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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六 章

    一缕劲风直穿袈裟,悟缘的身子一颤,气海穴上破了一个小孔,肌肤可见,那一身气功都涣散了。

    罗南通因为对方曾经手擒了空,才特别谨慎,明为掌欢,实际却聚劲指端,以混元一气指功弹出。

    这一指虚弹的暗劲力可透革,果然得到了成功,悟缘虽勉力站着不倒,可是脸色发青,冷汗在额角冒出,显见受创很重,罗南通得意之色,溢于言表,哈哈大笑道:“少林二代高手,也不过尔尔,你们还敢逞强抗命!”

    悟缘强忍住痛苦道:“施主既无意进香,请不要挡住山门!”

    罗南通怒声道:“你要作死了,还在说梦话?”

    悟缘仍倔强地道:“僧家职分知客,招待十方信士,请施主不要挡住善路,让有缘的人进来吧!”

    罗南通冷笑道:“假如我不走呢?”

    悟缘道:“出家人不敢与施主争执,只是山门未扫,司值弟子要开始扫地,恐怕沾脏了施主的衣服!”

    说着一回头示意,两名少年僧人由殿门中出来,每人持着一柄竹帚,在地上慢慢扫过来。

    扫到近前时,也不见用劲,可是竹帚将青石板铺成的台阶上刮出了深深的条纹,石粉蓬飞,显示其内力之深!

    由于这两名少年僧人显示的功力,使得罗南通注意力全移到他们身上去了,忘记了眼前的悟缘!

    那两名弟子忽然挥帚一跳,一蓬石粉向罗南通射去,罗南通早有防备,挥掌一抡,将掌风石粉击退,怒喝道:“混帐东西,你们真不想活了!”

    举步冲过去,举掌待击,谁知悟缘一伸手道:“施主小心!”

    罗南通随手一推道:“滚你的!”

    他以为点破了对方的气海穴,根本不在意,那知两臂接触,才发现悟缘的劲力大得出奇,动作也快得出奇,竟然扣住了他的脉门,这一急非同小可,连忙运气丹田,奋力一振,总算震脱了悟缘的掌握。

    可是悟缘放手后,却将他朝前一推,冲向两名扫地的僧人而去,一名僧人见来势很凶,举起竹帚往前拦去!

    罗南通的冲势既疾,手臂又被悟缘推送时摔开一边,抽回嫌迟,将一张脸撞向刺来的竹帚!

    只听见一声狂吼,罗南通整个人跳了起来,满面流血,两只眼睛也被竹帚刺瞎,痛得乱蹦乱叫。

    变生刹那,连修罗教中诸人也没想到罗南通一身绝顶武功,会被人整得如此惨法,其他人还好,方伟最是关心。

    连忙上前架住他问道:“罗兄,你怎么样了!”

    罗南通被他用劲架住了,安定下来沉声问道:“别管我,那小和尚呢?”

    悟缘道:“小僧在此,施主的伤不碍事吧?”

    罗南通狞笑道:“刺瞎了眼睛还不至送命,你好……”

    悟缘合什道:“阿弥陀佛,小僧已经告诉施土要小心了,这两位师弟做事情很粗心,所以只叫他们担任扫地的工作,谁知还是弄伤了施主,但也怪不得他们,谁知施主朝他们冲过去呢?小僧拉都拉不住!”

    罗南通厉声吼道:“你少装蒜,这分明是你们预先设就的圈套……”

    悟缘微微一笑道:“施主这话太不讲理了,天下那有这种圈套的,谁见了扫地都会让开一点,再笨的人也不会凑上去呀!”

    罗南通痛澈肺腑,那还能受这种奚落,怒吼一声,对准悟缘扑了过去,悟缘一闪身,反手一掌击在他的背上!

    罗南通又是大叫一声,俯跌倒地,口喷鲜血。

    圆正上人忙喝道:“悟缘,你怎可使用金刚般若掌打人,这一来岂不是将人家的武功全给废了,出家人怎可如此狠毒!”

    悟缘合什道:“二师伯!弟子此举正是本着佛门慈心,这位施主的双目失明,如果再动武的话,杀人的机会少,被杀的成分多,毁了他的武功,庶几可免杀身之祸,施主!你起来吧,你一片佛心,要我们弃武以远祸,小僧投桃报李,愿施主从此远离苦海,得享永年,阿弥陀佛,善哉善哉……”

    罗南通挣扎着从地上爬起来,方伟去扶他,他的神智已昏,不分青红皂白,抡拳就是一下子击来!

    势子很快,击在方伟身上却毫无反应,方伟惊道:“罗兄!你的武功真的全失去了吗?”

    罗南通似乎连话都不会听了,仍然举拳乱打,方伟挨了十几拳,终于轻轻一点他的腋下!

    罗南通身子一软,委然倒地,梅山白诧然道:“方兄!你这是做什么?”

    方伟沉声道:“我点了他的死穴,免得他多受罪!”

    梅山白不禁默然,辛无害却愤然叫道:“圆智,你们居然敢伤害本教一名天相,该当何罪?”

    方伟却冷笑道:“辛兄不必猫哭耗子假慈悲了,这不是你们所希望的吗,从始至终,你们都把我与罗兄摒诸门外,看成眼中钉肉中刺……”

    辛无害怒叫道:“放屁,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梅山白却笑笑道:“辛兄不必生气,方伟说那番话不为无礼,只是责任不在我们,是他们自己要跟大家隔阂的!”

    面向方伟又道:“兄弟到了九重天之后,首歼东方悦,继拔秦子玉,林赛花,莫毅三人,夜袭齐天府,就是想将修罗主人的势力拔除,使大家和衷共济,可是二位偏不死心,仍然妄想与修罗主人暗通声气,心怀二志,这是你们自绝于人!”

    吕奇人更促狭地道:“方兄!你不必埋怨,我们在九重天忍受被摒于门外的闷气有十几年了,也没叫过一声苦,你们不过才初尝滋味,就怨天尤人了,何况这是你们自找的,即使是罗南通之死,也怪不得我们!”

    方伟睑色变得很难看,厉声道:“罗南通是为了本教而死的,难道这也是咎由自取吗?”

    吕奇人淡淡地道:“可以这么说,他的态度一变为如此积极就令人想不透,以罗南通的为人绝不会如此急于求表现的,方兄知道是什么原因吗?”

    方伟连忙道:“我怎么会知道呢?”

    梅山白笑道:“方兄既然不知道,又怎么能怪我们呢,自从了空事件后,兄弟已经想到五大门派绝不是我们想像中那么易与,兄弟才力主慎重,可是罗兄燥急求进,反以为兄弟懦弱,才得到这个结果……”

    方伟想想道:“对于罗兄之死,梅兄准备如何交代呢?”

    梅山白道:“兄弟不必作交代,各人的事各人自己负责,罗兄在出手之前也曾说过,兄弟毫无责任!”

    方伟厉声道:“如果你们支持他,他怎会遭人毒手!”

    梅山白一笑道:“兄弟先就表明了态度,相信罗兄在动手的时候,也没有需要我们的支持,谁指使他的,谁就为他负责!”

    方伟怒道:“谁会指使他?”

    “方兄自己心里明白!”

    话说到这里等于是摆明了,方伟脸色一变,接着道:“好!姓梅的,你是个聪明人,我也不想否认我们是另外得到了指示而行动,你别以为拉拢了几个人就控制修罗教了,你们的一切仍然在修罗主人的掌握之中,今天的事你不管没关系,我自会料理的,你别后悔就是了!”

    梅山白微微一笑道:“方兄实话实说倒是省了不少麻烦,今天的事我当然会管,但绝不抢先,等你处理不了时我再来接手,你那么信赖修罗主人,我们倒不妨等着瞧瞧,看谁有本事,把事情办得更漂亮!”

    方伟看了他一眼,又在少林群僧中看了一眼,好像得到了默契的支待,心中大定,走前两步道:“你们这两个小和尚叫什么名字?”

    他指的是两名扫地的僧侣,可是那两人一言不发,只傻兮兮地对他笑着,方伟沉声再问道:“你们的耳朵聋了?”

    悟缘一笑道:“施主说对了,这两位师弟一名悟光,一名悟海,都是天生的聋子,一句话都听不懂,所以才作这些不费脑筋的杂物!”

    方伟哼了一声道:“他们听不懂你可听得懂,你叫他们跪下来!”

    “做什么?”

    “他们刺瞎了罗天相的眼睛,就得赔上他们的眼睛!”

    “施主,他们是无心之失,这未免太过份了吧,他们已经又聋又哑,如果再瞎了眼睛,叫他们如何生活呢?”

    “不管怎么活着,也比死了强!”

    圆正大师忙道:“悟缘,你已经得罪了罗施主,修罗教势雄人众,少林寺怎么惹得起,你不要给我们添麻烦了!”

    悟缘笑道:“一身做事一身当,杀剐由弟子一身任之!”

    圆正大师道:“可是人家不这么想,你的任何行为,人家还是归到我们全体头上,不许再生事,方施主吩咐什么,你就照办!”

    悟缘只得点点头,做了个手势,悟光与悟海果然抛弃了手中的扫帚,直挺挺的跪了下来!

    这一着出方伟意料之外,在他的想像中,对方一定会拒绝他的要求的,想不到对方居然接爱了。

    沉吟良久,始终揣不透对方的用意何在,态度一下子强硬,一下子软弱,他也不知该怎么办了!

    悟缘却不容他多思索,摧着问道:“施主下一步有何指示?”

    方伟只得道:“叫他们自挖双睛!”

    悟缘笑道:“这可没办法了,他们虽然聋可不傻,讲道理又听不懂,要他们做伤害自己的事他们不肯答应的!”

    方伟道:“那就由你动手,挖掉他们的眼睛!”

    悟缘摇头道:“小僧恕难从命,因为小僧认为他们罪不致此,施主自己提出的条件,还是自己来履行!”

    方伟道:“你们要想保全性命,就乖乖的听我的话!”

    悟缘一笑道:“世人犯了大辟之罪,也是由官方的刽子手代为司刑的,从没有叫犯人自己砍脑袋,施主既然能定出罪名,难道连执刑的能力都没有吗?我想修罗教要一统武林,也不是光靠着嘴巴说了吧!”

    方伟一掀眉道:“等到我动手,就不仅是要他们两只眼睛了!”

    悟缘漠然道:“那听由施主自便,对他们来说,耳不能听,口不能言,已经够悲惨了,如果再失去双目,倒不如死了好,在敝寺来说,将人交出来,跪在地下听候处置,做得也够了,修罗教既是江湖帮派,做事情总要合乎江湖规矩!”

    方伟冷笑道:“你们不是已经退出江湖了吗?怎么又讲江湖规矩了!”

    悟缘冷冷地道:“我们是退出了,但施主并没有接受,仍然要以江湖的手段来对付我们,既然施主以江湖人视之,自然就该以江湖规矩行事!”

    他虽然年纪轻,口齿伶俐,处处都站住了道理,倒是天生的知客僧才具,方伟被顶得无言可答,连这边的辛无害都听不下去了,沉声道:“方兄!你既然敢大言不惭要挖人家眼睛,就痛痛快快露一手给人瞧瞧,这样婆婆妈妈的,连个修罗教的脸都给你丢尽了!”

    方伟怒道:“辛兄说得神气,为什么不出来露一手呢?”

    梅山白一笑道:“我们自然有露的时候,但不想掠方兄之美,等方兄承认自己不行,我们自然会接下去处理的!”

    方伟看看地下的两个僧人,再想想罗南通的情形,自己实在没把握,只是被事情挤紧了无法下台而已。

    听了梅山白这句话,他忽而眼珠一转,笑道:“兄弟自承不行,由梅兄来接手好了!”

    梅山自冷笑道:“方兄主意打定了?”

    “打定了,兄弟自悔盂浪,让梅兄来一展大才!”

    梅山白冷冷地道:“可以!你先把脑袋割下来!”

    方伟一瞪眼道:“为什么?”

    梅山白怒道:“了空虽然被制,相信他绝不输口,你虎头蛇尾,临阵退缩,替本教丢了这么大的脸,万死不足以谢!”

    方伟冷笑道:“梅山白,你别太神气了,你我的地位并列,大家都是天相,你没有资格来判我的死罪!”

    梅山白冷笑道:“罗南通也是天相,你怎么可以制他于死命的!”

    “那是为了帮助他解脱痛苦!”

    梅山白道:“他只是失手被人击败而已,倒底还没丢人,你却在外人面前自承无能,遣羞本教,比罗南通更该死!”

    方伟怔住了,顿了一顿才道:“笑话!你以为我真的办不了吗?我只是想看看你们有什么良策而已,区区一个少林,就能把我吓倒了吗?”

    梅山白冷哼一声道:“你最好办得漂亮一点,弥补你刚才的懦弱,否则九帝能原谅你,我们也羞于跟你这种人为伍!”

    方伟沉声冷笑道:“你放心好了,不管怎么样,今天我是不会再回九重天上去了,但是你们也别想把我逐出修罗教!”

    梅山白忙问道:“你这是什么意思?”

    方伟冷笑一声道:“我现在不说,迟早你会知道的!”

    语中移步向前,朝那两名僧人走去,众人都注意着他的行动,但见他左手轻探,袭向一边的悟光!

    悟光哇的叫了一声,侧身滚开,但方伟的右手却飞快地抽出腰间的长剑,回身反掠,攻向一旁的悟缘!

    这才是他真正的目的,他眼见悟缘在挨罗南通一指后,还能顶住反击,震散罗南通的盘骨,因此他佯装对地下的悟光出手,全身劲力,都用于拔剑对悟缘的一击,悟缘猝不及防,胸前受剑踉跄退后。

    一身袈裟被剑气裂得粉碎,可是人却没有受伤,因为他身上穿着一件软甲,是用无数铜钱大的铜片缀成的,护住每一处要穴。

    方伟看清他身上的甲片后,才摆剑大笑道:“我还以为你这小秃贼有多大的本事,能抗受罗兄的透骨一指,原来是靠着里面的玩意儿!”

    悟缘愤然道:“方施主连招呼都不打一声就出手,未免太卑鄙了!”

    方伟冷笑道:“如果我打了招呼,怎么知道你身上有鬼呢?”

    悟缘道:“甲为护体之用,小僧要跟你们这批凶神恶煞打交道,自然得防卫周密一点,这并没有什么不对!”

    方伟冷笑道:“对!只是你靠这些钢片能护身吗?”

    悟缘也冷笑道:“如果不是这件软甲,方才罗施主的一指暗袭,以及方施主的一剑偷攻,小僧就活不成了,武林中藏甲是专防偷袭的,家师本来告诉过说贵教中都是光明正大的磊落君子,绝不会用偷袭的手段,幸亏我没有信他老人家的话,否则岂不太冤枉了!”

    这番话将方伟说得满脸通红,羞怒交加,厉声叫道:“你是谁的徒弟?”

    悟缘十分平静地道:“家师上圆下智,为本寺主持方丈!”

    方伟冷笑道:“原来是掌门高徒,难怪如此了得!”

    悟缘仍是平静地道:“小憎虽在主持方丈门下,井没有什么特异之处,本寺弟子以序列为尊,小僧之上还有好几位师兄!”

    “你少跟我来这一套,圆智老和尚排行第三,怎么能当上了掌门,你大概是掌门人的衣钵传人,所以才想表现一下,好得很,我给你一个露脸的机会!”

    悟缘笑道:“本寺二代同门中,比小僧高明者不知有多少,如小僧者亦车载斗量,施主如果认为折服小僧就可以立威,未免也打错了主意!”

    方伟冷笑道:“我可管不了那么多,你们少林上上下下,连老一辈在内都只会作缩头乌龟,只有你一个人敢出头抗拒本教,就凭这份胆力,也见得你很了不起!”

    悟缘微笑道:“施主又错了,家师是本佛门清静无为之本旨,不愿多生事非,所以才一味客让,本寺各位师兄修为都高于小僧,也不会妄动无明,只有小僧最不成器,名嗔之心都未能祛除,才与施主起了争执,浅水咿唔而深水哑然,小僧固能为浅薄而生事,正与施主在九部天相中逞强出头一样!”

    他一边损自己,一连也将方伟挖苦个够,使得方伟才定下去的怒气又拔升了上来,剑光一紧罩了上来喝道:“我劈了你这利口的秃厮!”

    这次悟缘有了准备,不再退缩了,身形暴涨,张开空手迎了上来,竟由剑气柔弱之处穿了进去,骄指反戳!

    方伟骤感劲风迫体,连忙振剑挡住,脚下退了两步道:“好家伙,你终于露出真相来了!”

    悟缘一击落空,双臂平垂笑道:“小僧从未藏拙,何谓真相!”

    方伟得意地道:“本教对少林的情形打听得很清楚,在你们上代的长老中,也没有这种身手的,你一定是少林暗中培植的高手!”

    悟缘笑道:“小僧一向都在达摩下院受戒,最近才升任为正院知客之职,从未离开少林,怎么说是暗中培植的呢?”

    方伟兴奋地道:“本教对席卷少林,具有充分把握,就是不知你们暗中培植的高手藏身何处,这下子可泄了底,梅兄,我可以交差了吧!”

    梅山白淡淡的道:“方兄向谁交差,兄弟一点都不明白!”

    “难道梅兄没有得到任何指示?”

    “没有!难道方兄另有指示吗?”

    方伟奇怪了道:“兄弟与罗兄都得到本宫帝君的秘令,叫我们态度必须特别强项,务必逼出少林的高手出身何处……”

    梅山白道:“没有的事,九帝的行动与我们的是分开的,从没有任何连络来往,怎会暗中对二位下达秘令呢!”

    方伟急急道:“兄弟明明是得到了帝君的亲笔指示,还指定探出结果后,立即由梅兄作主,决定应付的方法!”

    “假如有这种事,兄弟岂有不知之理?”

    方伟急得脸上冒汗了道:“这是千真万确的事,兄弟的秘令还带在身边。”

    说着取出一张小字条递了过去,梅山白接过还没有打开,吕奇人已道:“方兄!这是齐天府以前所用的手令,自从我们改组齐天府后,这种手今早就取消了,方兄难道会不知道吗?”

    方伟脸色大变,讷讷地道:“我忘了这回事,这是谁开的玩笑!”

    梅山白慢慢展开了字条,看了一遍道:“方兄!你从哪儿接到的字条?”

    “今天早上在马包发现的!”

    “你能确定是白瑕帝君的亲迹吗?”

    “当然了,我追随帝君多年,还会认错吗?”

    梅山白一笑道:“兄弟与白帝君接触很少,却看来不太像!”

    说着将字条递了回去,方伟接过一看,失色道:“怪事,怎么字条变了,连字名也变了!”

    众天相也大感惊奇,凑过去一看,但见字条上写着:“梅君阁下鉴,余知诸君已展开行动,颇感欣慰,兹特置方罗二人为某引出少林暗谊之高手下落,以供阁下作参考之用,以为余所云暗助之第一度效力,尔后当以各种方法为阁下尽心,预祝旗开得胜,马到成功,修罗主人辞。”

    这张字条使得梅山白等七人都愕然失色,吕奇人道:“方兄!这明明是修罗主人给梅兄的字条,怎么会是白帝君给你的秘令呢?你的脑筋有问题了……”

    方伟急急道:“是真的,我早上接到的不是这一张!”

    梅山白道:“字条由方兄交出,兄弟当众展阅,难道还会换过不成?”

    方伟忙道:“兄弟并不是说梅兄换过,可是这字条的确是换过了!”

    胡媚儿道:“见鬼,早晨我们马上出发,一直没有离散过,也没有跟人接触过,谁能换过你的字条!”

    方伟急得指天划地自己赌咒,梅山白叫道:“方兄确知是这一张字条吗?”

    “我现在也不知道了,但我身边只有这一张,早上看过后,贴胸藏起,现在才掏出来,要换也没有可能,可是这的确不是我的原件……”

    “早先那一张是怎么说的?”

    “语句我记不得了,但大意是叫我与罗兄配合,不管用任何方法,务必探出少林隐藏高手的下落,再由梅兄处置,所以梅兄先前与我们反目不合作,我还以为是预定的计划呢,那知是修罗主人在捣鬼呢?”

    梅山白沉思片刻才问道:“方兄!说句老实话,你们与修罗主人最近有没有联系过,你别顾忌,从实答覆我,我一定替你负责!”

    方伟还在沉吟,梅山白道:“看情形修罗主人是在帮我们的忙,但他选中二位担任这个工作必然是有原因的,只是他对二位太苛刻了,罗兄之死冤枉,看来修罗主人是想牺牲二位……”

    方伟想了一下才道:“有一个原因,我们……”

    才说这句话,地下跪着的悟海忽然跳起来,捞起手边的竹帚,直刺方伟,梅山白的动作很快,腰间长虹暴出,寒光掠处,将竹帚一扫而断,悟海还要扑过来,却被胡媚儿突出一指,截住了穴道!

    避在一边的悟光双手疾扬,发出两点寒光,一击悟海,一击方伟,悟海应声穿喉,方伟却用剑挑开了。

    悟光拔身扑起半空,口中叫道:“方伟!你若多说一句话,管叫你死无葬身之地!”

    他身子在半空如同一只大鸟,两袖指风,竟能蹑空而行。悟缘的动作也很快,遥空飞出一道青虹。

    那是一支匕首,刺中了悟光的右肋,他叫了一声,身子如石块般地坠落,砰然一声,倒地不动了!

    圆智上人忙道:“悟缘!你怎么杀死自己人呢?”

    悟缘道:“弟子并没有杀死他,只是刺伤他的肋窝,使他无法逃走,因为他身轻如鸟,可以利用衣袖凌空飞行!”

    圆正大师道:“奇怪?这两个人是天生的残废,怎么一个忽然会讲话了,而且他为什么要杀死悟海呢?”

    圆智上人一叹道:“那还不明白吗?这两个人分明是修罗教中的奸细,因为怕方施主泄漏他们的行迹,才急于杀人灭口!”

    梅山白道:“上人说错了,他们是修罗主人的奸细,可不是本教的,我们也在追查这些人的身份呢……”

    悟缘冷笑道:“都是一样的,修罗教,修罗主人都是一貉,反正你们的目的都是消灭五大门派……”

    梅山白一笑道:“不一样,修罗主人的目的尽灭五大门派,修罗教却是想大家和平共存,共同发挥武林的技艺……”

    悟缘冷笑道:“鬼才相信,你们今天前来的目的何在?”

    梅山白顿了一顿才道:“那是方罗二兄受人愚弄,其他人可没说什么,而且我还极力反对过他们的的作为,你们都看见的!”

    圆正大师忙道:“这是对的,梅施主帮过我们不少忙,上次就帮我们肃清了门中的叛徒,这次又曾为我们缓颊过!”

    悟缘冷笑道:“二师伯!您别信他的假仁假义,上次他是为了盖天雄在修罗教中立足,才假意帮我们,今天是机缘凑巧,碰上他们窝里反,迟早他都会对我们不利的,这个人最可怕,为什么不趁着我们准备充分时,把他们一杀而灭呢?”

    圆智上人却道:“悟缘!你别忘了我们是出家人,杀伐不是我们的本份,我们练武的主旨在于自卫强身,梅施主!”

    梅山白忙道:“上人有何指教?”

    圆智上人泰然道:“修罗教的渗透工作做得很成功,像这两名弟子,十年前被本寺发现时,是一对无助的孤儿,既聋又哑,却是绝佳的练武资质,老衲爱才心切,将他们收容了下来,万没想到他们竟是贵教的细作!”

    梅山白道:“错了!他们是修罗主人的细作!”

    “现在也许可以这么说,但你们别太得意了,你们始终在修罗主人的控制中,迟早总脱不出他的掌握!”

    梅山白一怔道:“上人对修罗主人似乎知道得很详细!”

    圆智上人笑道:“不错!比你们修罗教中人还详细,贵教有一半的人最近才知有其人,我们却还在十多年前就知道了!”

    辛无害叫道:“不可能,九重天上的人绝不会被你们收买过去了!”

    圆智上人道:“这个老衲不否认,贵教对于引诱武林人叛变确是有一手,那是五大门派无法望其项背的,但对于修罗教的情形动态,五大门派比谁都清楚,只是不知道九重天的地点而已,此外贵教实力如何,五大门派都了如指掌!”

    梅山白忍不住问道:“你们是怎么知道的?”

    圆智上人一笑道:“说来也许令人难以相信,是修罗主人通知我们的!”

    胡媚儿一怔道:“他怎么会通知你们?”

    圆智上人叹道:“此人厉害之处,令人思之可怖,他自称修罗主人,暗中投书告诉我们说有九位武林高手密集一地,培植实力,意图一统武林,这就是贵教的九帝,除了盖天雄递补了东方悦的遗缺外,其余诸人与贵教现在的帝君完全符合……”

    梅山白怔然道:“这家伙是什么意思?”

    圆智上人道:“起先他说九帝掠夺了他的九天玉宝,侵占了他的家园基业,他希望我们代他复仇,才暗告九帝动静,可是后来我们发觉不对了,他只说出九帝的技业与组织概略,却始终不指明地点,让他们去及早消灭这股势力,我们才想到修罗主人可能并无其人…”

    梅山白道:“此人是真正存在的!”

    “后来我们也知道了,因为我们四下留神,擒获了一两个他的耳目,慢慢摸透了一点消息,才知道修罗主人是九重天上真正的主宰,为了抑制他的阴谋,我们五大门派也在暗中增植了一批年轻的新人,专攻各项绝艺……”

    梅山白冷笑道:“你们开始得不是太慢了吗?”

    “不算晚,而且这是修罗主人的本意,他利用九帝来打击我们,也要利用我们来对付九帝,因此他必须给我们充分的准备时间,我们唯一成功的是这批新人的身份藏处实力异常保密,除了负责任务的专人外,连各掌门人都不知道,这是修罗主人唯一的失败之处……”

    众人不禁默然,圆智上人笑笑又道:“修罗教经梅施主适逢其会一闹,脱离修罗主人的控制,而我们培植的新人也功就艺就,现在已到了势均力敌的程度,拼斗的结果,双方的伤亡一定是差不多,所以修罗主人才引各位到此,让我们互相抵消实力……”

    梅山白道:“不对,来到少林是我们的决定,修罗主人并不知道!”

    圆智微微一笑道:“虽然是各位自己的决定,但未尝不是修罗主人的安排,他怎会不知道呢?各位还在半路上,敝寺已经得到通知了,而且通知的人就是修罗主人!”

    胡媚儿讶然失声道:“什么?是修罗主人通知你们的?”

    “女施主也不想想,各位的行动何等迅速秘密,而敝寺却列阵以待,如非早得通知,怎能准备得如此充分呢?”

    “至于通知的人,这次并未落款署名,但除了修罗主人外,还会有谁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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