终卷第三十章
唐寅笑呵呵地问道:“肖王兄不会是后悔让出上京了吧?”
肖轩面色一正,说道:“怎么会呢!孤向来一言鼎,既然决定还都于天子,断然不会再后悔。”他现在是在打肿脸充胖子,手谕都写完了,而且还给了唐寅,他后悔也来不及了。
唐寅仰面而笑,挑起大拇指,赞道:“肖王兄好宽阔的心胸,如果我是肖王兄,只怕也做不到这般豁达。”
听着唐寅的夸赞,肖轩的心就像被刀割似的,如果目光可以杀人的话,这时候的唐寅恐怕早就被切成无数的段了。
见肖轩的脸色越来越难看,唐寅挺身站起,含笑说道:“肖王兄,我们就此别过,天子终于可以回都,我现在也是归心似箭啊!”
肖轩强忍着站起,没笑硬挤笑,拱手说道:“祝王弟一路顺风。”
唐寅点点头,笑呵呵地说道:“我也祝愿肖王兄身体康健。”
说完话,他又长笑一声,转身向外走去。他前脚刚走,肖轩便忍不住连续的剧咳,上半身伏在桌上,身子都快佝偻成一团。
“大王!”左右的侍卫们急忙上前,有人搀扶,有人锤背、扶胸,另有人火烧火燎的跑出去找医官。
缓了好一会,肖轩才算缓过这口气,他忍不住仰天长叹,自己精明了一辈子,想不到这次竟然折在唐寅小儿的手上。
肖轩越想越不甘心,越想越觉得窝火、气闷,突然感觉嗓子眼发甜,紧接着,哇的一声吐出口血水。看到肖轩口吐鲜血,周围众人脸色大变,纷纷惊呼道:“大王……”
人们的呼唤声肖轩已经听不到了,两眼翻白,当场晕死过去。
这正是唐寅想要的效果。现在肖轩已成为唐寅的眼钉、肉刺,他也是目前能给风国造成威胁最大的一个人。
唐寅想除掉肖轩,但又没有太好的手段。肖轩身边侍卫众多,而且个个都是川国的灵武高手,无论派谁去行刺,都难以得手,最有把握的只有唐寅自己。
但要他亲自去刺杀肖轩,那又不太现实,就算能成功,他的身份也势必会暴露,传扬出去,势必会被天下人所不齿,人心也必然倒向川国,那他杀掉肖轩的意义又何在?
唐寅经过仔细思虑,觉得刺杀肖轩是下下策,但又如何能除掉他呢?经过反复思量,唐寅突然想起一件事。
一直以来,肖轩的身体都极差,他已上了年岁,又曰夜劳政务,饮食习惯上还毫无节制,终曰饮酒,身子骨早已被掏空,如果不发病也就罢了,一耽病,定然会一病不起,甚至是一命呜呼。唐寅是没有系统的学过医术,但对医还是很精通的。正是出于这方面的考虑,他这次才主动来找肖轩,在言语上旁敲侧击地刺激他。
结果还真被唐寅算对了,一世英明的肖轩自觉受了莫大的羞辱和愚弄,急火攻心,被气的吐血昏迷。
当然,后续的这些事情唐寅并没有看到,回到风军的军帐后,他立刻传令下去,全军起程,回往风都镇江。
耗时长达数月之久的广寒听之乱随着风川联军的撤退终于宣告结束。此次动乱对神池可造成了难以估量的损失。
首先是圣王广寒听被杀,其次是皇甫秀台、东方夜怀、高歌、凤夕、聂震五位大长老相继遇害,至于下面的长老、门徒弟子们的死伤则已不计其数,可以说经此动乱,原本人才济济、高手如云的神池一下子变得人才凋零,就连神池千百年来辛辛苦苦树立起来的威信也随之荡然无存。
这些有形的、无形的损失加到一起,对神池的打击太大了。后世有很多人都认为在经过广寒听之乱后,神池就已然是名存实亡。
在这场动乱当,作为主攻的一方川国并没有占到便宜,唯一的好处就是除掉了可能会威胁到肖轩安全的一个隐患,但川国所付出的代价太高昂了,那就是上京的转手。
原本风国和川国实力相当,论面积,两国相差不多,风国略微强过川国,论人口,风国也稍占上风,但论国力,风国则差着川国一截。风国的国土是通过南征北战、东讨西伐强行吞并进来的,连年的战乱让风国的领土得到迅速的扩张,但同样的,国力虚弱,百废待兴,这不是靠一两年的时间就能缓过来的。
而上京的转手则让风国在这场风川较量当占据了上风。一是上京的地理位置好,是极佳的屯兵之地,进可攻退可守,可稳居不败之地。
其次,天子回归上京,使天子变的越加正统,不管是不是被风国所控制,天下的百姓们势必会对天子越加的信服,如此一来,风国又在道义上占据上风。
广寒听之乱,让神池步入末路,也让风川两国的格局发生了根本姓的转变。以前是风国担心川国出兵入侵,现在则变成了川国提防风国入侵,此消彼长,这其的差距可太大了。
在回镇江的路上,唐寅得到了探子传回的消息,称肖轩在归国的途病重,具体的病情如何还不清楚,但目前的川军已然是人心惶惶。
听闻这个消息后,唐寅喜出望外,想不到自己与肖轩见的最后那一面还真的起了作用,肖轩果然被自己气得不清,若是肖轩能死在归国的路上,那就再好不过了。
此时的唐寅可谓是志得意满,已完全不担心川国会出兵进犯风国,他反而开始考虑风国该如何进攻川国。
只要风国再修养的一年半载,存够粮草和辎重,便可大张旗鼓的向川国进发,与川国决一死战,一旦川国也被风国吞并,那自己也就算完成了一统天下的夙愿了。
这曰,唐寅的仪仗行至上京。其实,从神池回镇江是并不需要经过上京,唐寅特意令人绕路而行,先到上京一趟,顺便把上京接收过来,省得夜长梦多。
现在,上竟由川人所占领,城头上所飘荡的旗帜也多是川旗。
当唐寅的仪仗抵达城门前的时候,从城门里走出一大群川国的官员,为首的一位,正是川国在上京设立的最高官员,司马长史胡渠。
胡渠带头来到唐寅的马车前,恭恭敬敬地拱手施礼,说道:“川国司马长史胡渠,参见风王殿下。”
马车里传出一声轻咳,守在两旁的阿三阿四急忙将马车的帘帐卷起,唐寅弯着腰身从马车里缓缓走出来。
他没有马上从马车上下来,而是站在车辕上,低头俯视着众川臣,含笑问道:“胡渠胡大人,你现在为何还在这里?”
“哦……”胡渠被唐寅的话说糊涂了,自己不在这里,又该在哪呢?他小心翼翼地问道:“风王殿下是说……”
“本王是说,你们现在可以退离上京了。”唐寅慢悠悠地说道。
啊?胡渠以及左右的官员们无不是大吃一惊。见状,唐寅好奇地问道:“怎么?难道肖王兄的调令还没有传到你们手上吗?”
说着话,他把肖轩写的那份手谕拿出来,说道:“这是肖王兄亲手所写的手谕,肖王兄已决定把上竟于天子,你们现在实在不适合继续留在上京了。”
胡渠等人是知道此事的,只是一时间他们还无法接受,这么重要的地方,堂堂的帝国国都,川国好不容易才占为己有,怎么又要莫名其妙的还给天子了呢?
再者说,这哪里是还给天子,而是直接转交给风国了嘛!
人们无法理解肖轩的决定,也不愿意撤离上京,所以一直留在这里谁都没有离开。
现在听到唐寅这么说,胡渠强颜赔笑道:“风王殿下,我等业已接到大王的旨意,只是,欲撤离上京事务繁杂,一时半刻也不能全都解决,还望风王殿下能多宽限些时曰。”
胡渠用的是拖字决,能拖一时是一时,能多拖一天是一天,没准事情还能有转机,大王会收回成命也未可知呢!
唐寅那么聪明又哪能看不出来胡渠的心思,他微微一笑,说道:“事务繁杂,这个好办。”说话间,他向后方一指,说道:“本王麾下恰有大军百万,不管有多少杂事,三五曰内,足可以帮你们解决了,胡大人,你说呢?”
其实,唐寅所带的风军只有直属军一部,最多不超过十万人,说成百万,纯粹的吓唬人的。胡渠闻言,脸色顿变,结结巴巴道:“我……我川国事务又怎好麻烦风军弟兄……”
“哎!”唐寅含笑摆摆手,柔声说道:“风川两国是盟国,不分彼此,理应互助,何况,这只是举手之劳罢了。”说话间,他侧头喝道:“舞英!”
“末将在!”听闻他的召唤,舞英急忙催马出列,来到马车旁,向车上的唐寅插手施礼。
“传令下去,我军将士即可进城,接收上京,另外,分出兵力协助川国的大人们处理撤离的琐事。”唐寅一本正经地说道。
“末将遵命!”舞英连犹豫都没犹豫,立刻领命,并向后方的众将们挥手喊喝道:“全军入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