要准备间上房好好款待一番?”
贺波子一番眼儿,冷哼哼道:“现在已经是上房贵宾!”
“是。”那道士冷的一颤,垂下头去抖着声道:“是小的失言了,小的告退──。”
贺波子不做任何表示,便看着那道士走出了秘室之后,冷肃的表情方稍为一缓朝向柳大公子道:“小子,在上面舒服吧?哈、哈、哈。”
他大笑着,右掌第六指稍一使劲弹起一颗馒头便落到柳大公子的口中。那柳大混也识相,就这样悬吊在半空中吃着。
贺波子足足看了一盏茶的时间,待柳帝王吃完了这才长笑起身,在下方踱着道:“小子,当时你用计匡老子时没想会有今天的下场吧!哈。”
“你这个人怎么笑的那么难听?”柳大公子摇头叹气着:“不过,阁下你做对的一件事就是把哥哥我带离了花容大院。”
贺子怪眼一翻,冷冷道:“是嘛?嘿、嘿──,你以为入黑魔阎帝那老小子手里会比落到老子手里惨?哈,你错了。”
“错了?”
“你马上就会知道──。”贺波子冷沉沉道着:“有一门外道邪术,叫做『奇经遁丙』
听过没?”
“奇经遁丙?”柳大公子脸色一变,讶叫道:“这不是茅山里的不传隐术?你怎么会?”
“我是不会,不过。”贺波子欣赏着柳大滑头这厢涔涔汗,直滴落地似水幕,大笑道:
“这日照观的观主飞丙道人下其中大行家!”
柳大公子长长一叹,苦着脸叹道:“真的非做不可?”
他可明白,这“奇经遁丙”大法正是以火之力将一身的玄功内力藉由秘术的引道而销融吸尽。
丙者,火也。遁者,消失也。
奇经遁丙,正是别创出奇门遁甲的一种邪术,被旋术者往往一生成就俱焚于七天七夜之间。
贺波子可得意以极的大笑了:“小子,我不会让你死。不过,你会生不如死。哈、哈、哈。”
宣雨情轻轻一叹,早已是无尽心中意在眸子里。
第四天的破晓东来,柳帝王的人呢?
她可有受到欺骗的感觉。三天前郎君和左弓女方去了花容大院,一番波折后梅卧姑是救了出来。却是,郎君便此叫“六指蝶”贺波子所擒,以至生死下落不明。
不但是乾坤堂、七龙社,就连自己本身的净世盟亦全力追查,武是没有柳帝王和贺波子的下落。
而真正令宣雨情深觉受到欺骗的是,左弓弃救出了梅卧姑之后,竟然双双消失无踪。这点着实令人启疑,疑惑于左弓弃救出梅卧姑真正的目的。
另外,令她讶异的是,以乾坤堂之力竟然查不出爹宣寒波在洛阳何处落脚。
难不成净世盟集结大会之后,便此远于天地去。
她正百般复杂感念间,心中忽的一动。冥冥中只觉是,有一双精亮的眸子正望着她。
挑眉,一幌闪身里已落出了窗外,见得一道人影似乎惊“呀”了一声。随是,幡然飘起一个拗身在半空中,急往墙外投出。
宣雨情“嘿”的一声,亦提气追蹑而下。
便是,紧紧盯住前方人影,也不出声呼喊的紧跟着。如此一前一后,在这洛阳清晨的街道上奔驰较劲。
好莫一香之后,前头那人长笑一声道了声“好”。便此直挺而进,翻落飘出了来城墙垣之外。
宣雨情这厢一股热力涌上,早已放开了全身气机大畅;这厢见得那人施展着顶极轻功,那里还示弱了?
复同是提气跃身,亦翻落墙,当下便见那人长笑龙吭直往东而去。
宣雨情这厢看着那人一身成就大是惊人,不由得兴起一争锋锐之心。随是,朗长一喝里,亦放开双足跟下。
两道人影这般前后之大之距,俱奋足迈步全力往前冲去。且是,一奔半个时辰,那座位于洛阳城东的龙门大镇已是隐约可见。
这厢宣雨情宣大姑娘可是拗紧了脾气猛追。
她可是盘思过了一回,非追上那人不可。在她所思虑里面,对方似乎并未有心要加害于自己。
否则,这一路上最少有六处地所叮以埋藏杀手,在半途中揽截狙杀。这是她之所以拗着非看那人面目不可的原因之一。
隐约里,她感觉到对方似乎是在引路。
最少有过三次,在岔路及草径上对方留下特别深一点的足印,好让自己别跟丢了方向。
另外让宣雨情之所以紧追不舍的原因,便在于前头这人的武学成就令人惊异。月说当眼的轻功一项,着实不差让于自己。
如此对手,既是非敌又岂不生一股争强之意。
便是,到了龙门大镇之前一里处,东来朝阳泛一片金光,逆着光看去细眼,这一注视下她不由得心头一震。
眼前人影,正是穿着一身灰袍,似一道鸿影急去。再瞧身材,这岂不是如郭大先生所说的,正是爹宣寒波的模样?这一大惊,更是目也不眨直直紧咬牙跟下。
唯一不同于方才的,是如此奔着、奔着、奔着,两行清澈泪滑似珍珠拍风出面颊。
那像,断线的缨络,一个接一个的不断的自眼眶中绵延的映东来的晨曦。是的,晶莹剔透,一泪一情深。
她满心的激动,看着前方那人已是接近到了龙门镇墙墙门十丈、九丈、八丈::。
她心整个急起紧缩,她全力奔着,双眸不敢放松。瞳子里,尽是二十年亲情委屈和冀望。眼见,那人已要跨入了镇门内,她迸散嘶竭一个字:“爹──!”
午时,本来是太阴大沉太阳商顶的时分。
柳大公子这时却觉得一身发冷。
不错,他是被击绑于山林间的一块空地上,而且当顶着是正午的烈阳。甚至,他的身周还有六十四支蜡烛。
六十四,正是八八之数。
这个飞丙老主子道人好狠,柳大公子就这般苦着脸看那家伙在自己身前咦咦唔唔呀呀怪叫的作法。
然后,就在一柱香之前六十四支烛火焰长一长,而且非常诡异的全焰头朝向自己周身来。
看着自己,柳大混混可苦笑的难看。这当儿只着一条短袄子及膝裤,赤着这身排骨悬挂在两柱中间。
柳帝王摇头又摇头,日前和金刀二老一战,胸前背后受对方内力所激震的瘀塞雨伤明显隆浮黑着两大块。
再看目下如此挂着用旧阴毒绳绑死紧,全陷入了肉内好个无情。
对面,那飞丙道人掌中桃木剑忽的往桌上一拍,当是八道黄符满朱殊咒飞起,刷的贴上了自己身上。
落贴八处,柳帝王只觉全身一烫,运用着内力勉强行转,却是受阻于制穴不顺。但惊人的是,全力护上之处却立即叫那符纸所吸融!
柳大混混这回苦哈着脸,朝贺子那一脸冷笑啐道:“老小子──,咱们来谈一笔生意如何?”
“谈生意?嘿、嘿。”贺波子冷冷一哼,睁目道:“小子,你自己就是最好的生意,够老夫用一辈子啦!哈。”
柳大公子那端耸了耸肩,接道:“对──,就是谈哥哥我的生意。怎样?让我买我自己。”
贺波子一愕,旋即冷恻恻道:“你想赎自己?”
“不是!”
“不是?”
“我是想雇用你杀人──。”柳大公子笑道:“你是杀手,而且是天下前七,所以无论什么目标只要不是你的亲朋好友一定得接下,是不是?”
不错。在杀手的风格中虽有如此不成文的规矩在。
贺波子双眸一闪,挑掀着眉冷寒道着:“你想叫我杀什么人?”
柳帝王笑了,笑的很愉快:“我们是不是朋友?”
屁!如果是朋友当然不会把对方挂了上去,并且开奇经遁丙大法来治理。这点,贺波子连否认都懒的否认,只是冷哼哼一笑。
“好!我们既然不是什么亲朋好友。”柳大滑头笑道:“我要下的目标就是柳帝王!也就是哥哥我。”
“六指蝶”这下可成了“不变脸”,他贺波子一张脸难看加难看他娘,简直是要冒出火来。
他奶奶的,那有这种无耻的人?他更怒的是,怎么自己老是被骗?好一口呀紧咬,双拳捏击望上抬眼。
真正的杀手,绝对不会在目标手无缚鸡之力或者是无从反抗的时候下手。
因为,整个狙计谋筹划的过程,本身就是一种享受,一种艺术。他们的快感和安慰,在于目标全身最具力劲时一击而毙!
这,才是杀手这行真正的成就感!
柳大滑头笑了,而且很不屑的样子冷哼道:“怎么?你怕了柳帝王哥哥这个目标?”
贺子一张脸转了偏两下,只见两列在旁日照观的道士们也讶愕于这个买卖。当然,贺波子的决定更影响到他们日后的处事准。
为达目的不择一切手段?那就继续奇经遁丙大法。
如果是以一个人的风格为重,必然是放下了柳小子。
贺波子重冷冷一哼,答案是选择后者。
柳大公子一生来可从没这般狼狈着。
嵩山是座名山,那是指西麓的少室山少林寺那方。
而东麓的这边,参天的古木蔽天穹正阳不道,简直这儿是没路可走得硬自己用脚开出来逃命。
他一边唉声叹气,一边想着方才一柱香前贺波子的话:“我给你一柱春的时间。”那家伙冷恻恻的补上了一句:“你能跑多远就跑多远吧!”
就是这样,咱们柳大公子可卖命的冲撞上山啦。一柱香已到,那个姓贺的只怕用多久便可以找到身前来。
那家伙为了表示大量,还解开了自己的穴道好活络逃命。屁用,前胸后背那两阵痛简直是要命儿似。
他奔向了几株古树巨木之前,可学用了姓楼的那两个小子的方法来。绕着这七八株巨树之前,转了个之两圈。
同时,往南之向一跃用手抓住树枝,如此勉强翻跃了五丈方才落下以单足着地。
立时,又倒行逆走往回,留下的是轻轻的足印。
又回到原来之处后,他长吸一口气贴上树干,三手两脚的爬行了上密桠浓叶之中打坐等着。
果是须臾之后,贺波子和飞丙道人及一干子七八个日照观的道士老老少少的来了。
这厢望下,他柳大公子边调气疗养身上内伤乱气,同时看着下头的反应。正如所料,贺波子重重一哼环着这方圆数大内走了一遭回来,嘿的一笑:“好个姓柳的小子,弄出这招障眼法来。”
这厢时一名老道士走了过来,恭敬道:“贺师傅──,往南的途径中有几个脚印。我们是不是往那儿追去?”
贺波子嗤的一笑,摇头道:“那些脚步是往回走的!”
这可吓了上头那个柳大混混一跳,这老小子怎么知道的\竹“因为人如果往前走,重力放在足尖。”贺波子显然早已看过了,解释道:“如果向后反走,则足根部份较为受重印深。”
原来是这一回事,杀手,果然是杀手。
飞丙道人捻拈着颔下胡髭道:“依如此看,我们该往那个方向追去才是?”
贺波子“嘿”的一笑,淡淡道:“这点,贺某自有主张。不过──,你们现下可要忙点别的事。”
飞丙道人讶道:“贺师傅要贫道等做什么事?”
贺波子桀的怪笑,冷森森道:“赶赴修罗地岳去!”
好阴恻恻的几个字,右掌已弹出几道红芒去!
“封血丝”!
那是一种极为小小坚轫的丝线。长短,不过七寸七。最难处在于内力的激发上,必得控制的非常得宜巧妙。
一指上,最多可以缠上十条之众,是名“拾情赴”的最高境界。往往,可以杀敌于不意无形中。
日照观八名弟子躺了下去,在全然不知如何血脉爆破中。唯一撑着惊怒,是飞丙道人:
“为什么?”
“因为你们之中有人告密!”贺波子冷冷道:“我不知道是那一个,只好赔上剩下的八条人命。”
可误杀不能错误!
这是贺波子的原则。更何况他下得了这么重手,另外还有一个原因是,日照现的一干道士没一个好东西。
这点安慰可以让自己心安一些。
他嘘了一口气,缓缓道:“一个杀手的行踪永远是最重要的机密。是不是?”他是在问人?
柳大公子叫了一声苦,果然见得贺波子在自己这株巨木之下缓缓踱着,边道:“人的一生最怕就是自以为聪明。你想想,弄出了一堆迷阵障眼法后,往那一条路上走最安全?
哈。”他笑了起来,冷冷的抬眉看了一眼,又自的道:“以内创之身,怎么说也会留下一点痕迹来。如果没有,唯一的解释就是。”
开心禅师到达的时候,正好看见“六指蝶”贺波子的出手,接着树上头一动里我们那位柳大公子掉了下来。
他大惊念了一声“南无阿弥陀佛”,幌身闪进前一弹少林七十二艺之自的迦叶指阻止了贺波子左掌中匕首再补上一记。
“施主乡,何苦造杀孽?”开心禅师淡淡合十道:“我佛尚且怜惜蝼蚁之生,施主何必杀一人命?”
贺波子的右掌一缩入袖内,淡淡道:“和尚大概是少林寺中辈份和当今主持同等的开心禅师了?”
“阿弥陀佛──,不敢。老衲正是开心禅师。”开心禅师合掌一揖,道:“施主可是人称『六指蝶』的贺施主?”
“不错!我正是贺波子。”
开心禅师望了一眼地上日照观众道士的体,叹了一口气,道:“施主何苦如此杀孽。有言是,放下屠刀立地成佛。施主请则自悟。”
“哈、哈、哈,好笑!好笑!”贺波子大笑,却是眸子里一阵冰寒道:“开心禅师──,我重你是少林高僧不予为难。你走吧。”
说着,他转身面向后头地上的柳帝王冷冷一笑,左掌匕首再度阴森森的举起。
开心禅师脸色一穆,庄严道:“若是贺施主执意如此,莫怪贫僧无礼了。””
前头,贺波子冷冷的举着匕首,头也不回的道:“和尚真要如此,贺某倒想领教少林第一艺的迦叶指威力!说毕,掌中匕首猛往下落。这厢开心禅师大喝,飘身上前叫道:“施主何苦?”
指上,早已是蓄着迦叶指力破空狂卷来。
贺波子竟然没有回头。
只是,他的右掌再度伸出于袖外。掌上第六指,又复红丝线紧缠有十。红华光芒连!
“拾情赴”俱俱整十之数奔向对撞少林第一迦叶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