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面说到彭中轩认出蒙面女郎是雪山神尼之徒,玄衣女侠,但又对他故作不识,在万分痛心之余,逐悲治地叫了声:“薛姐姐。你怎么竟也误会我了?你……”
蒙面女郎只听得彭中轩叫了一句“薛姐姐”,立即惊得通体一阵寒颤,不自觉退了一步。急急迫问道:“什么?你说什么?”
蒙面女郎终于做了个手势,将彭中轩的说话止住,缓缓地低下头,她在沉思,她用手轻敲着脑袋思索,她在什么地方认识这么个‘飞天玉龙’的人,她从什么地方跑出这么个师弟来?
总过了好半晌工夫,蒙面女郎依然没想通这一点,在她的一生中,她绝不可能认识这么个人,她没有这么个师弟。
但是。事情怪就怪在这一点,他“飞天玉龙”怎么会知道我姓‘薛’?他怎么会知道的?我还是第一次离开家门,第一次行走江湖!
不!绝不可能!这不是“或许”两个字可以代替得了的。
蓦然间,一声娇呼。
这一声“淫贼”,惊得吕良辕跳了一下,随听她叫道:“薛姐姐,谁是淫贼?”
这一声“薛姐姐”又把蒙面女郎骇了一跳,蒙面女郎面对吕良辅说:“这位妹妹,是不是飞天玉龙告诉你,我姓薛,你才叫我的?”
吕良辕为这莫名其妙的突然问话,又复一怔,始道:“是呀!难道错了吗?你……”
“妹妹,你上当了,你受他骗了!”
“什么话!这不是你自己也承认的吗!”
吕良辕一声叫得比一声很高,她似觉得蒙面女郎在无理取闹,因而气愤了。
蒙面女郎为她这句话真的愣住了,她深深自思,她过了十九年平静无奇的生活,在父爱与慈母的娇纵下,她是个女王,不想初次行走江湖,为了追杀侮辱女性的采花淫贼,竟会生出这么一件怪异的事情。
倏听,飞天玉龙又叫了,但听他叫道:“薛姐姐,假如你不是有心这样侮辱我,难道你也像妹妹一样,受毒掌击饬,得了病……”
说到疯字,彭中轩不得及时警觉地止住了话声,然而,依旧迟了一步。一声轿喝,吕良辕飞扑投到彭中轩怀里,颤声叫道:“轩哥哥,我……受了毒掌?得了疯病?啊!天哪!”随着发出声声悲啼,大哭大叫,声音好不凄惨。
蒙面女郎越弄越糊涂,原来这女郎这还是个疯子,瞧她那哭闹的情形,真有点像!唉!多可怜!
啊!不过,飞天玉龙怎么也说我受了毒掌,我也得了疯症吗?这真是打从那儿说起,我以前真的与他们相识,真的与他们相聚过吗?看他们俩对自己那股子亲热劲,左一声“薛姐姐”右一声“薛姐姐”,真好象有很深的交情似的。
吕良辕的哭闹,只一瞬间,就静止了,她擦了擦脸上的泪,即欲挣脱彭中轩的手臂,却没有挣脱,她说:“轩哥哥,我……”
为什么彭中轩这会没放她走,因为如若她在哭闹着,彭中轩还会放心,一旦她停止了悲声,彭中轩反而害怕了。那种沉闷、哀切、忧郁的脸色,发生在一个年纪只十六岁不应该有这种脸色的人脸上,彭中轩他怎能不提心吊胆呢?虽然他不知道,将会发生什么不幸的事,但是,随便什么事发生在吕良辕身上,他都害怕。
于是,彭中轩用言语打断了吕良辕的话,说道:“辕妹,这不是绝症,我们北上兴安来,就专为治病,据说,清脑草一服就好,你又何必自苦呢?”
吕良辕闻言,又复依偎彭中轩胸前,眼中泪珠滚滚地道:“轩哥哥,我现在想起了,这一路上,我有时从迷离中苏醒来时,都仿佛有种不幸的感觉,大概就是这么回事吧!轩哥哥,我真害苦你了,我不知道在这种时间里,我做出什么事?我……耽误你的复仇……”
彭中轩、吕良辕的对话,蒙面女郎都听得一清二楚,这是感情的流露,不像是一个被骗而造成的事实。万里迢迢,为病求药,先舍去亲仇不报,一切的一切,都使蒙面女郎深受感动。
蒙面女郎禁不住心潮澎湃,十九年的平静生活,竟也使她起了疑心,见吕良辕已恢复平静。逐瑞惴地说道:“飞天玉龙,这位妹妹,我们真的在哪里见过吗?在什么地方?在什么时候?我怎得一点也记不清?”
“薛姐姐,你怎么也来了?”语音随着一条黑影,飞扑过来,蒙面女郎倏然一惊,晃肩绕步,避过了黑影的打击,她以为黑影是扑去她的。
然而一声“咦”叫,随又听娇声道:“薛姐姐,你怎么不理我,你真的不理我了,还有轩哥哥呢?”声音满带凄楚,像是受了委屈般的。
蒙面女郎心中更糊涂了,可是当她看清扑击她的人就是飞天玉龙搂抱上房来的少女时,又不禁“呸”了一口,她可不知道吕良辕患了疯症,她以为吕良辕原是清白女子,一时糊涂,被飞天玉龙迷住了,遂说道:“这位妹妹,我劝你醒醒,不要再糊涂的受他的骗了,“飞天玉龙”绝不是好人,你别帮着他,再想来骗我,哼!我是个随意任人欺侮的吗?”
吕良辕在这时突然醒得还真不是时候,她不知道她醒以前所发生的任何事情,而双方的误会,她更是莫名其妙,她也不知道她被人误会所扮演的角色,她只在清醒一怔之间,发现了蒙面女郎。
她猛力地挣脱了鼓中轩的手臂,边叫边扑前去,她见到那黑衣人影,她就误会了是玄衣女侠,她本预算玄衣女侠会得将她接住的,不想蒙面女郎非但没接她,反闪身避开了,使得她差点稳不住身子,摔下房去。
更使吕良辕感到惊奇的是,蒙面女侠竟说出这么些话来,使得吕良辕,也同样的坠入五里雾中。
吕良辕疯症毒伤渐重,虽在清醒中,理智有时也失去判断力,她听得蒙面女郎的话,不觉怔得一怔。
吕良辕这一怔,似乎更证实了蒙面女郎的说话,蒙面女郎一声冷笑,娇叱道:“淫贼,事实俱在,没什么说的了吧!还不与我自裁,你真要我动手吗?”
厉言的怒骂,彭中轩不由犯了疑心,而和言的询问反使彭中轩疑心顿起,真有这么相像与同姓的人吗?遂道:“半年前,东海金莲血剑出现之时,薛姐姐不是也为金莲血剑去过吗?”
蒙面女郎一听,丝毫不错,就为了金莲血剑才离家的,可是自己到对,东海早已剑失人散,遂道:“不错,那时我去过,可是没遇见你们呀!”
彭中轩义道:“随后在客店,夜半将我引出,因此辕妹妹遭劫……”他似乎又以为蒙面女郎是玄衣女侠,也像吕良辕似的受了什么掌毒,失去记忆,如今,他慢慢地一点点来牵引回她的记忆。
蓦听蒙面女郎一声断喝:“啊!不!没有的事,绝没有的事……”
蒙面女郎想起来了,半年前所经过的事,一幕幕的闪闪过她的心头,是这样清晰,半点也不模糊,只是她再三不能否认,人间有这么一位姑娘,她也姓薛,而且穿装、打扮、长相,都与自己相似。
蒙面女郎突然间,又似乎想起了什么,啊!对了!是一对金童玉女,他们也口口声声叫我薛姐姐,还叫我玄衣女侠,玄衣女侠之名早有所闻,难道他们说的就是玄衣女侠吗?
这还是最近一个月的事,这对金童玉女,实在逗人喜爱,他们追着我叫唤,还做出种种逼人喜爱的怪样子……
这时,彭中轩也体会到了,他感到世事离奇,真有这么巧合与相像的事,那实在太使人不敢相信了,遂道:“天已不早,既然纯属误会,相信与否?何不请到下面谈?”
俏郎辛士在一旁已站了半天,见蒙面女侠心已活动,不像来时气势凶凶,遂也插嘴道:“天也真快亮了,一阵吵闹,客店里定有多人被闹得不安,姑娘如今回去,也不方便,倒不如下面歇息谈谈,如需回去,亦有马车相送。”
蒙面女侠在各人面上瞥了一眼,方柔声说:“不必了,还是改天再会吧!误会冰消,日后尽有时机相见,何必急于一时,诸位珍重。”语毕,但见她娇躯连晃数晃,已去得无影无踪。
残星明灭,晓露沾衣。彭中轩、吕良辕与俏郎辛士,各自回房,稍作慈息,天明后,仍继续上路。
札兰屯再往里走,就是连绵的山区,进入了大兴安岭的区域。大兴安岭拥有数千里连绵不断的原始森林,深山里还有未开化的野人群。
白花兰屯出发,俏郎辛士领着他们没往山区走,却沿着山岭边直走,老少六人一律改乘马匹。六匹马、二十四只蹄,敲打在残雪冰棱之上,音调十分悦耳。
巳时正,太阳才从云端里露它那惨淡的阳光,彭中轩突然将马’勒住,对俏郎辛士道:“后面有一骑马追着我们下来了,你们带着马先走一步,让我在这里候他一候,瞧是什么人来了。”
俏郎辛士受命,将绳接过,领着四人,慢慢地往前走去。
蹄声离去还没一会,彭中轩隐在一巨石后,已听到后面的一匹马,越迫越近了,在一个弯角上,彭中轩终于看到了后面追来的人,可是当他认出后面来的人时,心中不禁一怔。
他本以为定是那本知名,而又与玄女侠非常相似的蒙面女郎。谁知却是出乎意料之外的乌金帮帮主,乌云成。
天翼飞鹏乌云城,在这么冷的天气里,依然没披斗逢,也没戴风帽,胯下一匹青鬃马,放缓怒驰,狂奔如飞。
在乌云成的后面,远远的有十数人骑马由一妇人领着,紧追不舍。
虽然,鼓中轩与乌金帮帮主马云成,曾有怨隙,可是眼看着乌云成似乎在逃避着后面的追骑,他又于心不忍,想着应该如何地阻止那些狂追而来的人。
眨眼工夫,乌云成青鬃马已来得近了。
倏地,就在彭中轩隐身不远处,乌云成胯下青鬓马,马失前啼,双膝一跪,乌金帮帮主乌云成一个倒栽葱,从马头上飞射出来,连连摔了四五个跟斗,跌了个仰面八叉,竟没有爬起来。
彭中轩心中大奇,乌云成身为一帮之主,曾经多么的威风,一身武功,也曾有震惊大江南北,何致于如此稀松,从马上摔下,竟会摔成这般模样。禁不住心中好奇,从巨石后一纵身飘落在乌云成的身旁。
乌金帮帮主乌云成,躺在雪地上,并没真地被摔昏过去,依然是一个书生般的面孔,两眼发直,死死地盯在天上一块飘浮的白云上。
这眼神,彭中轩见了心中频频呼怪不已,他最近从吕良辕的眸中,瞧得太多了,他再怎么说,也不能说,他知道是怎么回事。
彭中轩身子刚停,也不过刚体会到是怎么回事,忽地一阵劲风,迎胸扑来,彭中轩脚下略动,已自避了开去。
然而,当彭中轩再次立稳时,掌风又到,彭中轩再没闪避,也没回手,只略略运气护身,但听“嘭”的一声,彭中轩身形晃了一晃,这一晃,不由得不使他大为惊骇,竟超出了他估计之外。
乌金帮帮主乌云城,自从在苗岭被俏郎辛士寒毒“阴雷掌”击伤后,也患了这幻得幻失的疯症,在他疯狂发作时,他是从不知轻重的,他下掌击出,所使发的功力,每每都在十二成功力以上。
对彭中轩这一掌,他又何能例外,一掌击出,彭中轩在惊奇之下晃得两晃,他却随声被震得抛跃出丈无远近,摔趺在地下,这次可真是爬不起来了!因为他的双眼,这次也闯上了。
蓦然一声娇呼,挟着一条人影,朝乌云成倒地之处疾扑而去,彭中轩一见大惊,猛然一推掌,掌随风速,人随掌进,一掌将那人影逼离寻丈远,自己反欺身在乌云成身边,急喝道:“什么人敢目中无人,来此撒野!”
语毕,闪眼一瞥,不禁“咦!”声叫了起来,因为他方才推出一掌,去打的竟是个中年贵妇人,而且妇人似乎一点也没受到伤痛。
然而使他呼叫出声的,却不是因此,而是那后来,十数匹马上的八名黑衣大汉。那睦黑衣大汉,彭中轩一个也不识,可是那身装束,一人眼帘,彭中轩即知是乌金帮帮晨的一些头目与帮众。
至此,彭中轩想到自己误会了,这是乌云成带来的人,很可能是帮内仅存的一众高手,而这贵妇人又是何人?乌云成的妻子吗?瞧她受了掌一后,那股子气定神闲的态度,其功力似乎较其夫乌云成更高出许多。
彭中轩想至此,蓦听一声冷笑,说道:“小子多管闲事,你自以为看什么了不起吗?别臭美啦,你方才打我一掌,你也挨我一掌试试?”
中年妇人说完,右掌轻轻往前一送,一阵疾风,带着一般腥味,扑鼻而来,彭中轩一晃身,喝道:“适才打你一掌,实出误会,彭中轩非卑劣小人,敬祈谅恕一二。”
中年妇人闻言,心中一震,随着阴阴一笑道:“不明情势就胡乱出手打人。如非本夫人功力略差,岂孙伤在你的拿下。再说瞧帮主睡地情势,亦似受伤甚重的,你这臭小子,怎可对身罗重症之人,下此毒手,如此这般,今日岂可饶你。”
语至此,倏地一声厉叱,道:“人神仙,速摆盘龙阵,将他困住,待本夫人将帮主救出治好,再来慢慢地与他算帐。”
彭中轩闻言,不觉一颤,自己任什么不怕,可是对于阵式方面,却是一窍不通,但又不能畏怯离去,这该如何是好!
正思忖间,已见马上飘落下八名大汉,手中各执一把三角布幡,幡绣五彩盘龙,乌支迷幔将彭中轩团团围住,随着各站原位上一声呼啸,各自就有三两步内,团团乱转,盘龙彩幡招展不停。
只一瞬间,彭中轩即感双眼发暗,随着一阵昏花,眼前景物全失,心中大骇,一阵风过,彭中轩还没明了回事前,身在地下的乌金帮主乌云成,已随风而没,去得影踪全无。
彭中轩连忙盘地静坐,运起神功护体。双目电射,四处探望,通常,黑夜里神目亮如白昼,可是在这暗黑中,似有形物之障碍,无从透视,使彭中轩目竟起不了作用。
蓦地,一阵阵狼嚎鬼泣,音响惨烈至极,更似有无数的鬼怪。从四面八方催迫而来般。
彭中轩想起随黄衣老僧在那怪洞中的幻觉,心中不觉一寒,连忙四肢略动,试试是否已然被制。
手足灵活如故,喀中轩心头稍慰,只是护体神功更加强了。
倏然,鬼哭狼嚎声响骤然而止,一声尖咦,彭中轩双眼看不见事物,但却感到护体神功之外,有一股绝大的压力,从四面八方袭击而来,一阵阵,压力越来越大,鼓中轩无从抵抗,只得将全部功力运在护体神功上。
彭中轩这一施为,四方压力立减,似乎合九人全身的功力,均无法与彭中盖世神功相抗衡般的。
突然,神功外压力全消,一缕缕墨烟竟似长着眼睛般的,穿透了彭中轩护体身功,直钻入影中轩的鼻嘴。
一阵腥臭,逼使彭中轩连打数个喷嚏,这喷嚏仿佛是专为给外面传递的信号,如是一缕缕墨烟,竟如飞蛇般的直朝彭中轩射去。
这数个喷嚏,骇得彭中轩浑身直颤,因为他觉察到墨烟里含毒甚剧,再不能坐已待毙了,虽不明阵式,可是胡乱的冲刺,总有脱身的机会。
于是,一声怪啸,彭中轩根本不管方向,默运神功,毫无目的地挥掌前扑。
“嘭”的一声巨响,如山崩地裂,如巨涛拍岸,震得彰中轩右臂酸麻,心胸闷塞,不由得他不大惊色变,心想普天之下,有谁能接得下自己这全力的一掌。
小神龙方正斌?梅花峰梅花姑娘?黑潮桃花仙子?天山一魔丁烟台?俱都是手下败将。
可是彭中轩他忽略了,他们非一人之力,而是合九人之力,彭中轩神目不能透视他们,他们在外面,却能将他看得一清二楚,彭中轩在阵中的一举一动,他们均了若指掌。
彭中轩愤怒惊骇之余,又连连推出数掌,所得效果,俱都相同,这不能不使他颓然心寒,白悔方才没一走了之,自陷其阵内,不过他万想象不到,凭八个黑衣大汉八面盘龙幡竟会有这等绝大的威力。
既不能冲出,彭中轩退而求其次,潜运功力护身,口鼻停止了呼吸,头脑在转动着,不停地寻找机会。
鼓中轩不动,外面这阵式,也似无能为力般。突然一声娇喝,满带着讽刺威胁道:“彭中轩,你不是自称功力盖世,所向无敌吗?怎的也会得吃瘪不动了,假如你自愿低头服输,本夫人网开一面,如你坚持到底,那就休怪本夫人手狠心黑,叫你尝尝该阵最厉害的杀着,保使你粉身碎骨,那时你再后悔,已经太迟了。”
鼓中轩闻听,真气得英眉倒扬,虎目怒睁,然而有什么办法呢?在你乌金帮面前低服输吗?万万不能!这阵式真有什么厉害的杀着,能使人粉身碎骨吗?这真是不可忽视的!
忍一时之气。免百日之忧,鼓中轩他在迟疑着,他应该怎样作!犹豫着!为了父母,为了彭家三代的血海深仇,他该不该容忍下这割肉刺心的气愤。
乌金帮主夫人在阵外又讲话了,但听她说道:“彭中轩,你应该再三考虑,如若你愿意,我们还可以合作,乌金帮如今的势力,已毁过半。若你愿意,乌云在以让位,只要乌金帮日后仍能雄驻武林,则所有恩怨一笔勾销!如何?”
彭中轩不听此言,他还有所考虑。一闻此言,火冒三丈,暴声怒喝道:“昂首六尺英雄汉,岂是威福利诱所能服,彭中轩又岂是忍蜃偷生之辈,你死了这条心吧!你就发动吧!彭中轩虽死无怨!”他这语音育落,蓦听娇声如银铃般的喝道:“飞天玉龙,是你在里面吗?”
彭中轩闻到即知来的是那与玄衣女侠相像、同姓的蒙面女郎薛姐姐,禁不住惊喜地唤道:“薛姐姐是我!请助我一臂之力。”
立听银铃声道:“好!飞天玉龙!你等着,瞧薛莲英为你破它!”
彭中轩语音刚入耳,即听阵外鞭声呼啸,眼前波密墨黑的烟雾渐散,不禁大喜,同时也想起,怀中的玉龙鞭与金莲血剑,连忙撤抽出,不想这一抽,立闻一震天价的暴响。
“嘭”的浓烟立化阵阵火焰,将彭中轩团团围住焚烧,数声凄惨至烈惊呼后过好半天工夫,场中才恢复了原野的平静,可是雪地上却多了一些烧成焦灰的尸体。
这时,前路上六匹骏马,急驰而回,可是六匹马上,却只有五个骑士,当他们来到现场,看到那场中烧成焦碳的一些尸体,禁不住同时惊呆在马上,久久没一个说出话来。
是这样的静寂,静寂得使人害怕,毛发惊然而又。
不用说诸位也会想到,来的是张疯子、醉乞师徒、吕良辕及俏郎辛士五人。此刻,首先下马的是吕良辕。她下马后,直往场中走去,在那些尸体上,吕良辕一个也没打量,她双眼盯住的,是场中一具尸体旁边的两般兵器,彭中轩随身带着的金莲血剑及玉龙鞭。
吕良辕脸上死板板的毫无表情,没有悲伤,也没有流泪,她缓慢的,似乎费了全身所有的力气,才从地下将金莲血剑和玉龙鞭拾起,金莲血剑此刻红芒尽敛,血光隐没,罩着一层薄薄的黑炭,然而吕良辕轻轻一抹之下,红光立即随掌抹处,暴射而出,较前更亮。
玉龙鞭依然如故,黑黝黝的发着暗光。
吕良辕将鞭缠在腰里,执着血芒喷射的金莲血剑,喃喃自语道:“明知你是不祥之物,可是你为什么不害我,却要害他,我死了不足惜,他却有着多少冤仇要报,你……即明知怀着会生不幸,为什么还要让他带着呢?这错处是谁?这责任谁负?”
倏然间,她似乎想清楚了一切叫道:“轩哥哥慢走!你等一等我!”
说完,金莲血剑电射般的往颈子上一抹,蓦然一声暴叫:“辕丫头,你疯了!”这是张疯子的声音,随着张疯子一条手臂,硬往吕良辕执到右手抓去。
可是,比张疯子更快的还有,但闻“当啷”一声。金莲血剑跌飞出数文远,原来是小灵乞的蛇鞭,在突然不备之际,来了这么一下,也幸亏如此,如等张疯子的手臂抓到时,吕良辕恐早巳一命呜呼。
吕良辕下马时,其余四人也随着下马了,张疯子虽然担心吕良辕会有不智之举,但他远不如小灵乞机智,蛇骨鞭早已从怀中撤出,已防万一。
如此一来,吕良辕禁不住痛放悲声,嚎陶大哭,她不但哭,她还骂,骂他们多管闲事,不该阻止她追随轩哥哥于地下。
张疯子禁不住心情澎湃,眼中也淌下了几滴眼泪,他道:“辕丫头,你应该想宽一点,人死不能复生,可是,还没人亲眼见他死呢,谁能证明他确实死了,他那一身超世案绝神功牙学,任谁也不会相信,他会得这般轻易的死去,你应该静静心,想想,这不是冲动所以解决得了的事。”
吕良辕渐渐地从嚎阳变成了暗泣,她道:“疯子伯伯,你不要来安慰我了,金莲血剑、玉龙鞭是他随身武器,被烧成这样子,难道他还能侥幸逃出此劫吗?只不知他是哪具尸首罢了!我……我……我活着,还有什么意思!”
张疯子闻言,不禁厉声喝道:“辕丫头,你愿意随他而去,可见你爱他之深,可是在阴曹地府中,我相信你绝得不到彭中轩的谅解,你将会因此失去了他的爱,为了表现你爱,你应该节哀,好好抚养他遗留在你腹中的一块肉,抚养他长大成人,接传彭家的香烟。再为了彭家报仇。再者,你也应为你尚存在世的父母晚景着想,你不该莽撞地自了这一生,你应该懂得什么是真爱,不要糊涂得双面都不讨好,还要挨骂!”
这一篇话,说得义正词严,吕良辕听了,浑身一阵惊骤颤抖,随着一声凄绝衰嚎,吕良辕疯狂似的从地上纵起,飞身扑上一匹马背,挥鞭狂驰而去。
张疯子一见,哪敢怠慢,也自抢过马匹,狂迫丽去。
与张疯子同时的,这次不是小灵乞,而是俏郎辛士,他似乎早料到这一点,故此他比张疯子的马,起步在先,在吕良辕的怒马,追了个道尾相连。
这一刻,场中留下了醉乞师徒。小灵乞首先将金莲血剑用皮包起藏好,与他师父二人,在吕良辕哭闹之际,想从这一些黑炭尸体体中,去发觉辨别什么,可是终于使他俩失望了。
在吕良辕夺马狂驰而去之后,师徒两人也就匆匆的将这些尸体理了。正当他俩准备上马而去时,攀觉一块巨石之后,走出个衣服脏肮脏沾满雪花,披头散发的人来,这装束与丐帮帮众稍有相似。
可是,在醉乞仔细细辨认之下,竟发觉是曾经名震一时的乌金帮帮主,天翼飞鹏乌云成,心中不觉大奇。
瞧他那份模样,竟似多日未食未眠,身子摇晃晃的,哪里还有往日的威风,敢情比落魄文生更要凄惨数倍。
事然,醉乞想起了什么,见天翼飞鹏两眼发直的慢慢移近,也略为趋前数步,抱拳礼道:“帮主请了!帮主不在中原纳福,来此有何贵干?”
天翼飞鹏乌云成骛然闻声,似乎惊得一跳,猛然稳住身子两眼前醉乞打量了好一会,始道:“尊驾何人?……啊!我认得你哈哈!老朋友老朋友,来来来,我们一起走走,聊聊天!散散心!”
醉乞眉头一皱,他弄不懂乌云成这颠三倒四的话意,可是乌云成说完话,已伸掌来抓他的手腕,仿佛表示亲热般的,醉乞测不透是何缘故,只得斜边两步,先避开他这一抓之势。
谁料,乌云成一抓落空,身子竟摇晃的扑前数步,险险栽倒雪地之上。
醉乞见了心中更是呼怪,道:“帮主何以至此地步?”
乌云成总算没有摔跌下去,可也像费了九牛二虎之力般的,听了醉乞的说话,忽发一声狂笑,笑声传播出,内功修为仍在,但听他笑罢说道:“哈哈!我认得你,我们一起走走,聊聊天,散散心!”
在这些日子里,醉乞他早巳知道,自己受了掌毒患了疯症,他也知道吕良辕患得较他重要,如今见了天翼飞鹏乌云战,心想,难不成他也得了这怪病,而且较我与吕良辕更凶。
即知乌云成得了怪症,同情之心油然而生,醉乞与乌金帮有牵扯不完的怨隙,但他终究是血性之人,哪能见死不救。因为他想,他只要对乌云成不加理睬,乌云成罗病之身,在这关外冰天雪地之下,必死无疑。故此,他将彭中轩的坐骑,搀扶着让他骑上,再与小灵乞各自上马,随吕良辕背后,追驰而去。
起先,醉乞怕乌云成不能驾驭,跑得很慢,但见他一晃晃的却没摔下马来,渐渐的加快了。
就在当天夜里,醉乞等与张疯子三人会合了,乌云成一直就是这样子,懵懵懂懂的,给他吃就吃,叫他睡就睡,他浑身武艺内功似乎仍在,坐得马上跑得再快,他也摔不下来。
只是一样,他已不再摇晃了,醉乞吩咐小灵乞侍候他,也不像个乞丐样子,又恢复了那翩翩的书生模样,就是两眼无神,答非所问。
而吕良辕呢和乌云成竟似不约而同般的。俏郎辛士找来个少女,专门侍候着她,然而她除了那渐大的肚子,不能急驰狂马外,也是唤她吃就吃,叫她睡就睡,更糟的是一天到晚不言不笑,问亦不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