且说梅花主人纤纤五指,扣住周簧肘间“曲池穴”,猛一加力,变成五根钢条。
梅花主人微微一笑,道:“周大侠。”
周簧双目发直,一直盯在梅花主人的脸上,缓缓说道:“东主有何吩咐?”
梅花主人举起衣袖,拂拭一下头上汗水,叹息一声,松开了周簧时间要穴,眉宇间流现出困倦之容。
周簧双目一阵眨动,缓缓转过头去。
梅花主人吃了一惊,急急伸出双手,抓住了周簧的手腕,娇声说道:
“快些转过脸来,看着我的眼睛。”
原来那神判周簧,功力深厚,梅花主人施展“摄心术”,控制了周簧神智,但她稍一松弛,周簧竟然要破除控制,清醒过来。
但见周簧缓缓转过脸来,望着梅花主人双目,片刻后,双目又泛现出迷茫之色。
大约有一刻工夫之久,周簧目中那迷茫的神光,又突然消失不见,缓缓说道:
“东主有何吩咐?”
梅花主人盈盈一笑,道:“你出帐去吧!”
周簧应了一声,转过身子,大步走出帐慕。
梅花主人目往周簧背影离开了帐幕,再也支持不住,身子一颤,倒摔在地上。
原来这“摄心术”极耗心力,梅花主人连续施展“摄心术”,对手又均是内功深厚,定力极强之人,她虽然控制了几人神智,但自身消耗心力奇大,人已难再支撑。
周簧大步而出,穿越过群婢,直向玄皇教主停身处走了过去。
这时,那玄皇教主正缓缓伸出手来,准备承受那独目老人的“火焰掌”力,她自知无能逃出那独目老人之手,但又要保持一教之主身份,只好伸出手来。
周簧刚好赶到,眼看那独目老人血红手掌,正向玄皇教主手上抓去,不禁心中一震,大声喝道:“住手!”
那独目老人已发觉教主为一种神异的力量控制,只是对方施用的手段,尤在移魂大法之上,是以不着痕迹,不留心很难看得出来,心中忽生不忍之情,一时犹豫难决。
就在略一犹豫间,那神判周簧已及时赶到。
独目老人霍然转过身来,冷冷说道:“周簧,我们玄皇教中的事,不用你来插手!”
周簧道:“老夫不许你伤害玄皇教主。”
他本是和玄皇教主为敌,那独目老人出手干涉,此刻却突然敌友互移,只看的四周群豪,一个个目瞪口呆,闹不明白是怎么回事?
忽听庞天化大声喝道:“我明白了,那梅花主人会移魂大法,周大侠和玄皇教主的神智,都为那梅花主人控制了。”
那独目老人已经和周簧闹成剑拔弩张之局,双方立即将展开一场火拚。
庞天化及时一喝,使那独目老人收住了将劈出的火焰掌力。
这时,余下的群豪已不敢再轻身涉险,进入那帐幕中去。
其实,此时情形,那梅花主人正倒卧在帐幕中,不论何人只要举刀挥去,立时可把她置于死地。只见庞天化大步奔了过来,挡在周簧和那独目老人之间,说道:
“两位暂请停手,听我庞某一言。”
那周簧除了念念不忘为那梅花主人效忠之外,其他和常人无异,当下冷冷说道;
“不是老夫长那梅花主人的志气,咱们都不是她的敌手,与其白白送死,还不如归附那梅花主人的好,日后武林霸业有成,都不失一万雄主之尊。”
此等言语,出诸神判周簧之口,大大出了群豪意外,但那些受过梅花主人“摄心术”控制神智之人,却是听得个个点头,全场中分成两个极端不同的反应,一部分点头称赞,一部分摇头叹息,只觉周簧说出这几句话,大污他一世英名!
南疆一剑皇甫长风,突然插口说道:
“那梅花主人不知用的何等手段,使周大侠的神智失常,为她所用,这些话决非出自他的本心。”
庞天化道:“不错,老夫亦有同感。”
皇甫岚道:“周伯父一世英名,岂可这般轻易断送,我去那群幕中瞧瞧,那梅花主人,究竟用的什么手段?”转身向帐幕中夺去。
皇甫长风沉声喝道:“站住!”
皇甫岚回头说道:“爹爹有何指教?”
皇甫长风道:“你周伯父和那玄皇教主,武功何等高强,经验何等丰富,尚且为那梅花主人所制,你那点微末之技,如何是那梅花主人之敌?”
忽听一个清细的声音,接道:“让他去吧!”
皇甫岚转头望去,只见那青衣小帽少年,不知何时,又悄然来到场中。
庞天化抱拳一揖,道:“兄台医道高明,老朽甘拜下风,快请过来瞧瞧他们受了什么毒伤?”
青衣少年缓缓说道:
“不用瞧了,他们都被那梅花主人‘摄心术’控制了神智,因那梅花主人尚未现身,他们尚可自制,一旦那梅花主人出现,他们必将唯命是从。”
戒贪大师说道:“难道他们就没有疗救之望了么?”
青衣少年道:“除非先把那梅花主人制服。”
庞天化道:“玄皇教主的机智,在场之人是有目共睹,那确非别人能及,周大侠的武功,更是当代武林第一流中顶尖高手。这两人都为那梅花主人的‘摄心术’所控制,形势于我大是不利,看来只有兄台出手了。”
这青衣少年金针过穴之法,在场群豪都已看到,效用奇大,近乎神迹,都已对他生出了一种崇敬之心,是以庞天化出言请他出手相助,全场中无人感觉奇怪。
但见皇甫岚转身而奔,直向那帐慕中冲了过去。
皇甫长风望了那青衣少年一眼,也未出言阻止。
青衣少年望着皇甫岚的背影,长长叹息一声,道:“如若我的判断不错,那梅花主人在经过此番心力耗消后,不晕倒也差不多了,那时再派一人入帐,就不难制服她了!”
且说皇甫岚奔入帐幕中后,梅花主人刚刚坐了起来,正在运气调息。
这是重要的一刻时光,如若那皇甫岚早来一盏茶工夫,梅花主人,还没有反抗之力。
皇甫岚目光一瞥那美丽的胴体,不禁微微一怔。
梅花主人缓缓睁开星目,望着皇甫岚,盈盈一笑,伸出雪白的手臂,道:
“快过来扶我站起。”两目中奇光一闪,盯在皇甫岚的脸上。
皇甫岚目光一和那梅花主人相融,不觉心中一震,不自觉的举步行了过去。
梅花主人一手扶在皇甫岚手臂上,缓缓站了起来,突然向前一栽,倒入皇甫岚的怀中。
这时,皇甫岚神智仍然有些清醒,右掌暗蓄真力,按在了梅花主人的背心上。
正待发出内力,梅花主人突然警觉,面孔一转,柔声说道:“转过脸来瞧瞧我。”
声音柔和,动听至极,皇甫岚不自觉的转过脸去,四道目力相触,心神又是一震,卷在掌心的内力,再也发不出去。
帐幕外皇甫长风一直全神贯注在帐幕中的举动。
大约过了一盏条工夫之久,皇甫岚缓步走了出来。
皇甫长风大步迎了上去,低声说道:“孩子,你没有事么?”
皇甫岚冷笑一声,道。“孩儿已归附梅花主人……”
青衣少年两目一眨,突然暴射出两道怪光,凝住在皇甫岚脸上,缓缓说道:
“那梅花主人很好么?”
皇甫岚和那青衣少年目光一触,全身微微一额,道:“她很好。”
青衣少年声音突然转变的十分严肃,一字一句的问道:
“她可是很疲累么?”
皇甫岚呆呆的站着、双目凝注在那青衣少年脸上,木纳似的答道:“她很疲累。”
皇甫长风发觉爱子突然转变得十分呆板,似乎忽然间变了一个人般,心中大为关心,伸手向皇甫岚右腕上抓去。
只听那青衣少年冷冷喝道:“不要动他!”
皇甫长风陡然间收回右手,道:“为什么?”
青衣少年道:“他先受了那梅花生人‘摄心术’的控制,又被我施展‘移魂大法’迷乱了他的神智,现在他的脑际中,有两种意念在混乱冲突,无所适从,你虽然是他的父亲,只怕他此刻也认你不识,如若你出手抓他婉脉,激发他潜在的反抗本能,必将全力反击,他此刻心神榜惶,无所依靠,一出手必将全心全力施为,那就不死不休了。”
他清澈的目光,缓缓的由群豪脸上扫过,道:“不止是他,所有被那梅花主人‘摄心术’控制了神智之人,都不可招惹,一旦引他们出手,都将是不死不休之局。”
他无名无姓,也不知来自何处,但在此等情势下,却隐隐然成了领袖群伦的首脑。
只见他目光凝注在那独目老人的脸上,肃然说道:
“你虽然不肯泄露身份,但你的武功,是全场最高的一个,除了梅花主人外,只有那矮仙朱逸,或可和你一校长短,眼下那矮仙朱选,正在运气调息,尚未完全复原,我进入那帐幕后,由你暂时统率群豪,在我未出帐幕之前,任何人不许再入帐幕探看,你那火焰掌力,功候已至炉火纯青之境,如若有人强行进入帐幕,你就给他一掌。”
那独目老人似想推辞,但他身侧一个黑纱蒙面的人,却代他答应了下来。
那青衣少年望了那独目老人一眼,道:“你答应了?”
独目老人轻轻叹息一声,道:“如你斗不过那梅花主人,老朽不负收拾残局之责。”
青衣少年道:“我如也败在梅花主人手中,你们也该逃命去了。”大步直向帐幕中行去。
那守在要道的黄衣老者,眼看着一个个进入幕帐中的人,都被东主“摄心术”所控制,却不知那梅花主人,已到了筋疲力尽之境,看那青衣少年举步行来,也未出手拦阻。
青衣少年步入幕帐中,那梅花主人脸上的汗水还未干。
她闻声抬头,瞧了那青衣少年一眼,似是心知来了劲敌,不禁脸色一变,霍然站起。
青衣少年冷冷说道:“西门姑娘,你的摄心术功候不浅啊!”
梅花主人两目凝注在青衣少年脸上,道:“你究竟是什么人?为何处处和我为难?”
青衣少年道:“你要杀人,我要救人;你要为恶,我要行善,咱们道不同,所行相冲,就成了对头冤家。”
梅花主人只觉他目光中神光炯炯,直通过来,心不由主的起了一阵波动,慌忙别过头去,说道:“你会移魂大法?”
青衣少年道:“移魂大法与摄心术虽是同一路道,但一个渊源于玄门道法,一个为瑜珈门中至极的绝技,今日咱们正好各尽其力,一较长短。”
梅花主人道:“你不是男子汉。”
青衣少年道:“这使你减少了很多胜算。”
梅花主人厉声喝道:“你究竟是谁?”
青衣少年道:“咱们昨夜才见过,你就这样快忘记了么?”
梅花主人道:“你是昨夜那位穿白衣的姑娘?”
青衣少年接道:“不错啊,我叫白惜香。”
梅花主人暗运功力,扬起右手,正待劈出,突见白惜香右手一扬,在肩头上刺了一枚金针,不禁呆了一呆,道:“你这是干什么?”
白惜香目中神光闪动,冷冷说道:“放下手来。”
梅花主人目光和他相触,心中不自觉的起了一阵波动,缓缓放下了右掌,道:
“咱们可否和解?”这一句,说的十分吃力,似是用出了全身的力气。
白惜香道:“可以,但你桀傲不驯,我必得用金针刺入你几处穴道,才可谈到和解。”
梅花主人合身一阵颤动,道:“好吧!”
白惜香手执金针,走了过去,疾快地在梅花主人身上,剩下五枚金针,才长吁一口气,娇喘了两声道:“咱们都该坐下休息了。”
倔强冷傲的梅花主人,此刻却变的十分听话,依言坐了下去。
白惜香拂拭了顶门上汗水,拨出肩上金针,也盘膝坐了下去。
大约有一顿饭工夫,梅花主人当先睁开双目,眼看白惜香仍在闭目调息,杀机突起,暗运动力,那知一条右臂竟已不听使唤,连举三次竟举不起来,不禁一呆。
白惜香缓缓睁开眼来,笑道:“你可是想暗算我么?”
梅花主人叹道:“我被你金针制了穴道,纵有此心,也是难以如愿了。”
白惜香道:“我这金针制穴之法,叫作‘五箭钉魂’,不但你两条臂已失去功用,就是双腿也无法踢出……”
梅花主人吃了一惊道:“这么说来,我连路也不能走了。”
白惜香道:“走路倒不妨事,只是不能和人动手。”
梅花主人缓缓站起身来,试行了两步,道:“你说吧!什么条件?”
白惜香笑道:“简单的很,只要使那些受你‘摄心术’控制的人,恢复神智,在三个月内你不再兴风作浪。”
梅花主人道:“三个月之后呢?”
白惜香道:“那时我如还活在世上,一定有制服你的方法,你纵然再兴干戈,那也是必败无疑,如在三月之内我死了,眼不见为净,随你闹的天翻地覆,我也管不着了。”
梅花主人道:“三个月后,我如再兴干戈,你可知我第一个先杀的是谁?”
白惜香道:“我想该是那玄皇教主!”
梅花主人一皱眉头,道:“你为什么不说是你自己?”
白惜香道:“因为你杀不了我。”
梅花主人忽然放声而笑,娇声说道:
“白姑娘,你大概要比我小两岁,怨我托大叫你一声妹妹了。”
白惜香道:“不觉得太肉麻么?”
梅花主人道:“你不用自作聪明,只凭你猜这一件事、我又增胜你的信心。”
白惜香脸色一整,肃然说道:“我猜错了么?”
梅花主人道:“错了十万八千里。”
白惜香道:“你要杀谁?”
梅花主人道:“林寒青,我要让你尝试一下伤情刺心的滋味。”
白惜香放声桥笑了一阵,道:“这确实出了我意料之外,你未免想的太多了;你杀了他一百次,与我何干?”
梅花主人道:“你如若毫不伤情,我实在要为那林寒青叫屈。”
白惜香道:“你可是对他有意?我倒愿意玉成。”
梅花主人想道:“你胡说什么?”
白惜香格格一笑,道:“不用谈这些了,告诉我如何才能解除那些人的禁制。”
梅花主人道:“你如若信得过我,那就拔下我身上金针,我立刻带人撤走。”
白惜香接道:“我信你不过……”语声一顿,又道:
“我如不是心地善良,此刻立可置你死地。”
梅花主人道:“杀了我,你成了世无匹敌之人,想来也是不会快乐的。”
白惜香道:“我没有争霸武林的大志,也活不了多久,此次与你为敌,只不过事情赶巧,动了一时豪兴,但我既然插手其间,必得有始有终。”
梅花主人道:“点了他们睡穴,让他们睡一二十小时,再以冷水浇头,拍活他们的穴道,就可尽复种智。”
白惜香道:“好!我救了他们后,再取下你身上金针。”转身行了两步,回头接道:
“拔金针必得知其先后,如拔错了,落下个残废之身,可别怪我事先没有警告你。”
梅花主人心中半信半疑的问道:“金针过穴,并非自你而始,从未听到过此等情事。”
白惜香笑道:“不信你拔下一枚针来试试。”
梅花主人只觉地有着一种莫测高深的神秘,每一言一字,都无法不信,但也不能全信,竟自难判断虚实。
白惜香随手抓起来了件长衫,笑道:“穿上衣服,咱们一起出帐去。”
梅花主人望了那长衫一眼,高声喝道:“轻云何在?”
只听一声娇应道:
“姑娘有何吩咐。”帐幕一角,垂世启动,缓步走出来一个全身青衣的小婢。
梅花主人道:“去取过我的衣服。”
轻云应了一声,隐人帐幕一角的垂幔之中不见。
白惜香笑道:“你在这帐幕中早有埋伏了。”
梅花主人道:“她们住在另一个帐幕中,两个帐幕之间,有一条地下而道相连,虽是来去无阻,但未得我命令之前,她们决不敢轻易入我帐幕。”
白惜香道:“原来如此,你想的很周到,胸中既有着必胜之念,仍准备了一条逃走之路。”
说话之间,轻云已捧着衣服出现,梅花主人匆匆穿好农服,外在披了一件紫色斗蓬,取过一张人皮面具戴上,道:“可以走了。”
白惜香道:“慢着,你刚什么名字?”
梅花主人道:“叫我梅花主人不是一样么?”
白惜香道:“你不说,我就叫你西门夫人。”
梅花主人笑道:“西门玉霜。”
两人手牵手,笑语如珠的走出了帐幕。
那排守在幕外的青衣婢女和那黄衣老者,似是见主人这身装束,齐齐躬身作扎。
白惜香突然明白了,西门玉霜,为什么一定这身装着,原来她现身在底下之前,固定的有几身衣着装扮,当下暗中留心,把她衣着颜色、佩带,一一记在心头。
西门玉霜目光环视那些青衣婢女一眼说道:
“你们各归帐幕,再听我之命行事……”缓步走近那黄衣老者,道:
“咱们一着失措,全盘皆输,下令撤走四下伏兵,到二十里外。”
黄衣老者呆了一呆,应道:“老奴遵命。”
西门玉霜接道:“留下十二书生,和轻云、秋月在此,其余全数撤走……”
回顾白惜香,微微一笑,又对那老者说:“咱们可以好好休息三个月了。”
白惜香低声问道:“何谓十二书生?”
只见那黄衣老者双拳高举过顶,说道:“东主多多保重。”转身而去。
西门无霜道:“十二个满腹经伦的书生,又得我传了武功,……”
突然一变口气,道:“白姑娘,可否让我恢复一条手臂功用?”
白惜香微微一笑,柔声说道:
“你如果不怕死、不怕残废、不怕一身武功废去,我就拔下你一条臂上的金针。”
西门玉霜心头一颤,笑道:“这么严重?”
白惜香道:“你可是有些不信?”
西门玉霜道:“半信半疑……”目光凝注在白惜香脸上瞧了一阵,道:
“不过,我还是不愿冒险。”
白惜香道:“你好像是很相信我?”
西门玉霜道:“我暂时败在你的手中,不得不忍气吞声。”
白惜香道:“嗯!大丈夫能屈能伸,可惜,你是女儿身,但愿我能安排下一缕柔情,系紧你的芳心,那时你就做不出逆天的事了。”
西门玉霜道:“环顾当今之世,有谁配作我心中情郎?”
两人言词间虽然是锋芒相对,但言来却是甜言蜜语,似是在促膝谈心一般。
说话之间,两人已接近了群豪。
庞天化低声对皇甫长风,道:“那青衣少年之能,实非我等所及,竟然能使那梅花主人屈服。唉!看将起来,咱们是老迈了。”
只听白惜香高声说道:“承蒙西门姑娘,卖给在下一个薄面,答允撤走四下伏兵……”
皇甫长风关心的说道:“这些被她拉闻神智的人呢?”
白惜香接道:“自然是要解救,不过那‘摄心术’不是药物,还是劳动诸位一下。”
皇甫长风道:“只不知我等是否有此能力?”
“诸位只要点了他们睡穴,让他们睡足一十二个时辰,然后再用一盆冷水,浇在头上,再推活他们穴道,就可以恢复神智了。”
西门玉霜道:“慢着。”
白惜香道:“你骗了我?”
西门玉霜道:“他们神智受人控制,但并非药物所迷,武功丝毫未减,你们出手点他们的穴道,势必引起他们反抗……”目光缓缓扫掠了群豪一眼,接道:
“这一场群吸,打将起来,必将是一场惨不忍睹的局面。”
白惜香道:“唉!我几乎上了你的当啦!此刻你为什么自动说明?”
西门玉霜道:“这场混战,双方死伤,必极惨重,如是几个害死我父亲的元凶,都在这场混战中死去,我岂不是不能亲手报仇?”
白惜香笑道:“除此之外,还有一个理由,那就是你怕在这场混战中,伤了你的性命。”
西门玉霜缓缓说道:“又被你猜中了心事,如你不拉我同来,现在已有人当场溅血了。”
白惜香道:“现在要如何?”
西门玉霜道:“我先使他们神智昏迷,你们再出手点他穴道,不过,出手动作要快。”双掌啪的一声,在击一堂。
果然,那些神智被地控制之人,不觉的抬起头来,目光一齐集中投射在西门玉霜的脸上。
白惜香低声说道:“快些出手。”
皇甫长风、戒贪大师和独目老人,一齐应声出手,指影点点,纷纷击出。
这几人都是当今武林中顶儿、尖儿的人物,出手动作之快,有如飘风疾雷一般,眨眼间所有神智被控之人,都被点中穴道.倒了下去。西门玉霜长长吁一口气,回顾了白惜香一眼,道:
“还有什么吩咐?”
白惜香道:“还得等上一十二个时辰,等他们醒来后,你才能走。”
西门玉霜冷冷说道:“我处处对你信任有加,你如何这般不信任我?”
白惜香道:“数十条人命的生死,岂是轻易的一句话决定的?”
西门玉霜怒道:“你要留我作人质?”
白惜香道:“你心中虽是不乐,也是没有法子的事。”
西门玉霜道:“好!如你以后犯在我的手中,我也该好好的折磨你一顿。”
白惜香道:“那时,我自是言听计从,逆来顺受,决不作无谓抗争。”
西门玉霜冷哼一声,不再说话。
白惜香牵住了西门玉霜一只手,笑道:
“好姑娘,不用生气,咱们到帐幕中去,好好的谈谈吧!”
西门玉霜冷冷说道:“可借你也是女儿之身。”
白惜香接道:“嗯,就算我是男人,也不会娶你这等女人。”
西门玉霜愠道:“为什么?”
白惜香道:“你放荡风流,只怕难守妇道。”
西门玉霜道:“你可是觉得我是一个随便的人么?”
白惜香道:“怎么?难道你还是好女孩子?”
西门玉霜道:“说也没有用,还是不说算了。”
白惜香轻轻捏了她一下手掌,说道:“可否取下你面具给我瞧瞧?”
西门玉霜道:“你要瞧什么?”
白惜香道:“看看你还是不是处子之身?”
西门玉霜回目望了白惜香一眼,道:“我还是,可借你无能娶我,瞧了也是白瞧!”
白惜香笑道:“我虽然不能娶你,但可替你作媒。”
西门玉霜冷冷说道:“你这般讥笑我,用心何在?”
白惜香道:“我字字出诸肺腑,你如不信,那也是没有法子的事。”
说话之间,人已进入帐幕中,白惜香松开西门玉霜右手,笑道:
“十二个时辰后,你就可以离开了。此刻最好是安份的休息一会,别再乱打主意。”
那西门玉霜虽有一身绝世武功,但因全身几处主要的经脉大穴,都为金针所制,施展不出,空自着急。
白惜香缓步向帐外行去,走了几步,突然又回头说道:“在这帐幕外,我为你安排下很好的守护,你尽管放心的休息吧!”启开软帘,走了出去。
西门玉霜只觉心头一股闷气,直泛上来,暗暗村道:想不到我安排这囚禁天下英雄的帐幕,如今却成了自己被囚之室。
付思之间,忽见软帝启处,走进来一个全身黑衣,面垂黑纱的人,冷冷说道:
“一十二个时辰,何等的漫长,只怕你会等的不时。”
声音尖细、清脆,分明是女子口音。
西门玉露心中一凛,道:“你要干什么?”
那黑衣人道:“我助你安安静静的睡上一十二个时辰,岂不是很快的渡过了这段焦虑的时光。”
西门玉霜道:“你是玄皇教中的人?”
黑衣人道:“不错?”伸手点了西门玉霜的睡穴。
待她由沉睡醒来时,眼下的景物,都已大变,只见帐幕中坐满了人,左首第一人正是那神判周簧。
依序而下的是少林戒贪大师、皇甫长风、黄山世家三代东主李文扬等十四、五个人。
右面首位上,坐的是玄皇教主,紧依在玄皇教主身旁而坐的是那独目老人,依序也排下了十四五个人。
西门玉霜抬动一下右臂,只觉运用灵活,臂上的禁制,似已解去。
她暗中运气一试,只觉真气畅通,受制金针已全除去,不禁胆气一壮。
只听周簧说道:“西门姑娘的‘摄心术’,果然高明的报。”
西门玉霜答非所问的接道:“你们人倒不少,可是想凭仗人多势重,把我困在这里么?”
周簧道:“咱们都是姑娘邀请来的英雄们推举出来的,想和姑娘谈谈。”
西门玉霜目光缓缓由帐幕中群豪脸上扫过,道:“那位姓白的呢?”
周天道:“那仁兄台有点要事,赶往别处去了。”
西门玉霜冷冷道:
“他如走了,你们还和我谈什么呢?我只是败在那姓白的手中,但你们却都是我手下败将,有道是败军之将不言勇,你们来和我谈条件,岂不是大大的笑话么?”
群豪被她一顿数落,只说的个个脸带愧色,半晌做声不得。
沉默了一阵,还是那玄皇教主说道:“咱们都是奉那白先生之命,来和西门姑娘谈判。”
西门玉霜笑道:“你们谈吧!”
玄皇教主道:“咱们只想劝姑娘息去争霸江湖之念,不要再在武林轻肇事端。”
西门玉霜道:“你们可是劝我不要报仇?”
周簧道:“西门奉夫妇虽然被我等围攻而死,但姑娘不能因此迁怒天下武林。”
西门玉霜道:“你们可是准备自绝我父母灵前?”
周簧道:“那也不是,但老夫可以尽我之能,邀请那日参与其事之人,和姑娘约定一处地方,决一死战,如姑娘能把我们杀死,以十数人的性命,偿还分尊、令堂之命,那也是本利兼收了。”
西门玉霜道:“如那参与其事之人死了,可是由他们儿女抵补?”
周簧道:“姑娘可是有把握尽歼与会之人么?”
西门玉霜笑道:“自然是有了,昨日之事,难道还不足证明么?”
周簧道:“有道是死不记仇,那人如死了,姑娘也不用因仇追究,何况犯有首从,当年杀死命大令堂的是以我周簧为首,其他之人,都不过是被我周簧说动而已。”
西门玉霜道:“你是想一人抵罪?据我所知,杀害我父母的首要三人,除你之外,另两个是黄山李东阳和天鹤上人。”
李文扬突然一拱手道:“在下李文扬,乔为黄山世家三代东主,李东阳乃在下之父,父债子偿,届时在下自当代父赴约。”
周簧轻轻叹息一声,道:“半年前围攻老夫之人,可是姑娘的手下么?”
西门玉霜道:“他们刺了你一十七剑,竟未能把你杀死。”
周簧道:“老夫这条命,早晚都得送给姑娘,姑娘急什么呢?”语声微微一顿,又道:
“不知西门姑娘是否已同意老夫之见?”
西门玉霜道:“如果我不答应呢?”
周簧道:“如其让姑娘回后茶毒江湖,那就不如咱们此刻和姑娘一决生死!”
西门玉霜哈哈大笑一阵,道:“你们有把握能够胜我了?”
周簧道:“动手过招,和情急拚命有些不同,前者是一分武功一分胜算,谁也无法取巧;但后者却是勇可补拙,八成武功,或可能胜过十分武功。”
西门玉霜道:“如若是这般算法,谁也不用去用心求进,苦苦习练武功了。”
周簧道:
“现下在此之人,都算得武林中一流高手,如我等不讲武林中单打独斗的规矩,一拥而上,西门姑娘请自己付量、付量,能否独挡我等围攻?”
西门玉霜缓缓站起身来,说道:
“武功的强弱,决不是这等算法,所谓差之毫厘,谬之千里,如若不信,请诸位就人群中,选出三位武功高强之士,围攻我西门玉霜一阵试试!”
周簧道:“姑娘可是已有成竹,能够胜得我们么?”
西门玉霜道:“我只是告诉你,武功一道,决不是一加一的算法……”
目光环向四周掠了一眼,接道:“那一个愿以身相试,首挡锐锋的请快出手,但如自知不敌,那就不用自作聪明,免得悔之不及。”
帐幕中人,听她如此言来,个个脸色大变。但想到她的高强武功,竟都坐着不动。
神判周簧霍然站了起来,道:“老夫先来领教。”大步直向西门玉霜冲了过去。
西门玉霜高声说道:“还有那个要来?”
但见人影晃动,连着站起来十几个人。
西门玉霜道:“不要如许多人。”
李文扬大步向前行了一步,道:“在下乃姑娘心目的仇人,自应算上一份。”
只听另一人接口说道:“在下曾从周老前辈学过武功,情如师徒,自是该算上一个。”
西门玉霜转头望去,只见那说话之人正是皇甫岚。
周簧正待令皇甫岚退回原位,西门玉霜已抢先笑道:“好!就是你们三人,请出手吧!”
李文扬回顾了皇甫岚一眼,道:“她似是有恃无恐,咱们出手要小心一些。”
皇甫岚道:“如她真是凭范拳脚上的功夫,胜了咱们,在下是败的心服口服。”
只听周簧沉声喝道:“姑娘要小心了!”
西门玉霜道:“尽管出手。”
周簧道:“好!”呼的一掌,拍了过去。
西门玉霜娇躯一闪,避开一掌,笑道:
“这一掌打的偏了一些,如能多向右移动一尺,那就恰到好处了。”
周簧冷冷说道:“不用姑娘费心。”双拳连环劈了出去。
这神判周簧在江湖上享名数十年,武功岂是小可?双拳连环劈出,刹那间劲气排空生啸,呼呼拳风,满室激荡。
李文扬和皇甫岚运功蓄势,分站了两个方向,但却不肯轻易出手。
这样一来,反使那西门玉霜更多了一份顾虑,分去不少心神,防备两人。
神判周簧攻出的拳势,愈来愈见凌厉,但西门玉霜的闪避身法,亦是佳妙无比,只见她娇躯闪动,身不离三尺方圆;周簧空自拳势如雨,却是无法击中西门玉霜。
全室中眼光,都集中在两人身上,因为这一场搏斗的胜负,和场中群豪都有切身的厉害关系。周簧一连攻出了五、六十拳,不但未能击中西门玉霜,而且竟未能把西门玉霜迫退一步,不禁心中有些焦急起来。
李文扬和皇甫岚静站一侧,希望等待一个机会,一出手就可伤到西门玉霜,至低限度亦可把她身法迫乱。
但两人等待了数十个照面之后,竟然未能找出破绽。
只听西门玉霜娇声说道:“小心我反击了。”素手挥展,攻出一掌。
周簧正自心中焦急,眼看对方一掌劈出,不蒙精神一派,大喝一声,挥拳迎了上去。
他久久不能取胜,寄望于硬拚掌力之上,希望凭范深厚的内功,胜得对方。
双掌一触,周簧尽发出若在掌心的内力,心中盘算道:就算这一掌不能伤得对方,落个两败俱伤也好。
那知掌力一和对方相触,有如击在一条水蛇身上,只觉她掌势一滑,竟把一股强大的力道,滑向一侧。
掌力掠着她前胸滑过,斜里向李文扬身上撞去。
周簧觉得那发出的力道,已经不能控制,不禁大吃一惊,急急说道:
“贤侄小心。”一面急急收回击出的力道。
话未落口,李文扬已警觉有一股暗劲斜里撞了过来,急急挥掌一挡,竟被震的退了两步。
西门玉霜格格一笑,道:“周大侠好雄浑的掌力。”
右手一翻,五指箕张,疾向周簧腕脉上抓去。
周簧右腕一挫,疾快让避开去,左掌出奇招,一个兜转,横里拍出,击向西门玉霜的左后肩上。西门玉露身躯一侧,竟不让避掌势,肩背反向掌势上迎了过去。
周簧掌势击实西门玉露的肩上,但那击中的力道竟被滑向一侧,撞向了皇甫岚。
皇甫岚挥掌一对,接下周簧掌力,只觉冲来之力十分强猛,震的全身摇晃,连退了两步。
周簧凛然向后退了两步,道:“姑娘这是什么武功?”
西门玉露微微一笑,答非所问的说道:
“如果你们数十人齐上攻我,数十股力进相撞击,那定是一个混乱无比的局面。”
周簧道:
“姑娘这等武功,的确是未闻未见的奇技,能把身体上承受的掌劲内力滑开,而且使那股力道,攻向他人。”
西门玉霜道:“如果你心中不服,不妨再来试试。”
周簧眉头一耸,道:
“姑娘纵然是身负奇技,不畏掌力,但也未必能操必胜之局,如果我们动用兵刃,在下倒是不信姑娘能够把蓄在刀尖剑锋的力道,滑让开去。”
西门玉霜冷冷说道:
“你是不见棺材不掉泪,不到黄河不死心,既是不信,何妨动用兵刃一试。”
周簧目光环扫了四周群豪一眼,沉声说道:“那一位把兵刃借给老朽一用。”
皇甫长风突然站起身来,探手人怀,摸出一柄短剑,递了过去,道;
“大哥请用小弟之剑。”
周簧接过短剑,除下刻鞘,随手一挥,立时闪动起一道寒芒。
室中群豪,大都是久在江湖上走动的武功高强之士,眼看那闪动的剑气,已知是柄宝刃。
西门玉霜两道目光一直盯注在宝剑之上,道:“这把剑很锋利。”
周簧道:“不错,虽无削铁如泥之能,但足可穿甲洞石,姑娘是否能要得此剑一击?”
西门玉霜淡然一笑,遭:“那要看看你能否刺的中我了?”
周荣道:“老夫已数十年未曾用过兵刃,今日遇到姑娘这等强敌,只好一破往例。”
西门玉霜道:“承蒙看重,请出手吧!”
周簧道:“姑娘小心了。”
短剑起处,闪动两朵剑花,分攻向西门玉霜两处大穴。
西门玉霜柳腰微微一闪,避开一剑,仍是未肯还手。
周簧是已成名武林的大侠,挟数十年威望,在众目睽睽之下,用利剑对付一个后生晚辈的女孩子,心中颇有惭愧之感,一收剑势道:“姑娘也不用客气,尽管出手还击。”
西门玉霜道:“我如出手,十合内可夺下你手中短剑。”
周簧沉吟了片刻,道:“姑娘也许是真有这份能力,请出手吧!”短剑一探,点了过去。
西门玉霜右手一起,纤纤玉指,疾向周安握剑右腕上扣拿过去。
周簧腕势一沉,短剑斜向上面撩袭过来。
西门玉霜右手杨起,引动剑势,左手如影随形般,随着右手翻了起来,抓向周簧的右腕。
这是一场抢制失机的快打,双方只凭掌指的变化,争取制胜之机。
只见三只手掌,挟着一道寒芒,在空中间转飞舞,几乎使人无法分辨谁的掌指。
神判周簧似是连举起左手的时间都无法腾出,只用一只右手和西门玉霜抢攻。
突听一声娇叱,划破了窒息的紧张,道:“撒手!”
交错飞舞的指影,突然敛失不见。
准目望去,只见西门玉露左手纤纤玉指紧扣在周簧的右腕上,但周簧手中仍紧紧握住短剑不放。
双方相持了片刻工夫,周簧突然一扬左掌,拍了过去。
西门玉霜右掌一起,接下了周簧掌势,冷冷说道;
“周大侠向以内功深厚自居,今日正好领教。”
周簧却是一语不发,暗以数十年精修的内力,撞击过去。他唯一有把握胜过西门玉霜的,就是和她比拼内力,只因觉着她鬼计多端,也不敢轻易夸口。
双方以内力相拼,空中群豪,可算是全都看好周簧。
那知,事情竟大出群豪意料之外,双方相持约一盏热茶工夫,周簧头上突然现出了歼水,那西门玉霜,竟仍是气定神闲,若无其事。
玄皇教主首先看出不对,霍然站起,大声叫道:
“周大侠,快停手!”
周簧亦觉情形有异,只觉自己源源攻出的内力,有如投在大海中的沙石一般,感觉不出一点反应;既不觉对方有反震之力,亦不觉对方有抗拒之劲,只是情面攸关,下不了台,只好倾尽内力,猛袭过去。
待听到玄皇教主喝叫之声,才陡然停下来,说道:
“姑娘练的什么功夫?”
西门玉霜神色平静的答道:“化力神功。”
周簧吃了一惊,道:“化力神功?”
西门玉霸道:“不错,周大侠内功再深厚一些,也难支持过一个时辰。”
玄皇教主轻轻叹息一声,道:“世间恶毒武功,你大概都学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