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上乌云密布,暴雨倾盆而降,在岳阳通往荣家湾的大道上,只看到一缕青烟,在狂风骤雨中飞飘而过。
此刻吕良辕仍是昏昏迷迷的,一直都没醒过,可是呢喃梦呓,仍声声不绝,凄惨处使人不忍闻睹。
小灵乞跌坐榻沿,两眼注视着窗外的倾盆骤雨,脸上也是愁眉深锁,心想:“薛姐姐真能使彭哥哥回来吗?虽说吕姐姐只说了一句玩笑话,但已深深地刺伤了彭哥哥的心,这几天彭哥哥是怎么过的?他如约上了君山吗?他……”
一连串的猜测,使小灵乞一时也陷入半痴呆中。
五更已然敲过很久,但天仍被乌云遮盖住,雨仍下个不住。
吕良辕沉静了一会,那悲切切的如冤鬼暗泣的声音,又叫起来了:“轩哥哥……原谅我……原谅我呀!”
蓦地一阵骤风,将窗子“吧”的一声吹开,一个满身水淋淋的身影飘人房中。小灵乞从痴呆中惊醒,见来的正是日夜期望的彭中轩,不由得一声欢呼,猛扑过去,眼中也滴下了点点热泪。
小灵乞的热泪,不知是为了这几天受了冤屈而落,还是同情吕姐姐的遭遇而落,还是为吕姐姐向彭哥哥道歉而落,还是……。总之,小灵乞一时间失去了往日的顽皮刁钻,扑身彭中轩怀中,就像一个无亲无故的人,一旦得遇亲人般,只叫得一声:“彭哥哥……”即呜咽的出了声。
彭中轩也没想到那周身如落汤鸡般的身子,把小灵乞一拖拖在怀里。凑近榻沿,才轻轻地将小灵乞推开,俯身看着辕妹妹。
当彭中轩一眼触到吕良辕那消瘦得吓人的脸,眼中的热泪,再也忍不住,就像泉水般的滚滚而出。探掌握着吕良辕那冷冷的手,颤抖的叫了声“辕妹”,这一声似乎耗尽了彭中轩全身的真气。
说也奇怪,只这一声轻轻的呼唤,吕良辕立时娇躯一阵颤动,慢慢地睁开了地双毫无神光的眸子,将彭中轩凝注了老半天,始“哇”的一声哭了起来,并用双手紧紧地把彭中轩的头拥住,且边哭边说:“轩哥哥,我知道错了,原谅我,轩哥哥,告诉我,你原谅我。”说完又哭,那低低的哭声,真是凄惨已极。
彭中轩心中一阵绞痛,立时接着说道:“辕妹,是轩哥哥不好,现在我回来了,你静静地睡一会。”说完又情不自禁地哭了。
只过了顿饭工夫,吕良辕怀里抱着彭中轩沉沉睡着了,彭中轩慢慢地从吕良辕怀里抬起身子,见房中小灵乞已然不见,遂伸手点了辕妹妹的睡穴,从怀中掏出那松鹤老人赠送的绿玉小瓶,一口气倾出五粒“九转大环丹”就往吕良辕口中倒,这种天地间至室,入口见液化律,无需吞食,自会顺喉而下。
彭中轩接着又聚集本身的真气在吕良辕遍体按摩一阵,直到辕妹妹周身血脉爽通无阻,气色调润后始止。
但是彭中轩自己,数日来也是心烦气躁,疲惫不堪,这一夜加拼斗,雨中疾驰,为辕妹妹按摩而通体汗湿,一连串的劳累也实在感到体乏不支,遂唤进店伙计,打水自己洗抹了一阵,就在辕妹妹甜睡的榻沿,盘膝打坐行动调息。
也不知过了多久时候,忽的一声轻响,彭中轩倏然睁开双眼见房门“呀”的一声被推开了,房门口站着一群人。彭中轩赶忙凌空一掌,将吕良辕睡穴拍开,彭中轩跟着也飘身落在门口,恭身迎接。
这一串动作,说起来只一眨眼时间,门外的人刚欲伸脚进门,突见吕良辕从床上跃起,直投到彭中轩怀里,好快的身法,只见人影一闪,真可谓电不石火般快,门外诸人齐都一惊,谁知彭中轩已先一步来到,但是吕良辕病后的身体,再怎么说也不能好得这般快法。
原来门外来的,有吕良辕的父亲吕怀民及千臂猿宫行民,丐帮帮主梁化,醉乞醉老,张疯子张伯伯,另有二人彭中轩不认识,彭中轩将吕良辕放下地,恭敬异常地将他们迎进屋来。
霎时,小灵乞从外面领着店伙计将酒莱摆上,彭中轩心中大喜,说道:“灵弟,就只你想得周到。”
片刻后,酒菜齐备,在座的都是五六十岁的人,只有彭中轩、吕良辕、小灵乞三人是小孩。可是这些都是江湖豪侠,武林奇杰,对那些繁文欲礼,最不讲究,遂老老小小共坐一桌。
此刻,彭中轩已知道,另两人系目怀民及官行民的好友,天南一剑甫钱及海叟华仁峰,都是中途相遇,被吕怀民邀来助兴的。
席间,张疯子与在座诸人,个个都甚熟悉,也都有多年的交情,故此又回复了半疯癫的状态,疯言疯语,可是其中对彭中轩却备极赞扬之能事,将彭中轩说得天上少有,地上无双,将岳阳君山一夕所见,描绘得有声有色,直说平生少见。
张疯子这一提到岳阳君山,彭中轩脸上立现愁容,因为谈起岳阳君山,又使他想到玄衣女侠薛姐姐,怎的又是不辞而别?但酒席宴前,着这么多人的在前,自己又不好意思启齿探问。
他这一皱眉,吕良辕似乎心灵相通般,立有所感,因两人并排坐着,吕良辕马上回头,轻轻问道:“轩哥哥,你又想什么了?”
彭中轩心头一怔,暗忖:“这可真是一对冤家。”说道:“我想到一个人,他这次为你又跑到老远的找我,等找到我后,他又走了,这个人也就是上回翡翠港帮了你很大忙的人。”说完,就把头低下。
辕妹妹说道:“怎的两次都没让我看见,是他不要见我吗?还是怎么的呢?可又为什么替我找你呢?”
略为顿了顿,又说:“轩哥哥,你告诉我他叫什么名字,我日后见他,一定好好谢谢他。”
彭中轩见问,迟疑了好一会才说:“她姓薛,江湖人称她为玄衣女侠,你若想知道她在那里,去问你疯子伯伯就知道了。”
吕良辕一听是女的,心中似乎已是几分明白。凝神看了彭中轩一会,才起身转到疾子伯伯处,将疯子伯伯硬给拖住一边,叽哩咕噜的说了半天。
待二人回返座上,酒菜已然用尽,张疯子“哇哇”怪叫:“臭丫头,你这一噜苏我老疯子酒也没喝足,你如不另给我叫,我可得把你这给拆……”
话没说完,吕良辕赶紧抢着叫道:“疯子伯伯,疯子伯伯,你别急,我这就给你去叫。”
当夜,大家一宿无话,吕良辕这病后的身体,仿佛比病前强了很多,身子轻飘飘,丹田真气十足,试一运气,中气灵活至极,心知又系轩哥哥之所为,对轩哥哥真可说感爱备至。
可就是自从这一天以后,吕良辕每逢无人之际,眉间额角,即时显淡淡的忧色,心底似有一个结,始终没法解开。
次日,大家又围坐一起,丐帮帮主梁化说道:“如今彭中轩兄弟意欲直上苗疆黑湖,寻找四川双煞,为父母报仇。想苗疆黑潮,地势凶险;毒障尤多,桃花仙子亦非等闲之辈,其手下众徒,更是惊人。彭兄弟虽说武功盖世,终归双拳难教四手,丐帮本人以下,从今日起,将集中全力,往赴苗疆,沿途给彭兄弟打个接应。现在穷哥哥给你安排好一条道路,从这里经监利,走直都入川,沿途可用船代步,并可欣赏巫山十二峰的天然胜景,截至长寿后舍舟登陆,再直奔广汉进苗疆。
“这一些路,小灵乞熟之又熟,小兄弟大可不必费心,相聚只一日,又得分手,前行入黔,仍然分批进行,亦较为方便。”
说完即和醉老大先行告别,小灵乞直送出店门,始依依而别。
吕怀民因女儿病已痊愈,无甚担心。因知三小与自己几位年老的同行,多有不便,遂也互道珍重,给彭中轩打前站,往川中而去。
大家这一走,店中又显冷清清了,小灵乞说道:“彭哥哥,我们几时上路,长行船只已然备好,随时可走。”
彭中轩见粱大哥与吕前辈等已经前行为自己接应,自己再怎么说也不好意思等下去,也没有理由等下去了。遂说道:“即如此,灵弟,我们就上船吧!”
因各人身上除兵刃外,均无长物,遂算清店饭小帐,三人匆匆上船而去。
船行非止一比,因系上行逆水无风,每天只能走几十里路。彭中轩知盛夏天入苗疆不甚方便,这也是小灵乞说的,既无需赶快,又何必匆匆忙忙呢?
这一天,该中月中吧!月亮滚圆的从山后外起,小灵乞弄来了几斤酒,几个小莱,三个人就对着月亮轻倾慢饮,并闲聊些江湖趣闻。
这天,彭中轩似乎兴趣特别浓厚,逼着辕妹妹喝了三五杯酒,吕良辕是不胜酒力的,这几杯酒下肚,立时脸上飞霞,头脑昏晕,顺势伏倒在彭中轩怀里。
彭中轩轻揽着她的柳腰,让她整个头靠在自己胸前,仍然自顾自的和小灵乞边饮边谈。
待几杯酒下肚,二人都有了几分醉意,小灵乞收拾好后,回到前舱去了,彭中轩本也睡在前舱的,但今日,他似乎有了一种莫名的幻想,这幻想是如此的模糊,自己亦莫明其妙。
彭中轩将吕良辕润放在舱板上,又顺手带了舱门,把油灯捺了捺,舱中突的加亮。
彭中轩低头看着辕妹妹的粉脸,朱唇皓齿,吐气如兰,看着看着,不自禁低头轻轻的吻了吻。
没想这一碰,把吕良辕从甜睡中惊醒了,只见彭中轩那双明亮的眼,竟痴呆呆地凝注着自己,粉脸本已被酒染红,这一下羞,脸上就真如充了血般。
赶紧掉头翻身朝里躺,心里跳得很厉害,脸更红,彭中轩又再次探身,吻着她发烫的脸,慢慢地眼睛、头发、耳朵,最后落到颈项上,吕良辕忍不住那颈项的麻痒,终于喘息着哭了。
接着翻过身来,纤纤玉手轻抚着彭中轩的头发、脸,最后用她自己那张又热又烫的樱唇,深深吻着彭中轩。
彭中轩虽说铁血钢骨,却也免不了儿女情长,且自己心中确实深爱着这位婀娜多姿,美丽娇憨的辕妹妹,只为了身负血海深伙来报,内心不安,未敢作非份之想。
可是今天,辕妹妹娇态毕露,情爱横溢,彭中轩也不禁热情潮湃,欲念骤升,突然张开双臂,把辕妹妹紧紧地抱人怀中,四片火热的嘴唇深深地吻合在一起。
二人正在神情恍偬,意乱情迷之时,蓦地震天价的雷声,跟着一个闪电,将小船荡震得晃了晃,那微弱的油灯也就在此时熄灭了,雨点跟着稀疏地落了下来。
这一声雷响骤雨,并没把二人惊醒,反唯恐对方失去般地,搂抱得更紧,更紧。
彭中轩似乎已失去了理智,茫茫然然的,一双手突然按住了吕良辕胸前高耸的双峰,那滑嫩挺实的双峰被彭中轩一把紧紧握住。
辕妹妹娇躯一阵颤抖,像触电般的,可是也只微微一哼哼了一声,轻轻地摇了摇,就不动了。
彭中轩此刻已如痴如醉,控制力全失,强烈的欲火燃烧着他的脑、胸,他忽然像个疯狂的猛兽似的,抱着辕妹妹抚摩,狂吻……
一种延续人类生命本能的狂热,发生在这长江之中,在这暴风雨之夜。
吕良辕在轩哥哥强有力的臂弯里,在轩哥哥的欲爱的横流下,娇柔无力地,哼着,喘着,婉转的呻吟声,可是慢慢的,慢慢地,她也回抱着他,亲他,吻他,且微微摇摆着娇躯,轻轻地低唤着“轩哥哥……我爱你……轩哥哥,我爱你……。”
当暴风雨力尽声歇时,一切又恢复了平静。
也不知过了多少时间,彩中轩首先醒来,发觉辕妹妹的头,正枕在自己的肩上,几缕秀发,披散在自己脚前,那桃花般的脸上,仍含着满足的笑意,秀目紧闭,仍似沉醉在甜梦中。
彭中轩心中不由一怔,想着自己昨夜所为,再低头看辕妹妹那安详欣慰的睡态,心中稍获宽慰,不禁用手轻轻理着她的秀发。
忽然,辕妹妹翻了身,睁开了眼,见轩哥哥一双使目正注定着自己,不由娇羞得将头紧紧理在彭中轩那宽阔结实的胸前,一阵摩擦。
彭中轩对辕妹妹真可说又受又怜,再度翻身将她拥着,吻着她的脸说道:“辕妹妹,我错了!原谅我,等我把大仇报了,我们就成亲。”
出乎意料的,辕妹妹非但没有生气,反将彭中轩拥得更紧,抱得更牢,说道:“轩哥哥,我爱你,你知道我爱你爱得发狂,我不会顾忌什么的,多少日子,我一直期待你这句话,我会等你的,一旦大仇得报,我们就成亲,我会做你听话的妻子,会侍候你舒舒服服的,我会使你长久地爱我,永远!永远地爱我……啊!能获得你真心的爱,我死了也会满足的。”
彭中轩出乎意外的,听得辕妹妹这段满含深情热爱的话,心中极为感动,眼中不禁滴下泪来。
辕妹妹听轩哥哥没答话,慢慢地撑起了头,见他脸上爬着泪滴,不禁大惊,急叫道:“轩哥哥,你哭了,你不爱我了吗?你后悔了吗?说呀!轩哥哥,你告诉我!我会受得了的,只要你明白告诉我,不要藏在心……”
彭中轩见吕良辕误会,赶忙插嘴道:“辕妹,你难道真不知道我深爱你吗?真心地爱你吗?我怎么后悔呢?我的泪是被你的爱感动的,这叫做爱之泪。”说完微微一笑。
吕良辕见轩哥哥哭哭笑笑,遂也顽皮地说道:“一个男孩子,一会儿哭,一会儿笑,好不害羞啊!”
彭中轩一时倒真给她逗笑了,待二人收拾好,发觉船已经在水中摇了。
彭中轩心中一凛,这儿女情爱之事,真能使人忘却一切,销魂摄魄,诚然可怕之极,实可一而不可再,来日方才,只要亲仇得报,还真怕没有享受吗?
二人出得舱来,见日已中天,小灵乞孤零零地独坐船头,捧杯独饮,见二人出来,也不说话,只望着二人做个鬼脸。
彭中轩还不觉怎样,吕良辕脸上可是红霞聚飞,娇声喝道:“小灵弟,你不准坏,你要坏看看我可饶你。”
小灵乞背过脸,对彭中轩一伸舌头,说道:“彭哥哥你说我坏吗?你要也说我坏,我这就跳长江。”
彭中轩还没答话,吕良辕已抢着答道:“灵弟,你跳长江干什么?”
小灵乞哈哈一笑说:“吕姑娘,吕姐姐,你是好心人,我可没想死,如果彭哥哥也说我坏,我就跳长江,让江水给我里里外外全给洗一洗,因为我倒霉了,再不洗一洗,难得更倒霉。”
吕良辕笑着就要拗他的嘴,小灵乞一笑跳开。说道:“好了,吕姐姐,你肚子还没饿塌吗?”
小灵乞这一说,吕良辕真感到肚子咕咕在叫了。
突然间,吕良辕想到小灵乞方才那句话,又问道:“小灵弟,我以为你只是陆地上的灵蛇,没想到你还是水里的泥鳅啊!”
小灵乞把盆一放,说道:“小灵乞虽然不会水,可是护水神仙,我刚说的里里外外全给洗一洗,就是一进到水里,我肚子里就得喝水,等到把我救出来,把肚子里的水一压,这不是里里外外都洗了吗?这也就说明了我不会水,可是我的彭哥哥做护水神仙,你认为不对吗?彭哥哥看到我跳下水去,他能见死不救吗?”
这一说,把吕良辕可逗笑了,把嘴里的饭喷得满船头。
正在这时,更听一声震天价地的声响,一个大浪将船荡起几尺高,彭中轩猛打千斤坠将船稳住,抬起头一看,一颗千斤巨石,又照准船头压下,三人同时大惊。
彭中轩忙运起“毕元神功”往船头推出一掌,那么大的四舱大船,立时猛退数丈,堪堪将头顶巨石避过,可是巨石入水,又是一声大震,那掀起的波浪,又将船打退了一丈五六。
一阵哈哈狂笑起至山头。
原来就在这半天的工夫,船已进入巫峡,巫山十二峰。那峭壁悬崖上,不知埋伏了些什么人,正在对彭中轩等作预谋陷害。
彭中轩心头火冒三千丈,这班无耻狗贼,不敢明着决斗,却用这种龌龊鄙劣的手段来对付自己,假如第一颗巨石照准船头砸下的话,自己虽说不怕,但辕妹妹和小灵乞必定受害,葬身江底,心中愈想愈气。
但就在这一刻,山顶又是连续数石滚下,只是都差得甚多,彭中轩看船离岩甚远,山上巨石已不可能再碰到船,立刻对辕妹妹及小灵乞交待数句,提气一声长啸,耸起身形,直往峭壁绝崖上扑去。
这巫山十二峰的峭壁。少说点也有百来十丈高下,但彭中轩只五七个耸跃,即已上得悬崖,那份灵巧轻快,真是快如闪电,迅赛灵猴。
山顶上之人,正在洋洋得意之际,蓦觉彭中轩蓦从崖下纵上,还没来得及推动山石阻挡,即觉面前人影一闪,通体一阵酸麻,横卧倒地。
彭中轩将山头顶之人制住,一点人数,却有八个之多,均都不识,遂将一人捉起说道:“是谁命你等在此陷害于我,从实说出,如敢说谎,那是你自找苦吃。”
这里还没等及答话,蓦听一声凄厉的喊叫:“轩哥哥快来呀!”彭中轩心头暗惊,很声骂道:“好奸滑的贼子。”也没再问,手风一顺,立将八人气海大穴都点过。这气海穴即为练武人的致命所在,一经拍出,真气立散,要想再提气用劲,腹中立时疼痛加级。
辕妹妹又是一声颤抖急呼,“轩哥哥……快来呀!”
彭中轩肩头一晃飘身悬崖,探前一看,辕妹妹与小灵乞手牵手上在船头,船尾部已然下沉,赶紧耸起身形,如飞鸟凌空般,曲折盘旋而下,待离水尚有三十丈高下,忽地将身子就空中一蜷一伸,那凌空骤降的身子,就如同离弦之箭;斜斜的朝江中船头射去。
此时船沉已过半,彭中轩也不稍歇,就借船头一点之力,左右手牵起吕良债和小灵乞,倒耸回去,施展开“凌波虚渡”上来轻功,在水面上只三五个起落,即抵达岸头。
待彭中轩再回头时,大船已沉得无影无踪。
彭中轩问起,大船何以会沉时,吕良辕道:“你刚一离船,船下就有人钻洞,只一瞬间,水即如泉般涌进,船家及水手们都哭丧着脸,下水逃命去了,只有我两人不会水,这些个贼子也不知道那里来的,真气人,一旦遇上我,非一个个戮他个痛快不可!”
彭中轩想起峰头还有八人,被自己点倒,大可一问,或能稍知晕目。
可是待三人上得峰顶,哪里还有人影,彭中轩不由“咦”了一声,耸起身子,凌空一个盘旋,丝毫动静也没发现,四周静寂如死,那连绵不断的巫山十二峰,直往西进。
总算方向投给弄错,这一日来到白帝城,三人刚踏进城门,即有丐帮帮众递过消息,说:“乌金帮帮主已投靠苗疆,请桃花仙子作主,专为对付彭中轩。桃花仙子已陆续派出数批人,准备沿途堵截彭中轩,一试彭中轩的真正实力。望三人无论行路住宿,都需慎加注意,且桃花仙子心如蛇蝎,毒辣无比,任何手段都可使出,叫彭中轩万事留意。”
至此彭中轩始想到,日前巫山峰之人,仍为乌金帮帮众,遂恨声自语道:“要知如此,早就该点他们死穴,这种不知羞耻的臭贼。”
在白帝城中,一宿毫无动静,次日仍然兼程上路。
不一日,彭中轩等三人,已横过万县,进入山区,那层层山峦,峰路曲折盘旋,古木参天,三人旋展轻功,直往前闭。
只越得几座峰头,眼前突现一座独秀群峦的壁立山峰,峰高直刺云霄。三人正感此峰雄伟奇特,蓦觉峰腰一阵悠扬萧声传来,音韵柔和悦耳,动听之极。
三人俱都大奇,这等深山峻岭中,哪来这等高洁雅致之土。
彭中轩首先跃起身形,往峰腰纵去,那悠悠的箫声,仍不绝于耳,待到玉峰腰,听见箫声从一竹林中传来。
彭中轩停下身子,等辕妹妹与小灵乞赶到,才从容缓步,渡入竹林。只见林内一块大麻石上,端坐着一位葛衣老者,手中握着一只雪白的玉箫,仍然如故吹着,并不为三人的突然进林而感到惊异。
直待一曲终了,始自石上站起,哈哈笑道:“三位哥儿姐儿如此轻纵巧登,飞驰急赶,敢情有什么急事代办吗?”
彭中轩向前两步,恭身答道:“在下等非甚急事,只为这醉人心魂的箫声而来,不想反倒扰乱老人家的清兴,请恕在下等惊扰之罪。”
说罢再度施得一礼,回身牵起吕良辕及小灵乞,正欲自行上路,不想葛衣老人又是一阵哈哈大笑道:“三位可是欲往苗疆黑湖,寻找桃花仙子……”
葛衣老人话未说完,三人同时一震,回身看时,葛衣老人手横玉箫,和声说道:“三位小侠不必惊恐,老朽虽来自苗疆黑湖,但却无意与小侠等为敌,但小侠却必须露两手让老朽见识见识,看是否真可去得。”
此语一出,把彭中轩弄得丈二得和尚摸不着头脑,忽听小灵乞凑前开口说道:“老人家可是玉箫先生文老前辈?”
这会反过来葛在老人吃惊了,这小叫化,居然叫出了自己当年名号。看他小小年纪,自己在他未出生前即已归隐黑湖,怎会一见即认出,遂说道:“小化子,你能认出我玉箫先生,实在不容易,你大概是丐帮的徒子徒孙,你师父谁?”
小灵乞道:“文老前辈,你不要领教两招吗?那就待我们交过手后再谈吧!”
说完,从怀中抽出蛇骨鞭,潜力一抖,蛇骨鞭笔也似的直立空中,葛衣老人一见小灵乞撤出蛇骨鞭,突然一声欢呼:“好一条蛇骨鞭。”
小灵乞也不答话,拉开门户,抱拳一礼,一上手即施展出“灵蛇十八鞭”,有攻有守,虚实互用,蛇骨鞭带起阵阵风声,威势也甚吓人。
葛衣老人一声欢呼后,随着一怔,一惊,又是哈哈大笑,挥起玉箫,一阵快攻,那短短的玉箫,在那蛇骨鞭里,有如穿花蝴蝶般地纵来跃去,但似乎对小灵乞,每每手下留情。
而小灵乞在施展开这灵蛇十八鞭之后,也不像在与人对敌,却像在与自己人过招般,虽说鞭风凌厉,威势惊人,那也只像是表现一下自己的内力。
蓦地一声清啸,葛衣老人玉箫凌空她来,将身直进小灵乞身边,反腕从小灵乞手中夺过蛇骨鞭。
彭中轩先看得莫明所以,此刻却大惊失色,正欲出手对小灵弟加以援救,蓦觉小灵弟那小小身子已凌空飞到,赴忙伸手将小灵乞接住,低头察看小灵乞是否受伤。
但一看之下,见小灵乞非但没有伤损,而且两个乌溜溜的眼珠,正睁得大大的注视场中,彭中轩不由顺势一看,怪呀!葛衣老人手舞蛇骨鞭,正也施展开“灵蛇十八鞭”在场中翩翩起舞,身子倏忽倚前,倏忽后退,如行去流水般,较之小灵乞实在高明得多。
片刻后,葛在老人收鞭停身,小灵乞一耸身,跃落场中,单膝点地,说道:“谢谢老前辈指教之德,永生不忘。”
葛衣老人微笑道:“丐帮能出你这种小滑头,将来也未必能光大门户,只是至今仍没告诉我,你师父是谁?”
小灵乞此刻却真为难了,连他自己也不知道师父姓什么叫什么,又怎么能告诉人呢?最后实在没法,只得仍然跪地照实说了:“文老前辈,我师父是醉乞,丐帮四大长老的老大,连我也不知道他老人家的姓名,文老前辈我没说假话,师父传我这‘灵蛇十分鞭’时,曾说此鞭法为玉箫文老先生老前辈所创,在一次相缘中传给了师父,可又因为一件什么事情,二人匆促分别后,数十年未曾见面,该灵蛇鞭法也就一直未能学全。据说另有六招绝招,精奥诡奇异常,今天见了文老前辈的玉箫,突然使我想起了师父的话,不想一问之下,果系文老前辈,终于也成全了灵儿学会这师父引为憾事的灵蛇十八鞭余六招,从今后就改为‘灵蛇二十四鞭了’。”
玉箫先生听小灵乞讲完这一段话,也使他想起了以往的一段事。(此地暂不说明,日后自会补叙)随点了点头,将蛇骨鞭递还给小灵乞,说道:“如此一说,我们多少也沾了点关系,我这第二关,就让你们去吧!这一下去,没有什么危险地带,只是青溪十八洞,三位就要特别当心注意,以名测意,一条青溪,接连贯穿了十八个洞穴,每个洞大都有意想不到的危难,但观尔三人面色,虽有惊险,却无大灾难,只要自己把握住,想必可化险为夷。”’
说完抬起玉策,头也不回就穿入竹林深处,瞬息不见踪影。
彭中轩这一刻工夫,一直楞楞的没作声,待玉箫先生去远,始埋怨小灵乞道:“你怎么这样,害别人替你们操心。看这位文老前辈,似有着不得已的苦衷,但还不失为一正派之人,如若一旦失手将他伤了,又该怎么办?”
没想到小灵乞非但不领情,反强嘴说道:“彭哥哥,你是不知道,这文老前辈脾气有多怪,师父他老人家交待的就不会错,这一套灵蛇鞭法,是文老前辈于深山大泽中,见两条怪蛇作生死搏斗,所作会出来的,并耗了数十年精力钻研,师父老人家在年轻时也不错,从他哪里学得了三招五式,也用了同一方式,才从他那偷学了十八招,今天我如明说请他指点教导,他定必不肯,一旦我将十分招使出,他感到满意了,且又感到威力欠缺,有伤他的自尊,才会自动施展出来,偷偷传授。”
“这事要让你们知道,且又让他知道我是存心偷招来的,他的兴趣也就没有了,也就不会教我的,这你能怪我吗?彭哥哥,这余下的六招如何?还值得一看吗?”
说完立时摔起蛇骨鞭,将六招来回不断地练,总练了半个时辰之久,方收式停住。
三人这一耽搁,已是日沉西山,遂就在竹林之内,觅处较为幽静所在,彼此静坐一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