戴独行本要伸手去格架,忽而想到他手上套着指环,及时撒手,改用袍袖将小龙儿的掌拂开。
小龙儿的另一双手却握着短剑,往外一划,嗤的一声,将他的袍袖划断了一截,他一剑一掌,攻得十分劲厉。
戴独行却苦了,剑利难防,掌上的毒指环更使他捉襟见肘,连连闪躲,把他弄得狼狈不堪。
段承祖突地上前探手,握住小龙儿执剑的手臂,小龙儿移掌拍去,孟丽丝连忙叫道:
“龙兄弟,千万不可造次。”
小龙儿总算及时止手道:“大嫂,我是为大哥出一口气……”
孟丽丝道:“这与段王爷没有关系。”
小龙儿瞪眼道:“怎么没关系,尹大哥就是在他家裹受的暗算,他却装作没事人一般。”
段承祖十分惭愧地道:“龙侠见责极是,段某汗颜无地,但无论如何,请龙侠给段某一个面子,段某日前曾遣舍间书记萧先生造访,以剖示苦衷,龙侠当知段某之心。”
小龙儿本是存心闹事,因为解药早已到手,听见段承祖这样一说,倒是有点不好意思,何况段承祖是默许他们前来的,因此挣脱手道:“那你对咱尹大哥作何交代?”
段承祖一叹道:“段某对尹大侠十分内咎,孔大鹏解药丢失,不知是真是假,龙侠要找他索取解药,段某无权干涉,只求龙侠赏个薄面,别在段某家中动手。”
小龙儿道:“他们住在你家裹,不在此地找他们,等到武林会盟再找他们还来得及吗?”
段承祖脸色一沉道∶“从现在起,他们不会住在此地,一个时辰后,段某请他们都搬出去。”
戴独行愕然道:“王爷,这是甚麽意思?”
段承祖冷冷地道:“孔头领在段某家中丢了东西,段某自惭无能,有负嘉宾,只有请各位另谋佳就。”
戴独行道:“王爷,在武林会盟前,各地盟主暂居王府是神尼指定的,你不能赶我们走。”
段承祖道:“段某自会到神尼面前请罪。”
戴独行威协地道:“段王爷,因为你这儿比较安全,大家才借你这儿集中,本会的行动不但受到江湖人的注意,清廷的鹰犬也在密切盯梢,如果搬到别处,出了甚麽岔子,这个责任谁负?”
段承祖愤然道:“各位自己负责,说句不客气的话,段某参加日月同盟完全是心敬神尼的为人,并不是赞同各位的匡复之举,各位以大明遗民自居,段某却不是明室遗民,段某是不折不扣的大理宗裔。”
戴独行没想到他会说出这种话,怔了一怔道:“段王爷,你的王朝早已成了过去了,前朝对段氏恩深羲重,仍然让你在云南独居一面,只是差点没有建立朝廷而已,除此以外,你仍然过着一个小国之君的生活,这些你都忘了吗?”
段承祖冷冷地道:“段某并没有忘,可是现在的朝廷封段某也没有亏待,段某难道就不该感激了吗?”
戴独行顿了一顿才道:“这可是你自己说的。”
段承祖一拍胸膛道:“不错,在神尼面前段某也是一样承认,段某封日月同盟的宗旨十分钦佩,但对你们这班人却深恶痛绝,从现在起,段某自动请辞总会执法的职位。”
年羹尧见事态严重了,连忙劝阻道:“王爷,本来是一件小小的误会,你又何必闹得这麽不愉快呢。”
段承祖却光了火,大声道:“段某早就不愉快了,南诏王府虽不敢说是世外乐园,却是人间一块净土,为了日月同盟,居然要将一些魑魅魍魉待若上宾,尹四公子在段某家中遭受暗算,段某心中已大感不安。现在这孔大鹏自己藏起了解药,却拿了一个胡椒瓶诬赖段某作贼,段某若再加容忍的话,就对不起泉下的列祖列宗了。”
孔大鹏急了道:“我的解药是真丢了。”
段承祖冷冷地道:“东西丢在段某家里,段某不是贼也无以自白,孔头领开出价格来,段某一定照赔。”
戴独行见他真的生了气,倒是不敢再强硬了,连忙陪笑道:“王爷言重了,这是戴某的不是,戴某向你陪罪。”
段承祖冷冷地道:“不敢当,段某话出如山,不会再收回来了,一个时辰後,段某立刻派人前来打扫屋子,各位把带来的东西收拾一下,有缺少的趁早提出,段某照赔不误,过了时辰,段某就概不认帐了。”
只见他满脸严霜,将手一背,大家也都不便再说甚麽了。
年羹尧这才道:“戴老,王爷已经下了逐客令,大家也不便在此强留了,但这里所发生的一切,都是戴老你所引起了,如果到了神尼那儿,戴老须一身承担,可别再往我们的身上推托了。”
戴独行怒道:“怎麽是我引起的。”
年羹尧冷笑道:“孔大鹏暗算尹大哥,如非得到戴老的指示,他也不会有道麽大的胆子。”
小龙儿叫道:“不错,刚才他们是这样说明的。”
戴独行怒道:“放屁,你们引进尹正清才是祸乱之由呢!”
年羹尧道:“引进尹四哥的事,我全力负责,是非曲直自有公道,我们在神尼面前,去求决断好了。”
戴独行恼羞成怒道:“好吧,我们等候裁决好了,神尼又能把我怎样,日月同盟又不是她一个人的,她有种就把我踢出去,有菩萨总不怕享不到香火,离了这座庙,还有那座庙,大家走。”
说着带了他手下的那批人,愤然而退。
小龙儿没想到会把事情闹成这个样子,朝段承祖歉然一笑道:“段王爷,封不起,吵了您了,改天向您陪罪!”
说完一溜烟似的跑了。
年羹尧与孟丽丝对段承祖也有歉然之感,同时拱拱手。还来不及开口,段承祖却痛苦地一叹道:“退出日月同盟是段某十分心痛之举,请各位原谅,如果各位以武林同道的身份来访,段某竭诚欢迎,如果以日月同盟的身份,段某就恕不招待了。”
年羹尧忙道:“王爷别这样说,尹四哥如果能在同盟中立足,必当将内部加以整肃,到时仍望王爷继续支持。”
段承祖一叹道:“不会有这一天的,我了解神尼,她注重的是实力,戴独行那批人就是拥有大部份的实力,才敢如此胡作非为,神尼会舍得放弃他们吗?”
年羹尧笑道:“事在人为,神尼虽然注重实力,但也要顾全大局,如果,尹四哥能膺武林盟主,天下的武林英雄豪杰都会支持他的,那要比戴独行等人壮大得多了,神尼斟酌情势,自然会知所取舍的。”
段承祖一愕道:“可能吗?尹四公子不得解药,连参加武林会都成问题,更别说是夺孽(缺一行)”
孟丽丝禁不住就想说出解药已经到手,却被年羹尧暗中推了一下,抢着道:“吉人自有天相,尹四哥以德行名望而与会,武功倒是次要的。
再者孔大鹏自己也中了毒,他为了要解毒,必然会配制解药,说不定我们还可以弄到手,再者他的解药,或许是真丢了,那一定是个有心的朋友暗中下的手,而这位朋友可能也多半是为了尹四哥。”
段承祖道:“何以见得呢?”
年羹尧笑道:“戴独行与孔大鹏等人是绝不会交出解药的,那位朋友如果不是为了尹四哥,又何必要偷取呢?”
段承祖想了一下道:“也有道理,但愿这是真的,武林大会段某必然去看个究竟,此刻却不便招待各位,否则就对戴独行他们难以自圆其说了,还请恕段某失礼了。”
他说完就拱拱手送客。
众人也不便再留,有人回到住处去收拾行李。
年羹尧与孟丽丝则一直回到寓所。
小龙儿先一脚回来。
尹正清与吕子奇则是最後到的。
他们两人一直在暗中静观经过。而且为了避免跟含愤而去的戴独行等人碰头,绕着远路回来的。
他们一到,小龙儿却抢着要报告此行的经过,吕子奇却笑了笑,道:“小爷,你就省点劲儿吧,我们都知道了。”
小龙儿一怔。
尹正清笑道:“兄弟,真有你的,一个人威凤八面,连戴独行老狐狸也被你逼得手忙脚乱了。”
小龙儿怔了一怔才道:“大哥,您真坏,原来你们也偷偷地跟着去了,我知道,这一定是老醉猫出的主意,怕我办不了事,哼,你就不信任我的能力。”
尹正清笑道:“兄弟,你这就冤枉吕前辈了,他对你的办事能力从不怀疑,何况年二弟还跟着去跟段王爷打招呼,是我不放心,硬拖着吕前辈去的。”
小龙儿道∶“有什么不放心的,凭那批草包,还能难得了我?”
尹正清道:“兄弟,尽管你艺高胆大,心细如发,但我这个做大哥的,总要看着才能放心,那怕你受一点点轻伤,我也会终生歉疚不安,道是关心你。”
小龙儿瞟了他一眼,不知怎么的,脸居然红了起来,红得很妩媚,有点像女孩子的娇羞,但他的心里却是喜悦的。
年羹尧笑道:“这次只是跟九头鸟开个玩笑,看看他发现失去解药后的态度,没想到龙兄弟做得这麽逼真,居然有意外的收获。
尤其是段承祖在一怒之下,辞去总会的执法,退出日月同盟,他是该会中极有力量的一个领袖人物,经此一来,神尼可能会考虑一下另一批人的去留了,龙兄弟,你实在了不起,愚兄实在佩服。”
年羹尧是为了讨好,伸手想拍小龙儿的肩膀,那知小龙儿一下子躲开了,寒着脸道:
“年羹尧,你放老实点,我只是尹大哥一个人的兄弟,可没跟你称兄道弟,我不好意思顶撞你,以后你可少跟我亲近点,更不要动手动脚的乱来。”
年羹尧被他说得十分维堪。
尹正清却微微一笑道:“兄弟,你的火气也太大了,年二弟是一番好意。”
小龙儿道:“我不稀罕。”
尹正清朝年羹尧一示眼色说道:“年二弟,龙兄弟年纪小,你要担待一点,不遇,他说的也对,君子之交淡如水,最亲近的兄弟尤其不能狎近,大家才能互相尊敬。”
年羹尧满肚子的火,但他对尹正清毕竟还有畏意,见他出头拦阻,不便再发作,但脸上愤然之色仍是不能平下。
小龙儿冷笑道∶“姓年的,你如果不服气,咱们不妨较量较量,我知道你是武当名家顾肯堂的得意门人,但我可没有把你放在心上。”
年羹尧实在是忍无可忍,拍案叫道:“走,到没人的地方去。”
小龙儿自然不买帐。
正在相持不下的时候,吕子奇出头笑道;“小龙,你也该平平火气,年老弟对你并没有恶意,何况尹大侠已经出头排解了,你多少得耠他点面子。”
小龙儿怒道:“谁叫他跟我动手动脚的。”
尹正清笑道∶“兄弟,看我的面子,大家算了,以後大家在一起的时间还多呢!何必要伤了和气呢?”
小龙儿冷笑道:“谁要跟他在一起,我看见他就不顺眼,尹大哥,我懒得跟他同走一路,我先到昆明去等你了。”
说完回身出门而去。
吕子奇朝尹正清看了一眼,苦笑道:“这位小爷子的睥气,真是没有办法,这样也好,老化子跟他先到昆明去,一则探听一下,戴独行那批家伙有甚麽行动,再则也先为大侠在江湖朋友前打点一下,请他们全力支持,三则免得他在路上又跟年老弟呕气。”
说完朝尹正清拱拱手,也打算走了。
尹正清笑道:“没关系,我在这儿再劝劝年二弟,以後对他容忍一下就是了,丽丝,你送吕前辈一阵,同时顺便到段王府去看看,约段承祖一起动身到昆明去,他跟戴独行闹翻了,他们怕他会在神尼面前告状,或许会封他不利,纠纷是在我身上引起的,无论如何,我们总得对得起人家。
你说话的口气可得婉转一点,段承祖自负甚高,说要我们保护他,他绝不会答应的,就是说我们要求他照应好了。”
吕子奇点头道:“不错,尹公子顾虑极为周到,段承祖在日月同盟中颇有份量,有他在,神尼可能会对戴独行那批人不假辞色,如果他出了意外,神尼只有谴就那一批混帐了,邀他同行,彼此有个照应。”
尹正清笑道:“前辈跟龙兄弟也不必去得太早,我们邀段承祖同行,想得到是不会安稳,万一有个措手不及,还希望在暗中多予支持。”
吕子奇笑笑道:“公子放心好了,老化子打的就是这个主意,而且那位小爷借故先走,也是打算在暗中搅热闹,为了怕大家走在一起,声势太大,对方不敢有所动作,他对公子如此热心,他是绝对不会舍得离开公子先走的。”
尹正清连连拱手道谢。
吕子奇跟孟丽丝走了。
年羹尧愤然道∶“四哥,您拉拢龙虎双丐,固然是一大助力,但那位小龙儿的这种态度,我可受不了。”
尹正清等他们都走远了,才轻声笑道:“二弟,你就忍一忍吧,小龙对你本来没有成见,只怪你不该去拍他的肩膀,再者他是嫉妒你跟我太亲近,你要记得,他还是个小孩子,得失之心很强烈,他不愿意除了他之外,我还有别的兄弟,你难道好意思跟他一般的见识吗?”
年羹尧不禁笑了起来道:“岂有此理,这么小心眼儿,简直像个女孩子,那有个男人吃这种沾不着边的飞醋呢?”
尹正清微微一笑道:“二弟,你精明一世,但却懵懂一时,难道还看不出来,她本来就是个女孩子。”
年羹尧不禁张大了嘴。
尹正清笑笑道∶“正因为她是个女孩子,才有这些怪毛病,你去拍她的肩膀,她怎能不光火呢?当着她的面,我不便明说,但又怕你心中不痛快,认为我太偏袒她了,所以才借这个机会跟你说明。”
年羹尧顿了一顿才道:“四哥,您从那一点看出她是个女孩子呢?照她的行动举止,可一点也不像。”
鲁英在旁微笑道:“相公,是你不经心,其实她处处地方都表现得像个女孩子,第一,她的皮肤太细太嫩,虽然化装成乞丐,身上沾的却不是泥灰,而用的是油彩,还有,她的衣服虽破,却洗得很乾净,在她的身上,不像吕子奇有一股汗臭味,若稍微接近一点,还可以隐隐嗅到一股微香……”
年羹尧终於一笑道:“知道她是女孩子,我自然就原谅她了,只怪我太冒失,自取其辱,但一个女孩混迹江湖,故意扮成这麽不伦不类,为的是甚麽呢?”
尹正清笑道:“这可不知道,他们老少两人的身份很可疑,吕子奇那麽大的声望,对她却千依百顺,一点也不敢违逆她,我跟吕子奇谈了一阵,但他的口很紧,一点风声都不露,也弄不清他们是甚麽关系。”
年羹尧道:“是啊,吕子奇简直就是他的跟班,但以吕子奇在武林中的身份,绝不会给人当奴才吧?”
尹正清道:“不去管它了,反正迟早会揭穿这个迷的,目前这两人对我们的帮助很大,我要尽量拉拢他们,因此,你心里先要有个数,但千万别揭穿她是女扮男装的事。”
年羹尧微笑道:“这个小弟知道,但四哥可得小心点,如果地真是个女孩子,照她的身材来看,应该也有个十七八岁了,正是情窦初开的时候,对四哥可不谨谨是兄弟之情了吧。”
尹正清轻叹道:“我知道,所以我十分慎重,而且我把丽丝遣走,才跟你谈这件事,就是怕丽丝知道,心里会不痛快,引起许多不必要的误会。”
年羹尧点点头道∶“四哥做得很对,孟师妹也是个烈性的人,感情上绝对容不下别人来分占的,可是那条小龙也很倔强,将来您要如何处理呢?”
尹正清轻叹道:“我也不知道,一切惟有听其自然吧,其实小龙倒好办,她虽然对你很反感,对丽丝倒很亲近的,一点都没有嫉妒之意,所以我担心的是丽丝,万一她发觉了,很可能会闹成僵局,希望你能多注意一下……”
年羹尧道:“好吧,小弟多留神就是,如果师妹有所知觉,四哥则尽量装糊涂,不承认知道小龙是女孩子,小弟则晓以大势,她为了四哥的前途,相信她定会容忍的。”
他们又谈了一阵,孟丽丝回来了,到段王府的交谈很多,段承祖答应明天一早,会合她们同行赴昆明。
过了一夜,段承祖果然来了,轻骑简从,只带了萧大全一个人,大家都是熟人,见了面,大家都互相寒喧了一下。
尹正清笑道:“王爷出门倒简单,只有萧先生一人伴驾,贵属下放心吗?”
段承祖笑道:“段某这个无国王孙与普通老百姓并没有差别,还讲究甚么排埸呢?照段某之意,根本连萧先生都不必来,有尹大侠同行,还怕甚么呢?但萧先生不放心,硬要一起来,段某也没有办法。”
虽然大理王国已不存在了,但萧大全对段承祖仍然维持着君臣之间的尊敬,肃容道:
“主公可不能大意,戴独行等人心怀异志,已非一日,与主公决裂後,必将无所不用其极以谋对付,臣等实在不敢掉以轻心。”
段承祖皱眉道:“大全,这套称呼实在可以免了,不伦不类,不但给人听了不像话,我听了更加刺耳。”
萧大全却肃容道:“微臣等怎敢放肆,臣世代受恩,礼不可废,微臣实不敢僭越更改称呼。”
段承祖苦笑道:“大全,做人要通达时务,在府里关起大门,随你们怎么胡闹都行,出门可得通权变达一点。”
尹正清笑笑道:“其实也没甚么,天下人仍然称呼王爷为一国之君,累世几易朝代,南诏仍是具体而微的一个小朝廷,只是尹某不知道萧先生也是一位武林好手而已。”
段承祖道:“萧先生的祖上是敝国的末代状元,为内阁大学士,後来敝国式微,委屈了萧氏一族的纬国之才,但萧家的才华却是一脉相傅,并未中断,萧先生除了在寒家掌理文案,更兼武术教练,精擅内家散手,虽然极少在江湖走动,但往来的武林朋友曾送了他一个圣手书生的美号。”
尹正清再也没有想到这个文质彬彬的书记先生竟也是一位内家高手,想起上次对他的失礼颇为不安,连忙拱手示歉。
同时笑道:“江湖上傅言有三等人不可忽视,一是书生,二是僧尼,三是妇孺,这三等人中,尤其以书生最为莫测,常有卧虎藏龙的高手隐晦其间,此言诚信不妄,尹某於今才知道萧先生是一代高人。”
段承祖笑道:“公子太谦虚了,公子与年大侠都是翩翩少年,如非亲见,怎麽会知道是闻名天下的奇侠呢?公子这一说,倒变成夫子自道。”
大家哈哈一笑,各自上马启行。
因为时间很充裕,他舞也不着急,由大理到昆明,一共不过五百余里,快马的话,两天即达,他们却有很多天的时间,因此每天走一百来里路,慢慢玩过去。
而萧大全除了贴身随驾外,可能还另遣府中的好手先行预备落脚之所,把行程都安排好了。
第一天到祥云。
第二天凄镇南。
第三天走得最短,只有几十里,到了楚雄县就住下了。
每到一处,都早有指定的大客栈空出了预定的房间等待着,那都是段承祖的家臣备就的行馆,众人也就随他调度了。
楚雄虽然是个县治的地方,但却小得可怜,总共就是一条大街,也没有甚么名胜可览了。
但滇地已近边境,汉苗杂处,这些苗人都是被称为摆夷的开化的熟苗,他们一方面接受汉人的文明,一方面仍保留着自己的生活风俗和习惯。
当他们到达的这一天很凑巧,刚好有一族夷人选定在该夜举行拜月祭典,那是庆祝秋收的祭典。也是夷族的青年男女择偶定情的盛会。
在月光下载歌载舞,各自觅取意中的对象,对歌一番後,如果双方情投意合,就可以携手到丛林深处欢会,以後再论嫁娶。
异邦异俗难得一遇,尹正清兴趣勃勃,一定要观赏一番。
段承祖是见过多次了,但也不便扫兴,相约在晚饭後到夷寨去观赏。
这种盛会普通是不让外人参加的,但段氏在云南是世代王族,大家都熟知其详,以他南诏王公的身份,备了一份名帖。
这一行人立刻就受到了夷族族长的欢迎,立以贵宾之礼款待。
遗憾的是在出发前,孟丽丝忽然腹痛如绞,那是她的老毛病,属於月红来潮前的经痛,休息一阵就会好的。
於是,就把鲁英留下陪她。
段承祖萧大全与年羹尧则伴随尹正清前往。
在夷寨中,他们四人备受欢迎与盛遇。
月到中宵,祭典已过,拜月之会开始了,夷歌互起,十分清脆悦耳。
萧大全是个地理通,精娴滇地各种方言习俗,详细地为尹正清解释歌词,以及滇地的习俗。
尹正清正听得起劲的时候,忽然有一个夷装少女,头束金冠,肌容如雪,拖着一肩黑亮的长发,一面曼声度曲,一面将一个花环套在尹正清的头上。
萧大全呵呵大笑道:“尹大侠,这个女孩子是看中你了……”
尹正清尴尬地道:“这怎麽行呢,我……”
萧大全道:“大侠不妨跟她前去好了,她们都通晓汉语的,到了无人之处,向她妥为解释,他们很开通,不会勉强你的,但如迳予拒绝,是很失礼的。”
尹正清朝那夷女看了一眼,觉得很眼熟,再仔细一打量,心中有了数,便不再拒绝了,跟着起立随那夷女离去了。
年羹尧不放心,想跟随,但却被尹正清用眼色止住了,道:“二弟,你放心吧,我去去就来。”
年羹尧以为他要结一段异地情缘,倒是不便跟着去凑热闹了,而且他深知道位四皇子胤祯殿下,一身的技击武功并不在他之下,况且机警练达尤在他之上,想来也不会出乱子,还朝他神秘地笑了一笑,目送着他们走入一处丛林。
尹正清跟那夷女离开了广埸,来到丛林中一处僻静的树荫下,四顾无人,才低声笑道:
“小龙,你这小鬼头怎麽弄成这副装束了,你以为能瞒得过大哥吗?”
那夷女怔了怔才道:“大哥,你怎麽认出我来了,这一定是老醉猫泄的底,我非拔下他的胡子不可。”
尹正清笑道:“你别冤枉他,他的嘴比甚麽都紧,进的多出的少,甚麽都没说,我早就知道你是女孩子了,只是没想到你换了女装会这麽美。”
小龙儿顿了一顿,才娇羞地道:“大哥,我真的很美吗?”
尹正清道:“当然美,美得像天仙下凡,但你美不美都不相干,如果我不认出你,那怕你再美十分,我也不会跟你来的,小妹妹,你怎麽会变成蛮女了。”
小龙儿一笑道:“我本来就是个蛮女嘛。”
尹正清道:“不,不信,你绝不是个夷女。”
小龙儿道:“不错,我一半是夷女,一半是蒙古血统,但怎么样都不能算是汉人,大哥,你相信吗?”
尹正清想了想道:“你的身世我一无所知,你怎麽说,我就怎麽相信,反正你总是我的兄弟,我的……我的……好妹妹……”
小龙儿轻声一叹道:“大哥,我说的是真心话,我的父亲是蒙古人,我的母亲则是此地的夷人,至于我的身世,说来也许会吓你一跳,我的远祖是曾经傲视天下的大可汗,惟是霸业不久,沦落成为流浪的江湖人。”
尹正清笑笑道:“这点我倒相信,你的气质不凡,别具一般威严的仪态,这麽说来,你应该是元朝的後裔了。”
小龙儿点点头道∶“是的,我是成吉思汗大帝的後人,但在元室沦亡之後,我的先人在蒙古因为宗室互争,立不住足,流亡到边夷来,我的父亲就在这儿娶了我的母亲。”
尹正清道:“那你是个不折不扣的蒙古公主了,吕子奇又是你的甚麽人呢?他可是道地的汉人,怎麽会跟你在一起呢?”
小龙儿道:“老醉猫,他的碓是道地的汉人,他的祖先是宋室名将吕文焕,苦守襄阳,宋室为权臣把持,不发一兵一卒去救援,终於因为城墙被炮火攻破而降元,我的祖上封吕家人很礼遇。
他们也发誓图报,一二百年来,吕家始终是我家的不二家臣,我父亲客居异地,将我托孤给他的。”
尹正清笑道:“这难怪你对日月同盟完全没有甚麽好感……”
小龙儿一叹道∶“那也不是,我只对卑鄙谋国的人没好感,谁做皇帝我都不管,就是见不得那些不三不四的人。”
尹正清忽然一叹道:“小龙,或许我们的交情要维持不下去了,因为我也是卑鄙谋国的一个野心者。”
小龙儿忙道:“是真的吗?老醉猫说你胸怀大志,器质非凡,你是不是想假日月同盟以成事,那麽,我支持你。”
尹正清摇摇头道:“我要借重日月同盟是不错的,但我所谋之国,不是想续朱明的天下,而是我自己的王朝。”
小龙儿道:“那当然,天下无主,刘汉以来,很多皇帝都是出身草莽的平民,谁有本事谁就君临天下,不一定非要王室出身不可,我的先祖铁木真大帝也是从寂寂无闻中,爬起来的。”
尹正清摇头道:“小龙,我这大哥倒不是高你,因为我也是王室王裔,我是当朝的四皇子。”
小龙儿看了他半天,突然笑了起来道:“真的吗?那太好了,这下子老醉猫可看走眼了,我说你举止威严,必然是贵族出身,他却一口咬定你是个平民。”
小龙儿越说越高兴,得意地又笑道:“这下子我可要撕老醉猫的嘴皮子了,他还敢跟我打赌呢?别看他处事老到,经验丰富,这一点可不如我了,这也不能怪他,正宗的王室天生就有一股气质与人不同,所以我一看到你就觉得投机了,那是他永远都无法理解的。
大哥,这可是我高攀了,我这个公主已经流亡了几百年,连影都找不到了,你却是现打现的王子殿下,大哥,你怎麽会出来的呢?”
尹正清一笑道:“小龙,我们这种人永远不甘屈居人下的,相信你也是一样,你跟吕子奇流浪江湖,不是也在待机而动,恢愎昔日的光荣吗?”
小龙儿道:“老醉猫倒是有这份雄心,他很想笼络一批人才,虽不说在中原称尊,至少也要到蒙古去恢愎我的地位,我的父亲也是抱着这个理想,只是死得早了,我还保留着元代顺帝的传国玉玺,证明我的身份是没有问题。
只是光靠一颗传国玉玺没有多大作用,主要的还是靠实力,老醉猫拉拢的人不少,但我懒得应酬他们,一直不敢示人以真相,现在好了,大哥,你如得了天下,我的心愿也算是达到了,至少我父亲在泉下之灵可以安息了。”
说着将身子偎近了尹正清,低声问道:“大哥,你出来的事你父亲知道吗?”
尹正清但觉一股幽香扑鼻而来,不禁心中一荡。
小龙儿虽然男装惯了,但一换上女装,尤其是经过刻意修饰后,别有一种娇媚的情态,而且也不再像那么小了,她像一朵吐蕊的解语花,一朵娇艳的玫瑰花蕾,国色天香,明艳照人。
尹正清忍不住搂着她的香肩,在她的粉颊上亲了一下,小龙儿像一头小鹿般的跳了开去。
尹正清倒是有点自觉孟浪,连忙道:“小龙,你别生气,大哥可不是存心轻薄,实在是因为你太美了,太可爱了,令人情不自禁。”
小龙儿满脸通红,柔媚地瞟了他一眼,又深情地靠近他的身边,整个身体投入他的怀中,压低着声音道:“不,大哥,我不生气,事实上我很高兴你喜欢我,我是怕你嫌我丑,嫌我脏,所以一直不敢亲近你。”
尹正清轻捏一下她的粉颊,道:“傻孩子,我怎麽会嫌你丑呢?你比我见过的任何一个女孩子都美。”
小龙儿抬起头,双眸亮如朗星,闪闪生光,注视着尹正清,妮声道:“是真的吗?大哥,你可不能骗我,我听说宫里的女子很多,而且个个美如天仙,比我可强多了。”
尹正清一笑道∶“没有的事,宫里的女子是很多,但未必人人都很美,当然也不至於太丑,但绝不能与你相比。”
小龙儿似乎满意了,又抬起头道:“大哥,我的问题,你还没有回答呢,你离开京城你父亲知道吗?”
尹正清道:“小龙,今夕何夕,此时此地,何必说那些呢?我现在只想就这样抱着你,永远都不放开。”
小龙儿贴得他更近,紧得可以感觉到彼此的心跳,但她却一本正经地道:“大哥,我跟定你了,谁也不能使我离开你,我这个公主虽是过时了,但老醉猫从小就把我当真的一样地供奉着,使我自觉是真了,因此我也养成了自尊自大的毛病。
只有你是我第一个心爱的男子,也是最後的一个,这辈子我不会再去亲近第二个男人了,所以我必须问问清楚,那个关系很大,你一定要告诉我。”
尹正清想了一下道:“好吧,你一定要知道,我自然让你了解明白,我出来时,父王是知道的,而且还是他老人家默许的,因此我可以说是奉旨出巡了。”
小龙儿嗯了一声道:“那麽你父亲是把你常作大统的继承人了,所以才叫你出来磨练一下。”
尹正清摇了摇头道:“不,你这倒弄错了,父王并没有这个意思,他生性仁慈,但嫌我的杀气太重。”
小龙儿一怔道:“怎磨会呢,听说他把二阿哥废了,在你那些兄弟里,没有一个能比你更加能干的。”
尹正清道:“我的二哥是个庸材,只懂得犬马声色,不足以寄重任,老八允祺倒是个人材,但刻薄寡恩,行事不挥手段,也不是续统的人选,如果是乱世,我倒颇有希望,只可惜现在是太平盛世,用不到我这种人。
父王心目中的人选,可能是十四弟,但是由於朝中反对的人太多,不便早作表示而已。”
小龙儿道:“那就乾脆让日月同盟的人闹起来好了,闹得凶一点,你父亲就会考虑到你了。”
尹正清笑道:“这也不是办法,小龙,你我都不是汉人,我才告诉你一句老实话,如果认真干起来,中原是没有我们的份儿的。
因为这是汉人生根的地方,而汉人又比我们多上几十倍,我们凭甚麽跟人家拚争去,幸亏他们人多而不团结,我们才有机可乘,这是好比一棵千年巨树,若不是它内里自己生虫,根本没有外力能推倒它。”
小龙儿不服气道:“人多又有甚麽用呢?我的先租铁木真大汗只有一股小小的部落,却能横跨四海。”
尹正清一笑道:“那是他的运气好,恰巧遇上了宋室多乱,元室能拥有四海,却无法支持,就是你的先人不懂得治道,一味以征服手段来治国,所以才沦亡得那麽快,我父亲就是以元室作为殷鉴,尽量不去刺激人心,日月同盟如果真闹起来,天下就不再是我们的了,我父亲派我出来,目的也在叫我破坏他们的团结。”
小龙儿道:“那你何必如此起劲呢?这不是替人家忙吗?”
尹正清一笑道:“不是替人家忙,我自会打算的,这是谋略的运用,你目前还不会懂的,慢慢我才告诉你吧。”
小龙儿一叹道:“我懂得的确不多,你还是跟老醉猫去商量着进行吧,他的鬼主意很多。”
尹正清道:“我与孟丽丝结婚是得到父王的同意,这是一种政治的婚姻,因为丽丝是日月同盟主持人独臂神尼的弟子,藉此可以能络日月同盟的人。”
小龙儿道:“那将来怎麽办呢?”
尹正清道:“我这样做,也是为了向父王保证,我绝无争夺大宝的野心,汉满不准通婚仅限於皇室,我有了个汉女妻子,自然不能以之母仪天下,那是祖宗规矩所不容,但规矩是死的,人是活的,将来我大权在握,就要废除一些不近情理的规矩,谁还能管得了我。”
小龙儿叹了一口气道:“大嫂是个很温婉的好妻子,她做了皇后之後,一定能够给大哥很多的帮助。”
尹正清庄容道:“是的,但我不能只想得到天下就满足了,我要创一番空前的伟业,在史册上留下不朽的声名,追上你的先祖铁木真与忽必烈大汗等人,才不负此生,因此丽丝并不是我心目中的皇后,我另外看中了一个人。”
小龙儿连忙问道:“谁,不会是我吧?”
尹正清摇摇头道∶“不是你,小龙,我对你的感情是发自内心的喜欢,我不能利用你,我看中的另一个女孩子,她本人并不美,但她的父亲手执兵权,钮钴禄大将军在朝廷中有举足轻重的力量。
现在他的女儿年纪还小,目前没有人想到这一点,但我若提出这个要求,她的父亲一定会同意的,有了他的支持,我才可以高枕无忧。”
小龙儿吁了一口气道:“那就好了,大哥,我真怕你会选中我,我自己知道我的才具不足,而且我也实在过不惯那种拘束的生活,只要能跟你在一起,我也就够了。”
尹正清笑道:“你是一条无羁的小龙,我不会拿绳子来缚住你的,将来如果我有那麽一天,我也不要你住进宫里去,我要为你另设一个天地,那天地里只有你和我两个人。”
小龙儿道:“那麽丽丝大嫂呢?”
尹正清轻轻一叹道:“她有她的天地,将来的事很难说,也许她不肯留在我的生活里,但我绝不负她,只要她肯谅解,我自有为她而设的天地……”
小龙儿将身子扭了一扭,腾出双臂,紧紧地抱着他,轻喟了一声道:“大哥,我知道你是个非常的男人,天地绝不会仅限於一个,我也不想独占你的天地,只要有我的一份,我就心满意足了。
现在我们都别说话了,让我们好好亲近一会儿,过了今天,我又将成为一个乞丐,连我自己都觉得呕心,更别说是来靠近你了。”
尹正清嗅嗅她的秀发道:“小龙,你何必要化装呢,这麽美的一个女孩子,弄成这副脏样子,我看着都感到心痛。”
小龙儿一笑道:“这是没办法,谁叫我一开始就选错了身份呢?龙虎双丐已经成了名了,我也只得硬撑下去。”
尹正清道:“不必了,你乾脆就以女装出现吧,或者就摆明你是元代宗室的身份,那样对你我都好……”
小龙儿苦笑道:“我的父亲是个流亡的皇室,我是个独女,这种身份封你有甚麽帮助吗?”
尹正清道:“不,蒙古已分裂成很多旗盟,隶属八旗之一,你还是名正言顺的前元宗室,有了你的支持,对我的事业大有帮助,那倒是其次,最主要的是我喜欢现在的你,让我看着也舒服得多了,小龙,你肯答应吗?”
小龙儿笑道:“只要大哥喜欢,我没有不能答应的,只是你方便吗?大嫂不会吃醋吗?”
尹正清笑道:“我想她不会的,你这麽可爱,任何人也不忍心对你嫉妒,再说年二弟会用大义压着她。”
小龙儿一哼道:“那个年羹尧鬼头鬼脸,野心勃勃,绝不是个好东西,大哥,我觉得你太信任他了。”
尹正清一笑道:“小龙,年羹尧是个不安份的人,但他的才具可堪大用,我知道他有野心,但他仅是对权势感到兴趣,却没有做皇帝的命,我相信还能驾御他,因此你以後也封他客气一点,别太给他难堪了。”
小龙儿道:“可是我讨厌他动手动脚。”
尹正清笑道∶“以后不不会了,他先前不知道你是女孩子,才好意向你表示亲近之心,我已经对他说明了,他绝不敢再对你毛手毛脚了。他这个人有一椿长处,就是事业之心重於一切,丽丝本来是他的情侣,他居然肯割爱让给我,你想他还敢对你不礼貌吗?”
小龙儿温顺地道:“好吧,以後我不再骂他就是了,但我懒得去应酬他,除了你,我讨厌任何男人。”
尹正清对这一头依人小鸟,有无限怜惜之感,一面享受着温存,一面低问道:“小龙,在我第一次亲你的时候,你干吗躲开了,哧了我一大跳,以为你是讨厌我呢?”
小龙儿不好意思地道:“大哥,我今年十七岁了,从三岁懂事起,就没有男人敢靠近我的身旁,所以我不习惯人家碰我,你太突然了,我是毫无准备才躲开的,如果你先告诉我一声,我会自己送上来给你亲的,我这一生只看中你一个男人,为了你,我可以奉献一切的。”
面对着这种坦率又热情如火的女孩子,尹正清倒是情不自禁,捧起了她的粉颊,对着她嫣红的芳唇,深深地吻了上去。
在这刹那间,两个都忘了置身人间,只觉得整个世界都不存在了。
而且尹正清的鼻孔里闻到一股异香,薰人欲醉,却形容不出是什麽味,良久之後,两人才依依分开。
尹正清忍不住又在她颈上嗅了嗅,但觉这香气是发自肌里,令人有说不出的舒畅,乃笑道:“小龙,你用的是什么香料,似乎比大内用的香料还好呢?”
小龙儿微笑道:“什么香料都没用,这是天生的,你想我平常是个乞丐,还能用香料吗?”
尹正清哦了一声道:“天生的那就难怪了,富贵不过帝王家,我说怎么会认不出香料来呢?”
说着又要揽过她来闻个够,小龙儿却把他推了开去,低声地说道:“大哥,有人来了。”
尹正清连忙凝神细听,果然听见背後有细微的声息在悄悄移近,眼中朝她示意,口中却道:“也许是别的幽会情侣吧,别去管他,我们且享受这花月良宵。”
一边说着,一边把她搂得紧一点,面颊相贴,凑在她的耳边悄声道:“人是冲着我们来的,而且来人武功很高。”
小龙儿也低声道:“会不会是年羹尧,或者段承祖他们来找你,我们这样叫他们瞧见了多不好意思。”
尹正清耳语道:“不是的,来人有三个,而且是采取包围的姿态摸近过来,年二弟他们不敢如此,你小心点,我推开你的时候,就突然施击,你管右边的那一个。”
小龙表示知道了。
尹正清一推手,两人突然分身纵开,刚把身子拔起,他们原先立足之处,却叮然轻响,有三股暗器分由三处射至,集中一点互相碰击。
这三股暗器出手无声,可见施放者手法之高妙,也幸亏他们两人运气好,如果不纵身跳起的话,这三股暗器,正好击中他们背後的要害之处。
小龙儿毫不停顿,空中如飞鸟疾降,扑向一颗大树後面,双手的短剑也出了鞘,急攻而下。
她口中还道:“是那儿来的混帐东西,居然敢在背后暗箭伤人?”
语落身至,双剑如电,由树干两侧刺进去。
这一手来得很快,而且精奥无比,那树後的暗袭者,见来势太凶,竟然用手一推树干,只见那枝粗如脸盆般的老树,也齐腰而折。
残树直往小龙儿的怀里撞去。
小龙儿身形灵活,双足一点那撞来的树干,将那颗连枝带叶重逾千斤的一株大树也被踢了回去,反撞对方。
等那上半截的树干,撞向下半截的根部时,她的人影也巧妙地侧转弹出,攻向另一丛林树后的隐藏敌人,既劲且疾。
这树後的家伙却没有先前那人的功力深厚了,乍见人影带着利刃的寒星由天而降,哧得他惊叫一声,连翻带滚的躲了开去。
同时尹正清也把他们正後方的一个隐藏者给逼了出来,三个暗袭者总算全部露了面,尹正清辨明那三个敌人时,微微一怔道:“是你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