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喝碗人参鸡汤补补身,你的气色实在太糟了,多喝点汤才会有元气。」
「太热天喝温补反而伤身,来点冰糖燕窝消消暑气,神清气爽一觉好眠。」
「什么大热天消暑气,才过春末还没入夏吧!你这口凉汤想害他身子骨转寒又犯病不成?」
「我看你的鸡汤还是少喝为妙,谁晓得里面有没有加其他料,一口下肚就不省人事,任你哭天喊地的要人负责。」
齐人非福,送上门的美人恩未必有能耐消受,起码有过人的体力和耐性和她们磨,否则就成了飞来横祸。
对楚天魂而言,耐性他是超乎常人的充足,可体力却是不堪一击,动辄发虚地让人欷吁不已。
面对争吵不休的两人,他一派冷静地不置一语,由著她们争得你死我活,面容沉雅的翻动连日来的帐簿,一一核对是否有误。
「你是什么意思,指我在鸡汤里下药吗?」眼神有点虚的秋梁香极力撇清,相同的手法又再一次施展。
「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为,你怎么当上楚家大少奶奶的伎俩有谁不知道,就只有你还沾沾自喜地以为瞒天过海。」这是众所皆知的事,只是密而不宣罢了。
「哼!你少在一旁胡言乱语,没出嫁的大姑娘尽往男人身边蹭呀蹭,你还知不知羞耻呀!」居然还敢端一碗冰糖燕窝跟她抢人。
神情高傲的杜月红不齿的一嗤,「总好过死了丈夫的寡妇镇日卖骚,不守妇道穿得像窑子里的娼妓,一张脸抹上十层粉遮掩年华老去的事实。」
在宋朝,女人的年纪一过了二十就算老了,而且嫁过人的妇人更是老得比一般人快,以秋梁香的年龄和身份来看,确实是老了些,难与十七、八岁的小姑娘比较。
这也是她心中的痛,逐渐增长的岁月会使人不安,而且又无丈夫可依靠,她只好靠外在的装扮来粉饰不再有光泽的容颜。
即使她并未老得满脸皱纹、一头白发,依旧貌美如花的引人注目,可哪个女人不希望自己更美,好掳获所有人倾慕的眼光。
当杜月红以她最在意的事加以攻讦时,她表情顿时扭曲的恨不得给她一刀,目皆牙咬地握紧手中的汤盅,只差没将热汤往她脸上泼。
虽然她很想这么做。
「杜月红,你别以为有个二夫人当靠山就能口无遮拦,好歹我才是楚家的人,以你的身份有什么资格对我不敬?你不过是楚家养的一条狗。」
「你……」杜月红气得一口气差点上不来,双眼涨红。「等我嫁给表哥以後,第一件事就是将你逐出楚家。」
「喝!好大的口气,不知谁赶谁呢!我们楚家可不想替姓杜的养女儿。」秋梁香得意地一扬颚,她就占了这点上风。
因为她是明媒正娶的楚家媳妇,在名份上的确为楚家人,不像杜月红只是依附沈玉娘的小孤女,名不正言不顺的寄人篱下。
光是这一点她的气焰就此她高,盛气凌人的以言语羞辱人。
「你……表哥,喝我的冰糖燕窝吧!休息一会别累著了。」争不过她的杜月红口气一转,柔媚婉约地放低姿态。
「冰糖燕窝也是用楚家的银子买的,你倒会做顺水人情呀!」奚落了几句,她满脸堆笑地靠向楚天魂。「小叔,身子要紧,喝我的鸡汤补补气。」
「下,我的冰糖燕窝较润喉爽气。」
「鸡汤养神顾精气,你喝一口看看……」
「喝我的、喝我的,不要理她……」
「我的才是精华,赶紧趁热喝……」
两人抢著要讨好,一人端碗、一人捧盅地全往前送,你推我挤的怕慢一步,硬是要楚天魂喝下她们精心炖煮的食疗。
里头有没有添加使人意乱情迷的药没有人知情,只有她们自个儿最清楚,为了达到目的可以不择手段。
「游龙、西凤,将大少奶奶和杜小姐请出去。」让他耳根子清静清净。
「是,二少爷。」
「没问题,二少爷。」
一龙一凤强拉著叫嚣不已的杜月红和秋梁香,举动不见客气地将人往外一送,不理会她们一句又一句的恶毒叫骂声。
虽然他们以前也常见两人私底下较劲,互不相让地各出奇招,可是一起出现的机会少之又少,简直是水与火同时处於一室。
「安静多了。」可是又太过平静,好像少了什么。眼尖的楚天魂瞧见一抹鹅黄掠过。
「二少爷要是嫌吵,怎么一开始不把门锁上,别让她们进来?」省得她耳膜子也跟著遭殃。
「不让她们进来一样在门外闹,不如让她们狗咬狗地争得没力气烦我。」他料准了她们也累了,才会幸悻然地离开。
「可是人走了却留下两碗汤,二少爷想尝温补还是凉补?」看来两种都十分对胃口,留香鼻间。
「你要是不怕里头下了毒就拿去喝吧!真出了问题我让游龙救你。」他现在只想喝一杯菊花茶,那才是消暑退火。
「呃!有毒?」咂咂舌,她耳根微红地瞟瞟听不出含意的木头人。
楚天魂笑了笑望向窗外,搁下笔吁了口气。
「小菊儿,你不嫌树高风大吗?下来聊一聊如何?」原来少了她呀!难怪心头一阵空虚。
「哇!你几时练成天眼通,怎么知道我藏身高处?」哼!比她还贼。
贼迹败露的罗菊衣一个鹞子翻窗而入,正门不行偏走偏门,嫩黄的身影如初绽的小黄菊飘然而至,带来清凉的春意。
她有点不甘心地往案头一坐,行为不端庄,甚至是不守礼教地摇摇不安份的小脚,美月圆睁的恼怒露出破绽被人发觉。
她是贼耶!怎能随随便便让人发现她的踪影,好像她的道行还不够高深有缺磨练,谁都能轻而易举的揪住她。
「别老是飞来飞去不走正道,门的用处在於让人行走。」并非欺敌之术。
「我又不是鸟儿哪会飞,那叫轻功啦!只有我们罗家人才会喔!」咦!他怎么一点也不意外,她把老祖宗的姓氏都搬出来了。
「小心驶得万年船,不怕一万只怕万一,不要给人留下话柄。」为了她好,他不希望她无所顾忌的暴露身份。
她为防人,人防她,不是每个人都能如他百无禁忌的纵容,若是有心人从中使恶,她根本无从防起。
「话柄?」她瞅了瞅案上的人参鸡汤和冰糖燕窝,嘴角微勾的发出了哼音。「楚二哥才该修身养性,不要生冷不忌的乱勾搭,吃得太补很伤身的。」
一说完,她手腕一翻多出一碗由薄纸封住的豆腐脑,手指轻掀,雪白滑嫩滚动著玉露香凝,淡淡的豆腐香气混著莲花味扑鼻而来。
削竹以成片,她以竹匙轻勺的送入口中,含香带浓地露出醇厚的满足,一小口、一小口十分珍惜地慢慢品味。
光看她的吃相就让人回味无穷,很想偷勺一口尝尝滋味,是否如想像中绵细滑腻、入口即化,勾动喉间最美味的回嫩。
「听来好酸呀!你不会背著二哥偷吃腌李子吧!」瞧她那嘴儿噘得多高,不怎么畅快的样子。
「什么腌李子,你有看过李子是白色的吗?」她将莲香豆腐脑往他面前一送,让他瞧个仔细。
他故作思忖的看了一眼,「也许你加了梅渣子,看似白嫩却满口酸,不然我怎会闻到一股酸味。」
「胡说,这里面只有天山雪莲和豆腐脑,哪有梅渣子来著,不信你尝尝味道。」她还不致尝不出梅渣子的甜酸味。
表情微拧的楚天魂勉为其难的吃了一口,眉头立刻生皱的直喊酸,「小菊儿,你的舌蕾是不是出了问题,我让西凤去为你找个大夫瞧瞧。」
「真的会酸?」她抢来一尝,不自觉沾了他的涎沫。
「很酸,我牙都抽紧了。」他做出非常酸牙的神情,一副打死他也不肯再尝试的模样。
偏偏一脸狐疑的罗菊衣不肯放过他,一定要他尝出滋味的一口一口往他嘴里送,看他脸色越痛苦她越怀疑,不知到底是谁出了毛病。
不一会儿工夫碗底见空,连一滴豆腐脑渣都没剩下,她才惊觉上当了,他根本没一丝勉强的满是笑意,十分满意的吮舌回味。
这个大骗子,他又骗了她一次,什么梅渣子,是他一肚子阴险狡犹,狡诈无比的要得她团团转。
「小菊儿,别用吓人的凶恶眼神瞪人,二哥的胆子小容易受惊吓。」呵呵……她发现他的小伎俩了。
「这不叫凶恶,是杀人的眼神,你再骗我一次我就把你宰了熬汤。」他会害怕才有鬼,盈盈笑脸吃定她的心软。
「好好好,二哥不骗人,只欺负你。」他笑著将她拉入怀中,低头一啄她粉嫩小嘴。
「啊!你这人真坏。」脸颊倏地羞红,她一脸恼意地轻槌他胸口。
「我也有同感,的确坏得令人憎恨,连菊妹子的嘴儿都不肯放过的想尝一尝。」他只对她使坏。
罗菊衣粉颊泛红的娇嗔著,「说,你尝过多少人的小嘴儿?」
「这个嘛!」他捉弄她地老半天不开口,眉头一拢似怀想过往。
「不会吧!你还在数?!」他到底有多浪荡,负尽天下美女。
心口酸不溜的,她表情很臭的欲推开他,不让他有一亲芳泽的机会。
贼儿偷金偷银偷珠宝,就是不懂如何偷心,反而傻傻地让人窃走她这朵含苞待放的菊花,说来还真是窝囊,丢光老祖宗的脸。
「嗯!是在数……为什么没有半个,姑娘们好像都不喜欢我这病痨子。」真是人见人怕,避之唯恐不及。
「你没在骗人吗?」她一脸不信的瞧著他,好似他已说谎成性。
假话信得十成十,真话倒叫人质疑。「大病小病地耗损一身气血,姑娘们哪有不怕的道理,她们看到我都当大白天见鬼了。」
「嗯!这倒是,我第一眼瞧见你的时候也吓了一大跳,以为鬼怎么会在大白天出来……」吓!好冷,谁在使寒冰掌?
「小菊儿,你刚才说什么我没听清楚,你好意再为二哥解释一遍。」楚天魂的眼中是冰冷的,笑得毫无温意。
心口缩了一下,她有些一慌乱地想退开,「我……呃……这个……你……」
「我怎样、你怎样,这个又怎样?」他等著。
「喂!你不要吓人好下好?你现在的表情和我二姊很像。」冷冰冰的像刚从死人堆里爬起来,一身阴气森森。
「呵……菊妹子,这句话算是恭维吗?」她多说一点无妨,他会一笔一笔记在帐上。
说他像鬼也就罢了,身虚体弱是三分不像人,七分倒似阴间的朋友,他认了没话说,他的身子的确是难禁风雨。
可将他比做姑娘家那可就叫人恼火了,一个有尊严的男子都不会愿意反穿荆裙充当女红妆,莲指轻拈化做菩萨身,宜男宜女。
「我……我……」咦!不对,她干么怕他?明明有过的人是他。「你别想又唬人,喜欢你的姑娘当然没半个,是很多个。」
半个人哪能活,人是以一个计算,光是柳月山庄里就有两个女人觊觎他,外头的更不必说了,他哪有可能乏人问津。
早说他又骗她了,故弄玄虚好逃避话题,爹还没遇见娘之前一样红粉知己满天下,他岂会是例外的一个。
一想到此,她的心口又酸了,天下男儿皆薄幸,见一个爱一个的游戏人间,他八成也是其中之一,不然那位大嫂和杜家小姐不会死缠著他不放。
「-!小脑袋瓜子别想歪了。」他屈指往她脑门上一扣,唤醒她的恍神。「我喜欢的姑娘只有你一个,也只尝过你的小嘴儿。」
「你的小嫂子和红姑娘呢?她们不是你的心肝肉?」嘴角上扬,但她还是一脸酸的拧他。
楚天魂做出惊恐的表情,「有那样的心肝肉我还能活吗?早就一命归阴了。」
他的神情逗笑了她,咯咯地捂住他的嘴巴。「少咒自己,我偷灵丹妙药让你活到九十九。」
「为什么不凑个整数见百头?」多活一年他便能与她多相守一年。
望著她胸前垂挂的羊脂白玉,他在心中默念著:我挚爱的娘子。
他要与她白首到老,生养一堆顽劣的小鬼头,他要教他们拐妻的妙方,以及防止她们遇上如他一样的奸狡商人。
「人不能太贪心,上天是有眼的,等你活到九十九已经不能再尝姑娘的小嘴了。」说不定只能躺著看自己的鼻子。
「那我亲老太婆乾巴巴的嘴好了。」等他们都老了,他也只能乾瞪眼地空想。
「什么老太婆?」她迷惑的问道。
「你呀!我的小菊花。」这迷糊的丫头真叫人心怜。
「人家才不是你的小菊花,你别乱尝我的嘴,冷面的和凤姊儿会看笑话。」她才不要如他所愿变成老太婆。
「他们早走了,不好意思见我们恩爱。」他们也算识趣,不用他使眼色。
「谁跟你恩爱了,不害臊。」她笑著跑离开他,让不懂武的他追不上。
罗菊衣的笑脸满是霞色,又羞又喜地斜睇他,不把心底的心意说出口,谁叫他老是戏弄她。
「咦!怎么有股酒糟味?」
「又在骗人了,哪有酒味……」噫!真有股大-的香味。
「逮到你了吧!小菊儿。」趁她一凝神轻嗅,楚天魂趁机由後环住她。
亲怜蜜爱,小口含羞,覆下的春意让桃花笑开了,点点绿意结成果。
一声酒嗝由远处传来,两排白牙亮晃晃的带著笑。
「你说要带我去找快活林,你出尔反尔、说话不算话,没诚信。」气冲冲的罗菊衣怒拍案桌破口大骂。
神色自若的楚天魂眉也不抬的回道:「等我忙完手边的事就带你去。」
「忙忙忙,你要忙到什么时候才得空?」他根本是在敷衍她。
「再过几天就好了,不急。」他永远也不会带她去快活林。
「你不急我急,要是我大姊找来了,我一定会被她扒一层皮。」哼!他当然不急,因为他只会耍著她玩。
楚天魂笑呵呵的说道:「你大姊若当真寻来我刚好可以向她提亲,请她成全我们。」
「你……你还说风凉话,你完全不知道我大姊的厉害。」知己满天下,个个非凶即恶,十分难惹。「算了,我不求你了,我自己去找。」说著她一扭头的离开。
是夜。
一道黑色的人影窜出半敞的窗,身手俐落的踏著月光而去,足不沾尘如草上飞,攀檐走壁地踩著瓦砾飞上屋顶,坐在屋梁上端看墨迹微晕的黄图。
那是由血玉蟾蜍里经月光透出所仿画的图形,山陵、平原、河川一一细描,绘制成一张举世无双的藏宝图,仅一人得知。
一人独行了千山万里,好不容易得到一点线索,怎么可以前功尽弃的束之高阁,不当一回事地承受众家姊妹们的讪笑。
山不就我,我来就山,她就不信自己一个人摸索不出快活林的方位。
贼性难改的罗菊衣在楚天魂的一再失约下,她决定独自去闯一闯不依赖别人,就像她以往独来独往的行动,君子菊不需要任何援助便能一举盗来。
不过她还是依恋的往已熄灯的窗口一瞟,脚步略显迟疑的延滞了一下,心想著他是否已睡了,她特地偷来的养生药丸吃了没?
她承认是有点舍不得他,欲走还留诸多牵挂,虽然经她多方打探快活林就是柳月山庄的後山,她只要脚程快些,天亮之前就能赶得回来,可是她依然放不下心。
「不是我不守信用不等你,是你先违背我们的承诺不想履约,我只好一个人独闯龙潭虎穴了。」
什么快活林又叫断魂林,生人一入九死一生,魂断快活无人生还,留骨成山路不归,日里兽吼夜鬼啼,投胎再生此捷径。
哼!那个包不群可以去当说书的了,说得活灵活现似确有其事,他曾亲眼目睹吗?
道听涂说之言大都夸大其实,真有人九死一生的逃出来又有何其可怕,根本就是喝阻宵小之辈进入,以免宝物落入他人手中……
呃!她好像就是人家防备甚严的「宵小」。
脸上一讪的罗菊衣以黑布蒙面,不再逗留的纵身一跃,足音轻如猫踏瓦而行,身疾影快的越过一座又一座的屋檐。
柳月山庄的腹地极广,光是家眷的住所就盖了十几栋屋,其中还不包括主屋和仆佣的下人房,绕一圈下来至少要一个时辰。
不过以她的卓然轻功和平时对庄内地形的熟悉,只要半个时辰就能到达後山。
要不是要避开巡视的家丁和护院,速度会更快。
「咦!有贼?」
一说完她不觉一笑,她本身就是贼还喊贼,不是自打耳光。
一道有些颠簸的身影从眼前晃过,说他是贼还不如说是酒鬼,脚步虚浮摇摇晃晃,东倒西歪走不好路,撞著树还低声道抱歉地说挡了仁兄的路。
说来奇怪,那个抱著酒瓶不放的背影好生眼熟,好像是……
「阿爹?!」
看似醉茫茫,分不清东南西北的男子忽地转身,眼神清亮地不像醉酒之人,朝著蒙面的她咧嘴一笑。
「三丫头,你又出来犯案了。」瞧她这身夜行衣穿得多像个贼呀!
罗天行天性好酒,嗜饮杯中物,以前尚未遇见妻子前是六扇门的捕头,因为奉命逮捕阴风怪盗侠小小而与之结识,因而一见定情。
既然一家老小都是贼,他这捕头当得也没意思,乾脆辞官放逐山林,带著妻子游山玩水遍寻好酒,一偿所愿当个酒中仙。
「爹,你怎么认得出我,我蒙上了面呀!」看来他醉得还不是很厉害。
越醉越清醒的罗天行放声大笑,「我这几个女儿就你和四丫头会叫我阿爹,而竹儿迷糊成性肯定不敢认我,也只有你敢放胆一试。」
至於精明过了头的梅丫头铁定会先挖苦他两句,然後嘲笑他落魄得像乞丐,无法给一家老少温饱,用银子砸他叫他买酒喝。
而老二兰衣只会冷冷的唤一声爹,然後如同孤魂野鬼地走过他身边不回头,易容术高明得他都不知道哪一个是他女儿。
「嘘!小声点,你想叫全庄的人捉贼呀!」原来阿爹还是醉了,醉得让人想拔他的胡子。
「捉你这个贼是吧!你又想偷什么东西?」柳月山庄富可敌国,埋地三尺都是宝。
尤其这醇状元红酿得醇厚呀!口感十足又余韵犹在,叫他饮过後念念不忘,自个来挖省得主人费心,装满一瓶够他饮个过瘾。
「是你来偷酒吧!几时你也跟我们同流合污当起贼来?」罗菊衣盯著他手上的酒,气恼他的「沉沦」。
谁家的酒不好偷偏来偷楚家的,明儿个人家发现酒少了,她还真没面子承认是她阿爹的杰作。
「好酒难得,当贼又何妨,何况是自己女婿家的酒,阿爹拿个几坛充当你的聘礼不为过吧!」自家人就不用客气了。
「阿爹到底在胡扯什么,谁是你女婿来著?你别见了树摇就喊鬼来了。」她又羞又气的直跳脚,拉著他往草丛一躲。
做贼的怕见光,而且还人赃俱获,阿爹手上的酒瓶就是铁证。
罗天行好笑的指指女儿藏在胸前的羊脂白玉说道:「你都收了人家当家主母的信物了,还能容你毁婚吗?」
「当家主母?信物?」她怎么一句也听不懂?
「唉!糊涂也好、糊涂也好,成亲那日阿爹一定来喝喜酒。」这丫头算是傻人有傻福,捡到宝咯!
不过他那女婿身子骨真糟糕,得找些老参、雪蛤给他补补气,别让他女儿还没享到福就上天上老君那下棋,一局百年过。
「什么叫你也来喝喜酒,我若成亲你可是坐大位,又不是一般闹酒的宾客。」真被她阿爹气死,说话颠三倒四,故意说些禅机。
「也对,也对,阿爹得受你们大礼,多喝几坛不会有人阻拦。」他都忘了自己是长辈,小辈理应孝敬他。
「阿爹——」除了酒他想不到其他了吗?
「好了、好了,你娘还在山月居等我,你快去做贼吧!阿爹不陪你聊了。」手一挥像在赶飞蚊,他一头仰灌进一口酒。
什么嘛!江南第一神捕叫他女儿去做贼还说得如此顺口,以前嫉恶如仇的个性哪去了?全给外公偷去了不成?更少也问一声她现在好不好。
罗菊衣不满的瞪著亲爹的背,想著他若遇到冷血的大姊一定会被她凌迟至死,然後叫娘节哀顺变,不必为他守节终身。
哭坟三天就够了,她们姊妹四人会帮著吹乾坟上新土,好让娘另觅良婿。
「接著,丫头,这是五毒丸,带在身上能驱五毒,毒蚊猛兽不敢近身。」
一只白色瓷瓶从天而降落在她掌心,她还来不及感动的说些什么,下一句她差点做出惨绝人寰的弑父举动。
「对了,七天内你没走出快活林,我会通知你大姊去收尸。」算是一尽人父之责。
听听,这是为人父该说的言词吗?难怪罗家四姊妹对外口径一致死了爹亲,全当他入土为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