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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3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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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岑今跟卫国才约会了几次,就被袁逸看出苗头来了,逮住她问:“是不是。堕入情网了?”

    “谁说的?”

    “我说的,看你那样子就知道。”

    “我什么样子?”

    “嘿嘿,堕入情网的样子呗。”

    “循环论证啊?”

    “才不是循环论证呢,真凭实据。”

    她还真不知道自己到底是什么样子,跟以前有什么不同,但袁逸从来没诈过她,所以她相信自己的确是有了什么变化,出卖了内心的秘密。她有点不好意思地说:“也不是什么堕入情网,是遇见了小时候的一个朋友。”

    “小时候?多小?”

    她把童年时代跟卫国之间的故事大略讲了一下,袁逸说:“啊?你还有这么动人的竹马青梅故事?怎么早没听你说过?”

    “以前根本没想过还会再见面。”

    “那怎么能没想到呢?中国只有这么大,姓尹的只有这么多,如果你真的要找,哪能找不到?”

    “我以前根本不知道他姓尹。”

    “但你妈妈肯定知道。”

    “我妈在我面前从来没提过军代表姓尹,只叫他军代表。”

    “那是因为你妈妈爱着军代表,一个人爱上另一个人了,就叫不出他的名字来。”

    “才不是呢,我妈妈恨军代表。”

    “爱恨交织!”袁逸摇头晃脑地说,“太浪漫了!太浪漫了!我说对了吧?你要么不恋爱,一旦恋爱,就是要死要活的那种。现在是不是有要死要活的感觉?”

    她答不上来,只咧着嘴笑。

    袁逸说:“这个卫国你一定要抓紧,不能让他溜了。多好啊,两个人在一起多有话题啊,讲讲小时候光屁股的故事,肯定把他激动得要死。”

    田丽霞听说这事后,提议说:“要不要叫王峰的爸爸帮你打听一下?”

    她一愣:“打听什么?”

    “打听你那个尹卫国怎么样啊。”

    她连忙谢绝:“不要,不要,八字还没一撇呢。”

    “就是要在八字没一撇的时候打听吗,如果八字有一撇了,打听了又有什么用?”

    她还是不愿意:“真的不要叫王峰的爸爸去打听,我还是自己慢慢了解吧。”

    “至少要打听一下他结婚了没有吧?”

    “他应该没结婚。”

    “他这样告诉你的?”

    “不是,是我自己猜的,因为我问他家里有没有人等他的时候,他说‘家里没人等’,而且他住在单身教工宿舍里。”

    “嗯,他可能没结婚,但是有没有女朋友呢?你问过没有?”

    “这怎么好问?我们又不是在谈恋爱,我怎么好问他有没有女朋友?”

    袁逸也不赞成找人打听:“打听什么呀?打听出来就没有自己了解的那种乐趣了,再说,如果他知道你暗中派人调查他,肯定不高兴。”

    她觉得根本不用打听,她从小就认识卫国,已经认识几十年了,难道还不比那些认识他几年的同事更了解他?她坚决不让田丽霞找人打听,逼着田丽霞作了保证才放心。

    她跟卫国出去吃了几次饭,也只发展到牵手的地步,她觉得很奇怪,因为听袁逸她们说,男人在恋爱阶段是非常急于向前推进的,见了面了,就想牵手;牵了手了,就想接吻;接了吻了,就想拥抱;拥了抱了,就想抚摸;抚了摸了,就想上床;上了床了,就想做爱;做了爱了,就再不愿意退回到前几个阶段了,就老想着做爱,做爱。

    但卫国为什么不是这样呢?他是见了面了,就想牵手;牵了手了,还是想牵手;牵手,牵手…

    反倒是她自己,有点像袁逸她们描绘的男人,见了面了,就想牵手;牵了手了,就想拥抱,但却在牵手那里卡了壳。

    两个室友作为过来人,都给过她警告:在每一步上,都要坚持至少一个月,这个月牵了手,就只能牵手,一直要等到下个月,才能让他拥抱你。这还是快速的,要搁在以前,每一步都得一年时间。

    为什么?因为男人的恋爱步伐是只能往前,不能退后的,如果你一下子就让他推进到了做爱阶段,那他就没有动力向你献殷勤了。

    但她真想往前推进,想被他搂在怀里,像公园里的那些情侣一样,如胶似漆。

    下一次出去吃饭的时候,她就开始实施她的推进计划。坐上他自行车的后座,他骑了一段,她就将一条胳膊搂在他腰上。

    他的车突然一下从路的右边冲到了左边,差点撞在一棵树上,他赶紧稳住笼头,从路左回到路右。

    她明知故问:“怎么啦?你怎么差点撞树了?”

    他没回答,故意走了几个之字形。

    她知道他在掩饰,不禁暗中偷笑,看来还是个新手。

    过了一会,她索性将两条胳膊都圈在他腰上,这次他没去撞树,但她感觉得到他很紧张,腹部的肌肉都绷紧了。

    她很喜欢这种效果,他越紧张,就越说明他是个新手。

    这样搂着骑了一会,他伸出左手,把她的左手往下摘,她很敏感地松开了搂他的手,有点生气。

    过了一会,他又向后伸出左手,仿佛在寻找什么。她把自己的左手递过去,他拉着她的手,圈到自己腰上。

    她不生气了,把右手也用上,两臂搂着他的腰,头靠在他背上,感觉醉醺醺的。

    但她实在不想在这个拥抱阶段熬一个月,她想推进到接吻阶段,就当拥抱接吻是同一个阶段的,不行吗?怎么可能拥都拥抱了,却不接吻呢?那不是像吃饭不吃菜一样不完整吗?再说她跟他从小就认识,他很多年前就抱过她,那不等于她在拥抱阶段已经停留过很长时间,可以推进到接吻阶段了吗?

    那次他们去了动物园,因为不是周末,又是个阴沉沉的天,一看就知道有雨下,所以动物园人不多,大多是一些外地游客,大概受到行程的限制,不得不赶在有限的几天把G市的景点玩遍,所以天气不好也出来逛动物园。

    他们两个,这里逛逛,那里逛逛,其实也没心思看动物,只是找个地方待在一起而已。逛到猴山的时候,下起雨来了,游客们都跑开躲雨去了,只剩他们两个,站在猴山前。

    她没带伞,但他带着一件薄雨衣,他把雨衣给她披上,自己站在雨里淋。她把他往雨衣下拉,他接过雨衣,披在身上,让她躲在他腋下避雨。

    她从他腋下挤出来,站在他前面,他张开雨衣护住她,两人贴得紧紧的。

    连猴子都知道躲雨,有几个猴子躲在猴山的洞子里,还有的躲在猴山的桥下,只有一对母子,没地方躲雨,就坐在猴山上挨淋。猴妈妈把猴宝宝搂在怀里,弓着背,为猴宝宝挡雨。

    她感慨说:“你看,连猴妈妈都知道保护自己的宝宝,难怪说有妈的孩子像个宝呢!”

    他没吭声。

    她转过脸,看见他脸上很多的水,不知道是雨水,还是泪水。她想起他从小就没妈妈,连忙抱歉说:“对不起,对不起,我不该说这些。”

    他把她的脸转过去,让她的后脑勺对着他。

    她问:“为什么不让我看你?”

    他没回答,但她能听见他吞咽的声音,还有吸鼻子的声音。

    她转过身,这次可以肯定地说,他是在流泪。她声明说:“我不是说了对不起了吗?”

    他答非所问:“真想永远这么站下去。”

    “我也是。”

    他们虽然没站到永远,但站了很长时间,才恋恋不舍地回学校。

    快到学校的时候,又下起雨来,他们来不及披上雨衣,刚才快吹干的衣服又淋湿了。

    到了他楼下,他说:“现在下得正大,到我那里躲躲雨再走吧。”

    她求之不得,马上跟着她去了他的寝室。

    寝室里只有一张单人床,一个写字桌,有个电视机,很小,再就是两个书柜。东西不多,但因为房子很小,也摆得满满当当的。

    他拿起热水瓶,往一个脸盆里倒了些热水,又从一个桶子里兑了些冷水进去,然后找了一件他自己的T恤衫,一条三角内裤,和一条长裤给她:“我下去打饭,你擦擦身上的水,换上干衣服,免得搞病了。”

    他出去之后,她随便擦了一下,换上他的T恤衫和内裤,但没穿那条长裤,因为太长了。他的T恤衫很长,可以遮住内裤,像条超短裙,不穿长裤也可以。

    过了一会,他回来了,把打来的饭菜放在桌上,拿起她换下的湿衣裙,晾到衣架上,挂在门上的气窗边。

    两个人坐下吃晚饭,正吃着,有人敲门,他去应门,只把门打开一道缝,问来人:“赵老师,找我有事?”

    “问你借块姜。”

    他拿了块姜给赵老师,关上门,回到桌子跟前,继续吃饭,把炒菜里的瘦肉都夹给她,把她不吃的白菜帮都吃掉了。

    吃完饭,他去洗碗,回来就拿起一本书,坐在桌前看起来。

    她好不沮丧:“你是不是很忙?如果你很忙,就告诉我,我现在就回去。”

    “还在下雨,你回哪去?”

    “那我要你陪我。”

    “我是在陪你呀。”

    “你没有,你在看书。”

    他笑了一下,还是低头看书。

    她从床上下来,跑到他身后,搂住他的脖子:“你在看什么?”

    “我自己都不知道在看什么。”

    她把头贴在他脸上,觉得他太阳穴那里跳得很厉害。他伸出一只手,向后摸到她的腿,“哎呀,冰凉,长裤也不穿,快到床上去,当心感冒!”

    她跑回床上,拉了他的被子盖在腿上,对他说:“我今晚不回去了,就在你这里睡,行不行?”

    他有点为难:“但是我们楼里没女厕所,你要方便还得跑到女教工楼去。”

    “在哪里?”

    “就是左手边那栋。”

    “可不可以就用你们楼的男厕所,你帮我在外面站岗?”

    他面有难色,她马上说:“我就到女教工楼去方便吧,挺近的。”

    他提议说:“如果你不想跑那么远,我可以找个脸盆给你。”

    “不用,不用,我趁现在天没黑,去女教工楼里方便一下。你帮我把我的裙子拿下来。”

    她把自己半干的裙子扎在他的T恤衫外面,跑到旁边的女教工楼方便了一下,又跑了回来,脱下裙子,他又帮她把裙子晾在衣架上,挂在门上的气窗边。

    她回到床上去,拍着床叫他:“到这里来陪我。”

    他使劲抿着嘴,抿得脸上出现了两道纹路,然后毅然决然地说:“好,到这里来陪你。”

    他坐在床边,头靠在墙上,一条腿伸在床上,另一条腿还踩在地上。

    她往里挪了挪,拉他:“上来。”

    他把上身往她那边挪了一点儿,但下半身还是保持着刚才的姿势。她搂住他的脖子一扳,把他的头扳到了她怀里,他整个人折成了个歪歪扭扭的“7”字。

    他在那个姿势上停留了一会,突然翻过身,把她压在身下:“你这个调皮鬼,你到底要干什么?嗯?我问你呢?”

    她不说话,张着嘴让他吻。他吻了下来,很深很长的一个吻,让她血液奔涌,浑身都软了,只想他来侵犯她。但他把自己撑起来,上身离开了她的身体。她伸出两手,把他的衣服往上卷,露出他那不再排骨根根的胸膛。

    她等着他也如法炮制,但他没有,只用两手撑着,大口喘气。

    她向下拉他,他挣脱了,起身下床,倒了半盆冷水,用手捧着往脸上浇,嘴里“噗噗”地往外吹气。

    她问:“你怎么啦?”

    “没什么。”

    他洗了一会脸,端着水出去倒,回来之后,从窗子那里取下她的衣裙,说:“外面没下雨了。”

    她生气了,从他手里夺过半干的衣裙,说:“你想赶我走,就直说。”

    他没吭声,有点胆怯地看着她。

    她当着他的面就脱掉了他的T恤衫,但没脱他借给她的那条内裤,她穿上自己的衣裙,把自己的内裤卷成一团,塞进自己的提包,气昂昂地往外走。

    他不声不响地跟在后面,一直跟到没人的地方了,才从后面叫道:“今今,别生气。”

    她不理他。他几步追上来,抓住她,拉到自己怀里:“今今,别生气,我不想惹你生气,告诉我,你没生我的气。”

    她想赌气挣脱,但他搂得紧紧的,她挣脱不开。

    他低下头来吻她,她一下就原谅了他。他是爱她的,他也很想那样做,但他没有,是为她好,爱护她,如果是一般的臭男人,送上门来,还有不吃的?不管爱不爱,都会吃了再说,像他这样不吃的,才是真爱她,替她考虑。

    两人热吻了很久,都搞得气喘吁吁的,然后就那样拥抱着,站在黑地里,既不说话,也不动,很久很久。一直到十点多了,她说:“我们寝室楼十一点关门。”

    他有点嘶哑地说:“回去吧,再不回去就进不了寝室楼了。”

    她恋恋不舍地跟他告别:“那我回去了。”

    “嗯,晚安。”

    她走了一段,回头看他,他还站在那里,见她回过头来,就对她挥挥手,飞了一个吻给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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