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风镇上,有一座清风楼。
清风楼是一座酒楼,所以每天进出的客人很多。
沈胜衣与秋枫来到了清风镇,走进了清风楼。
他们走进清风楼,自然是来喝一顿,填饱肚子的。
二人就坐在楼中店堂正中的一个座头上,二人要的酒菜还没吃喝到一半,忽然被两个正自楼梯走上来的人吸引住了。
能够吸引二人的人,自然不是平常的人。
这两个人的容貌长相,确实都非常特别。
这两个人不是男人,是两人很特别的女人。这两个女人的年纪都很轻,绝不超过二十岁。
这两个女人一个貌美如花,身材成熟丰满,就像一个水蜜桃,令男人见了垂涎欲滴。另一个却是容貌丑陋,身材瘦削,像一根柘枝,看了令人反胃。
这两个少女走在一起,一姘一媸,形成强烈的对比,分外引人注目,所以也特别的吸引人。
因此,楼上的众客人——包括沈胜衣和秋枫,全将目光投注在这两个少女身上。
不过,绝大部分的目光都集中在那美丽迷人的少女身上。只有沈胜衣和秋枫二人例外,目光紧盯在丑小鸭似的少女身上。
爱美恶丑,人之天性,然而,沈胜衣和秋枫二人为何只注意那丑女,而不屑一顾那美女呢?
那是因为那丑女身上的一样东西,将他们二人的目光吸引了。
吸引他二人目光的,是丑女腰间佩挂着的一把剑。
那是一把镶嵌着明珠的宝剑。
沈胜衣、秋枫见过乐云飞的明珠宝剑,一眼就认出,那丑女腰间的长剑,正是乐云飞的明珠宝剑。
这就是两人注视那丑女的原因。
那丑女一眼流盼到沈胜衣和秋枫正注视着她,便向二人扭捏作态起来,那模样更令人反胃,秋枫忍不住差点将吃进肚子里的酒莱吐出来。
沈胜衣一见,不禁双眉大皱。
那丑女竟向二人飞了个媚眼。
秋枫忍不住,急忙将目光收回。
沈胜衣虽感到肉麻,但双目却死死盯着那丑女。
那丑女在众多酒客的期待目光中,哪一张桌子也不去,竟扯着那美丽迷人的少女,弱不禁风般,娇娆地走向沈胜衣那张桌子。
秋枫暗叫一声:“苦也!”忙将头低下。
沈胜衣却目光炯炯,注视着那走过来的丑女。
那美丽动人的少女一边婀娜多姿地轻移莲步,一边不断风骚入骨地向四座的酒客飞着媚眼,令那些酒客个个晕其大浪,起了一阵骚动。
“公子!可否容贱妾两人共桌而坐?”那丑女向沈胜衣有礼地说。
沈胜衣望着那丑女,不由怔呆了一下,没有回答。
“公子!你听到贱妾的话了吗?”语声清婉悦耳,有如出谷黄莺,这么悦耳的声音,却竟然出自这丑女之口!
沈胜衣就是为了这点,才呆怔了一下的。
他几乎以为自己听错了,以为那黄莺般清婉悦耳的声音,不是出自那丑女之口,而是那美丽少女说的。
直到那丑女再说,他才惊觉到自己没有听错,千真万确,那有如黄莺般悦耳的声音,确是那丑女发出的。
他暗吸了口气点头道:“两位姑娘若不嫌局促,但坐无妨。”
“如此多谢两位公子。”这一次是那风骚迷人的少女说的。
但却令沈胜衣听着难受死了。
因为,这声音直如瓦片刮地,又有如老鸦聒噪,令人听来毛骨悚然,头皮发炸。
若不是亲耳所闻,亲眼所见,任谁也不相信,这种难听粗嘎的语声,是发自容貌身材这样艳丽迷人的少女口中。
楼上所有的酒客都听到了,全都不由怔了怔,目露怀疑之色。
但那些酒客再听到那美艳少女的话声后,深信不疑。
“两位公子,请教高姓大名。”
声间粗糙刮噪,有如老鸦聒叫。
这一来,一群酒客的兴致不由大减,暗叹造物之弄人,生就一副美好迷人躯壳的,声音却如此难听,像丑小鸭的女子,却声如出谷黄莺。
若是两女的声音调换一下,那就十全十美了。如此一来,美的美到十足,丑的也何妨丑到底。
一群酒客的心里都在慨叹。
低着头的秋枫因为看不到两女说话,还以为那娇甜悦耳的语声是发自那美女之口,及至闻声抬头,才知道自己弄错了。
一时间错愕地望望那丑女,又望望美女。
那美女问道:“请问敝下尊姓大名?”
沈胜衣答道:“区区沈胜衣。”
“哦!原来是名震武林的‘区区沈胜衣’。”
“哦!原来是名震武林的‘独剑独行’沈大侠,贱妾有幸拜识。”丑女娇声说。
“这位是敝友秋枫。”沈胜衣一指秋枫。
“红叶公子秋枫。贱妾仰慕久矣。”美女笑盈盈地,语声如老鸦叫地接口说。
秋枫抱拳道:“请教两位姑娘……”
美女道:“贱妾名鸟鸦,她叫黄莺。”
所有听见的人虽然都感到有点错愕,但若以声取名,倒是再贴切不过。
沈胜衣和秋枫虽然从未听说过二女的名字,但二女身佩兵刃,显然是武林中人,以沈胜衣之见识广博,竟不知二女是何来路。
这时小二已为二女摆好杯筷,二女也点了酒莱。
沈胜衣虽然不认识二女,但已直觉地感到二女来历定不简单,特别是丑女身上竟佩着乐云飞的明珠宝剑。
丑女作态地掩嘴一笑,娇声道:“沈胜衣大侠是否有位朋友叫乐云飞?”
沈胜衣和秋枫同时心头一动,想不到这丑女直截了当地向他们提出这个令人思疑欲究的问题。
沈胜衣吸了口气点头说道:“不错,若是区区没有看错,姑娘身上佩着的剑,就是敝友乐云飞随身携带的明珠宝剑。”
乌鸦竟然直认不讳地说道:“沈胜衣大侠没有看错,黄莺身上佩着的长剑,确是乐云飞的明珠宝剑。”
“姑娘!乐兄他现在什么地方?”秋枫忍不住紧张地问。
沈胜衣却神色从容,沉静依旧。
乌鸦媚笑着语声粗嘎地道:“公子是聪明人,何必多此一问呢?”
秋枫吸了口气,已想象到乐云飞的处境,但仍然问道:“乐兄已落在你们手上了?”
“不要说得那样难听。”黄莺娇声说道,“乐云飞只不过是被咱们主人请去了。”
“两位姑娘竟究竟是什么人?”沈胜衣突然沉声问,双目中精光大盛,灼灼如电地逼视着乌鸦和黄莺。
“贱妾不是已对两位说明了吗?”黄莺娇语如珠地道:“贱妾黄莺,她是乌鸦。”
“在下是问你们的真正身份来历。”沈胜衣目射威严地说。
“说出来两位也不会知道。”乌鸦甜甜一笑,语声却令人汗毛竖立地道,“两位只不过想知道乐云飞的情形,是不是?”
秋枫点头道:“不错。”
“两位如果够胆量,请随贱妾到一个地方,自然清楚乐云飞的一切。”丑小鸭一样的黄莺说着站起来。
风骚迷人的乌鸦也站起来,移步走向楼梯口。
沈胜衣与秋枫相顾一眼,默不作声地丢下一块五两重的碎银在桌子上,起身跟着乌鸦黄莺步下楼梯。
黄莺和乌鸦在路上不声不响,走在前头,一路急行。
沈胜衣和秋枫也没有问她们到什么地方,闷声不响地跟在二女之后。
为了要知道乐云飞的生死下落,就算是龙潭虎穴,沈胜衣与秋枫二人也义无反顾,照闯不误,绝不会稍有畏缩。
走了大半日,黄莺和乌鸦仍是一声不响地在前疾行,没有停下来的意思。她们究竟要带沈胜衣和秋枫到什么地方?
沈胜衣和秋枫二人心中,虽然很想知道这是去什么地方,但二人却没有问,依然默不出声地跟在二女身后疾行。
最后,丑小鸭和黄莺终于忍不住沉默,开了口,道:“两位难道不想知道贱妾姊妹带你们到什么地方吗?”
“当然很想知道。”沈胜衣淡淡地道,“但是二位姑娘若不肯说,问也是白问。”
“两位不问,又怎知贱妾不想说呢?”黄莺回首瞥视了沈胜衣一眼。
“姑娘若是肯说,用不着在下问,早就说了。”沈胜衣的语气仍是那样淡然。
“贱妾很想告诉两位,但主人吩咐,不得对两位说,两位到了那里,自然知道。”黄莺语声如珠地说。
“两位的主人是谁?可否见告?”秋枫忍不住问。
“公子何必急于知道,忍耐一下,见到了自会知道。”这一次是语声难听刺如老鸦,容貌艳丽的乌鸦在说话。
秋枫一听到那令人浑身直起鸡皮疙瘩的声音,赶紧闭口不言。
“乐云飞是生是死?”沈胜衣问。
“你以为呢?”黄莺故意在卖关子。
“在下就是不清楚,才问你。”沈胜衣冷然说。
“贱妾出来的时候,他是活人一个,现在就不清楚了。”黄莺将脚步放慢了。
“这话怎么说?”秋枫心头不禁一跳。
“那就是说,他随时有可能会被杀死!”乌鸦难听的语声又响起来。
看来,她是看上了秋枫。
秋枫赶紧闭上嘴巴,暗暗发誓在乌鸦面前,再不说话。
于是,四人又沉默下来,闷声不响地朝前疾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