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了南宫逸奇这句话,天宏禅师自然不会再作迟疑,立朝南宫逸奇躬身合十道:“弟子遵谕。”
一句“弟子遵谕”,听得施志昂心中不禁倏然一怔,暗道:“天宏禅师和尚怎地自称弟子,难道他是……”
他暗想中,天宏禅师已神情肃穆地说道:“他是百年前佛门第一奇僧,‘佛影圣僧’的传人!”施志昂心中不由凛然一震!天宏禅师语音一顿又起,道:“施大侠,老衲有几句话想奉劝贤昆仲,望贤昆仲能予接纳。”
施志昂道:“掌教可是想劝施某兄弟摆脱这‘金龙护法’的身份?”
天宏禅师微一点头道:“老衲正是此意,‘至尊宫主’心怀叵测,意图称霸武林,贤昆仲名重三湘,何必自毁声誉,为虎作伥……”
施志昂不等天宏禅师话完,立即抬手一摇,道:“掌教好心,施某兄弟十分心感,不过……”语音微微一顿,接道:“人各有志,相强不得!”天宏禅师慈目倏睁,精芒电闪地道:“这么说,贤昆仲是决心自毁声誉……”
施志昂冷然截口道:“这是施某兄弟的问题,掌教不必多说了!”天宏禅师白眉轩了轩,道:“施大侠,老衲另外还有一件事情要告诉施大侠,不知施大侠相不相信?”
施志昂道:“什么事情?”
天宏禅师肃容地说道:“贤昆仲的‘三才剑阵’虽称当世武林独步之绝学,但是仍非南宫大侠之敌!”施志昂忽地哈哈一声大笑道:“掌教这起施某倒确实有点不信!”南宫逸奇突然朗声说道:“施大侠可敢和我打赌不?”
施志昂问道:“打什么赌?”
南宫逸奇道:“贤昆仲以‘三才剑阵’和我作全力一战,我败了便自缚双手听凭你施大侠处置,反之,贤昆仲就得听我安排,如何?”
施志昂微一沉思,目光转向天宏禅师问道:“掌教对南宫大侠此赌有意见么?”
天宏禅师明白施志昂此问的意思,是怕他于南宫逸奇情势危急将败之际出手相助,他深知南宫逸奇一身所学功力已臻上乘绝境,就是十诫十僧联手施展“大罗金刚阵”也未必能奈何得了南宫逸奇,妄论是“三才剑阵”。
再说南宫逸奇若无十成必胜的把握,他又怎会说这等大话,和施志昂打这个赌!是以天宏禅师闻问,立即正容摇头道:“老衲没有意见,不过,却为贤昆仲有点惋惜。”
施志昂道:“掌教惋惜什么?”
天宏禅师道:“惋惜贤昆仲的声誉和‘三才剑’的威名。”
施志昂冷声一笑道:“这个不劳掌教烦心。”
语锋一顿即起,又道:“不管在任何情形下,掌教也绝不出手相助么?”
天宏禅师道:“老衲不但绝不出手相助,并且愿意为这场搏战赌约作个公证。”
施志昂道:“作公证那倒不必,只要掌教不出手相助,指责施某兄弟恃多为胜就好了。”
南宫逸奇忽然传声说道:“掌教和十诫十憎等请立刻散开在距离三丈之处严密监视着所有之人,不得放走一个!”天宏禅师闻听传声,连忙朝南宫逸奇点了点头,飘身后退三丈以外,挥手命十诫十僧和“四大金刚”散开围成了一个大圆圈,将四号令使和二号八号等一众“金、银花”剑士围在圈中。四号令使一见少林和尚这种举动,心中不禁暗暗一凛!目视天宏禅师喝问道:“掌教这是什么意思?”
天宏禅师语音平静肃穆地道:“在施大侠昆仲和南宫大侠动手之际,老衲希望诸位全都能耐心的静作壁上观,不要有一点异动。”
八号令使突然一声冷笑道:“掌教可是怕我们乘隙偷袭暗算南宫逸奇?”
天宏禅师颔首道:“佛门弟子不打谎语,老衲正是这种心意。”
八号令使笑道:“掌教应该明白,我们也都是成名江湖多年的人物。声誉虽然不如你少林掌教,但也不是那种卑鄙之人,岂会乘隙突袭暗算。”
大宏禅师微微一笑道:“檀樾说得是,老衲也深信檀樾决不是那种卑鄙无耻之流,不过……”
四号令使倏地截口道:“那么掌教为何还有这种心意!”天宏禅师道:“俗话有云‘防人之心不可无’,老衲只是为防患未然耳。”
八号令使冷笑道:“掌教这种‘防患未然’的心意,未免太瞧不起人,不要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天宏禅师双眉微轩了轩,旋而话锋一转,道:“檀樾别只顾和老衲徒作无谓的口舌之争了,‘三才剑阵’已经发动,还是请看着斗场中吧。”
原来就这片刻之间,施志昂兄弟已再次发动了“三才剑阵”,南宫逸奇仍和先前一样,依旧气定神凝,右手握着软剑,剑尖垂地,身形如山般岳立阵中。
突然,“天剑”施志昂猛地一声大喝,顿见寒光飞闪,三柄第剑挟着丝丝剑风,森森剑气,威势凌厉无俦地直朝南宫逸奇去!“三才剑阵”果然不愧是誉称独步当世武林之绝学,三剑齐发,把式竟是配合得天衣无缝。敌人的每一个方位都在其剑气笼罩之下。南宫逸奇一身所学虽然高绝罕世,眼见如此剑势威力,心头也不禁微微暗惊暗赞!他右手软剑疾挥,七彩寒虹飞闪,一式“白云出”,挡开了“地剑”施志威,“人剑”施志武的两柄长剑,脚下同时移形换位,左手倏抬,闪电出指弹向“天剑”施志昂的剑尖。
一招出手立即显出了南宫逸奇所学的高明,在三剑齐发,任何一个方位都笼罩于剑气下的刹那,他身形米移未动,出剑挡开了“地、人”两剑之后,才移形换位出指弹向“天剑”
剑尖,轻易地化解了“三才剑阵”第一招三剑齐发的凌厉攻势!
如果,南宫逸奇身形先动,而后出剑封挡,那情势就大不相同了,在王剑连环配合天衣无缝的剑式之下,他势非施展全力应付不可。他抬手出指弹向剑尖,这一着实在出人意外,只听“呀!”的一声脆响,施志昂立感剑身猛地一震!
不由自主的向旁荡了开去,而剑尖竟被南宫逸奇的指力弹断三寸的一截,斜飞落地投入上中!施志昂心中不禁凛然一惊!脚下连忙斜退一步,运力稳住向旁荡开的剑势。写来实在太慢,他剑势前才稳住,“地剑”施志威。“人剑”施志武两支长剑已再闪电攻出。双剑吞吐,幻起了朵朵剑花,顿时把南宫逸奇罩入一片剑光之中。南宫逸奇哈哈朗声一笑,剑掌齐施,右手“七彩奇剑”一抖,封住施志武的长剑,左掌电出,平拍施志威攻到的剑身。志武已知他身怀罕绝功力,自是不敢让他拍上,连忙一沉腕,斜退半步,剑变“页底俞桃”,疾刺南宫逸奇腰肋。
同时之间,“天剑”施志昂的断剑和“地剑”施志威的长剑也快如电闪地分自两个方位刺扎的攻到、南宫逸奇口中一声轻笑,身形突如鬼魅闪,“三剑”兄弟蓦觉眼前人影一花,南宫逸奇已近“天剑”施志昂身侧。施志昂心中一惊,反手一剑划出,斜削南宫逸奇的左肩。可是,他剑才递出一半,倏感手腕脉门一麻,手中断剑已到了南宫逸奇的手里。南宫逸奇刚夺得施志昂手中的断剑,忽觉脑后冷风袭体,剑眉不由一挑,叱道:“背后暗袭,必须施于惩戒!”叱声中“七彩奇剑”反撩,势疾逾电,顿闻一声疼“哼”,那是“人剑”施志武左手抚着右臂而退,鲜血自指缝间流出。背后暗袭不成,反而伤了右臂。尚幸南宫逸奇因“三湘三剑”在武林中声名不恶,为正道侠义之士,这一剑反撩,手下留了情,否则,“人剑”施武非落个断臂当场不可。
这时,“天剑”施志昂已空手退立一边,“地剑”施志威也退立八尺以外,目视南宫逸奇未再出手。南宫逸奇神情潇洒地望着施志昂一笑,问道:“施大侠,你怎么说?”
“天剑”施志昂轻“哼”了一声,却没有开口。南宫逸奇剑后微微一扬,道:“施大侠,你……”
倏然,他目中寒芒暴闪,腾身疾向施志昂扑去。“地剑”施志威见状一惊,他以为南宫逸奇要下辣手,猛地一声断喝道:“站住!”断喝声中,身形前后,手中长剑一式“拦江截斗”,斜向南宫逸奇截去!南宫逸奇身形只得一停,以左手夺自施志昂手中的断剑一挥,挡开了施志威截来的一剑,沉声喝道:“别拦着我,你老大被人暗算了。”
“地剑”施志威闻言不禁微微一呆!就在他微微一呆之际,“天剑”施志昂身形忽然向前一扑,仆倒地上不动了。“地剑”施志威和“人剑”施志武心中全都大吃一惊,同时掠身后落“天剑”施声昂身旁,俯身检视施志昂中了什么暗算。南宫逸奇跟着掠过去,叫施志威用剑挑开施志昂背后的衣服,凝目在施志昂的背上察看了一下,放下断剑,收起软剑,俯身伸手探措了一下施志昂的心脉鼻息,然后直起身子。
“地剑”施志威见状忍不住问道:“怎么样,有救么?”
南宫逸奇向他淡然摆了摆手,没有开口说话,却举步直朝四号令使面前走去。四号令使心底不禁暗暗一凛!有点心虚地向后微退了半步。南宫逸奇却突然前跨大步,忽地一伸手,道:“拿来!”四号令使做作地一怔,道:“拿什么?”
说着,脚下又后退了半步。南宫逸奇冷冷地道:“解药。”
四号令使假装糊涂地问道:“什么解药?”
南宫逸奇剑后一轩,道:“你想跟我装糊涂!”四号令使摇头道:“我没有,我实在不明白你是什么意思!”南宫逸奇道:“我叫你把解药拿出来,这意思还不明白么?”
四号令使道:“阁下,我身上根本没有什么解药,你叫我拿什么解药出来。”
南宫逸奇冷笑道:“暗器是你所发,我不信你身上会没有解药。”
四号令使突然嘿嘿一声冷笑道:“阁下。你这是什么居心,你想含血喷人么!”南宫逸奇道:“暗器果真不是你发的么?”
“当然不是。”
四号令使摇头道:“施志昂兄弟乃是本宫‘金龙护法’,身份地位都在我这‘令使’之上,我怎会用暗器暗算自己人。再说我也不敢!”南宫逸奇:“这么说,该真是我含血喷人、冤枉你了!”四号令使冷冷地道:“是与不是,你自己心里应该明白!”南宫逸奇冷笑道:“我心里自然明白,要是不明白,我就不会找你要解药了!”语锋一顿即起,星目突射寒电地沉声道:“解药你拿不拿出来?”
四号令使心神倏地一震!暗吸了口气,冷然摇头道:“我根本没有什么解药,你叫我怎么拿得出来,难道……”
他话未说完,南宫逸奇身形一闪,已到了他身前!他心中陡然一惊,右手长剑疾举刺出,左手同时疾抬!可惜,南宫逸奇身手高出他太多,而且早已留神提防着他的那只左手,是以他左手才抬,立即觉得左腕脉门一紧已被南宫逸奇一把攫住,右手剑却被南宫逸奇一掌拍中脱手落地。他的左腕脉门一被捉住,半边身子立时双酸又麻,欲挣无力,他心头不禁骇然一颤!八号令使和一众“金、银花”剑士见状,立时蠢蠢欲动。南宫逸奇沉声道:“你们谁要敢妄动一动,我就先要了他的命!”
这话,立刻收到了镇慑之效,八号令使和一众“金、银花”剑士为恐“投鼠忌器”,谁也不敢妄动了。南宫逸奇目射寒芒地道:“阁下,你把不把解药拿出来!”四号令使略定了心神,仍然强硬地道:“我身上实在没有什么解药,不信,你搜好了!”南宫逸奇一声冷笑道:“你以为我不敢搜么?”
话落,左手一探,“嗤”的一声,撕开了四号令使胸前的衣襟。衣襟撕开,怀里空空,那里有什么解药,南宫逸奇神色不禁愕然一呆!四号令使嘿嘿一声冷冷笑,道:“阁下现在总该相信了吧!”南宫逸奇摇头冷凝地道:“我仍是不信。”
四号令使道:“阁下……”南宫逸奇淡然截口道:“阁下,你想在我面前耍奸滑还不行呢。”
四号令使道:“我怀里并无什么解药这是事实,焉能说我……”
南宫逸奇接口道:“是不是事实,我一试就知道了!”语声一顿,转向“地剑”施志威喊道:“施二侠,请过来帮个忙。”
“地剑”施志威这时已替“人剑”施志武右臂伤处上药止血包扎了起来,闻言,立即对施志武低声道:“老三,你守着大哥。”
话落,转身掠了过去,问道:“南宫大侠请吩咐。”
南宫逸奇左手一指脚前地上道:“施二侠请看看那是什么。”
“地剑”施威低头凝目一看,只见地上有三支色作深蓝的小针,地触目之下,心神不禁倏然一震!脱口惊声道:“七孔追魂针!”南宫逸奇点头道:“暗算令兄的正是这种暗器,请施二侠把它捡起来。”
“地剑”施志威立即依言俯身伸手去捡,南宫逸奇突然阻止地道:“慢着,针上涂有剧毒,先用东西把手包起来再捡它。”
施志成并非不知“七孔追魂针”针身上徐有剧毒,只是一时未加细思而已,闻听南宫逸奇之言,心中不由暗喊了声,“惭愧!”
于是,连忙撕下一块衣襟,包起右手,把三根“七孔追魂针”捡了起来。“地剑”施志威从地上拾起了那三根“七孔追魂针”,默默地望着南宫逸奇,眼睛里含着询问的神色。南宫逸奇朝他微笑了笑,转向四号使道:“阁下明白我要施二侠把‘七孔追魂针’拾起来的用意么?”
四号令使冷冷地道:“这我怎么知道,你把它丢在地下,现在又要施二护法把它拾起来,并且说它是暗算施大护法的章器,你的用意究竟是什么,我又怎么会知道。”
南宫逸奇剑眉微扬了扬,道:“这么说来,这‘七孔追魂针’倒是我的了。”
四号令使狡猾地道:“是不是你的,你自己心里明白,反正不是我的。”
南宫逸奇星目寒往电闪地道:“你好狡辩,好厉害的一张口!”四号令使嘿嘿一笑道:
“但是比起阁下你心机阴深狠毒来,那我就相形见拙,不如你阁下多多了!”南宫逸奇微笑笑道:“阁下,这东西究竟是你的还是我的,我倒有个好办法可以证明它。”
四号令使眨眨眼睛问道:“什么办法?”
南宫逸奇淡淡地道:“把这三根毒针一齐戳在你胸口上。”
四号令使心神不禁倏地一颤!道:“阁下你……”
南宫逸奇道:“怎么样?你害怕了?”
四号令使一声冷笑道:“你为何不把它戳在你自己的胸口上!”南宫逸奇徽微一笑道:
“因为它本来是你的东西,唯有这样,你才会乖乖的拿出解药来。”
四号令使冷冷地道:“你别自作聪明了。它根本不是我的东西,我身上也根本没有什么解药。”
南宫逸奇淡然一笑道:“那你陪着施大侠做伴好了。”
语声一顿,转向“地剑”施志威说道:“施二侠,请把那三根毒针全都戳在他胸膛上吧。”
“地剑”施志威闻声立动,抬手便将三根针直朝四号令使的胸膛上扎去!四号令使心中不由大惊,他双腕脉门都被南宫逸奇拿主,浑身酸麻无力,挣扎不得,欲避无从,连忙大声说道:“施二护法请慢来!”“地剑”施志威手一停,沉声道:“那你就快把解药拿出来!”四号令使道:“施二护法,你怎么相信他的话了!”“地剑”施志威冷冷地道:“不相信他的话难道相信你的话?”
四号令使道:“施二护法,我们是自己人。你想我怎会暗算自己了!”“地剑”施志威冷笑道:“我也知道我们是自己人,不过,我施老二并不傻,自己人也有亲疏之分,我看你还是识相点乖乖的把解药拿出来吧!”四号令使嘿嘿一声冷笑道:“施二护法,你难道要……”
南宫逸奇突然沉声截口道:“你拿不拿出来!”双手微一用力,二号令使立感双腕腕骨疼痛欲折,忍不住颤声说道:“算你阁下厉害,你放开我的手,我拿就是。”
南宫逸奇手下力道略减,冷声道:“现在还不是放开你的时候,解药放在何处,你说出来吧。”
四号令使无可奈何,只得说道:“在我左脚的靴筒里。”
“地剑”施志威一听,连忙弓腰伸手在他左脚的靴筒里一措,果然搜出了一个两寸许的长方型小银盘子。揭开盒盖,中分二格,一格是黄色药丸,一格是绿色药丸。南宫逸奇目光一瞥,问道:“怎样用法?”
四号令使道:“绿的内服,黄的外敷。“地剑”施志威听了后,转身就要将药拿去给“天剑”施志昂服敷,南宫逸奇却突然说道:“慢着。”
“地剑”施志成微微一怔!目视南宫逸奇。南宫逸奇接着说道:“先拿一颗绿丸给他服下去。”
“地剑”施志威一听,心中不禁又暗喊了声“惭愧”,立刻伸手自银盒内取出一粒绿色丸,纳入四号令使的口内。四号令使冷冷地道:“阁下可真细心得很。”
南宫逸奇淡然一笑道:“对你这种人实在不得不加小心防着点儿。”
四号令使嘿嘿冷笑了笑,未再开口。
过了片刻,南宫逸奇见四号令使并无异状,这才转对“地剑”施志威说道:“看情形大概不会有问题了,先将令兄背上的毒针取出,然后再给他服药敷药。”
“地剑”施志威没有开口放话,目露感激之色的朝南宫逸奇点了点头,转身朝“天剑”
施志昂身边走了过去。南宫逸奇双手一松,放开了四号令使的腕脉,沉声道:“阁下,现在我给你们一个选择的机会,死与活,两条中和任由你们自己决定!”四号令使眼睛眨了眨,问道:“死路怎样?活路又怎样?”
南宫逸奇缓缓说道:“死路,你们可以全力和我一拼,活路,则乖乖的让我封闭你们身上两处穴道,听我的安排。”
四号令使嘿嘿一笑,转望着八号令使问道:“老八,你的意思怎样?”
八号令使微一沉思,转向二号令使孟有松问道:“二哥,你看呢?”
“冰掌阎罗”孟有松摇头道:“我没有意见,你和老四商量着决定好了。”
四号令使眼珠一转,道:“二哥,眼前情形如此,你难道仍要固执已见,守着那个‘信’字,袖手作壁上观么!”“冰掌阎罗”孟有松点头道:“我生平言出不二,从不更改,今晚自也不能例外!”四号令使眨眼睛道:“二哥,你可曾考虑过你这‘不能例外’的后果没有?”
“冰掌阎罗”孟有松道:“什么后果?”
四号令使道:“本宫规律森严,二哥如此固执已见,宫主得知,对二哥只怕……”
语声倏然一顿,“只怕”怎样?没有接说下去。他虽然没有按说下去,但是“冰掌阎罗”孟有松心中已知其言下之意,不由双目倏地一瞪,寒电激射地道:“老四,你这是用它规威胁我么?”
四号令使道:“二哥,咱说的可是实话,也是一番好意!”“冰掌阎罗”孟有松冷冷地:“好意心领,你也不必再说了。”
四号令使嘿嘿一声冷笑道:“二哥既然执意如此,那咱便不说就是。”
八号令使来到时,“冰掌阎罗”孟有松和南宫逸奇赌斗之事已成过去,他自是不知事情的因由,因此,四号令使话音一落,他立即不禁甚感诧异地望着“冰掌阎罗”孟有松问道:
“二哥,是怎么回事?”
“冰掌阎罗”孟有松和八号令使素常交情不恶,闻问,当即便把和南宫逸奇赌斗的经过,扼要的告诉了八号令使。八号令使听后,这才明白孟有松站立一边作“壁上观”的原因,遂即转向四号令使笑:“四哥,二哥的性情为人你又不是不知,你又何必……算了……”语音微顿,话锋一转,接道:“四哥,你不会甘愿不战而听人安排吧!”四号令使扬声一笑道:“那是当然,不战而听人安排,那太丢人了。”
南宫逸奇冷然接口道:“这么说,你两个是决定选择死路了!”四号令使嘿嘿冷笑道:
“阁下你说错了,不只是咱们两个,一共是十八个才对。”
南宫逸奇神情淡漠地道:“十八个也是一样,你们动手吧。”
四号令使目中闪过一抹阴诡之色道:“不忙,咱还有话必须说明。”
南宫逸奇道:“你有什么话要说明白的,你说吧。”
四号令使眼珠一转,道:“阁下称奇称最武林,做夸当世第一,想来定然不把咱们这些人放在眼下了,是不是?”
南宫逸奇冷冷地道:“是便如何?”
四号令使嘿嘿一笑道:“阁下既然不把咱们放在眼下,那就必定是打算独斗我们十八个人了,对么?”
南宫逸奇剑眉双挑,倏地朗声哈哈一笑,道:“你不必拿话来激我扣我,别说你们只是十八个,就是二十八个三十八个,我也只是单人双剑!”四号令使忽然抬手一挑拇指道:
“好,阁下确实不愧是武林称奇称最的人物,光是这份狂傲豪气,就够令人心折叹服的了!”嘿嘿一笑,目光转望着少林掌教问道:“南宫大侠之言掌教听见了么?”
天宏禅师点头道:“老衲都听见了。”
四号令使道:“如此,咱请掌教为咱们双方做个公证如何?”
天宏禅师不是糊涂人,一听这话,立时明白了对方的心意,不由微微一笑道:“檀樾是怕老衲出手相助南宫大侠么?”
四号令使心意虽被天宏禅师猜透,但是,他却淡然一摇头道:“不是!”“不是?”
天宏禅师神情不禁微微一怔,问道:“那么檀樾要老衲作公证的意思是?……”
四号令使轻声一笑道:“掌教应该想得到,南宫逸奇他武林称奇称最,他既已夸下海口只凭单人双剑独斗我们十八人,岂肯让人出手相助,坏了他的威名!”
这话不错,是理,也是实情。南宫逸奇傲夸当第一,盖世奇男,他岂肯让人相助坏了他武林称奇称最的名头威誉,再说,他若无必胜的自信把握,又怎会得说这等大话,夸这等海口!四号令使语声一顿又起,接过:“咱请掌教作公证是因为他独斗咱们十八人,这话可是他自己说的,不是咱们不讲江湖道义,恃众欺人!”
这时,天宏禅师已经得到了南宫逸奇的传音指示,四号令使话音一落,他立即一点头道:“作公证的事老衲答应了,不过,老衲却有个条件。”
四号令使问道:“什么条件?”
天宏禅师道:“檀樾等如果不敌之时,可以停战认败,但是不得奔逃!”四号令使暗中微一皱眉,道:“咱们如不答应这个条件,掌教便不作公证么?”
天宏禅师淡淡地道:“那倒不是。”
四号令使道:“如此,掌教又何必提出这个条件作什么?”
天宏禅师微微一笑,道:“老衲拿出这个条件的用意是在告诉檀樾等如果不敌分头奔逃时,老衲将会放弃‘公证”的立场,出手拦截!”四号令使心暗暗一凛,道:“这么说,此战咱们是只许胜不许败了!”天宏禅师道:“不错,落败的一方,就必须乖乖的听由胜方处置!”四号令使嘿嘿冷笑了笑,没有说话,目光向八号令使递了个眼色,倏地举剑地在空中一挥,沉声喝道:“大家上!”
沉喝声中,振腕抖剑,和八号令使分左右齐朝南宫逸奇飞扑攻上!一众“金银花”剑士起初虽然都极为不信对方真是那已经断魂埋骨通州城外六十里处江岸的“魅影拘魂玉书生”
南宫逸奇,但是,眼见他一掌迫得“冰掌阎罗”孟有松认败服输,神情轻松的破去“三才剑阵”的武学身手,心中已是相信了七分,再经少林掌教天宏禅师一予证明,自是全都相信不疑了!的确,除了南宫逸奇之外,放眼天下武林,有谁能一招击败他们十二支长剑的联手攻击,谁有这么大的本领?再说天宏禅师身为少林一派掌教宗师,德高望重武林,乃当代武林侠义道钦敬的人物,他怎会帮人说谎假冒别人,自毁声誉……
因此,四号令使沉喝声中,他和八号令使虽然率先抖剑飞扑攻上,十六名“金银花”剑士中,竟有五名迟疑着没有立刻出手!南宫逸奇目光如电,他一见那五名剑士迟疑着没有立刻跟着出手,心中不由顿然微微一动。
笔下写来太慢,就在他心中微微一动,时间快如电光石火飞闪的刹那,四号令使和八号令使的两柄长剑剑尖已经递到他左右两肋距离尺许之处,其余十一名“金银花”剑士的长剑也已刺出分从四面递到!他左掌一挥,劲气山涌,迫得八号令使和两剑士脚下踉跄后退,身形电飘,已乘隙脱出了围攻圈外,口中倏地一声朗喝道:“且慢动手!”四号令使冷冷地道:“可是后悔了?”
南宫逸奇道:“我有点交待。”
四号令使道:“要交待后事么?”
南宫逸奇星目寒电一闪,倏地朗声说道:“各位请听着,我与各位素无怨仇,自然也无伤害各位性命之心,如果不想动手的,请立刻退到孟有松身旁去站着,免得动手时有所误伤,同时并请自己小心留神,提防暗算!”他话音一落,那适才迟疑着没有立刻出手的五名剑士,目光立时交换的对望了一眼,接着迈步朝“冰掌阎罗”孟有松身旁走了过去。
四号令使一见,蒙在黑巾下面的脸色不由倏然一变!陡地沉声喝道:“站住!”那五名剑士闻喝,身形微微一震!脚下顿了顿,旋即又朝孟有松身旁走去。四号令使见状心中大怒,身形一动,已闪身拦在那五名剑士之前,喝道:“你五个干什么?”
五名剑士一见四号令使拦立身前,只好停步站住,但却未开口说话。四号令使目射寒电地缓缓扫视了五名剑士一眼,沉声道:“我的话你们听见了没有?”
五名剑士仍无一人开口,身形也都站着未动。四号令使目光一转,突然抬手一指其中一名剑士,道:“你答我问话!”那各剑士被其指令答话,似乎不敢不答,语音有点干涩地道:“听见了。”
四号令使道:“我叫你们站住,你们为何不站住,竟敢违我命令!?那名剑士道:“现在我们不是已经听令全都站住了么!”四号令使嘿嘿一声冷笑道:“现在你们是自动停步的么?”
那名剑士道:“事实上令使如果不拦我们,我们也会自动停步站住的。”
四号令使冷冷地道:“那得要等到走到孟二哥的身旁了,对吧!”那名剑土道:“令使要是认为如此,属下便就不愿多作答辩了!”四号令使冷笑了笑,道:“你五个已经决定了么?”
那名剑士忽地挺了挺胸脯,一点头道:“不错,我们五个已经决定了!”显然,他们已经准备豁出去了。四号令使道:“你五个不后悔么?”
另一名剑士粗声道:“这有什么好后悔的,后悔个屁!”四号令使没有看他,接着又向那名剑士问道:“你知道这决定是个什么罪名么?”
那名剑既然已经准备豁出去了,心中也就不再顾忌,立时冷声一笑,道:“管他是什么罪名,等令使回去以后再说好了!”四号令使阴声冷笑道:“你五个还想返回去么?”
又一名剑士立刻接口说道:“那更好,那个孙子王八蛋才想回去呢!”此人说话粗鲁,显然是个直性的江湖豪雄。四号令使三声狞笑道:“你五个就永远在此地做孙子王八蛋吧!”话未落,已闪电出剑直朝一名剑士的胸窝刺去!
那名剑士是“银花”二级的身份,剑术造诣,功力身手全都差他多多,一见他闪电出剑刺来,心头不禁一凛!不待出剑封挡时,那知四号令使至中途,突然一顿,手臂软软的垂了下去。南宫逸奇忽地朗声一笑道:“阁下,在我的眼前焉由你逞凶杀人,你还是赶快过来发号施令,联手和我全力一战吧!”四号令使心中明白,适才剑至中途,右肩穴道突然微微一麻,劲力顿失的原因是南宫逸奇暗中施展“米粒打穴”功夫拦阻了他,知道只要南宫逸奇在护卫五人,他就休想伤得了他们五个一根汗毛了。
当下他口中冷哼了一声,抬起左手,功凝掌心,按在右肩微麻的穴道上揉了揉,目射狠毒之色的瞪视了那五名“金银花”剑士一眼,缓步走近南宫逸奇左面八尺之处身立定,嘿嘿一声冷笑道:“南宫逸奇,你这一着分化咱们力量的心智虽然颇为高明,但是,除去他们五个,咱们还有……”
南宫逸奇接口道:“还有十三个,十三剑联仍有撼山震岳之威,此战我仍然是仍然是难免必败的命运,对不对?”
四号令使冷然一点头道:“不错,眼下的实际情势正是如此,你的命运已经注定了!”
南宫逸奇微微一笑道:“阁下,你还记得我先前说过的那句话么?”
四号令使道:“那句话?”
南宫逸奇淡淡地道:“十三,是个非常不吉利的数字。”
四号令使嘿嘿一声狞笑,不再说话,举剑一挥,和八号令使率领十一名“金银花”剑士抖剑电疾攻上!顿见寒光闪闪耀眼生花,剑虹天桥如龙,在冷月清辉下蔚成一片奇观!十三剑联手,威势果真凌厉非同凡响,刹时形成了一座两丈左右的剑幕,将南宫逸奇笼在剑幕之中。这时,南宫逸奇早将“七彩奇剑”撤出,但是身形却如山岳般的静立在剑幕中不动,奇剑剑尖垂地……
显然,他正全神贯注,凝功蓄势待敌,剑式不发则已,一发这威力,定必石破天惊,风云色变!可是,四号八号两令使和十一名“金银花”剑士,他们虽将南宫逸奇笼罩在剑幕之中,却只在五尺以外虚张声势,似乎都深知南宫逸奇这种岳立不动的形势极为厉害,不再向前进逼。其实他们真正不再向前逼的原因,是心存顾忌与畏惧,顾忌南宫逸奇手中的“七彩奇剑”是一柄削铁如泥的宝刃,畏惧南宫逸奇那一身罕绝无伦的武学功力!”江岸上,剑气纵横,情形紧张充满着杀机,而距离百丈以外停泊在江边的一艘渔舟上,此刻正有一男一女站立船头,凝日聚神的眺望着江岸上那剑气纵横紧张充满杀机的情势。男的是一位年逾花甲,精神矍金铄身材矮小的老渔翁,女的则是一个年约十六七岁,身穿青布衣袂,背后梳着一条乌油油的大辫子的少女。这少女虽然是穿着一身青布衣袂,一付渔家女的打扮,但却生得明眸皓齿,瑶鼻檀口,十分的美貌。看样子,这老翁和少女的关系,不是父女,定是祖孙无疑。忽然,少女秀眉微蹙地娇声问道:“爷爷,您看那位书生相公不会有危险么?”
果然,老渔翁和少女的关系是祖孙,但是,老渔翁又是何许人呢?……
老渔翁双目精光灼灼地注视着岸上的情形,摇头道:“那位相公似是有恃无恐,看情形大概不会得有什么危险。”
少女有点气愤地道:“那些人真不要脸,十几个人打一个,真是无耻之极!”老渔翁笑笑道:“珊儿,你心里觉得很是不平,是么?”
少女珊儿点点玉首道:“爷爷,我们上去帮忙那位书生相公去,好么?”
老渔翁摇头道:“不好。”
珊儿不禁一怔!心里有点发急地道:“爷爷,那么多人打一人,您就看着不管么?”
老渔翁接口道:“珊儿你先别发急,不是爷爷眼看着不管,不想帮忙他,而是根本用不着。”
珊儿眨动着明眸问道:“为什么?爷爷可是已经看出那些人都不是他的对手么?”
老渔翁摇摇头道:“那倒不是,而是必要时,那些少林和尚会出手帮忙他的。”
“哦!”珊儿道:“爷爷认为那些少林和尚一定会出手帮他么?”
老渔翁点头道:“嗯,爷爷猜料的如果不惜,那位书生相公和少林和尚可能还是同路人呢!”珊儿对爷爷的料事向来十分信服,听得爷爷这么一说,也就不再多说什么,明眸凝神地遥遥注视着江岸上的搏战形势!南宫逸奇眼见四号令使等十三剑联手,虽然剑气纵横,在他身外四周布成了一座严密的剑幕,但并无人向里逼进一步,也不发招向他攻出,起初,他还以为他们其中有着什么门道,可是一刻时辰过后,仍未见有人向他攻出一招,递出一剑,他凝神观察之下,发觉剑幕虽是严密依旧,却并无什么门道。他乃当代盖世奇才,心中略一揣摸思索,立刻明白了敌人的心意原因,不由朗声哈哈一笑道:“你们这是干什么,做样子吓人么!”
话声中,倏然振腕抖剑,七彩寒虹飞闪,奇快无伦地直朝四号令使咽刺去!四号令使心中不禁一凛!疾忙侧身横跨半步避开,手中长剑一式“笑指天南”,斜刺南宫逸奇左肩!众贼本因心存畏惧顾忌,乃才不敢冒失出手,此际见他突然抖剑刺向四号令使,立时纷纷剑发如风地指向他前后左右全身各处要害大穴!南宫逸奇这一剑刺向四号令使的咽喉,本是一招虚式,用意,乃在诱使一众“金银花”剑士向他出招,他好施展绝学,一剑创敌,藉以镇慑众贼!是以,众贼出剑攻到,他口中突然一声朗朗长笑,“七彩奇剑”疾挥,招演“降魔慧剑”绝学,一式“佛光普照”七彩霞光电旋,一阵“叮叮呛啷”暴响声中,夹杂着惨吼厉叫划空,血而飞洒,人影倒射……
剑光敛处,四号令使等十三人,两人断剑,一人断腕,五人飞头,尸身“扑冬扑冬”倒在血泊中。断剑的是八号令使和一名金花剑士,断腕的是四号令使,飞头断魂的是一名金花剑士和四名银花剑士。众贼虽然早知“影拘魂玉书生”武林称奇称最,所学身手高绝罕世功力深不可测,但是却再也料想不到十三人联手,在极端小心之下,竟仍然拦不住其剑下招敌,而且败得如此之惨!
因此,八号令使和六名“金银花”剑士身形倒射暴退之后,心头全都不禁大冒寒气,瞪眼望着南宫逸奇呆呆地发楞!四号令使右腕已断,鲜血泉涌,虽经他自行飞快地封闭了右臂经脉止住了血流,紧咬着牙意力忍耐痛楚,但是仍然疼得浑身发颤!南宫逸奇手持软剑,剑尖垂地,星目光如寒芒冷电地扫视了四号令使等众贼一眼,语音冷如寒冰地道:“还有那位不服没有?”
如果不服,就出手再试试我这一招剑式好了。”
众贼没有一人开口接话,也没有一人出手。俗话说得好,“蝼蚁尚且贪生”,何况是人,谁个不怕死,那除非是他活腻了,不要命了!
在这等情形之下,众贼那还有人敢于轻哼一声,表示不服,此时此刻,就是让他吃下一颗熊心豹胆,只怕也还是不敢不服出手!众贼既然无人接话,无人表示不眼出手,南宫逸奇星目转望八号令使,冷凝之色稍敛地道:“你身上带有金创药没有?”
八号令使摇头道:“没有。”
南宫逸奇又道:“问问其他的人看,有谁身上带着了?”
八号令使道:“其他的用不着问,本宫规定,‘护法’身份以下之人,都不准携带创药的。”
南宫逸奇轻“哦”了一声,星目管动地问道:“那么‘三湘三剑’兄弟身上应该都带得有了?”
八号令使道:“可能有。”
南宫逸奇立即转向“三湘三剑”施志昂兄弟朗声说道:“施大侠,请把金创药给我一用。”
这时,“天剑”施志昂背后所中毒针已经取出,内服外敷解药之下,伤处虽未痊愈,但已无碍,弟兄三个并肩站立在三丈以外之处。“地剑”施志威闻言,顿即毫不考虑地从怀中取出一只玉瓶,掠身纵了过来,双手递上玉瓶。南宫逸奇口中说了声“谢谢”,伸手接过玉瓶,转递给八号令使说道:“你去替四号敷上药,替他把伤处包扎起来吧。”
八号令使闻言不由愕然一怔!旋即连忙跨步上前,双手接过玉瓶,去替四号令使敷药包扎断腕伤处。南宫逸奇此举实在大出“冰掌阎罗”孟有松和“三湘三剑”施志昂兄弟,与及一众“金银花”剑士的意外了,他们做梦也想不到南宫逸奇之向施氏昆仲讨取“金创药”,竟是为了四号令使的断腕之伤,心中莫不为之暗暗动容!的确是谁也料想不到的事;以心狠手辣名闻江湖,人人称这为“魔”的“魅影拘魂玉书生”,竟会有这等好心肠,是这么一位胸襟磊落的人物。然而事实上呢?……
南宫逸奇虽然确非江湖所传说的“心狠手辣”之“魔”,但是,对于江湖恶徒,武林败类,心肠阴毒之人,他手下是向来不稍容情的!否则,江湖上也就不会得人人称他为“魔”,说他“心狠手辣”了,以四号令使暗用“七孔追魂针”由背后暗算“天剑”施志昂的狠辣而言,其心性之阴险恶毒,已是不言可知。若在往常,以南宫逸奇那嫉恶如仇的个性,在适才那一招“佛光普照”的剑式之下四号令使岂会只是断去一只右腕,他就是有三条人命也报销了账,魂赴阴曹地府向阎王报到去了!可是,这种恶人,南宫逸奇为何竟对他手下留情呢?其原因何在?……
这问题,就只有南宫逸奇他自己心里知道了,自然,南宫逸奇他有他的用意,他之所以只断四号令使一只右腕而不伤其性命,自是决非无因!江岸上,南宫逸奇一剑创敌,十三名一流高手伤亡近半,渔舟上,可喜煞了珊儿,芳心儿里是又高兴又佩服钦慕非常!
但是,老渔翁却被南宫逸奇这一招剑式惊奇得发了呆。抬首仰望着夜空的星斗在默然沉思出神!珊儿见状,芳心不禁大为奇怪的望着老渔翁问道:“爷爷,您在想什么呀?”
老渔翁的目光仍然凝视着夜空,缓缓说道:“爷爷在想他那一招剑式。”
珊儿明亮的大眼睛眨了眨,又问道:“爷爷也不知他一招什么剑式么?”
老渔翁摇摇头道:“傻丫头,爷爷要是知道便不会得用心去想它了。”
珊儿道:“爷爷想出来了没有?”
老渔翁道:“还没有。”
珊儿忽然天真地娇笑道:“爷爷,珊儿看您这位剑术名家的头衔,这回可能要砸了!”
这位老渔翁原来是位“剑术名家”,隐于渔樵的高士。老渔翁双目突然一瞪,精光电闪倏逝,笑骂道:“丫头,爷爷的头衔砸了于你有什么好,你简直越来越没有规矩了。”
珊儿娇笑道:“爷爷的头衔砸了,于珊儿自然没有一点好,但是,珊儿说的可是一句实情话呀!”老渔翁同道:“你这怎么是实情话了?”
珊儿道:“爷爷胸罗渊博,熟知天下武林各门各派的武学剑式招数,只瞧一眼即能知晓是什么剑法,源出何宗,对不对?”
老渔翁点头道:“不错,要不然爷爷就不配誉为‘剑术名家’的头衔了。”
珊儿嫣然一笑,又道:“可是如今那位书生相公的那一招式,威力那么强大,招式那么神奥,显然是某一门派剑法中的精华绝招,按理,以爷爷一生精研剑术,胸罗之渊博,应该入目即知才是,但是……”语声微顿了顿,接道:“爷爷想了将近一刻的时辰,竟然仍无所知,于此可见,这是一招爷爷从未见过的剑式,以此,爷爷纵然用尽脑力,想上三天三夜,也未必能想得出一点什么来!”这番话说得一点不错,不但是实情,也确实是理,于是,老渔翁默然了。
于是,祖孙两个又凝目朝江岸上望去。老渔翁祖孙交谈的这片刻时光中,八号令使已替四号令使断腕伤处敷上药,包扎妥当。南宫逸奇日视四号令使冷冷地问道:“阁下,你还有什么说的没有?”
四号令使冷“哼”了一声,没说话。南宫逸奇星目电闪地扫视了地上那倒在血泊中,身首异处的五名“金银花”剑士的尸首一眼,接着又道:“阁下,对于他们五位命丧此地,你心里感到歉咎么?”
四号令使冷冷地道:“他们五个是你南宫逸奇杀的,与我何关,我为什么要歉咎!”南宫逸奇淡然一笑道:“他们五位虽然是我南宫逸奇杀的,但是,你虽未杀伯仁伯仁却是为你而死,这话你懂么?”
四号令使微微一怔,道:“你是说他们五个是为我而死?”
南宫逸奇点头:“不错,他们五位正是为你而死!”四号令使嘿嘿一笑道:“南宫逸奇,你这话有道理么?”
“当然有。”
南宫逸奇缓缓说道:“适才要不是你定要选择死路,妄想倚多为胜,要他们联手齐上,他们五个又岂会得死在我的剑下!”
四号令使冷笑道:“这只是你南宫逸奇的道理、想法,在我却不以为是对的!”南宫逸奇道:“你的道理是他们五位是为‘至尊宫’效力,虽死亦荣,是不是?”
四号令使道:“不错,我的道理正是如此!”南宫逸奇冷笑了笑,话题倏地一转的问道:“阁下,现在怎么说?”
四号令一怔,道:“什么怎么说?”
南宫逸奇道:“你是听我安排还是怎样?”
四号令使微一沉思,道:“你究竟想把我们怎样?”
南宫逸奇语音沉冷地说道:“只要你能老老实实地听我的话,听我安排,我一定饶你一条命!”四号令使眼珠转了转,望着八号令使问道:“老八,你的意思如何?”
八号使略一思索地道:“四哥,一切由你决定,你说怎样就怎样好了。”
四号令使点了点头,转向南宫逸奇冷冷地道:“南宫逸奇,你作安排吧。”
南宫没有说话,抬手点出两缕指风封闭了四号令使胸腹间的两处重穴,接着又同样地封闭了八号令使和其余六名“金银花”剑士的穴道,然后转望着站立在“冰掌阎罗”孟有松身旁的五名“金银花”剑士笑说道:“你们五位适才虽然没有参加联手与我相搏,但是,站在我的立场,我却不能不顾日后的问题,也不能厚此薄彼而不封闭你们的穴道。”
话落,一抬手便要出指。“冰掌阎罗”盂有松连忙开口拦阻地道:“南宫大侠请慢点出手。”
南宫逸奇手一垂,问道:“孟大侠有何见教?”
“冰掌阎罗”孟有松轻咳了一声,道:“南宫大侠可信得过老朽么?”
南宫逸奇道:“孟大侠誉重武林,乃是一位光明大落的豪雄,南宫逸奇那有信不过的道理。”
“冰掌阎罗”孟有松拱手一揖道:“老朽这里谢谢南宫大侠了。”
南宫逸奇欠身拱道:“孟大侠请勿多礼,有话请说好了。”
“冰掌阎罗”孟有松点头道:“南宫返大侠既然信得过老朽,老朽斗胆请求免予封闭他们五个的穴道:“不论南宫大侠如何安排,老朽负责他们五个绝对遵从,尚祈南宫大侠给予老朽这个面子。”
南宫逸稍作沉思,点头道:“好吧,孟大侠既这么说,我遵命就是。”
“冰掌阎罗”孟有松又拱手一揖,道:“承赐允,老朽多谢了。”
南宫逸奇微微一笑,摆手道:“孟大侠无用谢我,我也有事情要请孟大侠帮忙呢。”
“冰掌阎蒋”孟有松连忙说道:“帮忙两字老朽不敢当,南宫大侠如有需用老朽之处,请只管吩咐好了,老朽必当全力以赴!”
南宫逸奇星目采一闪,道:“如此,我也先谢谢孟大侠了。关于我要请孟大侠帮忙之事,稍待会儿我再和孟大侠详作商谈好了。”
语声一顿,目光倏然转望着少林掌教天宏禅师问道:“那安乐先生已经见到掌教了么?”
天宏禅师双手合什身道:“见到了,安乐先生并传达了云姑娘的令谕,要弟子率领‘十诫’弟子赶来此地会合。”
南宫逸奇剑眉微皱了皱,道:“我云师妹现在何处?掌教见着了没有?”
天宏禅师摇头道:“还没有,弟子等刚到此地。”
南宫逸奇道:“她约掌教在什么地方会合了?”
天宏禅师道:“没有说明地方,据安乐先生说,弟子等到达巫山时,姑娘会派丐帮弟子与弟子连络。”
南宫逸奇蹙眉道:“师妹她真糊闹!”天宏禅师目光一垂,没有开口接话,以他身份,这话,他实在有点不好接。突然,南宫逸奇星目寒芒电闪,倏朝天宏禅师等人微一摆手,低声说道:“有人来了,你们且退往一边去,由我单独对付好了。”
话音甫落,百丈以外已现出十多条人影,电射尺掠奔来。来有有男有女,为数竟达十八人之多,一个个身法矫捷俐落,显然者是功力身手不凡的武林一流高手。眨眼工夫,一众来人已到达丈外地方一齐停住了身形。
这时,天宏禅师已带着“十诫十僧”和“四大金刚”退立在左边两丈以外之处,“三湘三剑”施氏昆仲,“冰掌阎罗”孟有松和一众“金银花”剑士等人,则全都退立在右边两丈以外。南宫逸奇神情冷然凝立,目光缓缓扫视了一众来人一眼,心中不禁微感诧异地暗想:
这批人似乎不是“至尊宫”属下……
他暗想中,一位年约三十左右,风姿绰约的宫装妇人,突然目射寒电地逼视着南宫逸奇,语冷如冰地问道:“你就是江湖人称‘魅影拘魂玉书生’的南宫逸奇么?”
南宫逸奇剑眉微微一挑,轻哼了一声,道:“芳驾尊姓芳名?”
宫装妇人道:“我名上官碧。”
南宫逸奇心中暗暗一震!道:“芳驾是‘玄玉宫’上官宫主?”
“玄玉宫主”上官碧冷然一点头道:“不错。”
南宫逸奇剑用微微一蹙,问道:“宫主有何见教?”
上官碧道:“特来向阁下打听一个人。”
南宫逸奇问道:“什么人?”
上官碧道:“陕西长安‘赛温侯’黄文和,阁下认识么?”
南宫逸奇心中有点明白上官碧的来意了,神色平静地道:“说不上认识,只见过而已。”
上官碧道:“阁下是什么时候和他见过?”
南宫逸奇道:“半年以前。”
上官碧道:“知道他现在何处么?”
南宫逸奇淡淡地道:“已经死了。”
上官碧道:“他是怎么死的?”
南宫逸奇道:“一剑断头。”
“哦!”上官碧眨眨眼睛问道:“阁下知道凶手是什么人吗?”
南宫逸奇道:“宫主真不知道么?”
上官碧微微一笑,道:“我虽然听说过,但是,我以为那并不一定实在。”
南宫逸奇目光一凝,道:“所以宫主才要找我问个明白实在,是么?”
上官碧点头道:“正是这样。”
南宫逸奇语声倏地一沉,道:“如此,我便告诉宫主好了,杀黄文和的人正是在下我!”上官碧冷冷地道:“阁下倒是十分坦白得很呢!”南宫逸奇剑眉挑轩地道“这无关坦白,须眉男子汉,昂藏丈夫躯,应该敢作敢当!”上官碧冷笑了笑,突然沉声问道:“你为什么杀他?”
南宫逸奇道:“因为他死有余辜,该杀!”上官碧目光逼注地问道:“有道理么?”
“自然有道理。”
南宫逸奇点了点头,突然反问道:“宫主认为黄文和的为人如何?”
上官碧道:“他仁心侠骨,仗义轻财,乃是位光明磊落的铁铮豪雄,令人钦敬的大侠。”
南宫逸奇冷冷地道:“他根本不配称做‘大侠’!”上官碧柳眉微微一扬,道:“他不配难道你配!”南宫逸奇道:“我虽然也不配,但是黄文和他更不配!”上官碧一声冷笑道:“他为人光明磊落,仗义轻财,乃是武林人所共知,有口皆碑……”
南宫逸奇接口道:“那是因为他工于心计做作,假冒伪善,欺名盗世的缘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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