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儿倚红结了帐,回到客栈里,崔妙人与崔明珠已经回来了,她们姑侄俩是去探访一个父执辈的老隐士,此人自号南山叟,居隐林泉,蹈光隐晦,知者无多,但对八煞门的情形却很了解,她得到的消息也最多;八煞门虽然新进千手剑佛虚印上人,却没有改名称,仍然叫八煞门,虚印和尚上了山就没有了消息,飞天魔娘令狐飘在五天前入山,也是一去无踪影。
八煞门中除了网罗东海人魔外,还邀集了不少的好手,如长白剑狂楚三笑、北山鬼哭婆林花红等,这些人都是息隐多年的武林怪邪,不知道他们用什么方法都邀了来。
八煞门以八煞为主,八煞又以段天化居长,但情形很复杂,因为东海人魔齐铁山,长白剑狂楚三笑,北山鬼哭婆林花红等人声名技业都在八煞之上,却都居于护法的地位,职称还低于八煞,这实在是令人很费解的事。
八煞门暗地里似乎确有一个厉害的人物在策划指挥,可是这个人从不露面,南山叟暗中还潜入段家庄里,也没有看出一丝端倪,这个迷只好让他们自己去揭晓了。
周小素被八煞门掳了去,倚红与卢沧客的联络也中断了,不知道他到了没有,只好搁之不管。
南山叟劝他们小心从事,见机而作,危机时宁可失手被擒,也不要逞勇拚死,他在此地隐居的身分很秘密,除崔妙人外,还没有人知道,他也不想公开介入纠纷,但他对段家庄的环境都很熟悉或可暗中营救,他能给这些年轻人的帮助只有这一点,希望大家谅解。
方梅影一笑道:“我倒不知道还有这么一位武林放辈隐居在此,你怎么也不带我去拜见一番。”
崔妙人笑道:“如果带了你去,连我都见不着了,你不知道他,他老人家倒知道你,说你比你爷爷还刁钻,让你缠上了就不得安宁,所以事先我也不敢告诉你。”
方梅影笑道:“我是恶名传天下,也不敢给他老人家添麻烦,但这位老前辈的功力如何呢?”
崔妙人道:“不清楚,但他是先父挚友,总不在三公之下,否则怎能自由出入八煞门而不为人所发觉呢?”
方梅影点点头道:“能够有这么一个好退路,我就放心了,否则只好寄望在卢先生身上,我们虽然有丐帮为助,凭心而论,此去却一点把握都没有。”
崔妙人笑道:“能够听你说这句话还真不容易。”
方梅影道:“这是什么话呢?我又不是没碰过钉子,十八岁出道江湖,混到今天十几年了,我受的挫折,挨的教训比谁都多,以前仗着年轻无比,最多口头认个输,都还能过去了,现在有了点恶名,想杀我的人也多了,我哪天不提心吊胆的,只是我生性要强,不表示在脸上而已,你别看我行事无法无天,内心里我比谁都胆小。”
方梅影说话一向真真假假,机智百出,所以谁都没有把她这番话当真,只有江梦秋听她说话时目光沉滞,知道是出于真心,因此当大家都分散归屋就寝时,他单独来到方梅影的屋中,见她正在对灯凝视,轻轻地叫了一声。
方梅影回头看见是他,微笑道:“兄弟!你还没睡?早点去休息吧,明天有一场很辛苦的战斗呢!”
江梦秋顿了一顿才道:“大姊!你好像很担心明天!”
方梅影点点头道:“是的!崔大姊带来的消息令我很担忧。虚印上人与令狐飘人了八煞门后竟会毫无消息……”
江梦秋道:“那一定是跟他们不合作,被拘禁起来了!”
方梅影摇头道:“真要是如此倒也好了!”
江梦秋道:“那又会怎么样呢?”
方梅影摇头一叹道:“我想不出来,正因为我猜不透,才感到担忧,令狐飘不去说了,她那火爆性子根本不是卧底的人,自然会露出破绽而叫人发现了,但以她的声名只有两个可能,一个是被杀,一个是被擒受制,可是南山叟潜入段家庄竟一无所悉,还有虚印上人,是抱着度化之心自愿前去的,不可能跟他们冲突,为什么也失踪了呢?”
江梦秋道:“明天去一问不就知道了!”
方梅影仍是双目紧锁,江梦秋又道:“大姊!如果你认为事情严重,明天就不要去了!”
方梅影忙道:“那怎么行,我跟丐帮还约好了!”
江梦秋道:“我去就行了!”
方梅影笑道:“为什么你能去,我可以不去呢?”
江梦秋道:“因为你去比我们都危险!”
方梅影道:“何以见得呢?难道我跟你们有什么不同?”
江梦秋道:“因为段成志对你念念不忘,你要是失陷在那儿,其后果将不堪设想!连一死都解决不了问题!”
方梅影笑道:“那你怎么不替崔大姊担心呢?她比我美得多,她可能受到的侮辱比我更严重呀!”
江梦秋摇头道:“不!不会的,段成志不是个好色之徒,你的无边智慧比容颜更叫人倾慕,以八煞门的身份与你们二位的声名,段天化也不会让他的儿子乱来的,但对你就不同了,他们想千方百计地得到你,不惜任何手段的!”
方梅影道:“就为了这个原因,你要我不去吗?”
江梦秋道:“不,是我自己的请求!”
方梅影怔了一怔,江梦秋道:“如果段成志是个正人君子,我会劝大姊接受他的感情,正因为今天我见到他的表现实在卑劣不堪,我觉得大姊如果受到他的侮辱,那比杀了我还会更令我痛苦!”
方梅影忽然感动得握住他的手道:“好兄弟,有你这番话,大姊总算没有白疼你,你放心好了,大姊不是那么好欺负的人,段成志也没有那么大的胆子敢欺负我!”
江梦秋还要说什么,方梅影牵着他的手,将他送到门口道:“去睡吧,别为大姊担心,我有自保的方法,要我求胜或许不易,但我打不过想跑的话,谁也留不住我!”
江梦秋道:“我就是这个意思,如果情形不对,我会尽力掩护你离开,到时候你可千万别顾虑的太多……”
方梅影的目中隐含着泪光,脸上却含笑道:“我知道了,江爷爷要我照顾你的,想不到你反而来照顾我了。”
江梦秋道:“我是初次出门,不懂的地方很多,自然要大姊费心照料了,但动手相搏,我是个男子汉,应该照顾大姊的,否则我就成个小孩子了。”
方梅影又笑了一笑,把他推出房去了。
但目送他健壮的背影在屋外消失后,方梅影终于忍不住流下了眼泪,可是她自己并不知道,直到滴滴的泪水淌进了嘴里,她才忽然警觉,连忙用袖子拭去了,自言自语地道:“奇怪了,从十岁之后,我就没有再流泪了,被这个小鬼一招惹,我竟然会流泪,我智狐方梅影竟变得多愁善感了,这是怎么回事呢?”
她自己却无法回答这个问题,但从来不知失眠为何物的方梅影,今夜竟破例地辗转反侧,难以成眠。
江梦秋所住的屋子是最考究的一间,里外是三间套房,倚红与偎翠就歇在中间的客房中,自从她们跟着出来后,一直都是如此,江梦秋再反对也没有用,因为她们坚持要侍奉江梦秋的一切,晚上睡时踢落被子,她们会替他盖好,夜半口渴思饮,她们早就将茶送了上来,整个漫漫长夜,这两个人必然有一个是清醒着的。
好在江梦秋平时在家里,也是过的这种生活,不分日夜都有几个小丫头在侍奉着的,所以他也还能习惯。
今天他走进中房时,两个女孩子卸却外衣,穿了一件短袖紧身的小袄,在地上铺被子准备就寝,看见他进来,两个女孩都站了起来,倚红笑道:“公子上方大姊那儿去了吧!她对明天的事有什么指示?”
江梦秋笑笑道:“也没说什么,明天将会发生什么事,谁都无法预料,又怎能预先作计划呢?”
倚红笑道:“但初步的打算总应该有的!”
江梦秋道:“你们作了什么打算呢?”
倚红道:“婢子没有任何打算,一切都追随公子,公子到那儿,婢子也跟到那儿,但婢子想万一情况不理想时,无论如何,都要设法使方大姊脱困!”
江梦秋微微一怔道:“你们竟跟我的想法一样。”
偎翠笑道:“公子到方大姊那儿就是说这个吗?”
江梦秋道:“是的!但你们怎么也有这个想法呢?”
倚红道:“公子是为了什么理由呢?”
江梦秋道:“因为段成志对她不怀好意,假如她失陷在伏牛山,一定会受到羞辱,我怕方大姊性子强不肯独自脱走,才特地去请求她,你们又是什么理由呢?”
偎翠笑道:“我们倒不是为此,假如公子不去,我们也想去跟她谈谈,但公子的理由比我们更好,方大姊一定答应了,我们也不必再噜嗦一趟了!”
江梦秋笑笑道:“方大姊是答应了,但你们的理由跟我不一样,我倒想听听还有什么别的。”
偎翠道:“我们是觉得方大姊才华超人,只要她能脱身,必然有办法救别人脱困,如果方大姊陷身在内,我们可没有把握救她出来,公子以为对吗?”
江梦秋想想道:“很对,但用这个理由去劝说她,一定会为她拒绝的,你们对她的个性还不了解!”
倚红一笑道:“我们很了解方大姊,所以才不敢造次,想不到公子更高明,劝得动方大姊一切就没问题了,夜已深,公子请早点安息吧,床都铺好了!”
说着掌起灯,要送他进屋里去,江梦秋见一张大床上被褥都铺整齐,帐子也放下了,微微一笑道:“你们应该睡里面才对,蚊子这么多,你们的皮肤又嫩……”
偎翠道:“那怎么敢当呢,我们是侍候公子的……”
江梦秋道:“话不是这么说,看你们的四条软霜赛雪的胳膊,叫蚊子叮上几个红点,那多煞风景……”
倚红道:“公子太关心我们了!”
江梦秋道:“这不是关心,而是我心里过意不去!”
偎翠道:“多谢公子关怀,但我们总有一个人保持清醒的,可以互赶蚊子,不会被咬到的!”
江梦秋摇头道:“不!明天到伏牛山去,我们可能会遭到一场大厮杀,每个人都必须保持充沛的精神体力,你们今夜一定要好好地休息,别轮流值夜了!”
偎翠道:“不要紧,我们已习惯如此了!”
江梦秋仍是摇头道:“今夜情形不同,你们必须休息,明天我们才几个人,人人都要以一当十,没有充沛的体力不但误己,还会累人,你们向店家再要一床蚊帐吧!”
倚红苦笑道:“店里的帐子脏死了,我们宁可挨叮也不敢用,连炕上的被褥我们都不敢睡,所以才打地铺!我们带的一床碧纱帐已经给公子挂上了,我们还是累一点吧!”
江梦秋想了一下道:“这样吧,那张床也很宽,足够容三个人的,干脆你们也到床上去吧!”
两女都微微一怔,偎翠道:“那挤得公子不舒服了!”
江梦秋笑道:“不会的!我睡觉很规矩,从来不翻身的,如果叫你们在外面挨蚊虫咬,我反而不安心了!”
偎翠的脸上微红道:“只要公子不嫌弃,我们自然遵命,反正我们都是公子的人,公子怎么说都行!”
江梦秋笑了一下,脱去了外衣,踢掉靴子,往床上一躺道:“你们快来吧!把外面的门栓好!”
倚红去栓上了屋外的门,两个女孩子犹豫了一下,终于也上了床。
江梦秋道:“倚红到里面去,不怕你们笑话,我小的时候最怕鬼,一定要有人在两边陪着才敢睡,长大了依然如此,所以离家后,我没有睡过一天好觉!”
倚红由脚头翻到里面,偎翠在外侧躺下,两个女孩子心头都怦怦直跳,有点娇怯,却又有点兴奋!
江梦秋又道:“你们靠近一点,我听说塞外的女孩子,身上都有一股天赋的异香,让我闻一闻!”
倚红与偎翠都靠近他,江梦秋干脆伸出两双手臂,一边抱一个,将她们贴得紧紧的,然后道:“把灯熄了!”
偎翠伸手出帐,朝桌上的那盏油灯虚空一扇,灯熄了,屋中顿时陷入黑暗,江梦秋觉得两个女孩子都像火一般的热,不禁笑道:“你们怎么都那么烫,想是太热了吧,那就把外衣都脱了,反正屋里也没有别的人!”
倚红颤声道:“公子,我们姊妹虽然自幼就跟了卢爷,他把我们像女儿一样看待,十多年了,犹是完壁之身,自然是我们的幸运,但……”
江梦秋一笑道:“你们放心好了,我不会亏待你们的。”
偎翠道:“婢子不是这个意思,我们终究是个下人,不敢多存奢望,只是我们不解此道,还望公子多加怜惜。”
江梦秋道:“我知道,在我家里有两个大丫头侍奉我起居,她们教我许多诀窍,不会使你们痛苦。”
两个女孩子默然片刻,床上开始有声音,大概是在脱衣服了,等她们赤裸地靠在江梦秋身上时,江梦秋忽然在她们身上同时扭了一把。
倚红娇呼出声道:“公子……”
江梦秋道:“忍耐点,等一下就不痛了。”
倚红莫名其妙,但又不敢问,过了一会,江梦秋站紧她的耳畔,以极低的声音道:“现在开始轻轻地哼。”
倚红正待开口,嘴已被掩住了,江梦秋又道:“别出声,也别多问,照我的话,轻轻地哼。”
偎翠也有所警觉,低声道:“是不是有人来了?”
江梦秋点点头,偎翠有点失望,也有点惭愧,低声道:“婢子一无所觉,实在太疏忽了。”
江梦秋低声道:“不能怪你们,来人的功夫很高,我也没有听见有声音,所以必须小心应付。”
偎翠道:“那公子怎知有人来了呢?”
江梦秋道:“我跟爷爷学了一种特别的功夫,在十丈之内有生人迫近,自然而然会生警觉。”
倚红道:“那我们得把衣服穿起来。”
江梦秋道:“不必,由我来应付好了,你们只要照我的吩咐,回头还要你们串演诱敌呢,现在开始摇床。”
倚红果然轻轻地发出娇喘,偎翠则轻轻地摇动床榻,她们只感觉到江梦秋已经悄悄地离开了,可是过了一会儿,居然听见江梦秋的声音就在耳边道:“偎翠,该你了。”
江梦秋已经离开了,声音却像在床上发出的,两个女子都不禁愣然,但她们都已得到暗示,所以偎翠也娇呼一声后,开始微微的呻吟,继续摇动床榻。
过了一会儿,江梦秋的声音道:“你看倚红这丫头居然睡觉了,偎翠,你也累了吗?”
声音在耳,人却是空的,偎翠只有配合着道:“是的,公子,我觉得全身骨头都松散了似的。”
江梦秋一笑道:“这就是欲仙欲死的滋味,睡吧,到明天就会好的,我也要好好地睡一觉了。”
两个女子心里存着警惕,努力镇定着,发出均衡的鼻息声,过了一会,她们耳边又传来轻微的鼾声,仿佛江梦秋在她们身边睡着了,又过了一会儿,才微微听见屋外有人推开窗子的声音,慢慢地有两条人影朦胧地摸了进来,站在床前。
一个人低声道:“师父!段天化说这小子多了得,原来却是个好色之徒,叫我们听了半天的隔壁戏。”
接着另一个较为低沉的声音道:“可惜了两朵鲜花,白叫那小子拔了头筹去,我只好拾破烂了。”
先一人道:“师父打算把两个雌儿弄回去?”
老者道:“是的!我在屋上看见那两个雌儿一身细皮白肉,差点没掉口水,大海,弄回去后分一个给你!”
倚红与偎翠听见一人正是日间在酒店中见到的欧大海,他叫另一个人师父,必然是东诲人魔展翅大鹏齐铁山了。想不到这老魔头会来偷袭的,难怪轻功如此卓绝,摸到了屋顶上连一点声息都没有,也幸亏江梦秋警觉性高,否则今夜绝难逃过一切,两人都蓄足了劲,暗作准备。
听得欧大海又道:“师父,白天在酒楼中,弟子就惊为绝色,没想到塞外的女子这么撩人,只是丐帮的一老一少在旁碍手,否则弟子当时就弄她们回去孝敬您了!”
齐铁山轻轻一笑道:“现在也不晚,我也不知塞外胡女如此可人,否则早就去弄他几个,我在屋顶上看了那两个雌儿,觉得咱们在东海的那些女人简直不算是女人!”
欧大海笑了一笑,用剑去挑帐子,齐铁山用手止住道:“且慢,情形好像不大对,那小子的鼾声停止了!”
欧大海道:“他两度销魂,连打鼾的劲都没有了,就算他已经警觉了,师父难道还怕他不成!”
齐铁山想了一下道:“对!老段把他说得多了不起,我就不信,一个小伙子,就算他在娘胎里就练,也不过才二十年,能有多大的成就,老段自己也是个饭桶!”
欧大海笑道:“是啊!八煞里就没有一个成材的,弟子真不懂,轩老为什么叫他们挑大梁呢?师父比他们高多了,反而屈就护法,弟子实在不服气……”
齐铁山沉声道:“大海,你又忘记忌讳了!”
欧大海忙道:“咱们师徒私下说说有什么关系!这儿又没有别的人,那个姓江的小子还怕他听去不成!”
齐铁山道:“江梦秋可以杀之灭口,那两个雌儿还得留下侍候我们呢,这些话叫她们听去也不好!”
欧大海道:“是,弟子以后注意就是,下手吧!”
齐铁山道:“那小子连一点声音都没有,多半是已经发觉我们了,明人不做暗事,干脆通知他一声吧!”
欧大海道:“对!东海门扬威四海,可不能担个暗算的臭名,把他叫起来再赏他一剑,也叫他死得明白!”
齐铁山道:“你叫他,我来送他上路!”
语毕后退一步,欧大海剑指帐中,放大声音道:“江梦秋,你小子够乐了,起来领死吧!”
倚红与偎翠都醒着,却沉住气没出声,而且两人多年相处,已有默契,用手指互相在身上画了几个字,决定了行动的步骤,屏息聚气等待着应变。
欧大海叫了一声,见帐中没有回答,不禁冷笑道:“江梦秋,你装死也躲不了,还是干脆点出来吧。”
帐中仍无回音,齐铁山一笑道:“这小子一定是脱得精光,不敢出来见人,我偏要叫他丢丢脸,把灯点上后,你再挑开帐子;让方梅影与崔家两个妮子也看看他的丑态。”
唰的一下,闪亮了火折子,点亮了灯,欧大海则用剑在帐上一割一挑,把整个帐面挑飞开去。
倚红与偎翠同时坐了起来,双手掩住赤裸的前胸,还发出一声惊呼叫道:“有贼,公子,快过来捉贼呀!”
欧大海见床上只有两个女孩子,江梦秋却不知去向,倒是大吃一惊,失声问道:“那小子上哪儿去了呢!”
东海人魔展翅大鹏齐铁山不愧为黑道巨贼,临事十分沉稳,微微一笑道:“这小子还算见机的,除了我们在屋顶上下来的那一刹那时间外,他始终没离开过我们的眼睛,恐怕就在那会儿功夫溜掉了!”
欧大海不信道:“溜掉了,他能溜到哪儿去!”
齐铁山笑道:“假如你是那小子,你能溜到那儿去?”
欧大海见这床铺离着墙壁还有一尺多宽的空隙,那帐子也在微微地牵动,不禁恍然笑道:“原来从那头滚到床底下去了,小子!你乖乖地出来领死吧,你是仁翁的孙子,要死也得像个样子,别给你爷丢人。”
床下传出江梦秋的声音道:“你们先出去,等我穿好衣服,到外面院子里跟你们一决高底。”
欧大海哈哈大笑道:“师父!他叫我们出去呢!”
齐铁山也大笑道:“小子,你别做梦了,乖乖地滚出来吧,老夫倒不是怕你,但是就这样赤条条地把你抓出来一定更有意思,也可以叫方梅影与崔妙人那两头骚狐狸瞧瞧,她们养的这个小白脸是怎么样的一个多情种了。”
床下的江梦秋怒叫道:“你们不要脸。”
欧大海笑道:“小子!我们如果不要脸,就脱光衣服进来了,你出不出来,不出来我们就抓你出来了!”
江梦秋在床下道:“有本事你来抓好了。”
齐铁山微笑道:“大海!你下去把他抓出来!”
欧大海倒是颇为谨慎,忽地一扬手,射出一排暗器,也不知是什么东西,但分布的面积颇广,几乎把床下海一个部位都照顾到了,只听得一阵阵突突的声音,发完暗器后,他倒是微微一怔道:“师父!这小子邪门得紧,弟子一共发出十九枚铁蒺藜,好像都落了空,他是怎么躲过的?”
齐铁山哼了一声道:“发暗器有个屁用,他一定贴在床板底下,正经点,还是用兵器把他进出来吧!”
欧大海见师父边说边以手示意,心中明白,一纵身上了床,举剑就朝床板上刺去,倚红与偎翠唯恐他刺伤了床下的梦秋,两个人同时动作,一个双手拍腰,一个则撩开腿踢向他的下阴。
欧大海没想到这两个女子身手如此了得,疏忽之下,未料及此,倚红拍腰的两掌被他运气硬挨了下来,偎翠撩阴一脚,却踢得他一声痛叫,滚下床来。
倚红顺手按过他的剑,撩开盖在身上的薄被,一跳下床,原来她们仅宽了上衣,下身仍是穿得好好的。
欧大海被那一脚踢得痛彻肺胸,滚了两滚,勉强站立起来,满头都是汗珠,苦着脸道:
“师父,这两位雏儿扎手得很,弟子的护身真气都被她们拍散了!”
说完这句话,他真气一泄,张口喷出鲜血,连站都站不住了,噗咚一声,坐在地上。
齐铁山的脸色也变了,他心思极密,看见两个女子的长裤仍是穿着完整,心知上了当,床上的一番风雨,完全唱的是假戏,目的就是在引他们深入。
他的脸色变了一变,逐即发出一阵狂笑道:“好,江梦秋;真有你的,老夫终日打雁,却不想今日会被雁啄了眼珠,被你这雏儿耍了,你出来,老夫跟你见个真章。”
倚红伸手披上了外衣,用抢来的那把剑一晃道:“对付你这种老笨贼,还用得到公子出手吗,本姑娘就够了。”
偎翠也披上了外衣,由腰间拔出一支匕首道:“蠢贼,你做偷儿的功夫还不到家,躲在屋子上面,我们已经发觉了,但是怕你脚底抹油溜掉了,所以才引你下来。”
齐铁山恼羞成怒,厉声道:“你们这两个贱货,老夫是看你们长得俊,才特别手下留情,你的居然敢戏耍老夫起来了,今天不将你们活劈了,老夫就不叫东海人魔。”
倚红咯咯一笑道:“你本来也叫不成了,入了本姑娘的掌握,你还想活得成吗?今后可以叫东海鬼魔了。”
齐铁山大喝一声,伸手抓了上来,倚红将剑封出,这老魔一身功力倒是非同寻常,对锋利的长剑视若无睹,空手肉掌,抓住了她的长剑,咔咔一声,剑被折成两截,另一手已扣住了倚红的脉门,偎翠见状忙挺出匕首,急刺而上,匕尖直戳腰眼,齐铁山自恃气功了得,根本不放在心上,那知这双匕首是她们携自卢沧客珍藏的利器。
齐铁山只觉腰间一痛,连忙松开倚红,回手一掌,拍落偎翠的匕首,偎翠痛呼退后,倚红也躲开了。
齐铁山再摸摸腰间,已被刺破一条血痕,他的脸上顿时布满了杀气,目射怒光,双手十指箕张,慢慢朝二女逼去。
这间屋子本来不大,二女被他的狞态所慑,挪步退后,一直退到靠墙处,才凝视待敌,可是倚红被扣住脉门的那只手疼痛异常,已经无法提劲,偎翠被拍过一掌的手腕更是疼痛如折,心知这老魔功力深厚,实非她们所能敌,只好把眼睛望着床下,期待江梦秋出来援救。
齐铁山见状又得意了,哧哧厉笑道:“就算那小子有种敢从床底下爬出来,也救不了你们了……”
话才脱口,身后忽然传来欧大海的急叫道:“师父!留神后面,那小子来了!”
齐铁山几乎不相信,因为他的眼睛一直注意着床下,始终没看见有人出来,江梦秋又从哪儿来的呢?
可是他刚扭过身子,已见一道寒芒,比住他的咽喉,冰凉的剑尖,紧紧地贴着他的喉头凸结之处,持剑者是一个俊美的青年。
倚红与偎翠也张大了眼睛,流露出无法相信的神色,她们以为江梦秋是藏身在床底下的,可是江梦秋明明是从门后飘过来的!这简直是不可能的……但威胁解除,使她们精神大振,连忙跳了过来,倚红叫道:“公子,你是什么时候从床下出来的?”
江梦秋笑道:“我根本没到床下去过!”
偎翠一怔道:“可是公子明明在床下说话呀!”
江梦秋一笑道:“那是一个秘密……”
齐铁山趁他说话分神之际,正想有所动作,可是江梦秋将剑一抵道:“别动,你的气功虽然练得不错,但还挡不住我手中的剑,你自己肚里应该有数的!”
齐铁山骤觉喉间如受针刺,鼓足了气也没有用!这下子他才知道段天化等人并非渲染,这个年轻人功力之深厚,已经到了令人无法想像的程度,而且机警干练,并不像传说中的那样稚嫩。
可是就这么被制住了,这张老脸也实在放不下,因此傲然道:“小辈,老夫今天算是瞎了眼,我东海人魔横行四海,什么大风大浪没经过没见过,却想不到会在阴沟里翻船,也只好认了,你要杀就快下手,给我一个痛快,免得我回去丢人。”
江梦秋微笑道:“齐老魔,你的算盘打得太如意了,我偏不杀你,把你捆了起来,明天送你到段家堡去。”
齐铁山又鼓起怒目叫道:“小辈,杀人不过头点地,你敢这么做;老夫可跟你没休没完,闹得你一辈子不得安宁。”
江梦秋哈哈大笑道:“老魔头,想想你今年多大年纪了,还敢跟我说这种话,我倒偏要跟你缠一缠,看看你我在这一辈子中;是谁活得久一点,倚红,拿绳子来。”
倚红道:“公子,这屋子那来的绳子呀。”
江梦秋道:“随便找一根就行了,可得结实一点,因为这老家伙的功力不错,绳子细了怕捆不住他。”
倚红眼珠一转道:“那就只好用我们系裤子的腰带了,虽然细一点,却结实得很,绝对挣不断的。”
江梦秋道:“什么都行,快去拿来。”
倚红果然到外间去翻出一根红色的丝绳,长约丈许,细才盈指,质地倒很柔韧,江梦秋道:“上前,捆住他的双手,打个死结,别让他挣脱了。”
倚红顿了一顿道:“他肯让我捆吗?”
江梦秋笑道:“肯不肯可由不得他作主,你尽管上去好了,他如果不听话,就捆他的嘴巴。”
倚红果然上前道:“老家伙,把你的手伸出来。”
齐铁山鼓目怒视,理也不理,江梦秋道:“他果然强悍不听话,你给他老脸重重的掴二下。”
倚红伸手掴去,齐铁山怎能受这种侮辱,拼着喉头叫人一剑戳穿,也得还一下手,因此把功力贯注双腿,迎着她的手掌反拍出去,那知手腿刚抬,江梦秋的剑尖忽而迅速地下移,在他肩窝处一戳,他顿感半身一麻,那条手腿再也无法行动,脸上结结实实地挨了一下脆的。
原来江梦秋捉狭得很,算准了他的行动,趁他劲力贯注手腿,移剑戮了他的肩井穴一下,这本采就是最软弱的地方,再加劲力移注手上,内防更空虚,被江梦秋的剑尖运劲一戮,闭死了半边身子的筋络,动弹不得,这时他才知上了当,否则以他的武功修为,断然不会如此受制的。
半边身子不能动弹,另半边身子也如同残废,完全失去了抗力,乖乖的听任倚红将他的双手捆上了。
更因为半身麻木,平衡失去控制,倚红捆好后,他咕咚一声倒在地上,江梦秋道:“这老鬼会装死,我们把他抬到院子里去晒上一夜,免得搅人睡觉。”
说着招呼偎翠,一起过来抬,这时躺在地上的欧大海已慢慢运气止住了疼痛,趁他们不备之际,猛然跳起来,破窗而逃。
江梦秋叫道:“不好!跑了一个,快追!”
他抬着齐铁山的头,咚的一声摔下,拔腿追人去了。
倚红与偎翠也把各人抬着的一只腿扔下,跟着追出来,欧大海已跳上了屋顶,他们追上屋顶,但见欧大海跳进另一间屋上,脚才落实忽而哎呀一声,从屋上滚落下来,跌在一口盛水的大缸上,将缸也砸破了,把店中歇宿的客人也惊醒了,一起鼓噪起来,欧大海亡命纵起急奔。
倚红还要追,江梦秋却笑道:“穷寇勿追,放他去吧,明珠,你可真够捉狭的,那一针射在他的什么地方?”
崔明珠由屋影暗处现身出来道:“江大哥看见我了?”
江梦秋笑道:“没看见,可是听见了,因为我知道你埋伏在那儿,才把他往你这边赶,你一针射在什么地方?”
崔明珠道:“射在他的背脊骨上。”
江梦秋道:“针淬过毒吗?否则他不会摔下来的!”
崔明珠笑笑道:“是淬轻毒的一种,不会送命的,但这家伙今后都得弯着腰,抬不起头来看人了!”
崔妙人与方梅影也都从隐处出来了。
方梅影笑道:“好啊!兄弟!你们可真会捉弄人,东海门没有一个好家伙,一剑宰掉算了,何必又这样整他们?”
江梦秋笑道:“我爷爷禁止我杀伤人命,除非万不得已时,才可以杀人,但他们太可恶,我只有让明珠惩治他。”
倚红笑道:“屋里还有一个老的呢!去看他跑了没有。”
江梦秋道:“当然跑了,东海人魔既是个成名人物,我也不忍让他太过难堪,所以给他一个脱身的机会。”
倚红道:“他不是被公子制住了穴道了吗?还能脱身?”
江梦秋道:“我把他丢下的时候,已经撞开了他的脉络,只要自己运运气,就可以挣断绳索走了。”
倚红道:“我还以为公子要把他捆着送去段家堡呢,所以才特别找了根绳子捆住的。”
江梦秋摇头道:“东海人魔今夜已经够丢人了,何必再让他见不得人呢,对这种人还别结怨太深的好!”
倚红道:“那可糟了,希望这家伙自己安份一点,别挣断绳子,否则这个怨就结深了。”
江梦秋连忙道:“那绳了上有什么古怪?”
倚红道:“那是根蛛丝编成的绳子,普通人是挣不断的,但至少也得勒破一点皮,那可就够他受了。”
江梦秋道:“勒破了皮会怎么样呢?”
倚红道:“赤蛛丝含奇毒,毒素沾上之后,会奇痒不止,每天子夜就开始,痒到见天光才停,而且无药可治,这老家伙今后一辈子都得受罪了。”
江梦秋愕然道:“你怎么会有这种歹毒东西的?”
倚红道:“那是主人在大漠上采来的,送给我们当护身兵器之用,握在手里,当软鞭使用,既方便,又不显目,敌人如果不小心挨上,立着奇效,光是皮肤上挨一下,也得痒上两个时辰,比什么兵器都有效用……”
说着几个人都迎到屋里,果然齐铁山已经溜走了,地上留着两截断索,方梅影用手握着一看道:“断处很整齐,这老齐的功力非凡,也许尚不致勒皮,否则倒真麻烦了,这种小人宁可杀了他,也不能结怨他!”
倚红不服气地道:“我就不怕他,惹上算他倒楣!”
方梅影一笑道:“算了吧,瞧你们俩被逼在墙角上的可怜相,还好意思再说呢,假如他进一步你们怎么办?”
江梦秋不禁脸上微红道:“原来方大姊都看见了?”
方梅影笑笑道:“看是看见了,却不知你们在闹什么鬼,因为见不到你,我还以为你被人制住了,才赶紧去找崔大姊来帮忙,等我们来时,你们已经把老鬼给制住了,兄弟!你可真有办法,我还叫人来照顾你呢,看样子你懂得比我还多,以后可要你照顾我了!”
江梦秋的脸涨得飞红,羞得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崔妙人道:“江兄弟,你能制服东海人魔这个煞星人物,该值得骄傲才对呀,为什么要脸红呢?”
方梅影笑道:“崔大姊,你不知道,这小鬼坏得很呢,居然知道利用那种绝招骗得老魔头人壳……”
崔妙人问道:“是什么绝招,让我也学学!”
方梅影笑道:“如果是你大姊出马,那可更妙!”
崔妙人继续逼问,江梦秋的眼光中充满了乞求之色。
方梅影才一笑道:“美人计,他叫这两个女孩子在房中轻解罗衣,把那一对活宝师徒引进了屋子……”
江梦秋这才吁了一口气,跟着掩饰道:“其实这不是我的主意,倚红她们本来就要睡了,我听见屋上有声息,也暗中掩了进来,利用机会突击而已!”
崔妙人才笑道:“我说呢,东海人魔横行四海,这两个绝世尤物,我见尤怜,那些海盗们还会不上当吗?只是江兄弟也托大了一点,应该早点招呼大家一声,假如你一个疏忽,岂不害了她们,女孩子的清白尤重于一切,就是叫她们的手沾了一下,也是终生的污点!”
她指责得义正词严,江梦秋则满身冷汗,他自己也是洒脱惯了,跟着爷爷学会了不拘小节的行经,刚才也是年轻好动,摆下了一个诽色迷阵,根本没想到其他,现在听崔妙人一说,才意识到严重性,尤其是想到在纹帐中跟两个女孩子所唱的那一句云雨假戏,虽未真个销魂,却也是肌肤相亲了,以后该怎么办,怎么叫她们去嫁人呢?
倚红知道江梦秋所以急的原因,笑了一下道:“我倒没什么,我们塞外的女儿家观念不同,尤其是我们已沦家姬的女孩子,更不能注重这些,有时受主人之命,献技娱宾时,除了极少的一点掩饰外,根本就不穿衣服,在我们来说,那是很自然的事,并不算为侮辱!”
崔妙人道:“那是对待朋友,可不是对待敌人!”
倚红犹感幽怨地道:“没什么差别,我们的贞操观是放在精神上的,主人的朋友高兴时,可以在舞队中将我们拉出来,玩弄拥抱,甚至于侍寝,我们也必须遵从,因此我们的贞操只有一份感情,只有一颗心而已,我们的身体是不属于自己的,我只能拥有一颗完整的心献给所爱者!”
方梅影忍不住道:“该死!卢沧客如此对你们吗?”
倚红摇头道:“那倒没有!我们十二岁编为舞姬,在回族的蒙巴王公处过了两年非人的日子,十四岁赠给卢老。”
崔妙人道:“是啊!你们还是冰清玉洁的女孩子……”
偎翠泣然道:“塞上的女孩子发育较早,十二岁已经成熟了,在漠外的两年舞姬生活,除了未曾侍寝外,我们已经忘却身是女儿了,所以尽管卢老爷与江公子都拿我们当人一样看待,在我们的心里,却始终记住我们的身份!”
这番话像针一般地刺着江梦秋的内心,使他自愧孟浪,忍不住义行于色道:“倚红!偎翠!你们放心好了,我是汉人,不管你们的习俗,我一定把你们当汉家的女孩儿一样地尊重,今天我对不起你们的地方,我一定要报答你们,无论如何,我都不会再叫你们过以前的日子!”
两个女孩子目中都闪着感激的光芒,江梦秋已经受不了,再接触到方梅影充满神秘的眼神时,他只有低下了头。
方梅影却神色一正道:“倚红!偎翠!卢先生对你们的武功颇为嘉许,因为有他的推介,我对你们也很信任,可是今天看你们被齐铁山逼迫的情形,我不禁替你们担心了,假如今天江兄弟制不住他,那又怎么办?”
二女对视一眼,方梅影道:“你们必须说老实话,明天就要正面一访八煞门,我一定要对己方的实力有充分地了解,才可以筹思对付之策,如果你们技仅至此……”
倚红才道:“方大姊放心好了,我们即使不能寄重任,也不会成为累赘,自保的能力是有的!”
方梅影道:“假如今天江兄弟接应迟一步呢?”
倚红道:“假如他不想杀死我们,则我们可有杀死他的把握,假如他想杀死我们,也只有一命换一命了!”
方梅影哦了一声道:“东海人魔气功盖世,我记得看到你们刺了他一剑,也没伤到他的皮肉!”
倚红举起左手,亮示那五枚细尖的指甲道:“这是我们最后一道防身的利器,是风磨铜装成的,套在手指上,迫不得已时,以内力射出,那怕对方武功再高也难逃一死!”
方梅影这才一笑道:“我想卢沧客门下侍儿,不会那么差劲,那就放心了,否则经今夜这一闹,八煞门中一定提高了警觉,明天伏牛山中一会,实在难以应付了,离天亮还有一个多时辰,大家都养一下精神吧!”
说完她把崔妙人与崔明珠拖走了,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把倚红那根赤蛛丝索仍是挑在指尖上带走了!
床榻已被欧大海戮了几个洞,被褥也割碎了,自然不能再睡,两女只有把完好的卧具整理一下,打个地铺。
倚红这才道:“请公子安歇吧!”
江梦秋一笑道:“你们呢?”
偎翠道:“如果公子不嫌弃,我们就在旁边靠一靠,否则我们就坐着养养神也就行了!”
江梦秋道:“刚才我是为诱敌,才唐突你们,被方大姊看见了,实在不好意思,现在可不能再胡闹了!”
二女脸现怨色,江梦秋忙道:“你们别误会,我在床上说家有侍女陪寝,那是骗人的。
我父亲是个极为方正的人,怎能容我如此胡闹,但我当着方大姊说的那些话,却是万分的真心,我绝不负你们,却也不唐突你们!”
倚红低声道:“婢子们感恩深重,怎敢当唐突二字!”
江梦秋庄容道:“红娘,翠娘,君子爱人以敬,我不是假道学,但我的敬意是发自内心的,你们一定要谅解我,不管是我爷爷也好,我父亲也好,总要见到一位老人家后,确定你们的名分,我才可以视你们为自己人!”
偎翠听他已改了称呼,心中十分安慰,激动地道:“公子!我们还敢争名分吗?你就把我们当侍儿好了。”
江梦秋摇头道:“不!我现在把你们当知己的朋友,别的事以后再说,至于刚才的称呼,也只有关起门来,没有外人时叫叫表示我的心意,在人前,我还是叫你们的名字,人之相知,贵在知心,不多说了,睡吧!”
二女十分安慰,倚红道:“还是公子睡呀,我们守到天亮吧,也许还会有事情呢!”
江梦秋一笑道:“即使要有事,也不会有你们的事了,你们要记住一点,刚才之所以能制住东海人魔师徒,就是因为我们先发现了他们,而装作不知道,如果他们要知道行迹已露,至少不会这么大意了,因此我无须要你们守值!”
两个女孩子都有点讪然的感觉,偎翠道:“我们以前自以为很可以过得去了,跟公子一比,才知道差得很远,我们不敢说为公子守值,只希望能帮公子多休息一点,养足精神,好从事明天的局面!”
江梦秋拖了两张椅子,往上面一躺道:“我这样就可以休息了,而且在休息时,我的耳朵还是能管用的,这是我们江家与众人不同的特殊本事,我从小就接受训练了,在我耳边敲一夜的锣也不会吵到我睡眠,但我在睡觉时也不会漏过一根针落地的声息,你们真要帮我的忙,倒不如养养精神,明天去应付八煞门,我们的人手太少,每个人以一抵十还不够分配呢!好好地睡吧,别吵得我心中不安!”
说完这些话,他的眼睛已经闭上,鼻息均匀,好像已进人了静息的状态,两个女子只好歪在地铺上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