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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章 英雄气概

    林灵素并未完全失势,赵佶仍让他执行万岁山未完全之工作。

    其习惯居于万岁峰最高处之雅居,以便全览万岁山所有景象,做随时可能之修改。

    然近日想及作法失败,受及冷冻滋味,他即郁抑难呕,哪有心情工筑工事,闷在住处喝闷酒。

    猝闻山道有人唤起,林灵素乍闻竟是童贯、蔡京,王黼三人声音,先是怔诧站起:“三人怎会寻来?必是大事!”立即整装,手持桃木剑,心想对方若罢免自己,先杀他几个,皇上亦未必奈何得了。

    心有所备,立即跳出雅居,桃花木剑一指,冷森道:“妖孽罩顶,待本尊替皇上收妖!”桃花木剑顿砍过来。他虽混混出身,然经过两年精练,剑势竟然不弱,呼地便欲欣向蔡京脑袋,吓得他急忙下跪,切声道:“本尊先生手下留情,我等三人知罪了!”连同童贯、王黼全数下跪、且拜礼不断。

    林灵素诧然,若说蔡京、王黼下跪倒有可能,怎连一向高傲自大的童贯亦跪及自己,敢情事态严重,急道:“发生何事?妖魔入侵你们吗?”

    童贯道:“一切尚请先生作主。”

    林灵素纵觉不可一世,然童贯亦权倾天下,受其大礼已备感虚荣,且见他叩拜,实觉担待太过,立即伸手扶道:“大将军请起,有话慢慢说,怎可如此,本尊难以消受啊!”扶起童贯后,当然不能忽略两相,道:“蔡相、王相亦且请起,何事如此大不了,三位如此重求?”

    一跪泯千仇,林灵素终又找回尊严。

    蔡京感恩道:“多谢先生不计前嫌,当时全是皇上使然,为人臣子只有依言而行,况有张虚白蛊惑,对于灵法,老朽知之不多啊!”

    王黼道:“实是张虚白作祟,尚祈先生见谅。”

    林灵素道:“过去便算了,你们已磕头认罪,本尊我岂斤斤计较之人。”王黼、蔡京道谢连连。

    林灵素道:“可是三位应非为此道歉,亲自前来磕破头吧。”

    童贯道:“实不相瞒,我等乃受小神童逼迫,特地前来请先生主持公道。”

    蔡京道:“没错,令徒竟然强迫我等三人下跪叩头,且要我等三人缴出所有家当供其挥霍,就连为铸造万岁山之奇宝异石,他都想独吞。”

    林灵素诧道:“真有此事?!”

    王黼道:“确有此事,他且禁止设立应奉局、花石纲,连皇上圣旨皆不理,简直已成暴君!”指着叩伤额头,“此即其暴行之一。”

    林灵素百思不解:“怎会如此?他一向甚是乖巧啊!难道在外头交了坏朋友?”

    童贯道:“小神童的确变了,倘请先生加以管教,否则闹至皇上那儿,任谁都保不了他性命。”

    王黼道:“他已以皇上自居,对我等发号施令。”

    林灵素道:“若真如此,倒过分了……”

    蔡京道:“先生乃京城第一名师,不应让他坏了名声。”

    林灵素道:“本尊自会管教,但亦有可能三位做得过分,他始反弹。”但觉亦可能为己出气,宋两利方出手过重。

    蔡京道:“纵使我等有错,且认错,但皇上岂能错?他想僭越便是不成。”

    林灵素道:“是不该侵犯皇上,好吧,待本尊找来纠正他。”

    三人暗喜。

    王黼道:“且请先生代为保密,毕竟他若知晓我等告状,必挟恨报复。”

    林灵素道:“本尊会处理!”深深吸气,挺起胸膛,道:“转告圣上,应该开春祭天了,否则将灾难连连。”

    蔡京拱手道:“先生交代极是,老朽立即去。”

    王黼道:“晚生正祈先生再次升坛,大展神迹。”

    童贯亦恭维几句,以让林灵素备感重要且神通广大。

    林灵素觉得甚是受用,当下即表明得立即贴出告示,以恢复地位、气势。三人一一答应,随后恭敬退去。

    林灵素脑筋直打转,童贯之人分明吃大亏才来求助,小神童威力果然生效,唯手段可能激烈些,倒是该劝劝他。至于童贯等三人,他根本未放于眼里,只不过同处京城,毋需斗得你死我活,纵使自己法力无限,然对付官场仍得耍手段才好,否则若目前处境,对方随便放话,自己弱了气势,纵使灵力不减,外头仍风风雨雨,连想找李师师都觉面子不足。

    林灵素终从教训中觉醒,耍点手段能解决,毋需再撞得头破血流。

    事情得立刻摆平,免得小神童去收拾皇上,那将甚为棘手,故立即步出万岁峰,直往四处寻去。他自觉能通灵,不断喊着宋两利名字,结果乃是宋两利受到感应,宋原在练功,但主动回应,林灵素要他回来,约见飞龙瀑布秘洞之中。

    宋两利一向尊敬师父,不敢稍稍摄其脑,故不知原委,见人立即拜礼询问。

    林灵素并未隐藏,开门即问:“你收拾了童贯、王黼、蔡京等三人?”

    宋两利道:“是收拾了,弟子且要他们吐出财产!”将状况说明,甚且一副得意:“现在他们见着弟子似见暴君,不敢再吭一声,甚是过瘾!”

    林灵素冷道:“怎可做得如此过分!”

    宋两利道:“师父不赞成?”

    林灵素道:“为师只是要你轻微教训,哪是大杀特杀,需知物极必反,他们纵使奸臣,要收拾也得一步步,毕竟其背后另有朋党,若引起反弹将遭灾难。”

    宋两利道:“弟子知错……”指指头,兀自瘪笑,的确似乎耍得猛了些,但仍觉过瘾。

    林灵素道:“以后他们事交由为师处理,别三番两次指责,尤其是皇上。”

    宋两利诧楞:“师父怎知弟子亦想对皇上下手?”

    林灵素冷道:“为师通灵大法会输你吗?”

    宋两利干笑:“是啊,弟子冒犯了。”心想感应不了师父通灵处,他应比自己高强吧。

    实则忘了从未感应。

    林灵素道:“有关花石纲、应奉局、进贡等事,你也不应干涉!”

    宋两利诧楞:“师父怎言如此?那些全是伤天害理,诈财强夺之举时有所闻,且引得天怒人怨,连方腊皆起义造反,不废怎行!”

    林灵素但觉宋反应激动,暗忖:“当真有此严重?”心念一转,道:“不是不废,而是你还小,当以修行道法为主,若强行出头,得罪奸人,为师可不愿你受伤害,一切事由为师出面即可,懂吗?”

    宋两利恍然:“原是师父疼惜弟子?”干窘一笑,毕竟甚少受人关怀,颇不习惯。

    林灵素摸抚其肩头,关怀道:“为师要你堂堂正正长大,那才是本派之福,其他琐事,全由为师承担即可。”

    宋两利道:“多谢师父栽培……”师徒俩惺惺相望。宋两利随又问:“若不管童贯等事,您将作何安排?弟子又将做啥?”

    林灵素道:“你回到外头神霄宝殿替百姓除噩解煞,通缉令应可近日撤去,至于童贯等人,为师已下令监视,若有出轨,必定惩治,绝不宽容,甚至皇上买春,为师亦将纠正。”

    宋两利领首:“师父既要出面,弟子便放心了。”

    林灵素笑道:“其实为师亦有错,忙着造万岁山,竟忘了国事,现在万岁出已造一段落,足可多出时间治理一切啦!”

    宋两利道:“师父能顿悟,亦是苍生之福!”

    林灵素笑道:“咱重新努力,再创神霄派旋风!”

    宋两利备感光荣。

    林灵素赏酒三杯后,支退宋两利,幻想着昔日光芒再现,将和李师师再次翻云覆雨,回味无穷。

    次日。

    童贯果然假传圣谕,要梁师成拟了赦免令,撤销宋两利通缉令。梁师成经年为赵佶拟圣旨,一手瘦金体简直难办真假,玉玺又是垂手可得,伪造简直易如反掌。反正赵佶除了为李师师曾出宫外,其他事才懒得理,加于文武百臣皆为六贼所揽,在极力掩饰下,他根本毫无所知。

    京城百姓对此突兀转变早习以为常,又非第一次。众人倒为童贯是否能嫖妓之事大为兴趣,纵使保证书已被童贯吞噬,无法证明,然谣传仍火热热,尤以妓院大为流行,个个想抓个太监非礼,方觉红遍烟花柳巷,身价陡涨。

    童贯且藉圣旨彰告天下,五月初五全国消灾祈福大典将由林灵素主持,霎时又刮起神霄派威风,个个议论纷纷,不知林灵素又耍何方法而碱鱼翻身,传闻自是不少,但以小神童回京助阵最被接受。

    宋两利纵对师父不敢施以摄心术,却已感觉出童贯等人的确找过师父,藉以施压,宋两利虽感叹,然碍于师父恩情,不便发作,心想若三贼能安分守己,且闭一眼算了,若太为过分,那得建议师父收拾了。

    他盘算,除了三贼外,另有高俅这混蛋,且找机会修理,方熊吓阻他欺善怕恶行径,可惜对方最近似得风声,老是跟在皇上身边,苦无机会下手。

    苏小凤原想瞧好戏,和赵楷潜入宫中窥瞧童贯等奸官被整情景,前半段的确精彩,然后半段宋两利突然放弃之转折,倒让两人百思不解,到底是何原因让宋有如此大转变?待得知宋两利躲在奇阵中练功,两人便闯关,想探个清楚。

    然而此阵乃阴阳老怪所布,蕴含九宫八卦,四象飞星格,一干人岂能任意闯入,苏小凤又非童贯及老怪徒弟,童贯且常行走,方能带引王黼及蔡京进入,苏小凤掠行一半,终被困住,不得不高声叫喊:“阿利快来救人啊!”

    宋两利仍在练那“念力成形”功夫,无暇感应四周变化,让人逼近而不自知,忽闻声音,始有感应,诧道:“她怎来了?”只好收功,前去接人。

    苏、赵脱离阵海,终嘘喘大气。

    赵楷更是诧异:“后宫秘处怎有此秘阵?!”

    宋两利道:“什么也有,三王爷只是搞不清而已。”

    赵楷脸红,父亲的确混得可以,竟将此弄得乱七八糟,喃喃说道:“父皇实在太混了。”

    苏小凤道:“不混怎有奸相传遍天下。”

    赵楷却无脸当面斥责,轻轻一叹:“怎会搞成此地步。”以前曾为李师师之事谏言,结果效果不大,看来大宋江山岌岌可危。道:“小神童不也谏了童贯、蔡京、王黼三贼?怎又缩头了。”

    宋两利瞄眼:“大宋江山是你赵家之事,还管得我谏不谏言!”

    赵楷碰个软钉子,窘声道:“本王乃觉谏之无效,想藉小神童之手纠正,且似已见着效果……”

    宋两利道:“怎会无效?抓几个回去揍揍,一次不行连揍一个月,不信奸人敢作怪!”

    赵楷默然不语,宋两利道:“不懂吗?就是你们皇族太软弱,有个荒唐父亲已惨,连儿子也跟着当乌龟,那才大事,还说我缩头了!”难得一鼓作气,发出英雄气概,却被指为缩头乌龟,宋两利当然不服。

    苏小凤瞧得眼睛发亮:“阿利你何时变得这么猛?说话如此见风见气势?和以前完全不同!”苏家优良传统已现,她并未说出,以免两人关系泄露。

    宋两利道:“乌龟当久了也会变龟王,我是被逼的,阴阳老怪要杀我,童贯也要杀我,难道小神童真的那么好杀吗?”喝地一掌击中左地,粉碎泥灰弹起,气势不减。冷道:“师父说过练功讲气势,永远当瘪三,难登极道之界,我当然要稍稍改变!”

    苏小凤欣喜:“对,就是如此!平常鬼混倒也罢了,若真的事来,且得霸气相抗!”对小甥越来越满意,转向赵楷,道:“你见着了,小龟都变龟王,你是皇子,迟早要变皇上,拿出气势来!”

    赵楷窘困道:“可是大哥赵桓呢?”

    苏小凤喝道:“管他大哥二哥,气势先养出来,纵使未来当不成地面皇上,你可当地下实际掌权皇上,如此应无纂位之罪吧!”

    赵楷目光忽地一亮:“倒是有理,可是要掌权,一切得靠实力……”

    苏不凤道:“历朝哪个皇上不是靠江湖英雄打天下?你做得正,自有人投靠,何况我和小神童绝对支持,唯一条件你得不怕死!”挺胸摆肩道:“我都不怕死敢斗六贼,你怕啥!”

    赵楷不愿被比下去,道:“本王岂是贪生怕死之徒!”转向宋两利,拜礼道:“小神童说的对,若无气势,何能成大业,当皇上根本不能只靠拿笔念诗,要有摄人气势方能服众,我且悟通此理,以前置之不理,显然错误。”

    宋两利道:“那就对啦!外头群雄早就干了数十回,且冒性命危险斗垮阴阳老怪,你们身为赵家人,有何资格贪图安乐,我岂不怕死,但被人追杀后之觉悟是;怕死未必能活,拚死未必会死!阴阳老怪厉不厉害?看!”解下腰带,似要脱裤子,苏小凤窘急道:“阿利别激动过度……”

    宋两利道:“看后面又非看前面!”

    苏小凤掩笑,暗道真是。

    宋两利拉开背衫、露出背脊,道:“见着没,五大窟窿,外加数道小窟窿!”原指被老怪五指扣伤处。

    苏小凤、赵楷瞧的直皱眉。苏小凤道:“哪有窟窿,除了几道小时疤痕,未见得大窟窿。”

    宋两利皱眉:“怎会,明明有的……”脑袋伸得似乌龟往背腰瞧去,终见淡淡铜钱般大红痕,方知自己服下紫玉仙芝,竟能让伤势复原得如此漂亮,干笑道:“是良药治伤结果,不过还能见着红痕,在腰背!五指伸来比比,二十天前才受伤,五个大窟窿!”

    苏小凤伸手比向五个红痕,正似手指扣痕,若欲抓得深陷如此巨痕。那简直比五把利锥凿体还来得严重和疼痛,不禁变脸:“阿利你当真?!”右手且抖着,赵楷更悚目惊心,受此重伤,见着即疼,何况当事人。

    宋两利道:“就这样啦!不拚命焉有活命,他抓我背腰,我捣他胸脯,谁怕谁,如果当时一缩头,哪还有命回来!”

    苏小凤瞧得两眼含泪,实为小甥疼心。

    赵楷全身冰颤中突地捏紧双手:“有你的!大宋江山是赵家掌管,你欲如此拚命,我若再退缩,岂非猪狗不如!”当天立誓:“我赵楷日后乞命退缩,便让五雷轰顶!”

    苏小凤终掉下泪水:“你想通便好,今生今世唯你是从!”靠向赵楷,两人相拥,心绪紧系。

    宋两利道:“这才像猛虎!”边将衣服穿妥,并系上腰带,道:“最好像抓伤我身那样,全把敌人抓死!”

    赵楷突地下跪:“请传弟子功夫!”

    宋两利一楞:“怎拜我为师?我尚且仍在学呢?”

    赵楷道:“你能打败阴阳老怪,功夫必定了得!”

    宋两利道:“那是多人合力结果。”

    赵楷道:“至少你武功比我高。”

    宋两利仍犹豫。

    苏小凤道:“你便传他吧!”

    宋两利搔搔头,道:“我功夫可杂了,少林功、天罡掌、水神刀、化神赋、五方法门,其中有佛道双修,一干人较难练,原是水神刀最适合你,然它乃莲花师太所传,未经她同意,不便传予他人……”心念一转,暗忖,武学既无尽限,当然可以自创,三皇子将来必定征战沙场,且适合较猛功夫,何不以水神刀为骨架,改良后再融于五方法门之“火”字诀,便取名为曰“火神刀”?但觉火神和水神类似,还是“火龙刀”为名。

    想通后,说道:“便以火龙刀法传予你了。”赵楷拜谢连连。

    苏小凤道:“怎没听过?”

    宋两利怎好说是自创,道:“名字不重要,管用便可!”当下唤起赵楷,知他原是使长枪,便先解释火龙刀使用方式。虽和水神刀稍有类似,然用于长枪或长刀则另有一番情境,且以天罡掌混合后,终能另成格局。

    宋两利一时无法创得精密,便以运劲口诀为主,待熟练后,自能显现效果。

    赵楷资质不差,且有功夫底子,每每触类旁通,吸收甚快。苏小凤一旁无聊,且跟着学样乱画。

    足足授得一时辰后,宋两利始道:“今日先学一招‘火龙吐水’!”便要赵楷耍将出来以验收。

    赵楷无枪,且接过苏小凤手中剑,立即运功耍剑,直若天龙乱舞,及至最狂处,猝地猛剑刺去,剑劲霸道,飞冲出去,锵地一响,竟然刺入七丈远巨石,剑身摆劲,嗡嗡作响;赵楷诧愕瞧着双手:“怎会如此?!”自己从未想过一剑穿石,此时竟然作到了?!

    原来宋两利学的全是佛道无上法门,每一招式皆是武林梦寐难悟诀窍,他却靠绿龟法王及葛独行指点,且以通灵大法参悟玄机,早登大雅之堂,例如运气,赵楷习惯转一大圈方至手臂,宋两利传得秘法,只需丹田直送手脉,威力自然大增,故赵楷在其指点之下,终能进入武学殿堂,实岂获益匪浅。

    苏小凤自是欣喜无比,击掌叫好。

    宋两利不知是好是坏,只道:“多努力,射穿巨石乃常有之事。”以他想法,以劲流穿剑气,大概即可穿石,用剑当然稀松平常。

    赵楷抓回利剑,连连道谢。

    宋两利道:“暂时练至此,明儿我整理招法后,再写录与你。”赵楷又自道谢。

    苏小凤道:“以他这一手,可以打败童贯?”

    宋两利道:“童贯差得很,每战必败,有何功夫,这招保证一剑穿心!”

    苏小凤道:“那好,楷王爷,你可找他算帐了!”

    赵楷道:“该找的是父皇,从今日始,谏官便由我来当。”

    苏小凤笑道:“大学士陈东亦谏得很猛,你可找他配合,至于我那恩公张邦昌,大概老了,谏功慢慢退化,想来即可惜。”

    赵楷道:“放心,我来撑,走,现在便去!”

    苏小凤道:“怎去?拿什么谏去?”

    赵楷道:“一天通缉,两天撤销便有伤天威,不谏它,实是心痒。”

    宋两利道:“喂,你师父甚不容易才被撤缉,你且乱谏;要是再恢复通缉,我岂非要跑路?”

    赵楷稍楞:“说的也是!”心念一转:“自无关系,毕竟父皇欲如何找借口再下通缉?

    因为童贯假造圣旨吗?那且连砍数颗脑袋,父皇自无此胆子。”

    宋两利道:“好吧!看你突然猛起来,去飙一回便是,也好断了回头路!”

    赵楷感激拜礼:“多谢师父成全!”

    宋两利瞧两人兴致高昂,便带人出阵,两口子热切告别而去。

    宋两利搔搔头,惹嘲一笑:“阿姨可找到姘头了……”但觉姘头难听。改成拚命者,想来满意。

    想及“火龙刀”武学未拟出来,已认真揣摩研究,融合水神刀及火字诀,以便明天能交差。

    赵佶正于御书房绘画李师师美女图。

    他一心想将李师师神韵画得完美无缺,颦笑之间流露耐人寻味姿韵,然已画得十余幅,皆不甚满意而撕去,此幅已是第十六幅,眼看着即将点睛成画,正觉满意之际,赵楷竟然未通报自行奔来,吓得赵佶深怕图画泄底,赶忙往桌下缩藏,且故做抓笔欲书瘦金体,赵楷已匆匆奔入。

    赵佶微怒:“不知礼数么?如此莽撞。”

    赵楷道:“大事当前,不得不来,尚祈父皇见谅!”挺起胸膛,竟然感觉君临天下,不再畏惧父亲与生俱来之权威。苏小凤则因不想见及赵佶,故留在外头等消息。

    赵佶瞧得爱子神韵英挺,自是喜欢,然皇上之威岂可失去,冷道:“未宣你入宫,擅自前来已不该,且再闯御书房,朕倒要听听是何大事,否则必惩你之罪,以彰法纪!”

    赵楷道:“便为彰法纪而来。”

    赵佶道:“说吧!”

    赵楷道:“父皇可下旨免去小神童宋两利通缉令?”

    赵佶道:“此事尚在查证中,一切交由童贯办理。”

    赵楷道:“那便是没有了?”

    赵佶道:“正是!”赵楷抓出一份圣旨,交予赵佶:“父皇自行看吧。”

    赵佶接过手,瞧得悚目惊心,竟是自己手书赦免令,诧道:“谁敢伪造圣旨,大胆到极点!”

    赵楷道:“除了童贯,谁敢!”

    赵佶大怒:“这个奴才,简直骑到朕头上,”登时宣喝:“来人,把童贯给押来!”侍卫立即奔去。高俅守在外头,闻及皇上语气不对,且把“宣唤”字改“押”字,知道惹了麻烦,立即赶去通知。

    赵佶气怒难消:“皇儿是从何得此圣旨?”

    赵楷道:“贴在神霄宝殿外头,全京城皆见得着。”

    赵佶嗔怒:“可好,好极了,他以为他是皇上?连圣旨都敢伪造!”气怒休休,顿坐龙椅,等着审罪,“看来朕得废了他才行!”

    赵楷冷目静观其变,毕竟童贯亦非省油灯,且看他用何路数收拾残局。

    不久忽闻童贯押回通报。

    赵佶竟然紧张,转向赵楷:“你回避吧,此事不宜介入。”

    若是往昔,赵楷必定听令,且不愿得罪童贯,然经宋两利刺激,终于豁开,道:“儿臣是证人,岂可回避。”

    赵佶无奈,道:“随你!”

    童贯果然被押进门,立即下跪拜礼:“奴才叩见万岁万岁万万岁!”眼睛余光却瞄向赵楷,颇现怒意,高俅早将状况说明,童贯已了解一切。

    赵佶怒道:“你好大胆,敢伪造圣旨!”随手一丢,掉落地面:“再吞啊!本皇倒要看看你如何吞得了!”圣旨为绢布所制,比起一般宣纸厚得多,根本无法吞噬。

    童贯未现紧张,道:“此乃拟样圣旨,怎可说伪造!”

    赵佶怒道:“本皇未授意,谁叫你拟!”

    童贯道:“皇上不是要奴才调查有关小神童之事?奴才业已查明乃传言所害,故才拟此圣旨,并未违背皇上旨意。”

    赵佶斥道:“大胆,只叫你调查,何来圣旨之说!”

    童贯急叩头:“奴才该死,奴才惶恐,皇上既授意全权处理,奴才便以为可拟圣旨,且经梁师成手书,一切依意而行,只待奏明皇上,自能省去不少时间,毕竟人命关天,且小神童对朝廷有功,不容失闪。”

    赵佶怒道:“纵有授意,也得等奏明经本皇同意后再行公布,你擅自作主,论罪当斩!”

    童贯道:“奴才并未公布,且梁师成亦未公布,此事定有蹊跷!”目光闪向赵楷,较劲方自开始。

    赵佶转向儿子:“你在何处取得?”

    赵楷道:“神霄宝殿大门!”

    赵佶冷道:“听见没,难道皇子会说谎陷害你?”

    童贯道:“奴才不敢如此想,然事实确非奴才所为。”

    赵佶冷哼:“把梁师成宣来!”回报梁师成早恭候外头,原来童贯知道出事,一并找他前来解决此事,赵佶宣进,梁师成跪拜当厅。

    赵佶喝道:“可知何事?”

    梁师成道:“奴才已知,然奴才向以拟圣旨为荣,且战兢为之,自无伪冒之理,此旨乃经童将军言明皇上授意,方始拟之,原以为神霄宝殿乃圣殿,地位尊高,故先行交予住持(知宫观事)过目,看看是否有不宜之处,加以修润,随恭候皇上正式下旨方敢公布,谁知或许宝殿知宫观事不知而加以公布,故产生此误会。”

    赵楷闻言斥道:“贴得如此牢,怎是误会,何况另有多处可见,那来误会?”

    梁师成冷道:“圣旨只一份,岂能多处可见……”

    赵楷暗忖,发生此事,童贯能将梁师成立即找来,必定能将所有公告全部摘下,只恨自己一时疏忽,未能摘下数张为证,看来此场决战将无疾而终。冷道:“传言全京城四处可见,全城皆知,自是多处了。”

    梁师成道:“既是传言,岂能当真,望皇上明查。”

    赵佶冷哼:“全是巧辩家伙,别以为朕不知你们在玩何花样,此次落个死无对证。下次可没那么幸运!死罪可免,活罪难逃,朕罚两位闭门思过十日,以惩疏忽之罪,两位可心服!”

    童贯、梁师成立即拜礼谢罪。

    赵楷顿觉无奈,伪造圣旨竟只禁闭十日,天下不乱都难。

    赵佶摆摆手:“去吧!再惹乱七八糟事,全部罢官逐出宫,任你自生自灭,永不再用。”

    童贯、梁师成惶恐告退而去,临行目光全勾向赵楷,似有“走着瞧”意味。

    赵楷铁了心,反瞪回去,难道皇子身分仍压不倒狗奴才?冷道:“父皇明知他们多少造假,怎如此放人。”

    赵佶冷道:“朕一点都不知!下次要定人罪请弄足证据,另外凡事不是一味看对错,和者为贵,在无伤结局之下,得饶人处且饶人!”

    赵楷忙道:“违法仍可谈和,天下岂非大乱,且违法便是违法,岂和结局有关?既关圣旨,又何来得饶人处且饶人?”

    赵佶轻叹:“你还小,仍不懂治国之道,又如童贯,难道便为了要赦免宋两利而犯小错误,便要抹煞他大功劳么?一国损失大将,及此小错误相比拟,孰重要?”

    赵楷冷道:“儿臣不敢苟同,治国之道岂容欺君罔上之徒胡来?治国之道乃在王法尊严。不容受任何人玩弄,纵使功臣抑或百姓,依样要依法论处!”

    赵估道:“你真的还小,真的不懂。如果今天杀了童贯,必引起天下大乱,死伤何只成千上万人?若无正确罪证,又怎可拿千万人性命冒险。”

    赵楷道:“难道便因此纵容么?”

    赵佶道:“你们不懂,如此深奥禅理,若非亲自当上皇帝,又谁能真正了解?下去吧,把此事忘掉,努力求上进为要,多争无益!”

    赵楷道:“怎争无益?父皇可知外头如何称您?”

    赵佶道:“如何?”

    赵楷道:“昏庸、无能、喜渔色,纵容奸臣!”

    赵佶突地嗔怒变脸:“大胆!胡言乱语!”

    赵楷拜礼道:“儿臣句句实话;又如今日事,若一生清白者偶然犯错,倒可原谅!如果像童贯早算准父皇心中想法而不断欺君,父皇是该检讨检讨。”

    赵佶怒道:“你敢如此对爹说话?!”

    赵楷道:“若儿臣不说便无人敢说了。”

    赵佶怒极而笑:“好,好,翅膀硬了,连你爹都敢管,是否想及早纂位!”

    赵楷道:“儿臣对皇位没兴趣,只对是非有所坚持,此事既已告断落,恕儿臣就此告退!”拜礼后退去。

    赵佶并未阻止,目光盛怒注视儿子,心念不断闪动,暗忖着:“难道自己方式错了?否则怎会引他如此反弹?心绪挣扎不断。”然童贯功盖天下,一月前且戡平方腊之乱,又怎能以上小小错误诛了他,终仍认为赵楷仍年轻气盛,如针如刺,不懂官场融合之理。自己治国多年,天下太平,百姓丰衣足食,个个眉开眼笑,吟韵成语,风雅无限,光看汴京城日夜笙歌之陶乐气息,历代皇朝又有谁能治理得如此?终仍一句:“皇儿啊,你的确还小,长大便懂了!”不过仍觉赵楷的确胆量过人。

    抓回伪冒圣旨,瞧得字迹,不禁频笑,梁师成瘦金体练得炉火纯青,几乎和自己完全一样,实是不可多得,妙极了,哪天耍耍米友仁及自认了不起者,瞧他们如何办得,或许李师师亦可!

    想及李师师,终想起方才那幅画,立即奔往桌底,抓出图画,摊开瞧瞧,竟然腮际渍了脂红晕开一片,颇为惋惜:“此幅已是妙作,怎腮染指红,又晕了开来,想润修都修不了,可恨毁了啊!”竟然怪起赵楷莽撞,害得他得再画第十七幅,且未必有此幅之神韵。

    挑战使他满目生光,狎善道:“师师啊,你的确太难掌控了!”却乐此不疲,丢下此图,继续作画。

    赵楷方退出御书房,苏小凤即追上来,问清状况,赵楷依言说明,苏小凤喝道:“真是厉害,连罪证确凿皆能脱罪,难道要把皇上亲自抬去看他杀人不成?”

    赵楷道:“看也没有,毕竟问题全出在父皇身上,他老认为童贯功盖天下,无人能比,除非是篡夺江山,否则任何事皆小错,足以原谅。”

    苏小凤道:“现在和纂夺江山何异!”

    赵楷笑道:“反正已有人顶他,谅他不敢再太过猖狂,咱好好想办法收拾他便是。”

    苏小凤道:“你也小心,他亦同样会想办法报复。”

    赵楷信心十足道:“师父不是通灵,必能抢得先机,再则练妥武功,怕谁报仇!”

    苏小凤但觉男人应如此,更为欣赏,附和说道:“我会让他倾囊相授!”

    俩口子视目而笑,甜蜜于心,相偕而去。

    童真简直气怒难消,大拍桌子:“反了反了!小小毛头竟然捋虎须,再此下去,大内哪还有我童贯存在!”

    他和梁师成已躲回自家厅堂,虽贵为太师,厅堂却未见豪华,表面功夫甚是了得。

    梁师成拜礼道:“太师稍安勿躁,此子未必成气候,让他叫两声,无伤大雅,毕竟您功大势大,地位无人可取代。”

    童贯喝道:“叫久了,谁知会变得如此!其背后必有人撑腰,否则他哪敢如此大胆!”

    梁师成道:“会是太师所言之宋两利?”

    童贯顿楞:“会么?宋两利已被林灵素制住,他怎还敢作怪?”

    梁师成道:“他和苏小凤关系匪浅,而此探花女正和赵楷勾结,宋两利多少靠向他那边。”

    童真顿敛怒意,抓起符咒念得十数遍,方较安心,道:“如若是小神童,此事便暂时算了,毕竟他摄脑功夫太厉害,不得不防。”

    梁师成道:“当真这么神?”

    童贯道:“你若不信,可找他试去,他不但脑子邪,连武功都邪,无人能挡。”

    梁师成邪笑:“我乃文人,何敢试他,不过官场上,咱何时败阵过?纵使一时不得意,找个理由将他弄走,啥事也没有。”

    童贯目光一亮,道:“对啊,怎未想及此招,你以为送到哪好?”

    梁师成道:“东北有宋江之乱,伐辽、抗金皆可行。”

    童贯道:“伐辽应是本人前去立战功,这宋江乃地痞流氓,无啥格调,便让他去,双方战死,对朝廷都有利,只不知他是否愿意前去?”

    梁师成道:“从林灵素下手,必定可行!”

    童贯顿有所悟:“是极!且等抬高林灵素再说,否则他未必肯对咱言听计从。”

    梁师成笑道:“咱多的是时间。”

    两人相视而笑,一切似全在掌握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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