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松摇摇头道:“我不知道,我对薛老儿了解不深,不过满老大对他很清楚,既然敢去占夺地狱谷,就有相当的把握,不怕薛老儿攻回去。”
加洛琳道:“我可以回答,老薛是个很贪生怕死的人,从来也不敢冒险,他知道对方的实力比他强上几十倍,绝不敢去拼命的,他会想种种的方法来收回地狱谷,却绝不会只靠两三个人的力量去反击。”
祁连山一笑道:“这就是我放走大胡子的用意,使满天云认定短时间内,老薛绝对不敢回去,当然,他知道老薛也不会死心,不甘基业被夺,一定会去想办法借重外力驱走满天云,在大漠上,有谁敢跟满天云一碰呢?”
秦松道:“不多,他们跟玛尔米乞部闹翻了,这可能是一股人,还有就是白狼大寨的人,不过这两股人跟薛老儿合作的可能也很少!”
祁连山追问道:“为什么呢?”
秦松道:“老薛利用巫教的邪法,支持那些祭师们在异教部族中争取族人的崇拜夺权,因此各部族的酋长都很讨厌他,见到面不杀他就算好的了,怎么还会帮助他呢,这些年来,老薛只敢在地狱谷中,召集巫教的祭师们拜鬼,却无法把他的邪法推展到每个部族中间去,可见他的这套方法并没有太成功,最主要的原因就是他无法得到那些酋长的合作。”
祁连山笑道:“他要从别人的手里夺取权力,这是谁都不肯答应的。”
秦松道:“问题并不在此,主要的在于他的那些邪神不高明,只会降祸给人,很难降福给人,渐渐的使那些土人们心里产生反感,他能抓住的只是一些巫师,而那些巫师又是族中最受人厌恶的一批人,他们的邪法只能危害到自己的族人,当部族受到外力侵略时,巫术却无法击退敌人,谁也不会尊敬一个只会害人的神明的。”
祁连山点点头道:“不错!用迷信去控制人的思想,是无法持久的,文明知识不断地进步……”
秦松笑道:“祁少爷,您别说这些大道理,我们可听不懂,那些事情都是满老大告诉我的。”
“哦!满天云倒是个很不错的家伙!”
“满老大也想在沙漠里称霸,自然也要拿出一套办法来,他没法子也用薛老儿的那一套,就必须先破坏他的那一套,所以他跟薛老儿假意结交,研究薛老儿唬人的手法。又暗中加以拆穿,使得薛老儿无法成功,才可以实现他自己的办法!”
“满天云是打算用什么方法呢?”
“拳头跟枪杆儿,那才是最靠得住的力量,现在满老大自己估量一下,人手与武力是足够了,就少一块立足的地方,他早就看中了地狱谷,只是没有办法摸清楚里面的情形,而且也煽动了一些人到地狱谷去试探过,结果都被那两个婆娘打了下来,这次是个难得的机会……”
加洛琳摇头叹道:“老薛自以为聪明一世,却比满天云差多了,他还以为在利用满天云,却没想到人家早就在算计他了,现在我倒是替他可怜了!”
祁连山笑道:“你也别可怜他了,他早点死了还是运气的,如果将来他发现自己被满天云利用了,心里还会更难过,现在我更有信心了,满天云已经认定老薛绝无反击的力量跟胆子,在地狱谷那儿的防备不会太严密的,我们偏给他一次意外……”
秦松道:“祁少爷你一定要如此,我这条命是您赏的,巴结了您也不算什么,我还是为的您好,满老大不那么好对付的人,您的身份不值得那么跟他拼的,您肯听我的劝,还是把牧场的人手召了来!”
祁连山叹了口气:“我也知道那样子好,可是谁去通知呢,满天云最怕的就是牧场上的人力,也一定全力注意牧场的动静,真要大批人马赶了来,他早就得到消息避开了,绝不会跟我们正面冲突的,沙漠这么大,我们不能带着大队的人马跟他在沙漠上捉迷藏,只有以不起眼的几个人,才能遇得上他,满天云的人虽多,但祸患最烈的只有他一个人,只要除掉他,沙漠就太平了,所以我决心以一个人的力量来对付他!”
祁连山的看法比大家所想的更深入一层,因此谁都没有话说了。祁连山看看大家道:
“我知道满天云不是一个简单的人,他虽然带着人去袭取地狱谷了,但绝不会完全放弃了对玛尔米乞部的野心的,我相信他一定还有安排,他要扩充势力,称霸沙漠,不能光靠人力,还必须大笔的财力,沙漠里可发的财不多,玛尔米乞部的金沙是大家都想染指的一块肥肉,满天云怎么舍得放弃呢,所以我们最重要的工作还是先跟玛尔米乞部取得协调,破坏他在这边的安排,再去进行下一步!”
苗银花忍不住道:“少爷,你知道他作了什么安排?”
“不知道,但是我相信一定可以查出来的,满天云的安排中漏算了一件事,就是他始终不知道我来了!他得到的消息还以为我被那场豪雨冲走了;因此他的一切安排,都不是以我为对象!”
苗银花道:“那会有多大差别吗?”
“差别很大,等我见到了玛尔莎女汗后,你们就会明白了,现在我们别耽误了,八婶儿跟小娥也应该好一点了,我们准备打点一下,就直进天山,访问玛尔米乞部。”
他回头朝山岗走去,大家在后面跟着,可是才到山岗下,他就站住了,凝神谛听,大家也显得凝重起来。
虽然大家的听觉没有祁连山灵敏,但空气中传来的枪声却很清晰,而且枪声很密集。
秦松奇怪地道:“莫非是满老大的人还没撤清,跟玛尔米乞部的人干上了?”
祁连山却反问秦松道:“秦兄!你们有些什么武器?”
秦松道:“枪、刀,满老大身边贴身的三十六天罡的火力最强,每人有一杆最新的长铳马枪,就是我们有的那种,此外还每人带着一枝莲蓬头,别的人就不一样了,有十来枝土汉阳造(长管步枪,为汉阳兵工厂土制),还有各式各样的喷子,还有十来个家伙是专门耍大刀的,他们身边虽然别着一枝单打一(一发一装的老式手枪),却很少用得着,因为这批家伙是满老大由东北招来的红胡子,喜欢用刀,而且他们的骑术也精,一刀在手,在马背上下左右都能藏身,利用马匹作掩护,冲到人群中再用刀砍杀,又凶又蛮,比拿枪还行!”
祁连山道:“你们有没有碎嘴子(意指连发的机关枪)?”
秦松摇头道:“没有!你说德国人新造了这种玩意儿,叫什么水联珠,有个贩军火的老毛子弄了一架来,但是满老大一点没感兴趣,嫌它太笨重,一匹马驮不动,得用车子拉着,装在车子上,在沙漠里行动已经不便了,何况又很费子弹,又容易出毛病,还得带着两大桶的水……”
加洛琳诧然道:“要水干吗?总不成还得给它洗澡?”
祁连山一笑道:“差不多,那种枪可以连续不断地发火,枪管容易发热,一定要用水来冷却,所以它配着两个水箱,用管子连通着,包在枪管的外面,使水不断的流动,热水流出来,冷水流过去。不错!秦松兄,就是那玩意儿,我家的牧场里倒是有着四五架……”
秦松摇头道:“有堡墙的寨子架着那玩意儿才管用,满老大的人都是成天移动的,带着那个太累赘!”
祁连山皱眉道:“可是刚才那一阵枪响就是水联珠的声响,奇怪了,这是那一路的人呢?”
秦松道:“总不会是玛尔米乞部的人吧!”
“这倒靠不住,她们有钱,买得起这玩意儿,而且满天云急急地撤退,大概就是里面的人亮出了这玩意儿,才急撤了的,他虽然凶狠,可也架不住人家这样子打呀!”
秦松道:“玛尔米乞部如果有了水联珠,为什么不早点抬出来使用,叫我们给困了四五十天!”
“这个我不知道,不过我听得出枪声,的确是水联珠的声响,大家快找地方掩蔽起来,有人冲过来了!”
每个人也不过才找好了掩避位置,已经可以看见尘头扬起,好像有十几匹马急冲而来。
祁连山爬在高处了望,向下吩咐道:“别急着开枪,放人过来,前面跑的好像是一群女的……咦,后面追着的也是女子,这是怎么回事儿?”
秦松掩蔽的位置离着祁连山不远,闻言道:“都是女的,总不成是玛尔米乞部的人内哄起来,祁少爷,咱们该怎么办?是不是要把逃的人截住?”
正说着刘老好也听见了响动,跟着小娥两个人各拿着枪出来了,祁连山忙把她们拉到身边按住道:“八婶儿,小娥,你们怎么也出来了,身子好了吧!”
刘老好显得很悲悼,微带着哽咽道:“好多了!少爷,多亏你赶来救了我们,下面怎么回事儿,是满天云来了?”
“不,不是的,两拨人都是女的,好像都是玛尔米乞部的人,一前一后,一逃一追,我正不知道是怎么回事儿!”
刘老好一惊道:“都是女的?这是怎么回事儿?”
这时前面的十来骑已经冲到了山岗底下,果然是十几个女子,最前面的一个年纪很大了,又干又瘦,花白的头发盘成一条长辫子,缠在颈子里,哇哇地大声叫着。
加洛琳在另一边道:“山,我认得这个老婆子,她到地狱谷去参拜过两次,是老薛的死党!”
苗银花一听就道:“哦,我打地下来。”
刘老好连忙道:“慢,银花妹子,这个人我认识,叫沙奴娃,是玛尔米乞部的大祭司,在辈份上,还是我跟玛尔莎女汗的姨婆,听她的口气,好像是里面发生了变故。”
祁连山怔了一怔才道:“问问她们,究竟发生了什么?”
刘老好也用维语朝下叫问了一阵,那个叫沙奴娃的老婆子似乎因为口音不对而感到很奇怪,踌躇未答。
祁连山道:“究竟是怎么回事?”
这时沙奴娃带来的十几个女子都下了马,有五六个中年女子都带着短枪,回头严阵以待。
后面追兵有七八个女子,年纪轻一点,她们驾了一辆木轮的马车,车上果然架着一台水冷式的水联珠机枪,行动很审慎,慢慢地逼近过来,然后在一个地方停住了,监视着她们,沙奴娃又在大声叫吼着。
“她在要求叫老薛说话,有重要的事宣告,说后面的人是玛尔米乞部的叛徒,被满天云引诱过去了。”
这个情况使得祁连山很困惑,似乎两方面的人都不是他要结识的人,该帮那一方呢?
他想了一下后道:“八婶儿,再问问清楚,究竟发生了什么事,玛尔莎女汗呢?”
刘老好问过后,沙奴娃回答了,刘老好才道:“族中起了叛变,那一架水联珠是玛尔莎女汗买下来,准备抵御外敌的,满天云把她们困了几十天,今天突然撤退,她们架好了水联珠,准备把剩下的人也赶走的,那知突然生变,被派遣练习使用水联珠的康格带着她手下的六个女战士突然叛变了,她们要脱离本族,投向满天云去。”
祁连山见沙奴娃的人群中还有三四名少女木立在一边,居然有两个中年女子也用枪比住她们,指指道:“那四个年轻的女孩子又是怎么回事。”
刘老好问过后,再度转告给祁连山道:“那是康柏尔罕小汗,是玛尔莎的女儿,原是带着人出来清理残敌的,由于康格的叛变,沙奴娃就挟持了康柏尔罕。听说老薛在这儿,就逃过来了,沙奴娃说只要制住康柏尔罕,就能用来威胁女汗交出统治大权,由祭师接掌权势!”
藏身在水联珠之后的康格却冷笑道:“沙奴娃,你别做梦了,满天云已经带了人去占领地狱谷,老薛来了,魔神也吓不倒我们了,将来我才是玛尔米乞的女汗!”
刘老好直皱眉头道:“真糟,怎么乱成这个样子,少爷,你看该怎么办才好呢?”
祁连山道:“再问清楚,女汗怎么样了?”
沙奴娃没有回答,倒是被监视的那个少女高声地叫道:“你们双方都给我听清楚了,我的母亲,也就是我们的女汗早已看出你们的真面目,在叫我跟你们一起出来的时候,就已算定了我可能会遭遇到的命运,所以在出发前,她又调走了我大部份的人手,只让三位姐妹跟着我,可见她早已作了准备,因此你们想拿我的性命去威胁我母亲,你们一定会失望的。”
沙奴娃尖声道:“你是说她不会答应?”
康柏尔罕平静地道:“当然不会答应,因为她要对整个玛尔米乞部负责,不能把私情看得太重,沙奴娃,你如果用我去要胁我的母亲,你一定会失望的,在堡城的墙垛间,架起了五台水联珠在等着你呢!”
这番话她却是以汉语说出来的,祁连山不待翻译都懂了,忍不住赞道:“这个女孩子好镇定!”
沙奴娃却没有她那么轻松,反而激动地叫道:“你说女汗对我们的目的早有知闻了。”
“是的,她是个很精明的统治者,你们却表示得太明显,谁都看得出来,何况是母亲呢?”
“她既然明知你可能会遭受到挟持,还是让你出来,难道她对你毫不关心了!”
康柏尔罕笑笑道:“那怎么会呢,谁都知道她最疼爱我,她只有我这一个女儿,怎么会不关心,不过沙奴娃,你永远不会明白一件事,那就是一个领导者的感情,他们虽然像别人一样,有着夫妇子女的亲情,但是在他们心中,还有更重要的责任,亲情跟他的责任冲突时,他们只有善尽职守,绝不考虑其他的!”
沙奴娃很紧张地道:“笑话,我就不相信她有多了不起,所以偏要试一试,把你绑上推到她的面前去,看她是不是真舍得你而拒不投降!”
康柏尔罕笑道:“不必试,真到那个时候,她必然一声令下,万枪齐发,打得你们落花流水!”
“第一个挨枪弹的就是你!”
康柏尔罕把腰一挺,骄傲地道:“这本来就是我的责任,我既是玛尔米乞部未来的酋长可汗,我就有责任保全我们的部族!”
祁连山忍不住点头:“好!好!你们都听见了,这个女孩子这一番视死如归的精神,实在令人钦佩!”
苗银花一撇嘴道:“做人做到这种六亲不认的程度,还有什么意思,叫我就不要负这个责任!”
刘老好轻叹一声道:“大妹子,有的时侯可不容你选择,有些人生来不幸,就负上这种责任了,你不在乎,可是有人还抢着要负这种责任呢!”
她用手指指沙奴娃,低声说着,果然沙奴娃不耐烦地向上仰头叫道:“使者!为了不辜负神的意旨,我们冒着生命的危险,把人质带到这儿,你快作个交代!”
祁连山道:“使者又是谁?”
刘老好低声道:“是老薛,他是魔教十大支系的总使者,代表地狱谷中的恶魔之神的使者!”
“叫她们一个个地撤退上山,我们在上面封住他们背后的攻击,不过叫她们行动要快!”
刘老好说了,可是沙奴娃没有立即作行动,疑惑地望着上面:“使者,请求现身一见!”
祁连山皱眉道:“这老婆子还精得很!”
刘老好来不及跟祁连山讨论了,大声道:“使者要为你们筹划退敌,不能轻易露面,他要你们快上来!”
沙奴娃却固执地道:“不!我们一定要见到使者后才上来,满天云太狡猾,我们不会上当的!”
刘老好急道:“沙奴娃,你太固执了,我们若是跟满天云有勾结,还会跟你在这儿说废话,早就双双发动,前后夹攻,把你们全都射死在这儿了!”
沙奴娃依然不肯相信,忽然加洛琳跳上了一个高台,面对下面的人,沉声道:“我以复仇女神的身份,知道你们有难,特来帮助你们,沙奴娃,现在你该相信了!”
沙奴娃端详片刻,认清是加洛琳后,不禁失声道:“女神,啊!无上至尊的复仇女神,您怎么来了!”
加洛琳大刺刺地叱道:“你好大的胆子,见了我竟敢不跪下参拜。”
沙奴娃一吓,连忙跪了下来,同时她身旁的巫女们也紧跟着跪了下来,低头参拜。
待在更远处的那另一批少女们则调转了手上水联珠的枪口,好像要趁机攻上来,可是水联珠才吐出两下子火花,那个射击的少女已经尖叫着滚倒在地上了!
那是苗银花以她百发百中的射技射中了车上的射击手,为的是怕夹在中间的康柏尔罕受到伤害!
那个少女好像是新近才会使用水联珠,但也只能扣动枪机,使子弹发出来,根本还不懂得瞄准。
苗银花一枪射倒了那个被满天云蛊惑着叛离了部族的女孩子,使得沙奴娃兴奋异常,跳着脚叫道:“杀死她们!杀死她们!这一群受神咀咒的娼妓,罪该万死的淫妇!”
祁连山却不忍心再伤害那些无知的少女,摇手止住了苗银花的继续射击,同时又向加洛琳做了个手势!
加洛琳会意,叱道:“沙奴娃,你好大的胆子,在本女神的面前也敢大呼大叫,而且还要指挥本神的行动,本女神岂能听你的指使,所以取你一只耳朵,以惩你的渎犯不敬之罪!”
说着用手一指,以震傈的声音叱叫道:“雷电之神!用你的霹雳之剑,取那妇人的一右耳,因为她冒渎了我!”
“砰”的一声,火花闪亮中,沙奴娃那只带着巨大珠串耳环的右耳,已经鲜血淋漓,被枪弹削掉了。
发枪的是苗银花,以她的神射施行了复仇女神的惩诫,那是加洛琳对她的极端信心造成的,因为上下相距二三十丈,要一发击中耳朵那么小的目标,几乎是不可能的。
但是苗银花却轻松地完成了,朝加洛琳笑了一笑。
那些维吾儿妇人都开始震栗了,她们看见了火光,听见了枪声,自然也知道沙奴娃的耳朵是枪弹击落的!
可是加洛琳事先指定了沙奴娃的右耳,接着沙奴娃就失去了右耳,这种神奇的射法在她们的想像中是不可以由人力而为之的,何况早些日子,老薛在她们心中所植下的神的概念,以及复仇女神的种种神迹,仍然在她们的心目中具有根深蒂固的地位。
因此,未待加洛琳作再度的催促。那几名维吾儿妇人都已跪地膜拜不止。枪弹削掉沙奴娃的速度是很快的,所以沙奴娃的感觉比别人还慢。
人家只看见她的右耳突然没有了,代替的是一团血红,而沙奴娃却在轻微的麻热后,摸到了一手鲜血,却摸不到耳朵了,接着才感到那一阵澈心的疼痛。
然后她看见了同伴们跪了下来,看到了加洛琳庄严而又凌厉地怒视着自己。
加洛琳仍然穿着祁连由两只裤腿改造的奇装,窄窄的胸罩,短短的短裤,贴在她的身上,黑色的呢子使她的雪白的肌肤更具有光泽,腰间的宽皮带上一柄雪亮的匕首,剪短的金发自然地蓬乱着,修长的双腿以坚强有力的分叉姿态,钉立在高坡上,脚下是很精致的鹿皮靴子。
再加她背上那柄长弓,以及箭壶中十来支雕翎长箭,在文明人的眼中,这是一个充满了原始魅力的野女郎。
但是在这些半开化的边疆女民眼中,这活生生是一具复仇女神的最真实的写照,因为她的姿势,她的服饰,她的全身都充满了斗志,充满了征服的骄傲。
沙奴娃最后跪下,但是她的感受最深,心情最虔,高举着双手,激动地大叫着:“复仇女神,请你赐给我们力量,赐给我们勇敢,去杀死一切的敌人!”
加洛琳点了点头:“好的!沙奴娃,你对我的不敬已经得到了惩罚,现在你对我的旨意还敢违抗吗?”
“不,伟大的复仇女神,我不敢了,我把我的人,我的心,我所有的一切都献给你!”
“我要你去死呢?”
加洛琳的声音中有着催眠的意味,但不是柔软的、诱导的,而是坚决的、侵略的命令!
沙奴娃像是已失去了自我的主宰力,她的意志整个地为加洛琳所俘虏、征服、控制了,仍然高举着双手:“我立刻就去死,献出我的灵魂,流尽我最后的一滴血!”
“好!沙奴娃,我已经原谅了你的冒犯,但是仍然要考验你的忠诚,带着你的人,去给我把下面的那些叛徒活活地抓来;我要她们尝到背叛者最严厉的惩罚,把她们投进地狱的炼火中活活烧死。”
这一套说词可能是早经老薛的安排,以各种不同的方式,指发不同的命令,所以加洛琳说来不仅自然,而且还具有无比的权威舆不可抗拒性。
沙奴娃站了起来,那几个妇人也站了起来,转身向后,面对着驾车而来的四名少女。
原先她们是被追赶着逃过来的,这时侯,她们像是受到鼓舞,毫无畏惧地回身,准备战斗了!
倒是那四名少女开始显得惊惶了,她们中一个已经伤了手,被苗银花一枪射断了手腕,无法再去射击了,其余的三个少女,一个又准备去操作水联珠。
加洛琳朗声道:“叛徒们,我给你们一次机会,你们可以投降,也给你们一次光荣的死,你们可以在战斗中战死,不许动那个凶器,否则你们会后侮的!”
那些女郎自然不会被加洛琳的话所吓阻,她们在满天云的蛊惑下学得了很多,所以才敢背叛族人,更不会相信这些神迹了,可是她吃亏在不知道山上有一个神奇的射手苗银花在,而且又在适当的距离内,隐伏在最有利的射击位置,水联珠舆沙奴娃等人的立脚位置,都在她有效的控制之下。
所以那个少女才扑到水联珠前面,苗银花的枪就响了,只有一发,那个少女就跳了起来,枪弹从她的额角正中心射入,好像给她多加了一只眼睛。
可是弹孔中喷出的却是被击碎的大脑,由于突增的压力以及外面包住的头壳压力突地消失,这强烈的增减变化,形成了一个令人骇异而恐怖的景象。
脑浆从弹孔中像雨一般地喷出,溅射在她同伴的身上,白色的雨浆喷了一阵之后,才是鲜红的血雨。
那个少女死状很恐怖,她的眼球也因突增的压力而被挤得凸出眶外,连眼皮也包不住了,像金鱼似的。
不过她死之后并不痛苦,因为她几乎是立刻失去了知觉,失去了生命,倒地后就再没有动过。
这付景象把那三个少女吓呆了,居然出声尖叫,但却更鼓舞了沙奴娃等那些人。沙奴娃发出了格格的厉笑:“哈哈哈……你们看见了吧,这就是叛徒的惩罚,为了男人,你们竟叛离了神,叛离了部族,去跟敌人勾结,你们立刻会受到惩罚了,复仇女神绝不会饶恕你们的!”
同伴的惨死使那三个少女丧失了斗志,而沙奴娃等人疯狂般的表情使她们更形恐惧,不约而同地尖叫一声,转身就逃,沙奴娃厉笑着取出了腰间的短枪。
加洛琳立刻制止道:“抛下枪,不准用武器,追上去,用你们的手,用你们的牙齿咬断她们的喉咙。”
她的声音中含着的那种不可抗拒的力量似乎更为强大了,沙奴娃等人不但抛弃了枪,解下了身上的刀,有一个还解下了一根圆圆的竹筒和一个细小的银盒。
然后口中就发出了疯狂的嘶吼,一阵风似的追上去。
加洛琳举起了一只手,指向一个方向,口中仍然在命令着:“追下去,追下去,把敌人逼进深谷,逼向沙漠,都不要停止,你们一定要用手、用牙杀死敌人!”
她的命令不但指挥了沙奴娃,也指挥了前面在逃的人,居然都顺着她所指的方向跑了过去
那是一座并不高的山峰,然而山下却是深不见底的绝谷,谁也不会走向那边的,但是加洛琳手指之下,三名少女,沙奴娃带着四名中年妇人,都一直的冲了过去,冲出了悬崖,冲向了深谷,四十多丈的距离,可以看得很清楚,一条条的人影落下去!
加洛琳仍然在梦呓般的指挥着,贺小娥劫后重生,意志最为薄弱,她居然放下了长枪,也要追过去。
其他的人似乎也都受了加洛琳神奇而妖异的影响,呆呆地看着,连祁连山都有着一个短时间的失神。
贺小娥一动,他才警觉过来,忙喊道:“停!停!”
这一声警迷的棒喝总算把人都叫醒了过来,贺小娥呆立当地,加洛琳也呆呆地,似乎是出了神!
每个人都吐出了口气,然而最震惊的却是那三个维吾尔少女玛尔米乞部的康柏尔罕郡主跟两个女伴。
她们看见了一个个冒出来现身的人,却没有一个是她们想像中要见到的人,尤其是她见到刘老好之后,居然发出了一声欢呼,飞也似的奔过来:“好姨!您怎么也来了,难怪我刚才听见的声音好熟……”
刘老好擦擦眼睛,望着面前这个高大而又美丽的女郎,不禁握着她的手:“小康康,二十年了,你还认得我!”
康柏尔罕点点头:“认得!认得!好姨,你好像没有多大改变,只是高了一点,胖了一点!”
刘老好苦笑道:“二十年前我才十七岁,现在已经是个老太婆,怎么会没有大改变呢,倒是你,我根本就认不出你了,那时你才六岁吧……现在却这么大了……”
康柏尔罕爽朗地笑道:“我当然也会长大的,好姨,这次能够见到你,真是太好了,我本来就想去找你的!”
刘老好一怔道:“找我,做什么?”
康柏尔罕道:“不是我要找你,是我母亲要我出去找你,她听说你在兰州,认识了一个姓龙的男人,那个人是天风牧场祁场主的弟兄!”
“不错!这是我最后带给你母亲的信,她还记得!”
“好姨!母亲一直很记挂你,知道你有了归宿,她很高兴,尤其是能嫁到天风牧场,她更高兴,只是她不便来看你,也无法跟你连系,那是为了怕打搅你,别人若是知道你跟我们有关连,会给你添麻烦的。”
刘老好轻叹一声:“我知道!我没有怪大姐,她对我这个逃走的异母妹妹,已经很宽大了,大姐要你去找我,那是为了什么?”
康柏尔罕道:“请你帮忙,领我去见祁场主!”
“要他带人来,解救你们的危难?”
“是……是的,你既在这儿,想必也知道了,我们的处境实在很危急,除了祁场主之外,谁人都帮助不了我们,不过母亲也知道祁场主对她很不谅解……”
“那倒不会,祁大爷是个很明理的人……”
“母亲知道祁场主对我们族里的许多规定很不谅解,那是没办法的事,是祖先传下来的传统!”
“康康,说到传统,我也忍不住要插嘴了,祖先的传统规矩并不完全对的,时代在改、在变,也许以前的规矩是有其必要的,但是到了后来,就必须要改革!”
“是的,好姨!不过你也知道,要改革这种规矩是多么的困难,我母亲虽是一族之王,可是她行事并不能完全作主,族中的长老、祭师都具有很大的影响力,母亲已经把不合理、不通人情的许多规定都改掉了,那得经过很多困难,她必须等族里的长老们一个个老死,补上她自己的人,取得多数的支持,最近这几年,总算有了一点成就,可是却跟祭师们更形对立了,为了抵制祭师们的势力,母亲不得已,求助于满天云!”
刘老好叹道:“那怎么行呢,这不是引狼入室吗?”
康柏尔罕苦笑道:“但当时的情况别无选择,因为祭师为了夺权,勾结了好几拨外族来攻击我们,声称要夺取我们的金沙,要抢我们的女人……”
刘老好道:“满天云的目的是一样的,而且比那些外族的人更阴险、更毒辣!”
“是的!母亲先前并不了解,满天云及时给了我们帮助,母亲知道他们是沙漠里的剧盗,目的一定是我们的金沙,我母亲准备把金沙送给他,玛尔米乞部拥有了沙漠上最丰富的财富,那对玛尔米乞部而言,却是灾祸的来源,母亲看透了这一点,已经放弃金沙,来换得族人的平安!”
“满天云野心勃勃,想成为大草原上的统治者,他不但要金沙财富,也要你们的人,更想要你们的牧地!”
“不错!母亲发现他的阴谋后,立刻采取对抗的手段,把他们推拒在外,不准入牧地,满天云则翻了脸,把我们四面的通路都堵死了,想要活活困死我们,这一手虽然厉害,却困不住我们的!”
刘老好叹了口气道,“不错,我知道里面有秘密通道可以通出来,那本来是一项绝对的机密,只有女汗舆祭师才知道,那是用来作为紧急时逃生用的……”
康柏尔罕叹了口气!“好姨,这几年族里变得很多,娘为了使族人受到教育以适应时代,请进了几个汉人,教大家读书、认字、练武,那知道引狼入室,请进了一个叫云盖天的男人,长得很斯文……”
秦松忍不住插口道:“那就是满老大!”
康柏尔罕苦笑道:“是的,我们后来虽然知道了,已经来不及了,谁也没想到横行草原的大盗头子满天云会是一个像教书先生似的文弱书生!”
加洛琳却道:“那个满天云一脸邪气,怎么看都不是好人,你们怎么会要那个人来教你们读书的!”
康柏尔罕对眼前的这一批奇怪男女才开始作了一番注视,尤其是对加洛琳,更为注意,不禁奇怪地道:“好姨,这都是些什么人,怎么会跟你在一起的?尤其是这位姑娘,她不是沙奴娃所崇拜的复仇女神么?”
刘老好笑了一笑:“康康,我们这些人都是为了你们,说起来话很长,慢慢再说吧;还是把族里的事先告诉我们,好让少爷先拿个主意!”
“不!好姨,我的事情更急,满天云的人随时都可能扑回来,他更该死的是卖给了我们五挺水联珠,却把枪里最重要的一个机件给偷走了,使我们无法施用,这一架是做样品的,还能将就用一下,那知道操作的人被他又勾引得叛变了,差点连我都死在她们手中,现在我必须要尽快到兰州去,向天风牧场求救!”
“康康,你知道兰州有多远吗?”
“不知道,不管多远,我都一定要赶去,母亲说只有天风牧场的人才能压得住满天云,她想到祁场主对我们可能还不原谅,母亲要我求他顾念旧情,即使不带人来帮助我们杀敌,至少也把水联珠的零件送给我几套!”
祁连山道:“天风牧场的成立是为了谋求和平,很多其他的部族跟先父都是朋友,他们对玛尔米乞部都很反对,先父答应他们不插手彼此之间的纷争!”
“难道要我们束紧双手来让别人杀死!”
“那当然不是,但必须要设法舆人和平共处!”
“玛尔米乞部从来也没有主动地侵略过别人,多少年来,我们一直是在抵挡别人的侵略!”
“是的!但是你们有一个最不合理的传统,玛尔米乞部本身没有男子,为了绵延种族,你们在外掳劫男子为夫,然后又不人道地杀害他们!”
“没有的事,那些男人在我们族里受着相当好的待遇!”
“但是没有自由,进了玛尔米乞部就不准离开,偷逃者都会受到处死,这就是一件很难令人同意的事!”
康柏尔罕苦笑道:“是的,这些年来,变乱横生,尤其是满天云化名为云天盖,来到族中担任教师以来,发动了那些年轻人,纷纷逃亡叛离,反抗族规,母亲也知道传统的规矩必须要加以改变不可,咦?你是……”
“我叫祁连山,是天风牧场的新场主。”
“祁连山!不错!祁场主有个儿子,听说送到内地去读书了,想不到就是你,而且你也来了!你是天风牧场的新场主,祁伯伯把牧场交给你了?”
“是遗留给我了,他老人家跟家母在几个月前逝世了!”
“啊!祁伯伯死了?难怪你刚才口称先父,祁伯伯怎么会死的呢,他不是有一身很了不起的武功……”
“是被人杀害的,杀死先父母的凶器是一种带有剧毒的银针,在现场还留有半方玉佩!”
他从怀里取出了密藏的小包,打开来后,康柏尔罕脸色大变地呀了一声,抢过那半方玉佩看了一看,又拈起那两支银针,仔细地看了半天,才怀疑地道,“这是凶器?”
“是的,针是从先父母遗体上起下来,先父母死于剧毒,这是不会错的。”
“这是本族的天蝎毒针,只有我母亲才懂得使用,而且也一直在我母亲的保管中,另外这半方玉佩也是我母亲的东西,奇怪了,怎么会落到别人的手里去呢?”
“所以我才要找到女汗问问清楚!”
“祁……祁连山,我可以担保我母亲绝不是杀死你父母的凶手,她还叫我突围出去向祁老伯求救呢!”
“这个我相信,而且我也经过了侧面的调查,主要的凶手是满天云,这一点很多人都知道,但是行凶的凶手是什么人,我一定要调查清楚,那不会是满天云,天风牧场戒备森严,满天云绝不可能偷溜进去,再说就是他能溜进去,也不可能暗算到我父亲……”
“祁连山,这件事我也会为你调查清楚,这真是太不可思议了,照说这两件东西都是母亲珍密收藏的,既然在行凶的地方出现,凶手似乎除了母亲以外,再无他人,但是我敢担保绝不会是母亲!”
“我希望找到了女汗之后,能问个清楚!”
“祁连山,假如你相信我,把这两样东西交给我保管一下,我替你去问母亲去,我非要把事情弄清楚,给你一个明白的交代,这……实在太岂有此理了!”
“可以,小汗,主谋者是满天云已不会错了,我一定要他还出公道,但是我还要找出那个主凶,照先父母被害的情形看来,凶手是个熟人,否则绝难接近他们,那天晚上,先父母似乎在等待着什么人,而且特别吩咐过守卫的人离开,让那个人进来秘密会晤……”
康柏尔罕很激动地把东西包好,放在怀中道:“我这就去问,祁连山,你说凶案发生的时间是那一天,距今多久了?”
“八月中秋之夕,距离今天已有半年多了,我不知道今天是那一天,所以无法相告!”
“我也不知道今天是那一天,我们一向不用历数的。”
秦松道:“今天是四月初九,照时日推算,距祁大侠遇害的时间是七个月零二十二天。”
加洛琳却道:“不,是八个月零二十二天,今年是闰二月,我是在第二个二月十八那天召集过一次祭师大会,所以我记得很清楚。”
秦松连连点头道:“可不是吗,今年是闰二月,我是二月生的,连过了两个生日,还吃了两次面条,居然忘了。”
银花苦笑道:“我们都是中国人,却把日子都过忘了,倒是外国人还记得,可真够惭愧的。”
加洛琳忙道:“我不是外国人,我已经没有了自己的国,自己的家,我是山的女人,是跟你们一样的中国人。”
康柏尔罕微微一怔道:“你是祁连山的妻子。”
加洛琳道:“还没有,山要我做他的妻子,但是我只希望能做他的女人就心满意足了。”
她的观念中,似乎没有什么正嫡妾庶之分,只有妻子跟女人,康柏尔罕听得莫名其妙,刘老好也不懂,她被拯救之后,还来不及问明一切的经过。
但是康柏尔罕似乎无心去追究那些,连忙道:“我要先走一步,去问明母亲是怎么回事。”
刘老好道:“不忙,康康,我们一起去好了。”
“不!你们人多,走得比较慢,好姨,你认识路的。”
刘老好对她的匆忙要回去感到很奇怪,她想到一定发生了什么很突然的事,因此道:
“康康,我也很想见到玛尔莎大姐,我们一起去,银花,你对少爷后来所发生的事都知道了吧,我们一起先走。”
祁连山道:“那我们呢,我们可找不到路。”
康柏尔罕似乎也希望刘老好同行,点头道:“好,我把沙妮留下来带路,满天云的人都走了,路上没别的人了,沙妮,记得把水联珠带回来,好姨,我们先走。”
她拥着刘老好,苗银花,带着一名少女骑了马急急地走了,留下的那名叫沙妮的女郎倒是很勤快,她把死去的尸体很快地埋好了,驾着载水联珠的车子,操着不太纯熟的汉语道:
“我们走,女的去,祁连山走,男的留下!”
秦松一怔道:“我们留下,这是什么意思!”
沙妮似乎很难要表达她的意向,维吾尔语跟汉语交杂着使用,但是大家听得懂的还是:
“男的留下”四个字!
直等范五也过来问了,才弄清楚道:“她们族里的规矩是不准男人前往的,除非是被她们留下作丈夫,否则进入禁区,就不准再离开了!”
秦松道:“岂有此理,满老大的人已经占到第十道防线,那又该怎么说呢!”
沙妮执着地道:“他们要死的,你们不是!”
秦松又是一怔,范五问了几句,他以前是在沙漠中干向导的,维语虽不算精熟,大致已能会谈了,因此他再度解释道:“玛尔莎女汗允许那些人进去,早已打定了主惫,如果留不下那批人,就得杀死他们,因为她们知道了满天云的身份后,知道这批人都是该死之徒,才作了这个打算,但是对我们,就无法再执行那个规矩!”
沙妮连连点头,她表达的能力不行,听话的能力不弱。祁连山一皱眉道:“女汗决定要杀死那些人?”
“是!是的,所以才准他们去,不是留在族里充任她们的丈夫兼男奴,就是杀死他们!”
祁连山道:“明知道那些人是横行沙漠的盗贼,她们还是要接纳那批人做丈夫!”
“是的,因为她们需要男人来绵延种族,可是又不愿意再因此启怨别的族人,只有找这种人来做对象,留住他们,不让他们在沙漠上害人,或是杀掉他们,对大家都有好处,这是她们取得别的部族友谊,跟别的部族和平相处的办法,而且还得到了别的部族的默许……”
秦松道:“可是她们仍然没有得到和平,我们在这儿还帮她们打退过几拨来犯的人。”
“有时是那些部族故意派人来攻打,为的就是让满天云把人手集中到这儿,交给她们来对付,有些则是散居的游牧小部族,或是犯了法,被逐出部族的人,铤而走险,想到玛尔米乞部发横财去的;满天云在沙漠上横行霸道,很多回部都受到了侵害和威胁,他们的酋长私下跟女汗商量决定,用消灭满天云,作为取得大家和平相处为条件!”
秦松苦笑道:“真厉害,这位女汗还真有两下子,居然把念头转到满老大的头上来了,这些人都是亡命之徒,玛尔米乞部应付得了吗?”
“她们有一套祖宗传下来的方法,那是玛尔米乞部的治男人的秘诀,如果男人留在族中,自会老老实实地接受她们的摆布与统治,永不敢起反抗之心,如果男人起意逃亡,就逃不出这一片沙漠丘陵,逃不过她们的追杀,多少年来,她们恪守着这一条祖宗传来的规矩,保持了玛尔米乞部独特的风格。”
祁连山笑一笑道:“办法虽佳,但是满天云的人却并没有被她们征服,一个也没留下,整队地走了。”
范五在问时,沙妮显得很愤怒地吼叫着:“叛徒!这次是族里有了叛徒,首先是祭师她们跟外人勾结,把族中的秘密泄给了那个姓薛的人,老薛又告诉了满天云,使得我们控制男人的方法失了效,而族里又有些人受到了那些男人的引诱,背弃了祖宗的法律,不过没关系,他们一定会受到责罚与惩诫,我们一定会杀光这些男人。”
祁连山沉声道:“也许是满天云扑回来,杀光你们。沙妮,你们这些不合理的规定舆传统一定要改变一下了,否则会毁灭你们的!”
沙妮说:“我们的法律已经改变了一郡份,像少爷您就可以出入我们的禁地,我们为您订下了一个特别的规定!”
祁连山奇怪地道:“为我订立了特别的条例,这倒是怪了,她们在不久之前才知道我到来,怎么会为我订下了特别的条例呢?”
“那妮子很别扭,我问了她好几声,她就是不肯说出是怎么样的条例,只说你可以自由出入禁区。少爷,你要知道详细情形,还是去问女汗吧,我们不去就罢了,在这儿山上等你们,也可以守卫着外面,这儿是对外的第一道门户,本来也该要人守着的!”
祁连山想了一下道:“好吧,我进去询问一下很快就会出来的,我也不能多耽搁,我们要赶去地狱谷呢!”
看着瘦麻杆和李光祖,想想又道:“假如再有人来,最好是别先开枪起冲突,弄清对方的底细后再作应付,尤其是对维吾尔人,更要小心一点,必要时可以亮出天风牧场的名义,请他们等侯一下,由我来谈判!”
范五道:“少爷,这是干什么,您还要充和事佬不成?”
“是的!就先父的理想是使得草原上能充满了一片和平,他多年来,一直在争取维吾尔人的友谊!帮助他们解决困难,排除纠纷,使沙漠变成乐园,他老人家也要我继续负起这个使命!”
秦松道:“祁少爷,您的理想不为不高,只怕不容易达成,这玛尔米乞部的存在,就是一个问题。”
祁连山充满了信心道:“我想没有多大的问题了,一连串的教训,使她们也应该觉醒而有所改变了,而且目前正是个好机会,地狱谷中魔教总坛秘密的揭露,可以使她们从迷信中觉醒过来,减少祭师们的影响,年轻的女孩子们在满天云的蛊惑下情愿背叛族人而去,更显示出她们传统的崩溃,如果不加改变,毁灭就将在目前!”
李光祖笑道:“少爷,您别对我们说这一套,留着去说服女汗吧,真要能成功了,倒是功德无量,让我们也挑两三个老婆回去,也不枉人生一场,瞧着您赤手空拳出来,却带了一大批侍候的人回去,我真羡慕死了!”
说得大家都笑了,小娥呸了一声道:“凭你也配,你该撒泡尿照照自己是那付德性,有一个女人,已经算是祖上积德了,你居然还想要两三个……”
大家又是一阵哄笑,但沙妮却含情脉脉地看了李光祖一眼道:“你是个好男人,你等着,我有两个姐妹,过两天,我们出来找你!”
李光祖本是开开玩笑,想不到居然会引起沙妮的这一句话,倒是怔住了,他看沙妮的态度很认真,不像是开玩笑,连忙摇手道:“姑娘,你可别光顾到我身上,我的家在关里,我还要回家去,可不能在番邦招亲!”
沙妮笑嘻嘻地仰着头,看着李光祖道:“不要你留下,我们姐妹三个人,都跟你回去!”
贺小娥哈哈大笑道:“瘦麻杆儿,真瞧不出你还有这股能耐,你听见没有,有三个娇滴滴的大姑娘愿意嫁给你呢,只怕你做梦也想不到会有这种艳福!”
李光祖却笑不出来了,而且简直是像要哭的意思,急急地道:“姑娘,你可别开玩笑,你看看,这两个人都比我强,他们都还是光棍儿,你为什么不选他们呢?”
沙妮笑笑道:“不!我看上你了,你很瘦、很丑、很好,玛尔米乞的女孩们就喜欢你这样的人!”
“姑……姑娘,你们的眼睛有问题,又瘦又丑的男人会比又高又壮的男人好?”
“是的,瘦一点的男人,不会发胖的像猪一样,她们不喜欢维吾尔回族的男人,因为回回喜欢胖的女人,他们把女人长得胖认为是美,玛尔米乞的女子就是长不胖,所以他们不愿意跟别的部的男人通婚,因为她们嫁出去后不会受到重视,不会得到丈夫的喜爱,玛尔米乞部多年来严守关闭的传统,也是这个原因造成的,瘦麻杆儿,这下你可乐了,据说还可能有更多的女孩儿愿意嫁给你呢!”
话一说得长,沙妮又辞不达意了,又得靠着范五的翻译,但是李光祖却急得满头大汗:
“老范,你跟她说,我是个穷人,养不起她们。”
沙妮没有要范五转告,她听得懂,也能作生硬的回答:“不要你养活,我们都有一笔嫁妆,那是女汗答应的,我们还会种田、做工,我们来养活你。”
祁连山觉得奇怪地道:“沙妮,女汗答应你们都能外嫁出去,而且还送一笔嫁妆?”
“是的,这是女汗亲自答应的,如果我们姐妹找到了丈夫,就有十袋金沙的嫁妆,每袋五斤,十袋就是五十斤,我们姐妹三个人,就有三个五十斤了,据说这是很多很多的钱了,可以买到很多的粮食,一生也吃不完,对吗?”
祁连山笑道:“是的,五十斤黄金买得到的粮食,足够你生活一辈子的,可是在内地生活并不是那么简单,除了吃饱穿暖之外,还有很多要花费的地方。”
沙妮却像一点都不急,充满信心地道:“我晓得,在内地求生活,比在沙漠上更困难。”
“哦,这是谁告诉你的!”
“没人,我想也想得到,只看见内地的人上沙漠来讨生活,就没看见沙漠的人到内地去的。”
范五又忍不住咕哝了:“怎么没有?在兰州城里有个燕子窝,全是维吾尔的娘们儿在那儿混生活。”
“啊!有维吾尔女人在那里混生活,怎么个混法?”
“容易得很,陪人喝喝酒,唱唱歌,穿得花花绿绿,身上擦得香喷喷的,就能赚到大把的洋钱,要是让男人们高兴了,陪着睡一觉,还能赚得更多!”
这次说话的是秦松,李光祖不由瞪了眼骂道:“姓秦的,你怎么冲个姑娘家说这种话?”
秦松笑笑道:“这位老哥,你又没答应要她做老婆,干吗这么紧张,要说她是姑娘家,你可以剜我的眼睛,这个女的打从我这儿经过回去的,连闯九条男人的防线,那儿还有姑娘家,何况她们是故意出来求种的!”
祁连山知道秦松说的是实情,但是怕太刺激对方了,那知沙妮却全不在乎,笑着道:
“你的记性不错,居然还能认得我,不错,我是从这边走过一趟,我的两个妹妹也跟我们一起,只是很糟,回去等了一个多月,都没有能怀下孕,所以我们被指定派出去追随侍奉小汗,而且以后也不必回去,我们才需要在外面找丈夫。”
脸转向李光祖:“既然维吾尔的女人在内地也能赚到钱,而且赚得很容易,你就可以更放心了,我们姐妹三个人都去赚钱,足够养活你了!”
范五跟秦松都笑了,只有李光祖笑不出来,板着脸道:“我要是指着女人赚那种钱来养我,那可真起对了名字,光宗耀租了,姑娘,你的好意我只有心领了!”
沙妮却听不懂心领两个字的含意,笑着道:“这么说就决定了,你等着,过两天我就跟我的姐妹们出来!”
李光祖急了道:“少爷,您要是把她们给带出来,我就一头撞死在您面前!”
祁连山只有笑着道:“光祖,你放心,彼此习俗观念不同,她们似乎根本不明白那些忌讳,等我见到女汗,一定会替你把话解释清楚!”
秦松还幸灾乐祸地笑道:“少爷!您怎么解释都没用,玛尔米乞部的女人选丈夫很霸道,要是被她们选中了,连推拒的余地都没有!”
沙妮还是没听懂他们的谈话,不知道秦松是在取笑,也笑着道,“我们可以几个人共有一个丈夫,而且别的女人还可继续要求参加进来做我们丈夫的妻子,丈夫虽然无法拒绝,但是早先的妻子们却可以反对,那就要举行决斗,把后来的要求者打败了,就可以保有自己的丈夫了!”
这种规矩真是从所未闻,加洛琳忍不住问道:“要是打输了呢?是不是就失去丈夫了?”
“那倒不会,打输了就只有让那个请求者加入做妻子,共同享有那个丈夫,所以在我们的族里,一个女人有一个丈夫很难,因为争取的人太多,很难应付每一次的挑战。但是一个丈夫也很难有很多的妻子,因为每次挑战的时候,挑战者只有一个人,而所有的妻子都能联手应战的!”
她笑向李光祖道:“我们有三个姐妹,一起做了你的妻子后,你就放心了,再也没有人能胜过我们三姐妹的联手,你也不会再有更多的妻子了!”
李光祖只有苦笑了。沙妮道:“你如果不想要我们做妻子,只有一个办法,就是找一个女人能打败我们姐妹三个人,不过你很不容易,我们都是族里的打斗好手。”
加洛琳立刻笑道:“有这个办法就行了,光祖,你别急,我来替你打发掉这些女的就行了!”
沙妮对加洛琳似乎怀着一丝敌意,立刻道:“你不是已经有了祁连山做丈夫了吗?”
加洛琳道:“是的,不过光祖是我丈夫的朋友,他不愿意要你们做妻子,我可以替他作战的!”
沙妮道:“在我们的规矩里,不可以这么做!”
加洛琳也沉声道:“在我们的规矩里可以,我们不是玛尔米乞部的人,为什么一定要照你们的规矩?”
沙妮冷笑道:“你能够保住自己的丈夫不被人夺走就很好了,不必忙着想替别人出头!”
加洛琳诧然地道:“有人想抢夺我的丈夫,是谁?”
沙妮狡黠地道:“我不知道,当然不会是我们,因为祁连山是贵族,我们不够资格,不过族里的贵族也有好几个,她们都找不到一个够身份的丈夫,够她们争的呢!”
祁连山一皱眉,沙妮似乎也觉得自己泄露了什么,不当再多说了,一催马车道:“我们已经耽误很久了,祁连山,要走得快一点,你可以坐在我的车子上!”
祁连山道:“不必,我自己有马匹,我骑马去!”
他撮口作了一声尖锐的口哨,黑茉莉带着小白龙,很快地跑了过来,它们经过了一段时间的休息,吃饱喝足,显得精神焕发,贺小娥也另外找了匹马,于是三个人就跟着马车向前急行而去。
贺小娥在马上低声道:“少爷,看样子里面一定有了什么变故,所以那个康柏尔罕郡主才要急急地先赶回去!”
祁连山道:“那似乎是为了杀害我父母的凶器跟那方玉佩的原故,她要回去诘问是怎么流落到别人的手里去的,因为这两样东西一直在女汗的保管中……”
贺小娥道:“可是照沙妮的口气听来,似乎还另外有一些事是跟你有关系的!您可得小心点!”
加洛琳却不在乎地道:“最多是有几个贵族,要想嫁山做妻子,山!你放心好了,如果你喜欢那一个女的告诉我一声,我们就要她过来,否则就由我把她们打回去!”
祁连山笑道:“无须如此严重,你说过了,我们不是玛尔米乞部的人,不必依照她们的规矩行事的!”
加洛琳道:“入乡随俗,到了她们的地方,自然以尊重她们的规矩为主,假如她们的规矩只是决斗,为什么不顺着规矩来解决呢!”
祁连山叹口气:“加洛琳,话不是这么说,当年我爹就是为了反对她们的规矩而愤然离去,而且还说过,如果她们不敢变这些规矩,他永远不再到这儿来了!”
贺小娥道:“少爷,祁大爷已经过世了,但是在他活着的年月里,的确也没来过!”
祁连山道:“可是你没听说吗?玛尔莎女汗叫她的女儿向我爹求救去的,她们都听说过我爹的誓言,如果她们的不合理的规矩没有改变,女汗不敢派人去的,她不知道我爹已死,是去向我爹求救的;如果她们的规矩没有改变就绝对请不动我爹,父亲是个很执着的人!”
贺小娥道:“也许她们的规矩是有了点改变,但是究竟改了多少呢?也许是为了使祁大爷来援救,她们只作了一部份的改革,但是还保留了大部份呢!”
“那就借这个机会叫她们多改变一点!”
“人家是一个部族,而且那些传统规矩,施行已经有几千几百年了,总不能一下子就改了过来!”
加洛琳也道:“不,贺大姐说得对,而且玛尔米乞部的那些规矩也不是完全不合理的,一条绝不合理的规定,绝不可能存在多年,比如说像那些为争丈夫而决斗的事,一来可以培养她们本身的战斗能力,二来,决斗的胜利者是强者,但是她们失败了,就必须让更强的女人来分享她们的丈夫,于是一个优秀的男人,将会有着一批凶悍的妻子,这个男人就很难压倒那些妻子,使得她们这个部族中的男人永远抬不起头,永远在妻子的统治中……”
贺小娥连连点头道:“对!对!加洛琳,真想不到你不跟外人接触,却会懂得这么多!”
祁连山微微地笑着,却并不以为奇,加洛琳也许在别的地方很生疏,但是这些常识却比谁都丰富,因为老薛准备把她捧成天山的魔教之女神,自然就会教给她各种统御的方法,但是他也不想驳斥加洛琳的话。
他在心中盘算着,回头将会遭遇些什么,要如何去应付,这是一个非常重要的关头。
他是像父亲一样,单身一人进入到一个完全陌生的,全是女人的世界中去,一个应付不好,脱身就会艰难。
虽然,他现在的条件比父亲时好得多,他是受邀请而去的,玛尔米乞部有困难,需要他的帮助,玛尔莎女汗跟父亲有过一段情谊,对他会特别照顾一点,再者,他还带了苗银花、贺小娥、加洛琳前去,还有一个跟女汗是异母手足姐妹的刘老好,这四个女人,在必要时,可以助自己一臂之力,此父亲当年孤身一人,应付起来从容多了。
但是,现下的环境也此当年险恶多了,当年,父亲只对着一群固执地守着传统的女人,并没有太多的敌意,而现在自己除了要面对玛尔米乞部的顽固传统外,还要面对着祭师们舆一些已受尽满天云蛊惑的女人,这两种人都将以自己为生仇死敌,会用各种的手段来陷害自己……
想到这儿,祁连山几乎想止步不前了,这一次深入玛尔米乞部,已经没有多大意义!
原先去的目的,是求证杀死父母的凶手,现在已经知道主使人是满天云了,谁下手已无多大的关系。
后来则是因为满天云已经打算对玛尔米乞部实施并吞的计划,想到父亲的嘱咐,要自己在必要时,稍微给她们一点助力,免得她们沦于灭亡,但现在玛尔米乞已经知道了满天云的阴谋,也展开了对付的行动。
自己实在没有再去的必要,这时候应该赶到地狱谷去,设法堵住满天云,除掉他,才是最重要的工作。
可是自己的人手太少了,要想回牧场去调集人手是来不及的,玛尔米乞为了切身厉害,一定会极力支持,而她们还有几枝最具威力的“水联珠”连发机枪。
在沙漠上以寡击众,这是很犀利的武器,虽然满天云使了坏,在枪机上动了手脚,使得机枪无法使用,但那必定是个很简单的手法,唬唬外行还差不多,相信到了自己手中,很容易就会找出毛病的。
只要那些水联珠能够使用,满天云的那些人就不足为虑,自己也可以为沙漠的人割去一个毒瘤。
祁连山并不是个嗜杀的人,他的内心舆外表看来一样的仁慈,但是他出身在一个侠义的世家,也深知世上的事有所不为,也有所必为,杀人就是其中之一。
所以他决心要杀死一个人时,他就不再考虑,出手时绝不犹豫,事后也不会后悔,因为他杀死的人,除了死之外,还到了他非该杀不可的时候了。
对满天云,他就有这个想法,他越接近事实,越了解真相,这个意志越坚。
在读书时,他曾经为两篇文章而跟人激烈辩论过,其实那也是人性的两种主张学说,孟子的人性本善,荀子的性恶论,这个问题也不知经过辩了多少年,始终没有一个结论,祁连山是性善论的忠实拥护者,因为他从没有看见一个坏人,但是经过最近的这些日子,他要改变一下自己的看法了,这个结论并没有排除孟子而转向性恶!
他发觉这两位大思想家都没有错,只是取样错了,世上本来就有两种人,一种本性是善的,一种是恶的,正如人分为男人与女人两种一样。
只是善舆恶的性格不像男女一般的分明而已!
而且,人的一身中也可以兼具善恶两种性格,要看日后的发展去决定他的行为,像满天云,他一直就以掠夺作为他生存的手段,那已经无法改变了!
像蚊子吮吸人血一样,已经成了固定不移的习惯,没有法子改变了,唯一的办法就是给它一巴掌!
满天云非除去不可,否则沙漠上的人永远也不会有平静的日子过,他下定了决心要除去这个祸害,不惜用任何方法,不计用任何手段,而目前,如果能得到几架水联珠那样的兵器是对付满天云最好的方法。
所以他才要到玛尔米乞部去,他的心里面一直在想如何去修复使用那几挺水联珠,别的事他都不关心了!
车子赶得快,马追得也快,不知道走了多远,翻过一道又一道的丘陵,大地还是那么荒凉,但是已有绿意。
在沙与土塞满的石缝中,有着细小的树,有着草与不知名的野花,更有着一些小鸟小兽出没其间!
那是生命的意义,证明这块土地虽然没有广阔的平原,但是已经有培育生命的合适条件了。
这就是天山,难怪维吾尔人把大地当作了万物之母,把天山当作万物之父,因为天山上的皑皑白雪,融化的雪川,才是一切生命之源,把生命带进了沙漠!
越接近天山,生命的象征也愈明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