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天星宫主悠悠醒转时,第一眼触及的就是莫于道那付端正而带邪恶的嘴脸。
她暗暗一运真气,才发觉穴道被制,至此,她知道已入陷阱,挣扎也没有用,索性冷笑道:“狗贼,这是什么地方?”
莫于道微微一笑道:“这是塞外钓魂堡,贤妻,咱们总算是破镜重圆了!”
“住口!”
天星宫主厉叱道:“谁是你贤妻?谁与你破镜重圆,你莫要吃迷糊药,昏了头。”
哈哈一阵狂笑,莫于道说:“俗话说一夜夫妻百夜恩,我已是对你宽容了,你莫要逼起我性子,来个辣手摧花!”
天星宫主冷笑道:“有什么手段,你尽可施出来,本宫不在乎你!”
莫于道邪笑道:“我不想用什么手段,只想与你重温旧梦!”
天星宫主道:“狗贼,你休想!”
莫于道又笑道:“你用不到嘴硬,我莫某想要到手的东西,从来没有跑掉过。像你现在身不能动,还不是任我摆布!”
天星宫主脸色顿时大变,厉声道:“你敢!你一动手,我就嚼舌自绝。”
莫于道阴笑道:“商天英,只怕你未必肯心甘情愿的死!”
天星宫主道:“不错,我若不亲手宰了你,确是无法甘心瞑目。”
莫于道阴阴说道:“那我可以给你一个机会,使你能够偿却心愿!”
天星宫主冷笑道:“什么机会?”
莫于道道:“我让你每天跟我在一起,你岂非时时刻刻都有下手的机会!”
天星宫主冷笑道:“说了半天,你还不是想占我的肉体,告诉你,休想。”
莫于道倏然出手如风,托开了天星宫主下颚,哈哈一笑道:“现在你想自绝也不可能了吧!”
伸手在天星宫主前襟一抓,嘶地一声,衣衫顿时碎裂被撕下一大片。
天星宫主又怒又羞又急,但既不能言,又无法动,不由一闭双目,二行清泪滚滚而下。就在这时,倏地一声大喊,纸窗碎裂四飞中,一条人影如风扑入。
“恶贼,照打!”
怒叱声中,掌影挟着威厉无俦的劲力,印向莫于道后心。
变起仓猝,莫于道方自转身,掌力已至,同时也看清闯入的人竟是罗成,大惊之下,身形疾退,掠出房外不见。
罗成此刻不惶追敌,急急道:“宫主,你先起来找件衣衫换上。”
天星宫主又羞又急,却又无法开口。罗成一见她不动,啊了一声,伸手解了天星宫主穴道。
一跃而起,天星宫主这才欲遮裸露的前胸,但手抚着胸部却无法放下来,目光急扫,偏又没有衣衫好换。
还是罗成想出来办法,撕裂床上被单,道:“就用这长布条包上,咱们得快去追莫贼!”
天星宫主接过一面裹住前胸,一面问道:“你怎么脱身的?”
罗成道:“一言难尽,过后我再告诉你不迟!”
天星宫主把布条在胸前绕匝三圈,打了结,道:“走!”
二人身形掠出窗口,只见下面院子里已包围得阵阵密密,全是人影。
跳落院中,目光疾扫,赫,钓魂魔叟拿着钓鱼杆。快网方渔执着天蚕丝网,魏长豪长剑横胸,莫于道背负双手,云中鹤高鸣斜握镰爪,还有不知名的一名黑衣老者拿着一管旱烟筒,其余约三十名钓魂堡的高手,个个刀剑出鞘,杀气腾腾,静立以待。
莫于道嘿嘿一笑,道:“罗成,你今天走不了啦,这钓魂堡就是你葬身之地。”
罗成厉声道:“莫贼,未取你一命,小爷绝不走,但是其他各位,请听我罗成一言!”
钓魂魔叟道:“你要说什么快说吧。”
罗成沉声道:“我要的是元凶莫贼,各位只要退出是非,罗某一概不究!”
钓魂魔叟桀桀怪笑道:“好狂的口气,罗成,你以为咱们都怕你了吗?”
罗成冷笑道:“七里柳塘边,阁下幸逃一死,难道你忘了!”
钓魂魔叟脸色一红,天星宫主已暴叱一声道:“既然不想活,本宫就成全你们!”
她话落人动,身形骤起,纤掌一挥一抄,已毙了一名钓魂堡高手,抢过一柄长剑,猛向莫于道刺去。
这等迅若雷电的身手立刻使一干围在四周的堡众大惊失色。
但天星宫主半途却被钓魂魔叟拦住,他钓丝一挑,反向长剑绕去,口中大喝道:“一齐上,不论死活,务必留下这二人。”
罗成一见天星宫主被钓魂魔叟拦住,一声清啸,也向莫于道扑去。双掌猛挥,出手就是八招。
一片片、一溜溜掌影,挟着山岳重的劲力狂劈而出。
莫于道没有动手,那不知名的黑衣老人旱烟筒一圈,竟然从如山掌影中穿入,直点罗成重机穴,口中嘿嘿一笑道:“姓罗的,你年纪轻轻,实在也太狂了!”
罗成大吃一惊,依自己的招式功力,对方居然有这份功力逆袭反打,以此看来他武功纵然不在自己之上,也决不在自己之下。
他收掌闪身,喝道:“阁下是谁?”
黑衣老人冷笑道:“塞外隐叟,你听到过吗?”
罗成傲然冷笑道:“素未闻名,但见阁下功力,倒是绝顶高手,修为不易,何苦帮邪恶之徒,陷入万劫不复之地!”
黑衣老人冷冷道:“你用不着拿大道理来训老夫,老夫自入中原二十年,即让你罗家在武林中称尊二十年,今天不让你知道老夫厉害,你还以为江湖中已无能人!”
这时惨嚎连声,罗成目光一瞬,只见天星宫主身形飘忽,连毙六名钓魂堡高手,却被钓魂魔叟、快网方渔与莫于道围住,打得惊心动魄。
由于钓魂魔叟与方渔都是罕见的兵器,一柄钓鱼杆,丈八钓丝飘忽卷扫,极难捉摸,加上方渔那张天蚕网,倏扫倏张,倏洒倏收,只要被他同上,功力再高,也难以脱困。
天星宫主对这二人特别注意,如今莫于道见久战仍占不了上风,立刻掠身加入,这魔头自习阴阳真经后,功力确是非同凡响。
只见他身形飘倏,像一片云,又像一阵风,尽跟着天星宫主的身形打转。
那倏来倏去的人影,变成一抹流光,淡淡地,若非目力极佳,实在难以捉摸。
尤其那飘倏的掌势,每当天星宫主一出煞招,钓魂魔叟与方渔危急的时候,他立刻攻向天星宫主要害,使得天星宫主不得不收手。
这样剧战下去,人少的一方当然吃亏,无论精神体力,都难以长久支持。
而最使罗成担忧的,还是七剑神君的安危,不知君子义去救没有,他觉得时间拖得愈长,愈对自己不利,顿时,对塞外隐叟厉声道:“武林称尊,武功其次,品德第一,像你这样不分善恶,不分是非,还想妄自尊大,岂非缘木求鱼,速速离开,我罗成还可饶你一命,否则,做掌下丧魂,后悔就莫及了!”
塞外隐叟怒道:“小子,你敢口出狂言,打!”
身形一动,一柄旱烟筒已到罗成的小腹,招式之快之狠,诡奇得无与伦比。
但罗成早已戒备,展开万象心法,未见作势,已闪开这一击,掌势立劈,猛向对方斩去。
眼皮也没撩一下,塞外隐叟旱烟筒反撩,身形跟着疾转,不但避开攻势,那迷——的乌光,反向罗成周身罩落,劲气迫人之声,罗成倏听到天星宫主一声惊呼,急忙目光一瞥,心中顿时一惊!
原来方渔那张天蚕丝网。罩落天星宫主头顶,只要网一收,必定败落被擒。
这刹那,他不敢再与塞外隐叟缠战,展开万象心法中的“幻影遁风”,人一矮化为一缕轻烟,脱出满空乌光,向天星宫主激射而去。
这时的方渔趁隙洒网,眼见天星宫主即将被罩网中,不由心中大喜。哈哈一笑道:“莫夫人,现在你还是乖乖躺下吧!”
一旁的莫于道也已腾身而起,向前飞扑,他想趁方渔收网之际,出手制了天星宫主穴道。
就在方渔话声方落,网将收未收之际,罗成的身形已飞速而至,要命的是那一片电漩乌光始终追寻在他身后,不用看,他已知道,那正是塞外隐叟的旱烟筒。
目前的情势非常明显,假如要救天星宫主,自己多少得带点伤,若要问避塞外隐叟的追击,那时间必然耽误!
念头在脑子里一转,罗成立刻做了决定,他将全身真力,护住背后要紧的部位,移开了重要穴道,左掌反劈出五掌,右掌立刻电直,向天蚕丝网抓去。
就在抓住方渔丝网角刹那,他感到背心一震,护身真气几乎被震散,身形不自禁地向前一冲。
就借这冲势,罗成想也没想,一个斛斗,就向方渔翻去。
方渔收网倏乎毫不着力,猛见一条人影跌落,由于这些变化太快了,一愕之下,还没有看清是谁,胸头被一股倒山移海的罡力劈中。
一声惨嚎,他的身躯,就像一根木桩一样,摔出七八丈之外,脑袋间上了墙壁,像是只烂柿子,红白脑浆,流通一地,就这样完蛋了账。
罗成一掌毙了快网方渔,手中还握着方渔的天蚕丝网,停身目光疾扫,天星宫主已恢复了灵括的身形,与莫于道及塞外隐叟激战在一齐。口中已娇声道:“罗公子,谢了!”
罗成只觉得背上疼痛欲裂,分明刚才那一记旱烟筒挨得不轻,但此刻的情势仍是紧张万分,二条人影又飞扑面至是云中鹤高鸣与魏长豪。
“宫主,你对付得了吗?”
罗成问话声中,人已向云中鹤疾迎面上。
“这边的交给我,其他的交给你!”
天星宫主的话声未落,罗成已闪过云中鹤一柄长剑,一掌结结实实印在魏长豪的庞大身躯上。
一声凄厉的狂叫声中,掌式随变,向云中鹤高鸣击去。
魏长豪之死,已使云中鹤高鸣吓破了胆。他疾忙仰身倒飞,罗成并不追赶,他心中恨透了,一咬牙,身形已掠入四周那些钓魂堡高手人丛之中,如虎入羊群,掌式口飞,又有八名彪形汉子倒地死亡。
他的身躯像游鱼,像轻烟,像来自罗刹世界的神魔,双掌起处,就有人丧命。
满院的人奔掠着,横飞着,有的像老鼠四处乱窜,有的像木偶一样,被掌势抛起,倏又坠落,哀号之声,此起彼落。犹如一处活生生的屠场。
就在这杂乱之中,罗成倏又抓住一名大汉,沉声道:“看到君子义进堡么?”
那汉子脸上流露出不可言喻的惊骇,吃吃道:“看……看见!”
“现在不知道跑到哪里?”
“不……不知道。”
罗成厉声道:“七剑神君被囚在何处?”
“在……在后院一座石房中。”
罗成手一松道:“暂且饶你不死,若有一字虚言,我再来取你狗命!”
那汉子踉跄跌出七八步,然而,一根银丝悄无声息地凌空飞至,向罗成脖子上绕去。
罗成猝然倒掠,双掌猛向一条飞掠扑到的身形撞去。
那正是钓魂魔叟,他见堡中的高手门徒,被罗成杀得七零八落,急怒攻心之下,立刻舍下了被包围的天星宫主,钓丝飞舞,向罗成攻到。
但是,他想不到罗成的反应竟是这般快,身法与掌式竟是如此轻灵疾迅,钓丝落空,掌上柔中带劲的罡力已到。吓得慌忙闪出一丈。
趁这瞬眼空隙,罗成目光向激战中的天星宫主望去。只见她剑吐银花,满天飞洒,面对莫于道与塞外隐叟二名绝顶高手,毫无败迹。
他立刻放心了,身形不停,立刻向后堡疾掠而去。
罗成不顾钓魂魔叟,但后者却吃惊,他不知道罗成突然弃下这还没有结束的战场,是为了什么?
不过只是怔一怔,钓魂魔叟立刻明白过来是怎么一回事了,连忙停身向四散惊惶的手下一挥手,道:“姓罗的小子要救人,一齐进去,把他围住!”
于是一大群人就随着钓魂魔叟蜂拥向后堡追去。
在钓魂魔叟的想法,能把罗成与天星宫主隔开来,对本身只利而无害。
这时,罗成已越过二排屋脊,他看见了,不错,在这后院有栋石屋,石屋二旁各有一列木屋,在石屋前八名黑衣大汉,抱刀而立。
既有人看守,石屋中监视着的是七剑神君,是错不了,那汉子并没有说谎。
身后已响起厉喝声,显然有人追来,罗成身形凌空,并没有回头看,现在他除了急于救人外,什么都不想。
身形急泄中,双掌斜挥,又扬起,又转腕一抖,这快得不过霎眼之间,一片狂风把守在石屋外八名守卫震得像纸糊的风鸢,四散跌飞。
有的撞在墙上头破血流,有的撞进了木屋,惨号之声接连响起。
震散八名守卫,人也停于石屋前,眼前是一扇沉重的铁门,外面还加上一只大号铁锁。
但这些对罗成来说,并不算是阻碍,他伸手一扭铁锁,像掐块豆腐一样,锁已断裂而落,轻轻推开术门,接着背身关上,只见阴暗的石屋中,一人成大字,用铁链铐在石壁上,面容憔悴,满身污秽,正是七剑神君,在另一角君子义萎缩地上,动也不动。
能见二人尚活着,罗成精神顿时一振。
这时,铐在石壁上的七剑神君已看清进来的人是谁,大喜过望,叫道:“罗贤侄,你总算来了。”
罗成上来,扭断铁环与铁链,一面问道:“燕伯父,你还好吗?”
七剑神君道:“还好,他们只点了我七坎、期门、灵台诸穴,只是一口真气提不上来,形同废人!”
罗成又伸手拍活了七剑神君被制穴道:“燕伯父你先运功调息一下,我去看看那位老丈!”
七剑神君揉着手腕,又坐下揉揉足踝,轻轻一叹道:“贤侄,不用看了,他已死了!”
“死了!”罗成呆了一呆,倏恭恭敬敬地向墙角君子义拜了三拜。
钓魂魔叟率众赶到后院,只见守卫都横七竖八地躺在地,有的已寂然不动,有的尚在转侧哀号,而罗成的身形刚闪入石牢之中。
这时,反而不急了,手一挥道:“弓箭手离牢门十步,环形包围,只要见到人出来就放箭射!”
数十堡徒立刻展开半月形包围,个个箭上弦,紧张地注视着木门。
钓魂魔叟狞笑着,注视石牢扬声道:“罗成,这石牢别无门户,你进去容易,出来难,还是乖乖束手就擒吧!”
石屋中没有反应。盖受尽折磨的七剑神君正在调息,而罗成默默地守护着。
此刻,七剑神君出困,他反而又挂念着前院的天星宫主胜负来,他知道在这以寡敌众的情势下,绝不能有赘累,故而要七剑神君略作调息。他虽然不要七剑神君帮助,但必须使他自保。
现在他丝毫不理门外钓魂魔叟的叫唤。静静站着。
钓魂魔叟在门外又喝道:“小子你再不出来,老子就用火攻了!”
这一次有了动静,木门倏然开启了。
那些箭手一见门启,慌不迭地立刻放箭射去,箭如飞烟,射入暗沉沉门中,丝毫听不到叫声,就在第一箭已放,第二箭未射的空隙间,一条淡影如烟掠出门口。
那些弓箭手只觉得一阵狂风压胸,三十余人像木偶一样地东撞西倒,刹时倒了一大片。
钓魂魔叟一声厉喝,“天钩三十六钓”疾飞而出,银丝呼呼飞舞,向罗成攻去。
罗成一声冷笑,身形飞闪,掌式连发,口中道:“老贼,你死在眼前,还不自知!”
在他话声中,七剑神君也如猛虎出押,拾起地上一把长刀,以刀当剑,向其余堡众杀去。
这时,前院天星宫主与莫于道、塞外隐叟三人的战势也愈打愈激烈。
天星宫主一柄长剑化着一片——剑气,拼命攻向莫于道,却几次为塞外隐叟一管旱烟筒所救。
这刹那,她发觉这黑衣老人的功力,实比意料之中还厉害,今天要想杀莫于道似乎已办不到。心恨难平之下,突想起同归于尽的念头。
她长剑倏弃莫于道,须臾之间,连出三十一剑,攻向塞外隐叟。
这三十一剑是何等威力,塞外隐叟被逼得退出十丈!
天星宫主一声娇叱,身形疾转,又向莫于道攻出十剑,莫于道大惊失色,身形倒射出七丈。
就在战圈扩大后,天星宫主陡然长剑插地,双手合什,盘坐在地上,脸上闪烁着一片莹莹光辉。
这突然的变化,使得塞外隐叟与莫于道都一呆,两人弄不懂天星宫主在弄什么玄虚,由于不明底细,也停下身形,静立注视,不敢贸然欺身进攻。
天星宫主宝相庄严,合什端坐,但是她如云乌发中却袅袅升出一缕白气,似在运功提元。
塞外隐叟忍不住对莫于道问道:“这是怎么一回事?”
莫于道虽是狡猾多计,此刻也是满心迷惑,摇摇头道:“我也莫名其妙!”
塞外隐叟道:“难道她受了伤?”
莫于道摇摇头:“不象是受伤,看样子她似乎在调气运元,准备作孤注一掷!”
塞外隐叟道:“面对强敌,生死一线,她倏然停手,旁若无人地运功,天下哪有这种打法!若人们抢先上前动手,制其死命,她又怎么办!”
“她料定咱们犹疑不定,不敢欺进一步!”
莫于道又在动机心了,他自己把握不定,不敢上前,却想激塞外隐叟欺身,试试天星宫主有什么反应。
果然,塞外隐叟自恃功力,闻言狂笑道:“老夫生下来,就在狼群中长大,从来不知道世上有什么事,还有我不敢的。”
说完,大步向天星宫主行去。
话虽狂,但心中却不敢大意,旱烟铜筒横在胸前,提足一身混元罡力,准备天星宫主一有动静,立刻出手。
但他刚跨出一步,一阵如天籁般的娇语声,响自天星宫主口中:“老儿,你现在离开还来得及!”
这话声太低沉,含着太浓的肃杀之气,塞外隐叟情不自禁地心头一跳,他目注对方,天星宫主的神色仍是那么庄严安祥,口中虽在说话,但连眼皮都未撩一下,似乎纵然天塌下来,她也不会动一动。
老家伙心中又犯疑了,但口中却不肯稍让,厉笑一声道:“老夫凭什么要离开?”
天星宫主道:“冤有头,债有主,我只要莫于道一条命,你何必传功逞强,非要丧身不可!”
塞外隐叟狂笑道:“好狂的口气,素闻天星宫主武功绝世,但刚才激战百余招,老夫仍皮毛未损,真所谓闻名不如见面,你纵然要杀老夫,恐怕也未必如此容易!”
天星宫主仍平静地道:“老儿,本宫是第一次劝人惜生,也是最后一次,现在是你惟一全身而退的机会。”
塞外隐叟一哼道:“我看不出你什么地方厉害,纵然别具玄功未发,但老夫既已挺身而出,就不会如此轻易被你一句话吓退,要老夫退出也容易,必须拿点真章出来瞧瞧!”
天星宫主冷冷道:“这是你自作自受,既要想死,也怨不得本宫无故多造杀孽!”
莫于道大笑道:“你什么时候,变得这么慈悲起来了!”
天星宫主道:“莫于道,你纵容别人顶缸,只怕你仍难免一死!”
莫于道一哼道:“别拿大话吓人,我就站在这里等着。”
天星宫主不再说话,合什端坐得如一尊石像,但她头顶上的白气,倏然转浓!
这正是天地心法中最最霸道的“二极罡力”,也是一种与敌偕亡的霸道功力。一口真元,通过天地之桥,提到极端,就神与天合,身与物合,那是肉身爆炸,如火药炸裂飞溅,一点血,一片血都像尖锐的武器,可以杀人制命。
天星宫主是恨透了莫于道,由于久战无功,才下定与敌偕亡的决心,她要与莫于道一齐毁灭,一齐离开这个世界。
可是莫于道还懵然不知,他虽习过天地心法,但只是进入四五层光景,其后最深奥的功夫及口诀,他自然不会清楚。
这时他见天星宫主头顶雾气蒸腾,心有惊觉,立刻上前低声道:“看她样子,似乎在提聚一种可怕的玄功,咱们何不先下手为强,前后夹击,要她顾前难于顾后!”
塞外隐叟也正在这样打算,莫于道的话正投他心意,闻言点点头。身形一闪,已到天星宫主背侧。
此刻的天星宫主依然没有动静,头顶蒸腾的雾气却把她身躯整个包围住,望去已难见面目身形,犹如一座正在沸腾的蒸笼。
莫于道与塞外隐叟看得既惊既疑,二人一打手势,一前一后,向中一步一步欲去。
蓦地,那滚滚的雾气,像滚荡化雪,向天星宫主身上倒卷而回,她身上像有无数吸口,把身外的雾气吸得一干二净,露出了身形面目,此刻望去,她那如花娇容更加鲜丽,而那面颊似乎透明一般。
这情形看得莫于道与塞外隐叟一呆,不由已地停下脚步。
可是当他们见天星宫主仍端坐在地上,动也不动,立刻又向前欺进。
因为他们想到天下还没有不动手就可以制敌以胜的武功,而他们以为天星宫主至今未起立动手,是功力未提足之故。
如此一想,自然必须抢制先机,下手为强。
一步,二步,三步……
双方距离愈来愈近,已不足四尺。
塞外隐叟与莫于道相互望了一眼,立刻跨上二步。现在双方距离不足三尺,要动手已伸手可及。
天星宫主的脸色愈来愈透明,但仍是安祥地端坐不动。
莫于道也是周身功力运集双肩,直贯于掌,塞外隐叟更不待言,二人岂愿错过这机会,一声大喝,莫于道双掌疾如闪电,向天星宫主前胸猝然递出,速度之快,掌力之劲,已到无法形容的地步。
同时,塞外隐叟一根旱烟管也化为一道乌光,向天星宫主后心点到。
二大高手同时前后夹击,这等威势,纵是大罗金仙也难以活命,可是——
这刹那,天星宫主口中陡然发出一声高亢入云的大喝:“六合气弥,天地一杀!”
哇!哎唷!
二声惨厉地长嚎分别响自莫于道与塞外隐叟口中,二条人影倒撞出三丈之远,叭哒一声,塞外隐叟人已跌在石阶上一阵抽搐倒地不起。
莫于道却如飞鸟一般,越过堡墙不见。
罗成正自与钓魂魔叟激战,七剑神君却在二十余名堡徒中来回冲杀。
这时的钓魂魔叟已经气喘连连,只有招架之功,毫无还手之力。
蓦地——
那高亢的“六合气弥,天地一杀”喝声,自前院遥遥传来,接着又传来一声惊天动地的巨震,使激战的双方同时一呆!
“什么是六合气弥,天地一杀!”
钓魂魔叟脑中正自猜疑,只见罗成陡地啊了一声,大叫道:“不好!”
掌势飞抛,接连发出一十八掌,逼得钓魂魔叟连退一丈,他人倏又像一片风向七剑神君掠去。
狂风之中,包围七剑神君的汉子顿时倒下七八名。
七剑神君精神一振道:“刚才外面的声音是怎么回事!”
罗成急急道:“我们快出去,外面出事了!”
伸手已拉起七剑神君,向前堡飞掠。
七剑神君一呆,道:“出了什么事?”
轻轻一叹,罗成道:“天星宫主或许已与莫贼偕亡!”
七剑神君讶道:“你怎知道的?”
罗成没有再回答,因为已经到了前堡,只见遍地尸体中已失去了天星宫主的影子。
二人疾泻场中,目光疾扫,罗成已晃身到了前厅台阶之下,只见塞外隐叟面目全非地卧在地上。
那张脸已变成血肉模湖,犹如生了麻疯,糜烂了一般,身上的衣衫已成粉碎,血一滴滴地从皮肤中泌渗出来,全身找不到一块好肉。
这种凄惨的景象,看得不明就里的七剑神君皱眉问道:“此人是谁?”
罗成道:“塞外隐叟,功力之高,不在我与天星宫主之下!”
七剑神君道:“哦!是莫于道邀来的帮手?”
“嗯。”
罗成点点头。
七剑神君道:“怎么会死得这么惨?”
罗成的星眸中泪水已滚滚而落,道:“这就是被天星宫主二极罡气伤成这样……”
七剑神君目光四下一扫,奇怪道:“既毙强敌,天星宫主人呢?”
罗成仰天一叹,道:“也死了,与敌偕亡!”
七剑神君不信道:“死了也得有死尸啊!怎会连一点东西都见不到?”
罗成这才转身,指指场中插在地上,只剩一半剑叶道:“现在能看到的,只有这半截剑了,天星宫主刚才一定盘坐在这断剑之前。”
七剑神君看他伤心流泪的样子,叹道:“老朽愈发糊涂了。”
罗成缓步走到断剑之前,蹲身用手抚摸着地上泥土,喃喃道:“二极罡力一发,全身立化飞灰,就用这四散迸裂的血肉,随着一股无坚不摧的巨大罡力,制敌死命,不过敌死了,自己也化为一蓬烟血,不留下一丝一毫躯体。”
“啊!”
七剑神君惊呼一声,顿时内心震动莫名。他想不到武林中还有这种霸道的武功,还有这种匪夷所思的罡气。
他明白了,塞外隐叟之所以死得如此惨,原来竟是被天星宫主周身爆裂所化血肉之箭所伤。
“大惨了!太惨了!”
他喃喃地道,却见到罗成蹲姿已改成跪,也喃喃道:“太惨了,太惨了!宫主,你这是何苦,再迟片刻,我必出来,以你我二人之力,何愁莫老贼不授首,你何苦要同归于尽!”
七剑神君目光一扫,倏讶呼道:“怎么没见莫贼尸体?”
这一句话把悲痛的罗成惊得从地上跳了起来!
他目光疾扫,横七竖八的尸体中,果然没见莫贼的尸体。
他霍然呆住了,不但是意外,而且是过度的惊怒。
天星宫主肉身成灰,魂飞魄散,若并未制莫于道死命,被他遁走,岂非死得太是冤枉。
此刻四周是静悄悄地,钓魂魔叟大概已是亡魂丧胆,急急遁走。没有再看到他出来。
罗成身形倏然飞跃游走,沿着堡墙,像察看什么。
七剑神君不明所以,也跟着转起来。
这时他看出了一些眉目,只见有的地方,那一块块坚硬巨大的青麻石中像被凿子毁过一样,形成一个个洼窿。每一个洞,都沾着一点腥红血肉,仿佛这些砌墙的石块,本来就有这点艳红的颜色一样。
还有的地方,可见一根根发丝,嵌入石壁之中,留在外面的像细小的黑草,随风飘拂。
七剑神君暗暗吸一口凉气。这时他才体味到这二极罡气的威力是何等威厉可怕。
游走中的罗成倏然道:“莫于道是遁走了,咱们追!”
追不上莫于道,又何以慰天星宫主亡魂!
七剑神君也有这种想法。
二人身形电起,越出堡墙,向四下略一扫视,罗成一指玉门关方向道:“那边好像有点动静!”
身形立刻疾掠而去。
七剑神君没有这么好的目力,轻功更是瞠乎其后,只能拼命跟随。
二人一先一后,没跑出多远,就见一大群人围着,中间有三人在拼命狠斗!
这些人竟是天星宫主中的七姥与八位院主,中间激战的是“沧浪神刀”展雄、铁面飞卫钟灵山与莫于道。
此刻的莫于道身上衣衫碎成片片,有的地方简直完全赤身裸体,鲜血直淌。
眼见莫于道未曾遁走,罗成急怒的心情立刻停了下来,身形疾泄场中,喝道:“展大哥与钟大哥,你们让开!”
众人一见罗成,齐声欢呼。
“沧浪神刀”与“铁面飞卫”立刻连攻二招,撤身后退。
莫于道也收招站立不动。
这时,罗成才看清莫于道脸上血肉模糊,双目已盲,简直已不像是人的面孔。
一呆之下,冷冷道:“莫于道,你今天还跑得了吗!”
莫于道狂笑道:“罗成,自古艰难惟一死,要我莫某死,你还得付出一点代价!”
罗成道:“我不惜任何代价,也要你锉骨扬灰!”
莫于道血肉模湖的脸抽搐着,厉笑道:“自我与你相斗以来,始终未曾面对面,好好酣战一番,现在你敢不敢一对一,拼个死活!”
罗成道:“我正要亲手杀你,有何不敢!”
莫于道笑声如夜枭啼泣,道:“好,不愧是罗振南后人,你小心了!”
话声未落,倏双袖连挥,三道精光倏自袖中,向罗成电旋而至。
这正是他成名江湖,轻易不用的‘追命三环’。
三只铜环如飞脱手,人倏飚然欺进,劈空就是六式三掌。
罗成身形疾闪出五尺,正欲出手反击,那凌空电旋的三只铜环,如有灵性一样,正好射到他闪身之处!
眼前精芒一闪,第一只铜环擦着眼睫毛飞过,第二只闪电而来,已割向脖子。
罗成凛然矮身,他第一次见到三环出手的威力,也第一次发觉这三环连飞的厉害。一咬牙,功运五指,他伸手疾攫,已抄住第二只铜环,一声轻叱,扬手就向紧接而至的第三只铜环击去。
叮!
一溜火花,二只铜环同时倒飞入半空,那第一只铜环去而复回,划了一个大弧,长射而下,好个罗成,不退反进,伸直左手,套入环中,接着左手向铜环一捏,电旋的铜环已变成他左手腕上精光闪闪的手镯。
刚破去三环,莫于道暴扑而至,双掌舞起重重掌影,带着剖人皮的劲风,向罗成栏头削劈而至。
身形笔直弹射,罗成像一支箭一般冲霄而起,那一片片,一溜溜,如山掌劲,如幻掌影,全般落空,但英于道仍是拨风狂舞着。
他双目已盲,眼睛无法见物,全凭听风辨音,判断敌踪,但如今他自己的凛冽掌风,已搞乱了他的听觉,所以罗成已脱出他掌力,逸上半空,他浑然不觉。
半空中的罗成升起得快,坠落得更快,身躯一弓,头上脚下,口中厉喝道:“莫贼,纳命!!”
双掌挟着十成真力,如山压下!
这一声威喝,莫于道立刻惊觉了,他知道要避已退,双掌一圈一翻,混身力道已迎接而上。
由招式之斗,变成互拼真力,情势为之-变。
轰!
一声巨震,轻风漩飞,石飞砂移中,莫于道蹬蹬倒退二步,地上清楚地印着四寸深四只足印。
半空中的罗成也被震得身形飞升起一丈,他一咬牙又凌空长射而下,大喝道:“莫贼,再接我二掌!”
双臂一缩一伸,二道如实质的掌风又向对方猛推而出。
莫于道没有闪避,盖他身受重伤,再加上罗成刚才二掌震力,已使他失去原有的灵活。
自然,他不甘心活活被毙于罗成掌风之下,只能咬紧牙根出掌硬拼。
呼!轰!
又是一声大震,莫于道嘴角流着鲜血,身躯摇晃着倒走七步。
罗成二次用尽全力,一见莫于道居然只是受伤未死,不由狂笑一声道:“俗语说,恶人难死,莫贼,只是你今天不死也不行!”
说话之间,掌风呼呼,接连又是三掌。
莫于道此刻已是力竭气喘,一掌一个倒退,三掌下来,他已倒退出一丈开外,口中鲜血如泉狂涌。
他口中喃喃地骂着,可是已听不清楚他是在说什么。
罗成也是气急喘,心狂跳,接连五掌力拼,已使他真元耗去过半。
全场肃静着,每一个人的脸上,都呈现着紧张的表情,注视着这场亡命之搏。
但是却没有一个人上前帮忙的,这并非是说他们不愿帮忙,而是不敢上前帮忙!
在武林中,这是一种尊重对方的表示,也是一种成文的规矩,当然,他们也知道罗成已有足够的武功,可以制莫于道死命,才作壁上观。
这也是使罗成此刻感到最难堪的,若连一个已经受伤的人都没有办法取其性命,哪还有什么面目再立足江湖。
是以他虽真力消耗过巨,却仍咽不下这口气,人向前二步,厉声道:“杀!”
一次他没有用掌,杀字出口,左腕突抛出一道精芒,那正是莫于道自己的铜环。铜环旋飞,噗哧一声,莫于道一颗六阳魁首已经摔出一丈多远。脖子上顿时冲起一股血箭,接着尸体已扑通一声,仰仆地上。
这么容易得手,罗成反而一呆!
其实他不知道莫于道已呈强弩之末,纵是出掌,也可以一招制死命。
就在他怔怔木立刹那,场中立刻响起一阵欢呼之声。
“沧浪神刀”展雄上前道:“罗公子,恭贺奸人伏诛,人天共庆,公子大展神威,这一战当永垂不朽!”
脸上永远不见笑容的“铁面飞卫”钟灵山,此刻也不禁露出一丝笑意,道:“公子一仗,力诛巨憨,真正打得惊心动魄,今天若不是你赶来,莫贼纵能伏诛,咱们这边人恐怕还得伤好几个。”
云大娘上前道:“罗公子,宫主呢?”
一问天星宫主,罗成不禁黯然一叹,低沉沉地道:“宫主已经肉身成仙,飞升仙国!”
此言一出,众人俱是一呆。
云大娘与一干天星宫人脸上俱是大变。急急问:“你是说宫主……”
罗成黯然接口道:“死了!”
如巨雷击顶,所有的天星宫人人脸色齐变惨白。
“公子,我们公主死在谁手中?”
是天星八姥仅剩的七姥齐声大吼。
罗成沉沉道:“与敌偕亡!”
云大娘急急问道:“遗体呢?在哪里?公子快带我们去?”
罗成摇摇头。
青云院主急促地问道:“公子是说不知在哪儿!”
罗成道:“宫主是施展天地心法中最具威力的二极罡气,肉身炸裂成灰,与敌偕亡!”
“宫主……”
二十余位天星宫人齐声痛哭,面向北齐齐跪了下去。这一阵凄惨的悲泣,使得“沧浪神刀”与罗成等人齐齐落泪,心中恹恹地难过已极。
还是“沧浪神刀”开口道:“众位大娘,宫主已经成仙,元凶也已伏诛,你们就暂抑悲痛,处理善后吧!”
“铁面飞卫”叹息道:“宫主回头是岸,何以天不假其以年,青春方鼎,骤然撒手人寰,如今肉体成灰,又有什么善后可办?”
罗成强抑悲痛道:“众位大娘起来吧!宫主虽没有什么善后可办,但我罗成必定为其好好茔葬一份衣冠冢,以供武林凭吊。”
一干天星宫人这才齐齐起身,向罗成齐齐一礼道:“一切还凭公子作主。”
罗成还了礼,沉声一叹,望着一片无垠的滚滚黄沙道:“我罗成也像各位一样,不会忘记宫主的,她那雍容高傲的气质,美艳的容貌,会永存大家心中的。”
妫姥倏然奔到莫于道尸道旁,用脚在尸首上一阵乱踩,把莫于道的尸体踩成一片血泥,方气喘吁吁地停下来。
一行人上路了,进了玉门关,雇了五辆马车,浩浩荡荡地向江南进发。
路上开始几天,大家都为宫主之死,心情沉重得没有说话。
经过十天,才略见好转,悲痛终于要过去的。
罗成这才问“铁面飞卫”道:“钟大哥,你们怎么会知道我们在玉门关外?”
“铁面飞卫”道:“我们还不是借丐帮传讯,才知道公子的行踪,唯恐你人单势孤,有什么闪失,才一路急赶下来,路上正好碰上天星宫的人,于是二路并作一路!”
罗成道:“我娘呢?”
“沧浪神刀”道:“令尊已经回杭城,公子,这次回去,大概可以喝你的喜酒了。”
罗成一叹道:“二年奔波,局面初定,我也应好好休息一番,要谈到终身大事,还早得很。”
“铁面飞卫”呵呵笑道:“这一路休息到江南,大约也差不多了,公子不想,别人恐怕还放不过你哩。”
岂只一些人放不过罗成,行程一近黄河,所有江湖上有头有脸的人物,似乎都放不过罗成。
钓魂堡瓦解,三环先生莫于道伏诛的消息早已传遍了大江南北,罗成行程过处,武林人物群起而迎。几乎天天有人迎送,行程中几乎三天一小宴,五天一大宴。行程自然地慢了下来。
这天刚过王阳关,只见一拨健骑,挟着漫天风尘冲到罗成的马车前。
为首一名紫衣汉朗声道:“在下奉皖鄂二地武林同道暨十七家镖局盟主‘七里飘香’梅大侠之命,恭请罗公子到镇上龙虎镖局一行,梅大侠已摆下水酒五十席,为罗公子及各位高人洗尘。”
这一路上酒也喝得太多了,山珍海味见了就头痛,罗成忙命停车,下车抱拳道:“见台请回覆上命,就说罗某急于回江南,一切容后谢了。”
红衣汉子道:“梅大侠知道罗公子必会拒绝,但他说公子一定要去,因为还有一个人非等公子去处理不可!”
罗成讶然道:“是谁?”
红衣汉子道:“公子到了龙虎镖局就知道了,此刻梅大侠已率众恭候,还请公子的拨冗移驾!”
“好吧!请见台引路!”
“为公子引路,是在下殊荣,公子请!”
拨转马头,一行八骑就在此车前开道。
不出三里,只见万家集已远远在望,镇口人头拥挤,大道二旁,怕不站着百十余人。
罗成车一到,百余人齐躬身为礼,齐声朗唱道:“恭迎罗公子。”
罗成慌忙下车,只见为首“七里飘香”梅邦人已急步趋近道:“二淮武林俱托梅某请公子赏光,今天若公子不到,我梅某人只能上吊了。”
罗成微微一笑道:“梅大侠言重了,鲤鱼楼大侠舍命相助,罗某正欲好好报答,实话说,这一路应酬使我吃怕了,酒肉满肠,实在不容易消化。”
梅邦人颔首道:“梅某知道,但人一出名,尤其像公子,如今已成为江湖偶像,要避免这些烦恼,也怕由不得你了。来,还是让梅某先为你一一介绍两淮地方的武林同道。”
这一阵介绍几乎花了一个时辰,百余人,张三李四,罗成哪能记得这么多,只能不住点头,不住抱拳。
一阵寒喧完毕,这才又上车进镇,在龙虎镖局的敞广大厅上早已摆满了酒席。
众人一齐入座,酒过三巡,‘七里飘香’才道:“罗公子,有一个人等你处理,公子知道是谁?”
罗成笑道:“我还以为梅兄是一种借口,难道真有人?”
“七里飘香”笑道:“梅某岂敢欺骗公子!”
说到这里,一击掌朗声喝道:“来人啊!把那厮押出来,听候罗公子发落。”
一声应是,一名站立指挥仆奴侍候的镖师立刻奔向厅后,不消片刻已押着一名浑身大绑,抖索的老家伙出来送到罗成座前。
满厅喧哗笑语声,顿时安静下来。
这被绑俘的老儿,赫然就是“鬼医”王元孔。
罗成怔了一怔,微微一笑道:“王总坛主,咱们又见面了。”
“鬼医”一阵抖索,倏跪地道:“罗公子饶我老命!”
“七里飘香”冷笑道:“早知有今天,何必当初!”
厅中已有厉喝!
“把老家伙拖出去宰了!”
“对,对,免得惹罗公子不快,宰了干净。”
罗成举手按了一按!厉喝声顿时静下来,他平静地道:“王大夫,你知道莫贼已经授首了吗?”
“知……知道”
“鬼医”已吓得三魂出窍,脸色发青。
罗成又问道:“莫贼已死,金环门解散了吗!”
“鬼医”抖声道:“早已星散瓦解了。”
罗成道:“那你又何去何从?”
“鬼医”连连叩首道:“但求公子慈悲。”
罗成沉声道:“我不杀你,但你一身罪孽,何以自赎!”
“七里飘香”一怔道:“公子,你不想杀他?”
罗成一叹道:“上天有好生之德,只要恶人能回头向善,我还是能恕他罪行。家门以仁义传世,罗某岂能一味嗜杀而触天怒!”
“鬼医”连连叩头道:“一切但凭公子作主。”
罗成道:“要我作主可以,但你要至死奉行不渝。”
“鬼医”感激涕泣地道:“尽我残年,不敢稍有违背。”
“很好,就以龙虎镖局作你的监护人,今后你就在这二淮地方住下,每日义诊,以你一手医道,不难立十万功德,这就是你自赎前罪,自求活命惟一途径。”
“可以,可以!”鬼医连连点头。
座中群雄个个互视颔首,齐声道:“罗公子果然仁义侠风,天下同钦,这鬼医一手医道确是没有话说,如此处置,确是含义至深,令人佩服。”
罗成一行人又自万家集起程了。
千里风尘,自漠北赶到江南。已是花红草绿,夏虫争鸣的季节。
终于到了杭城,还未进城,只见一大群人已在道上伫立。
车停了,迎上来的竟是商琼及“托塔天王”牛钊,以及破衣帮群小。
还有香芸、燕玉姬都来了。
罗成慌忙下车,扑身拜倒,道:“娘,你怎么站在这里。”
商琼含笑扶起,道:“听丐帮传讯你到了,我忍不住要先看看你!”
“托塔天王”牛钊粗声地大笑道:“这一天就好像几千年,把人都等疯了。公子爷,你总算回来了。”
罗成含笑道:“各位大概也累了,就一齐上车挤一挤吧,咱们一齐上九溪十八涧——天下第一帮。”
牛钊大笑道:“何必去那种山窝里,进出都不方便!”
罗成一怔道:“那要到什么地方?”
牛钊一指岔道尽头,道:“那不是公子现成的庄院吗?”
罗成愕然望去,果隐约见屋脊重叠,好大的一片。
那正是昔年被焚的“武林第一家”,但他记得家园早已成为一片瓦烁,怎倏平地耸起楼阁呢?
他不禁向母亲望去。只见商琼含笑道:“这是武林中八大门派,三帮六会出资为我们重行建造的庄院。”
“哦!”罗成明白了。
于是一行人向岔道行去。
新建的罗家庄比旧的广敞雄伟得多。
“瘟地太岁”正指挥着一干帮徒在庄门口种树的种树,打扫的打扫,布置的布置,显然,新屋落成不过是这几天的事。
一干帮徒及“瘟地太岁”见罗成到来,忙上前行礼。
罗成一一还礼,拍拍“瘟地太岁”的肩膀道:“这些日子来,你辛苦了。”
“瘟地太岁”咧嘴高兴地道:“公子,这是哪里话,我以前打家劫舍,碰上八派三帮高人还得扯风避一避!如今八派三帮见了我古某反过来打恭作揖,好不威风,十五年风水河东河西,我古福生算是过足了瘤头,这全是你公子带给我的光采,就凭这一点,我辛苦一点又算得什么!”
一席话说得众人都笑了起来。
进了庄,一切就绪,罗成回到后院私人卧室,商琼已自后面跟了进来,道:“成儿,我有几句话跟你好好谈谈!”
罗成恭敬地扶母亲坐下,道:“娘有吩咐?”
商琼道:“听说宫主死了!”
罗成黯然点点头。
商琼轻轻一叹道:“真是红颜薄命,云大娘刚才还在要我问你,说天星宫怎么办?”
罗成一叹道:“天星宫的律例,我怎么作得了主,不过若以我的意见,宫中实在有许多地方要改革,男女不能婚嫁,实有违背人伦天理,不如还是解散了吧——”
商琼道:“我也是这么想,但这些必须经过七姥同意。还有一件事,必须你自己拿主意!”
罗成一怔道:“什么事?”
商琼道:“燕家女儿与你是早已订婚的,现在又多了冷家姑娘与香芸,你怎么办?”
罗成脸色微赤,叹道:“娘,我亦不知道怎么办?”
商琼笑道:“你自己种下的情种,怎么问起我来了。”
罗成道:“燕姑娘且不说,香芸是云大娘所托,没有云大娘,孩儿如今可能还被禁锢在天星宫中,至于冷姑娘,她爷爷更是为我而死,我又怎能不感恩图报!”
商琼道:“这么说一个也不能舍了?”
罗成黯然无言,他心中并非是不能舍,而是有难以取舍的痛苦。
商琼微微一笑道:“这样也好,为娘的就作主为你一并娶了,将来也可多二个人侍候我!”
顿了顿,又道:“但是谁大谁小,你自己分,分不好,是你自己受苦,这一点,我做娘的不能为你出主意,免得将来偏重偏轻,被人埋怨!”
罗成道:“娘不替我出主意,谁替我出主意,若以燕妹为大,似乎对不住香芸姑娘与冷姑娘,如以冷姑娘为大,只怕云大娘心中不愉,真难为煞人!”
商琼吃吃一笑,道:“为娘的有个好主意!”
罗成急急问道:“什么主意?”
商琼道:“不如三个媳妇,无分大小,一律平等,岂不天下太平!”
这的确好主意,只不过这样三头马车,大家和气还好,若有诅语,只怕倒霉的还是自己。
娘儿二个正在细细商量,庄院外倏隐隐传来一阵劈拍之声。
罗成一惊起立道:“出了什么事?”
娘儿二人急急奔向前院,才走了一半,只见牛钊急急迎上来道:“公子爷,有人送东西来了!”
罗成一愕道:“是谁?”
牛钊笑嘻嘻地道:“您老出去看看就知道了,我说是多余了。”
见到牛钊那付高兴得意神态,罗成心已停下一半,边走边问道:“牛老哥,那轰隆隆地是什么声音?”
牛钊道:“公子爷,你连鞭炮声音都听不出来?”
罗成一怔道:“鞭炮?为什么要放鞭炮?”
牛钊道:“鞭炮也是人家送的,一番好意,咱们能不接受吗?”
说话之间已来到庄院门口,只是庄门口站立着十七个人,赫然是八大门派,三帮六会的首脑人物。
为首二人正是少林与武当二派掌门,二人端捧着一块横匾,披肩红布,上面五个泥金大字,正是“天下第一家”。
罗成与母亲走出门口,八派三帮六会的掌门人已齐齐一礼。
少林天痴大师道:“贫道与武当道友鉴于府上被焚,施主坚忍卓绝,终于替武林除一大害,正阳关义解‘鬼医’仁义为怀,犹见罗大侠当年遗风。特经商决,为施主庄上重行挂匾,以示天下武林共贺之意,望乞笑纳!”
罗成拱手道:“各位也太谬赞在下了,除害报仇,乃我罗成一已之私事,何劳各位跋涉而至,放炮加匾!”
天痴大师沉声一叹道:“少林以往多有莽撞,此来也求赎罪之意,少施主若是不纳,就等于看不起贫僧与各派掌门人了。”
这么一说,罗成就感到不好再推托了。道:“各位掌门人既如此坚持,在下只有敬纳了,但在下有一点异议,尚请乞纳!”
武当掌门人道:“少施主有何异议?”
罗成道:“这块匾上的字必须改一改!”
天痴僧愕然道:“如何改法?”
罗成道:“这‘家’字范围太小,除奸铲邪,并非我罗成一人之力,故请改为‘帮’字。”
八派三帮六会十七位掌门人闻言怔然失色。
武当掌门人道:“匾已刻好,如何改法?”
“沧浪神刀”大笑道:“这还不简单,但还得你和尚点点头。”
天痴僧道:“事情仓促,改匾之事,老衲与各派掌门人不会有异议,展老帮主有办法尽管提出来。”
“那老朽就动手了。”
“沧浪神刀”话说完,长刀倏然出鞘。
他把寸厚长匾直立地上,略量匾上刻字深度,站于匾旁,扬刀而起,寒光一闪,风然劈下。呼地一声,一块匾分成二块,不偏不斜,断面光滑,犹如磨过的一样。
有字迹的半块立刻分开,“沧浪神刀”长刀还鞘,含笑道:“各位就请用金刚指力就地改书吧!这当场亲笔手书岂非比请人刻字有意义得多。”
轰然一声喝采,十七位掌门个个上前,由天疾僧坚指直书“天下第一帮”五个大字,其余的就在一角落名。
于是鞭炮再度响起,“天下第一帮”的横匾,就高挂在庄院大门口。
十七位掌门人在进应受过接待,立刻告辞了。
第二天——
庄院门口左边空地上,罗成与一干天星宫人亲自动手,营起一堆新坟。
坟中什么也没有,却埋下了一部《天地心法》。
这就是天星宫主的衣冠冢。
在夕阳西下中,罗成带着冷秋婉、燕玉姬与香芸,还有云大娘等天星宫人,上香供牲,默默地哀悼。
武林终归平静,天地间一片祥和之气。
然而罗家庄却热热闹闹地办起喜事。
庄前庄后张灯结彩。
三女于归,这是天大的喜讯。
冷秋婉、燕玉姬与香芸,个个心中暗喜,娇羞对人。多少日子的盼望,现在总算开了花。
其他人的高兴,自然不在话下。
只有昔日彭城的破衣帮主却自暗暗垂泪。
大喜之日终于来临,巨村之中彩灯高悬,天下第一帮的兄弟们忙得不亦乐乎。
自然,武林中黑白二道闻讯陆续前来道贺,庄前通向杭城的大路,车水马龙,一拨拨的武林高手往天下第一帮赶,这种情形下,人头自难免复杂,但人家是一番好意,前来道喜,能不招待么?
这一来,苦了罗成,接宾迎客,每天忙得头晕脑涨。
在大喜之日的前一夜,罗夫人与云娘正忙着整理嫁妆,一条人影悄然潜入后院,当她走到喜房边那一排五间厢房前,略一驻足静听,中间一间中正传出罗夫人与云娘的话声,她立刻悄然依次巡视,房中漏出的灯火照出她的容貌身形,竟是一个女子。
到最后一间前,贴壁听了一听,突然轻轻启门而入。
房中正有一个中年女人在整理打扫,一见有人进入,神色怔了一怔,问道:“大嫂是谁?有什么事?”
此女微微笑道:“我姓白,是来贺喜的,无事走走,闯到这里来了,这是谁的房间啊?”
中年妇女哦了一声,含笑道:“这里是喜娘的房间!”
白姓女子微微笑道:“那你就是喜娘罗,尊姓?”
“姓陆,我公公原是罗家管家……”
白姓女子点点头道:“原来如此,叫什么名字?”
喜娘道:“罗公子叫我福嫂,因为我当家的叫陆小福。”
白姓女子神色倏变诡谲,道:“哦!福嫂,辛苦你了,不过以后我可以代你干活。”
福嫂方自一怔,还以为对方是在说笑,那知白姓女子身形疾掠,伸手一指就点了她麻穴,接着又闭了睡穴。
轻轻托住福嫂的身躯,挟入胁下,溜出房外,目光四下疾扫,见四周无人,立刻一溜烟的掠入阴暗,越墙而没。那白姓女子竟然是扫荡勾魂堡时的漏网之鱼——鲤鱼岛主白珊珊。
第二天,正午吉时,在百余来宾注视下,喜乐齐鸣中,新人由喜娘伴人礼堂,第一个是香芸,第二个是燕玉姬,伴着燕玉姬的喜娘,赫然是被鲤鱼岛主挟走的福嫂。
难道鲤鱼岛主放她回来了?
自然不可能,这位福嫂正是鲤鱼岛主所易容伪装。
接着第三个新人出来,是冷秋婉,红烛高燃下,新娘的面目虽都为红绫所掩,但是光看这三名喜娘的打扮与艳容,也使得许多男客啧啧称羡。
喜乐之声吹奏得益发热闹了,每个人的脸上,都洋溢着喜气,可是谁也不知道暗中隐隐潜伏着危险,洞房火烛夜,说不定就是血溅五步,爆出惊人的命案。
新格人罗成也出来了,在一片恭贺声下,步入礼堂,与三位新人参拜天地,完成大礼,接着礼成,三位新娘由喜娘伴送入房。礼堂中立刻大闹盛宴,罗成留下,向道贺宾客还礼敬酒。
这种场合的热闹情形是可想而知的,罗成酒一杯杯的往肚里送,到酒宴至尾声,已经喝得脸色通红,脚步有点踉跄。于是由牛钊扶着往洞房,有的宾客要闹洞房,也由“沧浪神刀”等人劝住。
罗成先进入香芸的房间,香芸正由云娘及喜娘陪伴坐在床上,罗成笑盈盈地揭开红绫,在烛光之下,只见香芸默默含羞,娇艳引人,二人喝过合欢酒,云娘已含笑道:“你还是快到燕姑娘房中去吧,她们也大概等急了。”
罗成点头,又由牛钊伴着往燕玉姬房中。
燕玉姬也坐在床畔,喜娘福嫂静静站在一旁。见罗成进入,格格一笑,道:“你再要不来,咱们可就有点熬不住了!”
罗成一揖道:“劳娘子久候,实因宾客太多,分身不开!”
他语声谦然,笑容微醉而可爱,上前正欲揭开绫巾,身旁的福嫂倏上前欺身,出手如电,直指如剑,猛向罗成胸口戳下。
这种情形下,罗成自然毫无防备,要避无及,指已沾衣,大惊之下,也感到一阵迷惑,心想:不会武功的福嫂怎会具有这种惊人身手?
他念头还未转过来,身后倏响起一声暴吼!
“福嫂,你干啥?”
怒叱声中,罗成已被牛钊猛力抓住向后一拖,踉跄后退,几乎跌得仰天翻倒。但也险险逃过一指之危,死中逃生,指下惊魂,罗成满腹酒水,已化作一身冷汗,涔涔而流。
福嫂一击未得手,知道自己刚才下手实在太急了一点。如今未能制罗成于死地,反而暴露了身份,神色不由一变!
不过她有所仗恃,并不着急。罗成此刻已站起来,又惊又疑地沉声问道:“福嫂,你刚才是做什么?”
格格一笑,鲤鱼岛主道:“罗成,你真还以为我是福嫂?”
罗成一怔,旋即恍然悟通,当下脸色一沉道:“原来你是经过易容混进来的,你是谁?”
鲤鱼岛主格格一笑,道:“难道你还猜不出?”凝神片刻,罗成心头一震道:“你莫非是鲤鱼岛主白岛主?”
鲤鱼岛主格格大笑道:“你总算不笨。”
一听这假福嫂就是鲤鱼岛主,“托塔天王”牛钊立刻一声暴喝:“好贱人,你竟敢在这时候混进来捣乱,纳命来!”
身形就向鲤鱼岛主扑去。
“不许动!”
鲤鱼岛主掌心已压在燕玉姬天灵,冷笑道:“谁敢上前半步,我就要这位燕姑娘的命!”
这时,罗成也拦住牛钊,沉声道:“白岛主,请问福嫂在哪里?”
鲤鱼岛主道:“就在庄外不远之处,正由钓魂魔叟监守。”
罗成道:“白岛主,过往恩怨已了,我罗成也并未再找你们,如今你们这么做,太不应该了。”
鲤鱼岛主冷笑道:“江湖上有怨报怨,有仇报仇,血债血偿。我手下死在你手上的已有五六人,今天若不出这口气,江湖上还以为咱们怕了你,今后岂再有立足之地!”
牛钊厉声道:“罗公子不找你们算账,已算是你们运气,你如今反而自己来找死,以为你有几条命!”
鲤鱼岛主道:“现在鹿死谁手,还不知道,凭你这块料,老娘自信还料理得了。”
托塔天王大怒道:“贱货,有种,咱们就出去一对一!”
罗成却阻止牛钊再说下去,沉声道:“白岛主泪前你自以为占了上风?”
鲤鱼岛主诡笑道:“不错,人质在手,我自信已占了胜面。”
罗成道:“依你该怎么办?”
鲤鱼岛主道:“现在请你自闭穴道,跟我走。”
罗成道:“今天我办不到,同时我提醒你一件事,你纵然杀了燕姑娘,只怕你也离不开这房间。”
鲤鱼岛主道:“那你是想拼一拼了!”
罗成道:“此时此刻,我实不愿动武,你不妨说出一个地址,明天,我应约前往,反正你有人质在手,不怕我不到,现在你自动离开!”
鲤鱼岛主俏目一转道:“也好,我就带燕姑娘离开!”
“不行!”罗成道:“你可放心离开,决没人敢阻拦住,若你一定要带燕姑娘走,休怪我不顾一切,要动手宰了你!”
这一来双方顿成僵局。而房外已围了一大堆人,他们都是被牛钊吼声引来的,自然,沧浪神刀、铁面飞卫俱已到了,只是他们都未进入。
因为在这种情形下,他们知道,人进去多了,反而不好,如鲤鱼岛主一见人众己寡,生了恐惧之心,说不出会孤注一掷,对燕玉姬就太不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