百里冰接过花岗岩,借势瞧去,只见那宇文寒涛手中一张白纸上,写满了数字,一眼间竟是无法看明白。
只好转身向外行去,心中暗暗骂道:哼!现在由你威风,呼来唤去,明天就有得你好看的。
萧翎目睹百里冰拿了花岗岩出室而去,暗暗呼一口气。
大约过了一顿饭的时光,百里冰和潘龙双双回入石室。
宇文寒涛抬头望了两人一眼,道:“取来了。”
百里冰粗着嗓子道:“取来了。”双手递了过去。
宇文寒涛看也未看的伸手接过,放在身前,百里冰不待吩咐,就退到萧翎身旁坐下。
萧翎知她心中,满是激愤,生恐她忍耐不住,爆发出来。低声说道:“冰几,委屈你了。”
百里冰启唇一笑,一腔怒气,顿然消去。
只听潘龙说道,“属下适才得报,有十余人,似奔此谷而来,不知是何许人物?”
周兆龙本正在闭目而坐,闻声一跃而起,道:“可是大庄主吗?”
潘龙道:“这个属下不知。”
周兆龙道:“快去探过,如若来人是敌人,全力把他们阻挡在谷口要隘处,不准他们进入谷中。”
潘龙应了一声,正待转身而去,忽见宇文寒涛掷笔于地,纵声大笑起来。
这突然的变化,全室中人,都骇了一跳,潘龙也愕然停下脚步。
周兆龙轻轻咳了一声,道:“宇文兄。”
宇文寒涛大笑不止,似乎未听到周兆龙呼叫之言。
周兆龙横跨一步,一掌拍在宇文寒涛的肩头之上,道:“宇文兄,哪里不对了?”
宇文寒涛停下大笑之声,道:“多谢二庄主。”
周兆龙呆了一呆,道:“谢我什么?”蕴藏劲力的右掌掌心。仍然按在那宇文寒涛的背心“命门”穴上。
只要一吐内劲,立时可以震断宇文寒涛的心脉。
宇文寒涛淡淡一笑,道:“兄弟心中大过高兴,真气逆行,岔了穴道,如非周二庄主这一掌,只怕兄弟很难停下大笑之声了。”
说话之间,趁着周兆龙心神微分之际,突然一侧身子,避开了命门要穴。
周兆龙哈哈一笑,道:“宇文兄想到了什么高兴之事,竟能会高兴得气岔了穴道?”
萧翎心中暗道:这两人口中称兄递弟,心中却是各怀鬼胎。
宇文寒涛脸色一寒,神情严肃他说道:“兄弟就这几块岩石之中,瞧出了几点可疑之处。”
周兆龙道:“可是和禁宫有关吗?”
宇文寒涛道:“不错,大有关系。”
周兆龙道:“不知可否先说给兄弟听了?”
萧翎心中一动,暗道:我身怀“禁宫”之钥,只要知晓那开启“禁宫”之法,自然是可以先他们而入禁宫了。
但闻宇文寒涛答非所问他说道:“沈大庄主最近可以赶来此地吗?”
周兆龙道:“据大庄主告诉兄弟,他将尽快赶来此地。”
宇文寒涛道:“这很好。等大庄主来了之后,在下面谈不迟。”
周兆龙微一皱眉,道:“兄弟就不可以先听听吗?”
宇文寒涛冷然一笑,道:“二庄主适才如若发出掌中内力,震断了兄弟的心脉,此刻兄弟恐怕是早已气绝而死了。”
周兆龙咳了两声,道:“宇文兄误会了,兄弟……”
宇文寒涛淡淡一笑,接道:“二庄主,不用多费唇舌了,兄弟一向是说了就算……”
一阵急促的敲门之声,打断了两人未完之言。
潘龙打开石门,一个黑衣大汉奔了进来,欠身对周兆龙道:“启禀二庄主,大庄主驾到。”
周兆龙道:“现在何处?”
那黑衣大汉道:“已近谷口。”
周兆龙急道:“带我迎驾。”举步向外行去。行到石室门外,停了下来,回头望了宇文寒涛一眼,道:“宇文兄不去吗?”
原来宇文寒涛仍然坐在原地不动。
宇文寒涛抬起头来,冷漠一笑,答道:“兄弟想休息一下,二庄主见着大庄主,请代兄弟致意一声。”
周兆龙微微一笑,道:“宇文兄尽管休息,兄弟去了。”
带着潘龙,行出石室。
萧翎只看的大为奇怪,暗道:这宇文寒涛似是有恃无恐,对那沈木风竟也敢不予理会。
心中念转,口中却低声说道:“冰儿,那沈木风阴沉、机警,又非周兆龙和宇文寒涛可比、咱们多多小心一些才行。”
百里冰虽然连连点头,心中却是大不服气,暗道:日后非得和他打上一架不可。
这时,石室中只余下萧翎、百里冰和宇文寒涛。
只见宇文寒涛打开描金箱子,取出了几张写满了字的白纸,藏入怀中。
萧翎瞧的十分清楚,暗道:原来,他们彼此之间,也在暗用心机。
宇文寒涛藏好了几张图案之后,突然回过脸来,两道炯炯眼神,盯注在萧翎和百里冰的身上。
萧翎的心中暗打主意道:给他个不理不睬,以不变应他万变。
当下紧闭双目而坐,装作不见。
宇文寒涛缓缓站起身子,直对两人行了过去,脸上杀机闪动,显然想对两人下手。
萧翎暗作戒备,表面上仍是不动声色。
百里冰艺高胆大,亦是视如无睹。
宇文寒涛直行两人身旁,看两人仍然坐在原地,动也未动一下,突然叉改受了心意,说道:“两位在这谷中的生活如何?”
萧翎道:“生活很好。”
宇文寒涛轻轻咳了一声道:“这么说来;两位都不想离开此地了?”
萧翎心道:必得装出一些傻气,才能使他心中平静一些。
当下说道:“小人等早已不作出谷之想了。”
字文寒涛仰天打个哈哈,道:“也许在下有能,早日使两位离开此谷!”
萧翎道:“但得如此,全谷中人,大都将为先生馨香祷告。”
宇文寒涛道:“好!不论如何,在下为你们一尽绵力就是。”
说完,又缓缓退了回去。
萧翎暗暗忖道:这人原想杀我和冰儿以灭口,不知何故改变了心意?
只见宇文寒涛,提起那描金箱子,行到石室中一角、倚壁坐了下去。
石室中突然静了下来,静的呼吸可闻。
大约过了有半住香的时光,石室外响起了一阵步履之声。
萧翎目光微转,悄然望去,只见沈木风那高大微驼的身子,当先而入。
他身后紧随着周兆龙和大弟子单宏章。
尚有很多随行之人,都已留在室外。
沈木风两道冷森的目光,投注在宇文寒涛的身上,低声说道:“宇文兄,可是身体不适吗?”
宇文寒涛缓缓睁开双目,道:“此番在下受命、幸未辱命。”
沈木风点点头,道:“不世大功,宇文兄将一举成名,传扬于江湖之上。”
宇文寒涛轻轻咳了一声;道:“兄弟已近花甲,名心淡泊,早已不作扬名之想了。”
沈木风略一沉吟,、道:“宇文兄既不喜名,不知喜爱何物,只要宇文兄说得出口,兄弟一定答应。”
字文寒涛道:“区区这几日来,查看谷中形势,研判谷中地质,找出了几处极为可疑的地方,料断此谷,八成就是大庄主心中的禁宫所在……”
语声微微一顿,道:“兄弟想先取得安全保障。”
沈木风先是一呆,继而淡淡一笑,道,“宇文兄说笑了,数年以来,兄弟对宇文兄敬重有加,日后借重正多,字文兄怎会生此奇想?”
宇文寒涛道:“大庄主言重了,俗语道防患未然,未雨绸缪,大庄主虽然是一片诚心,但兄弟不能不作准备。”
沈木风脸色一整,肃然问道:“宇文兄此言从何说起?”
宇文寒涛望了周兆龙一眼,缓缓道:“飞鸟尽良弓藏,千古以来,其理不易,兄弟如若幸而开启‘禁宫’,对沈大庄主而言,那也是一桩很大的功勋了。”
沈木风道:“沈某人自知感激,绝不会有负宇文兄。”
宇文寒涛道:“禁宫启开之后,兄弟在大庄主的眼中:是一位才能过人的不凡之人,其凶险也将随着兄弟在大庄主心目中分量日增……”
沈木风接道:“宇文兄既是有此一虑,此刻,兄弟纵然千言万语,也是无法解说的清楚,宇文兄有什么条件,尽管提出来,但得兄弟力所能及,无不全力以赴……”
语声微微一顿,又道:“不过,兄弟有几句话,要告诉宇文兄。”
宇文寒涛道:“大庄主的吩咐,兄弟洗耳恭听。”
沈木风道:“沈某人如若心有别念,不论字文兄提出什么条件,在下都可以答应,但我事后变脸,拒绝认帐,宇文兄又将如何呢?”
宇文寒涛哈哈一笑,道:“如若在下思念不及,那也不会对沈大庄主提出此事了。”
沈木风严肃的神色,突然轻松了下来。哈哈一笑,道:“原来宇文兄早已有打算了,但不知有何高见。沈某人洗耳恭听。”
宇文寒涛淡淡一笑,道:“兄弟如若幸而能开启禁宫,大庄主必须答应在下,由那禁宫之中,选取两件东西。”
沈木风道:“什么东西?”
宇文寒涛垣:“此刻,在下还不知晓,不过,只取两件,余下的尽为沈大庄主所有。”
沈木风沉吟了一阵,接道:“好!这个在下答应。”
宇文寒涛道:“大庄主此刻已应允,但到时难免变卦,而且兄弟言已出口,无法收回,大庄主纵然原本未存杀死在下之心,此刻也将生出此心了。”
沈木风微微广笑,道:“彼此相交,全凭信义二字,宇文兄如是不相信沈某,沈某就大感为难了,如照字文兄所言,沈某实也想不出宇文兄有何防止之法。”
宇文寒涛道:“有!但不知大庄主是否答应?”
沈木风道:“你说吧!”
宇文寒涛接着道:“兄弟收藏有一颗奇果,只要沈大庄主肯吞下它……”
沈木风脸色一变,道:“要我沈某服毒?”
宇文寒涛摇摇头,道:“那不是毒药,天下用毒之人,无人能赶过毒手药王,大庄主和毒手药王相交莫逆,在下如在沈大庄主面前用毒,岂不是班门弄斧了吗?”
沈木风淡淡一笑,道:“不是毒药,那是何物?”
宇文寒涛道:“天山幽谷中生长的无心果。”
沈木风轻轻咳了一声,道:“不知那无心果服下之后,有何妙用?”
宇文寒涛道:“服下之后,慢慢的就会忘记过去。”
沈木风冷笑一声,道:“那是比致命的毒药更加恶毒了!”
宇文寒涛道:“但它不足致命。”
沈木风脸上神色冷肃,但片刻之后,重又恢复了淡然的笑容,道:“可有解救之法?”
宇文寒涛道:“天生一物,必有相克之道,自然有解救之法了,兄弟收藏另一种奇果,服下之后,二十四个时辰之内,就可恢复了神智。”
沈木风缓缓说道:“在下服用那无心果后,变的浑浑噩噩,那就任凭宇文兄处理那‘禁宫’中的事物了。”
宇文寒涛道:“那也不是,那无心果药性甚微,服用之后,要七日之后,才会逐渐的发作,那时,在下已然离开禁宫了。”
萧翎听得两人对答之言,心中大感奇怪,暗道:如说人工调制的药物,可以使一个人失去了记忆之能,忘记了过去未来,那还有得可说,天生之物,竟有此用,当真是不可思议了!
沈木风仰起脸来,打了一个哈哈,道:“世间真有这等天生的奇毒;实是叫人难信……”
语声微微一顿,接道:“那无心果现在何处?”
宇文寒涛道:“在下随身收藏。”
沈木风道:“不知可否先取来给在下见识一番“宇文寒涛道:“大庄主先请想好,答应了,在下自然取出、不答应,那也不用瞧了。”
沈木风道:“我如不答应你,只怕你难再生离此谷了。”
宇文寒涛道:“不过,在下相信大庄主定会答应。”
沈木风道:“为什么我定会答应?”
宇文寒涛道:“因为,大庄主非要进入禁宫不可。”
沈木风道:“沈某想不透的是,宇文兄怎会动此奇想?”
宇文寒涛目光一掠周兆龙,道:“那就要怪周二庄主太过沉不住气,使在下瞧出了破绽,才知沈大庄主早已存下了要杀死在下之心……”
周兆龙吃了一惊,接道:“宇文兄不可血口喷人,周某哪里对你不住了?又有何破绽可言?”
宇文寒涛冷冷说道:“适才区区想到了一个开启‘禁宫’之法,一时喜悦过度,纵声而笑,周兄想必误认兄弟有了异心,举掌按在我心脉之上,如非在下沉着应付,此刻,也许早已死在周兄的手下了。”
周兆龙急道:“宇文兄误会了,兄弟见宇文兄笑得失常,想到宇文兄可能是真气岔道,故而出手相助,却不料反召来宇文兄的一场误会。”
宇文寒涛冷冷说道:“在下笑声停下之后呢?周兄掌心仍按在区区的背心之上……”
目光一掠沈木风,接道:“如若大庄主没有交代,在下料那周二庄主,也没有这个胆子。”
沈木风两道森寒的目光,一扫周兆龙,很快又转到了宇文寒涛的脸上,虽未问一句话,但萧翎已瞧出周兆龙全身在微微颤抖,显然心中正有着无比的惊惧。
但见宇文寒涛接道:“区区如不能开启禁宫,大庄主胸中一股怒气,无法发泄,势必要迁怒到在下的身上,说不定也会要在下之命;如若开启了禁宫,在下已无利用价值,大庄主亦不会放过在下,是以算来算去,都是一个死字,如其坐待开启禁宫之后,再被大庄主所杀,自不如此刻,和你大庄主讲讲斤两了。”
沈木风淡然一笑,道:“宇文兄,别忘了一件事,此刻,我沈某人可以生擒活捉于你,用世间最残酷的手段惩你!”
宇文寒涛道:“此刻在下口中含有一种奇毒药丸,只要咬碎吞入腹中,立刻之间,即将毒发身死,但大庄主却失去进入‘禁宫’的机会,至低限度,大庄主要延迟进入‘禁宫’数年。”
沈木风突然哈哈大笑道:“宇文兄当真是多疑的很,沈某也不用多费口舌解释了,宇文兄请拿出来无心果吧!”
宇文寒涛打开描金箱子,取出一个铜盒,打开盒盖,里面果然放了一个形如桃核,色呈桔黄之物。
沈木风伸出食,中二指,夹起说道:“就是此物吗?”
宇文寒涛道:“正是此物,其香可口,其中无核,只因在下身上放的太久,已然干枯……”
沈木风淡淡一笑,道:“宇文兄食用过吗?”
宇文寒涛道:“没有。”
沈木风道:“宇文兄未曾食用过,怎知它香味可口呢?”
宇文寒涛道:“昔年兄弟取得此果之时,其香味之浓,可闻数十丈,故而在下知晓其必为清香可口。”
沈木风微微一笑,道:“好吧!我沈某人一生中,从未屈膝在人的威迫之下,此番倒叫宇文兄趁了心愿……”
宇文寒涛接道:“小不忍,则乱大谋,大庄主为了实现称霸武林的心愿,受些许委屈,又算得了什么?”
沈木风哈哈一笑;道:“说的好。”举手把毒果投入口中。
周兆龙吃了一惊,道:“大庄主!”
沈木风怒声喝道:“都是你坏了事!”
突然一抬步,伸手抓住周兆龙的腕脉。
周兆龙道:“大庄主……”
沈木风右手一扬,点向周兆龙的前胸,将近前胸时突然翻手向后点出。
一缕疾劲的指风、暗劲,直击向宇文寒涛的“命府”要穴。
两人相距,不过数尺,宇文寒涛虽然老好巨猾,也未料到那沈木风点向周兆龙的一指,突然反腕点出,想闪避已自不及,一缕强劲的指风,正中“命府”穴。
沈木风动作奇快,右手指风点中了宇文寒涛,左手放开周兆龙,回手一抄,已然抓住了宇文寒涛的左腕,右手一扬,又点向宇文寒涛的迎人要穴,冷笑一声,说道:“宇文兄敬酒不吃吃罚酒,那也是没有法子的事了……”
目光一掠周兆龙道:“二弟,找出他口中含的毒药!”
周兆龙伸手捏开了宇文寒涛的牙关,果然在宇文寒涛口中,找出一粒黑色的丹丸。
沈木风望了那药丸一眼,道:“此人狡猾,阴沉,不可稍有大意之心,你再仔细找找,看看他口中是否还有毒九。”
周兆龙应了一声,仔细寻找、果然又从舌下,找出一粒黑色的丹丸。
此刻,宇文寒涛两处要穴被点,既不能言,又不能动,只有任凭那周兆龙摆布了。
萧翎目睹沈木风和宇文寒涛这场自相残杀的斗智,心中暗暗叹息道:江湖上机诈险恶,看来是果然不错!
但见沈木风右手挥动,拍活了宇文寒涛身上的两处要穴,微沉吟了一阵道:“宇文兄准备几时开启禁宫。”
宇文寒涛道:“多则七日,少则四天。”
沈木风一提真气,张口吐出无心果,道:“就依宇文兄所定限期,仍不能开启禁宫那将又该如何了?”
宇文寒涛道:“除非‘禁宫’不在此。”
沈木风缓缓说道:“就在下所知‘禁宫”确在此处。”
宇文寒涛道:“那时我任凭你沈大庄主处置就是。”
沈木风突然伸出右手在宇文寒涛眉头上拍了一掌,微微一笑,道:“宇文兄但请放心,就算宇文兄无法打开禁宫,只要你尽了心力,兄弟仍然对字文兄感激不尽。”
缓缓把左手中的无心果交还给宇文寒涛,道:“此果乃世间极为少见的奇物,宇文兄要好好收存才是。”
宇文寒涛伸手接过,存放入描金箱中,缓缓闭上双目,盘膝坐下。
沈木风目光转到周兆龙的脸上,冷冷说道:“二庄主!”
周兆龙登时脸色一变,欠身说道,“大庄主有何吩咐?”
沈木风道:“因你处事不当,引起了宇文兄一番误会,你自己讲,该当如何?”
周兆龙道:“小弟知错,任凭大庄主处置。”
沈木风沉吟了一阵,道:“记罚一次,下次再有错误,二罚并一执行。”
周兆龙欠身说道:“多谢大庄主的格外施恩。”
沈木风目光一抬,转到了萧翎和百里冰的身上,道:“他两人在此作甚?”
周兆龙道:“这两人都是宇文兄就工人群中,选出的两个听遣之人!”
沈木风道:“要他换去工人衣服,仍然留此听命………语音微微一顿,接道:“此室为何人所住?”微一笑,道:“宇文兄,此刻还有何办法,能使我沈某屈服?”
宇文寒涛长长吁一口气,道:“大庄主可把在下碎尸万段,但却无法迫使我替你启开禁宫。”
沈木风冷冷说道:“事已如此,宇文兄还要嘴强吗?”
宇文寒涛道:“在下横竖是死定了,已不再存求生之念。”
沈木风淡然一笑,道:“你和我相距数尺,在下自信你没有自绝的机会。”
宇文寒涛哈哈一笑,道:“杀一刀是死,千刀也是一死,其死有何不同。”
沈木风摇摇头道:“宇文兄想的太如意了,如若你当真的不肯和兄弟合作,沈某人自有迫你屈服的手段……”
语声微微一顿,又道:“不过,沈某人不愿如此。”
宇文寒涛为势所迫,只有认命受死,眼见情势有了转机,又动求生之念,当下说道:
“区区如若启开禁宫,大庄主要如何对待在下?”
沈木风道:“宇文兄博学多智,沈某人日后还要借重,我杀你,何如用你,就算你不愿和我沈木风携手合作,想你也不致和我作对,只要你退出江湖,不助萧翎和我为敌,回你的璇玑书庐去,读书自娱,安享余年就是。”
宇文寒涛沉吟了一阵,道:“话是说的不错,但在下仍然难信。”
沈木风道:“如何才肯相信?”
宇文寒涛道:“除非你立下誓言。”
沈木风凝目思索了片刻,道:“你如果真能为我沈木风启开禁宫,使我尽得禁宫存物,我如再杀害你,那就不得好死。”
宇文寒涛道:“好!在下相信沈大庄主一次就是。”
沈木风淡淡一笑,道:“沈某对宇文兄,确无半点恶意,只因宇文兄太过多疑,所以才引起这场误会……”
潘龙欠身应道:“属下所住。”
沈木风道:“让给宇文先生。”
潘龙欠身应道:“属下遵命。”
沈木风目光又转向宇文寒涛的脸上,道:“宇文兄。兄弟适才听得消息,除了那假冒萧翎的蓝玉棠率领着几个武功高强之人在此谷附近之外,还有几批人手,分头赶来此地,在下要先勘查一下形势,以便早作部署。”
宇文寒涛睁开眼睛,缓缓说道:“大庄主请便。”
沈木风道:“宇文兄多多保重。”大步出室而去。
周兆龙等随后退出石室。
室中突然间沉寂下来,静的听得彼此呼吸之声。
但闻潘龙说道:“宇文先生,需要在下效劳吗?”
宇文寒涛道:“不用了……”
目光一转萧翎和百里冰接道:“去替两人取衣服来,让他们换上新装,洗去脸上的尘土。”
潘龙道:“好!在下带他们出去换过。”
宇文寒涛摇摇头道:“不要他们出去了,有劳潘兄去把衣服取来就是。”
潘龙应了一声,大步行了出去。
宇文寒涛目汪那潘龙背景消失之后,才举手对萧翎等一招,道:“你们过来。”
萧翎略一沉吟,起身行了过去。
宇文寒涛目光投注在两人身上,缓缓说道:“你们在此做工很久了吗?”
萧翎道:“很久了。”
宇文寒涛道:“跟随在下听差和做工生活比较,可有不同之处?”
萧翎心中暗道:他此刻孤立无援,想拉我为他助臂,以他身份,竟肯和一个名不见经传的做工之人论交,处境可也算得悲哀了。
心中念转,口中却应道:“追随先生和身为苦工的比较,那是天壤之别了。”
宇文寒涛微微一笑,道:“此刻,这座山谷之中,两位可算宇文寒涛仅有的知己……”
语声微微一顿,道:“其实你门如想离开此地,唯一的办法,也就是听我之命,和我合作。”
萧翎欠身说道:“全仗先生提携。”
宇文寒涛点点头,道:“好!你们换过衣服之后,就留我身侧,只要忠实对我,我必可助你们离开此谷。”
萧翎道:“多谢先生。”
抱拳一礼,退回屋角。
百里冰一言未发,一直紧随在萧翎的身后。
宇文寒涛抬头望天,轻轻叹息一声,重又闭上双目。
萧翎一直暗中留心着宇文寒涛的一举一动,看他脸上神色,充满着懊恼和痛苦,心中突然一动,暗忖道:沈木风恶毒的手段,显然已经使他心生寒意,我如此刻表明身份,或可得他合作,只有他答允合作、掩护,才能遣冰儿登上山峰,去招来中州二贾相助。
心念一转,突又站起身子直对宇文寒涛行了过去。
宇文寒涛警觉之心甚高,忽闻得脚步之声,突然睁开了双目,神光暴射,盯注在萧翎的脸上,喝问道:“有事吗?”
萧翎本想说明身份和他合作,但见他双目满是阴沉之气,不禁又心头一凉,暗道:此人天生阴森,只怕不是易于合作之人,心意陡然转变,轻轻咳了一声,道:“在下想到一件事,想禀告先生。”
宇文寒涛道:“什么事?”
神色却大见缓和。
萧翎道:“关于那禁宫的事。”
宇文寒涛接道:“低声些,怎么样?”
萧翎心中暗道:他这般急迫追问,只好给他胡扯一通了。
心中念转,口中却说道:“在下曾经瞧到一位工人在悬崖之下的水潭之畔,捡得一枚金环。”
字文寒涛道:“那金环现在何处?”
萧翎道:“那人是否交给了监工,在下就不得而知了。”
宇文寒涛道:“你识得那人吗?”
萧翎点点头,道:“识得。”
宇文寒涛道:“那很好,快去找他取来,给我瞧瞧,也许那金环对开启禁宫的事会大有帮助。”
萧翎心中一动,暗忖道:何不借此机会派遣冰儿去通知中州二贾一声,要他们混入这山谷中来。当下说道:“在下和他虽然相识,但并不熟悉,不过,那位百里兄和他相处得甚久,在下去就不如派他去了。”
宇文寒涛道:“那很好,能偷就好,偷不到,再向他明取就是。”
萧翎道:“我去转告百里兄,要他暂回工人群中才行……”
语声微顿,又道:“等一会,那监工或周二庄主问将起来,如何是好?”
宇文寒涛道:“不要紧,我有应付之法,要他快去快回就是。”
萧翎应了一声,回到屋角,暗施传音之术,道:“冰儿,你设法从原路到山峰上去,告诉中州二贾,要他们从那密道进入此谷,躲入那草丛之中。”
语声微顿,故出声音道:“百里兄,取得金环之后要尽快回来,最好是窃取到手。”
百里冰点点头,举步向外行去。
这时,潘龙亦正好取得衣服回来,眼见百里冰出室而去,不禁愕然一呆。
宇文寒涛轻轻咳了一声,抢先说道:“我要他取些东西回来,暂时不用换衣服了。”
潘龙放下衣服,道:“在下奉大庄主之命,留在先生身旁听差,先生有事,尽管吩咐……”
宇文寒涛冷笑一声,道:“是听差呢?还是要监视我?”
潘龙欠身应道:“这个在下怎敢。”
宇文寒涛冷冷说道:“你奉命行事,身不由己,纵然是监视于我,也怪不到你的头上。”
潘龙道:“大庄主的吩咐确然是要在下来此侍候先生。”
宇文寒涛道:“既是如此,你就代我回复那大庄主,在下要推算开启‘禁宫’之法,有了两个佣人,已经够了,用不到劳动你潘大监工。”
但见潘龙呆了一呆,欠身应道:“在下告退。”缓缓向外行去。
时光匆匆,昼去夜来,沈木风也未再派人来惊扰那宇文寒涛,只是适时的送上来两餐美味可口的酒饭和一盏绿缕糊成的纱灯。
那宇文寒涛对萧翎似是早已经十分信任,竟然召他来和自己对坐而食。
萧翎心中惦记那百里冰的安危,食难下咽,吃了一碗饭就放下碗筷。
宇文寒涛心中亦是愁绪百结,轻轻叹息一声,道:“你武功如何?”
萧翎道:“在下的武功吗?只能算是普普通通,略胜常人一筹而已。”
宇文寒涛道:“以后,我可以指点你的武功。”
萧翔道:“多谢宇文先生了。”
宇文寒涛抬头看了屋顶一眼,道:“你那百里兄弟去了多久了?”
萧翎心中亦在惦念着百里冰,当下说道:“去了八九个时辰了,也该回来了。”
宇文寒涛道:“那金环很重要,希望他能够取到。”
萧翎暗道:纵然他回来了,也没有金环给你。
他心中明白,沈木风的才智、武功,都非小可,警觉之心,也非常人能及,百里冰只要被发觉了身份,定然是凶多吉少了。
一念动心,忽然站起。
宇文寒涛吓了一跳,道:“你要干什么?”
萧翎道:“在下想去接应一下百里兄弟。”
宇文寒涛道:“好,早些回来。”
萧翎点点头,转身行出石洞。
打开石门,抬头望去,只见星星满天,弯月西斜,且已躲入了西山之后,估计天色,大约已三更后时分。
萧翎望着那一钩弯月,心中暗道:如若冰儿和中州二贾未被生擒,大约仍然躲在洞内,这弯月入山后,才是他们最佳的行动时机,我该在此等候片刻才是。
心念转动,瞥见两条人影,疾如离弦流矢一般,挟风奔来。
萧翎欲待迈入洞中,已自不及。
两条人影冲到萧翎身前五步,才停下脚步,四道眼神,一齐投注萧翎身上打量。
萧翎凝目望去,只见左面一人,修躯黑髯,背插长剑,右面一人,白脸无须,背上也插着长剑,两人一般穿着,全都是浅灰色的劲装,正是剑门双英追风剑裴百里和无影剑谭侗。
裴百里打量了萧翎一阵,冷冷问道:“阁下什么人?”
萧翎缓缓应道:“小可姓岳……”
谭侗道:“你是这谷中的工人?”
原来,萧翎的身上仍然穿着工人衣着。
萧翎应道:“不错,小可原是潘大监工手下,现在已被调出工队,侍候宇文先生。”
裴百里沉吟了一阵,道:“宇文先生好吗?”
萧翎道:“宇文先生很好,现还在运功坐息。”
裴百里回顾了谭侗一眼,道:“兄弟,咱们去看看宇文先生如何?”
谭侗道:“好啊!小心一些,总是没错。”
裴百里举手一挥,道:“你带我们去见宇文先生。”
萧翎心中暗道:剑门双英对那沈木风早已不满,此刻看来,似是对他仍甚忠心。
他心中明白此刻若暴露出身份,孤掌难鸣,绝无法抗拒沈木风和他带来的高手,只好忍气吞声的转身向洞中行去。
剑门双英十分小心,和萧翎始终保持三步以上的距离。
行到石室外,萧翎停下脚步,说道:“宇文先生,有人看你来了。”
以宇文寒涛的武功而言,这些人的脚步之声,他早已听到,但他故作不闻,听得萧翎之言,才抬头问道:“什么人?”
裴百里当先而入,道:“剑门双英,拜见宇文先生。”
宇文寒涛目光一转,望了裴百里和谭侗一眼,道:“原来是裴兄、谭兄……”
语声微微一顿,道:“两位有何见教?”
裴百里一抱拳,道:“惊扰宇文先生了。”
宇文寒涛冷冷说道:“在下奉了沈大庄主之命,筹思开启禁宫之法,如若两位没有什么要事,那就请便了。”
他一见面就下逐客令,实是大出了剑门双英的意料之外,不禁一呆。
无影剑谭侗轻轻咳了一声,道:“无事不敢惊扰,咱们想请教宇文先生一件事。”
宇文寒涛道:“什么事?”
谭侗目光转到萧翎的脸上,道:“这位工人,可是在宇文先生手下听差吗?”
宇文寒涛道:“不错,此乃周二庄主,替在下选的一个仆从,两位有何高见?”
裴百里道:“咱们看他行动鬼祟,又穿着工人衣服,故而来问宇文先生一声。”
宇文寒涛道:“现在,你们问过了。”
裴百里道:“打扰先生,还望多多包涵。”
一拉谭侗衣袖,双双退出石室。
宇文寒涛待两人退出了良久,才低声对萧翎说道:“他们走了吗?”
萧翎道:“走了。”
宇文寒涛道:“你在何处被他们抓住?”
萧翎道:“小可在石洞口处,他们巡视经过,问起了宇文先生,要小可带他们来。”
宇文寒涛低声说道:“看到你那位百里兄弟了吗?”
萧翎摇摇头,道:“没有看到。”
宇文寒涛一皱眉头,道:“这久时间,不见归来,那是凶多吉少了。”
只见人影一闪,百里冰突然出现在石室之中。
宇文寒涛怔了一怔,道:“好快速的身法。”
萧翎吃了一惊,暗道:要糟,这一下引起了宇文寒涛的怀疑,定然要露出马脚了。
百里冰亦警觉,故意喘了两口气,道:“那收藏金环的工人不在了。”
宇文寒涛道:“哪里去了?”
百里冰摇摇头道:“不知道。”
宇文寒涛两道冷电一般的眼神,投在百里冰的脸上,缓缓问道:“你的轻功不错。”
百里冰道:“室外戒备森严,巡视之人,穿梭不绝,小可藏在一块大岩之后,随在两人身后,来到石室,藏在室外,幸得他们只顾和先生谈话,未曾留心到我……”
宇文寒涛道:“你刚才从何处跃入室中?”
百里冰道:“小可就在石门之外。”
宇文寒涛望望室外幽暗雨道,道:“这有八尺距离。”
百里冰道:“小可因出了全身气力,飞跃入室。”
宇文寒涛沉吟了一阵,道:“你有很好的轻功基础,如若下番工夫,定有大成。”
百里冰道:“尚望先生多多指点,小可随师学艺之时,家师亦曾称赞过小可,最适练习轻功。”
宇文寒涛道:“身材瘦小,那是习练上乘轻功绝佳身型。”
语声微微一顿,接道:“你们去换过衣服!”
百里冰欠身一礼,和萧翎退到石室一角。
宇文寒涛举手熄去火烛,闭目而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