喇嘛头子见状这还得了遂喝令十人并肩作战。方才苦练的十方天罗阵顿时展开,只见得四面八方全是喇嘛幻相闪现。
那掌影由一而百,由百而千,幻化成万成无数蜂蝶乱飞。施得让人头晕目眩,洪金宝一时不察,背肩连挨两掌。倒跌后头,那慕容寒雪欲扶掺又收手,不知在想什么?
洪金宝顿时火大,大喝一声穿眼枪立即展开,那枪法练至极致,就连千万只乱飞舞的苍蝇眼睛都能刺着,用来对付这千万掌影最是称头。
但见那掌影幻向何处。枪尖即顶向何方,招招相随、枪枪扣人,一时又逼成平手局面。洪金宝心知不能停留太久,得速距速决,猝而猛旋再旋,长枪耍得如陀螺愈旋愈急愈小、那十方喇嘛自也愈逼愈近。
就如大锅盖小碗之际,那长枪猝如千万银蛇穿刺冲出,逢影便冲,逢掌便刺,任那喇嘛武功高强,竟然在旋力之间无法抽身。
硬被电蛇扑刺过来,顿呼闷叫连连,锅盖倒炸开去,幻回十道人影落于地面,有人掌心被刺穿,有人肩头挂血,无一幸免全身而退。
洪金宝一时用力过猛,气喘吁吁不说,竟也牵动伤势,鲜血已从兔皮衣缝渗了出来。
他仍硬撑着,喝掠内侧,抓起慕容寒雪右手,急叫快走,拖拉猛退,慕容寒雪却把他揪回来。
“你怎么搞的?”
洪金宝实在无法理解他为何做出此举用良看被撤回,喇嘛又自缠上,他得再次出枪迎敌。
“我不想走。”此话竟然出自慕容寒雪之口。
洪金宝诧愣:“你疯了不成。”
“除非你答应说出宝图秘密。”
“你竟然为了这,你敢威胁我?”洪金宝实是不信,在这节骨眼里,慕容兄弟会出此怪招。
“我很认真!”慕容寒雪装出绝不开玩笑神情。
洪金宝气得哇哇大叫:“反了反了,我拚死命救你,你竟然为了宝藏出卖我。”
“除了这招,我想不出更好招式。”慕容寒雪倒真的横了心,露出幸灾乐祸笑容。
喇嘛头子这才想到还有一人,顿时喝来几名手下:“拿下他。”
霎时有三名喇嘛凌空掠来,猛扣猛戳慕容寒雪身上穴道,他却毫不还手,硬是让人制住。
洪金宝瞧得两眼发胀:“你想死不成?”仍想击退身前喇嘛以救人。
喇嘛头子却掠向慕容寒雪,一手接向他天灵盖用以威胁洪金宝:“住手,否则要他的命。”
“你杀啊,我没这种朋友。”洪金宝怒不可遏,长枪猛扫,逼退喇嘛,却不敢再攻招,不断斥骂慕容寒雪神经病,不够意思。
此时左侧秘道忽而掠来四人,正是一脸铁锈,瘦如骷髅的鬼面头陀,以及左右两行僧。后头则跟着一脸奸相的秦沐风,秦沐风瞧及洪金宝自是大惊,这厮怎找到此处,那鬼面头陀却嘿嘿谑笑:“小子好大胆量敢独闯灵鬼洞,有气魄。”
洪金宝但见这怪物现身,心知恐怕无法救人脱身,还是先溜为妙,猝而大喝,长枪猛刺左侧喇嘛,迫得喇嘛踉跄斜逃,他趁机暴窜而起,移掠十余丈就想往秘道冲去。
眼看只差七、八尺即可闪入秘道,哪知鬼面头陀谑笑欺射过来。他武功虽不及三环,但那只是一般蒙人之评语。两人却未曾较量过,何来谁弱谁强?何况,他最近闭关苦练,似有所精进,乍一腾掠,直若电光暴闪,一闪即已欺近洪金宝背后七尺,再探那巨粗黑掌,就想来个苍鹰抓小鸡,将人擒下。
洪金宝顿觉背后一道劲风欺至,那感觉就像幽魂,让人心生无以抵抗之惧意,心知是鬼东西出手了。
他在九宫山曾吃过此人大亏,哪敢背露空门以对,当下斥喝一声,人如软弓倒弯,穿眼枪霎时展开,这是屠龙三式最高绝活,用来打鬼自该有效。
但见枪影乱飞,电蛇暴噬,任由鬼面头陀巨掌刀枪不入,却也被捅得疼痛难唉,哇哇大叫起来,一时施展不了威力。
那洪金宝志在必得,不但捅那黑掌,仍自反枪冲刺头陀胸喉,那枪来得又快又急,鬼面头陀又托大应敌,一时不察,灰袍被捅出洞眼,心下又惊又怒,急若羽毛掠开。
洪金宝见诡招得逞,猝又佯攻势杀过来,几名喇嘛吃过闷亏,不敢硬接,皆采守势,洪金宝喝刺两枪虚招,突又倒翻空中,人如飞鸟,直窜洞外。
他已想及,从秘道逃去,最终还是逃回第一洞天,还不是一样要攀落山下,从此第二洞天直接翻落,岂非照样能逃逸?
他想的如意,可是那鬼面头陀岂能让他得逞,猝而冷笑暴掠左内壁,往一尊石笋劈去,石笋晃动,那洞庭湖口下方猝地射出又劲且强机关弩,往上冲封,直若帘幕,硬是封住山洞。
洪金宝但闻强弩声又快又急,心知硬接不得,霎时封枪过来猛砸数把强弩,想破穿一洞,借此洞逸。
岂知那秦沐风亦有动作,换他按向另一尊靠近身旁石笋,机关弩更射不停,洪金宝人在空中,纵使能以长枪砸去一波,却无法连砸数波,已被逼得手忙脚乱,掠势受阴。
鬼面头陀见状冷笑,斜面切来,一股劲掌劈中洪金宝腰际,打得他闷哼出口,人如弹丸斜摔地面,只差三尺即已掉落洞外。
他强忍痛楚,爬身又想翻出洞外,秦沐风倒是大声喝来休想,又按石笋机关弩猛射不停,迫得洪金宝穿身不易,徒在该处挣扎。
此时那十方天罗阵头于始出声冷喝:“再逃,劈死他。”
他五指早扣住慕容寒雪天灵盖,却在总护法现身之际,由于习惯于服从而忘了再次威胁,始让洪金宝有所蠢动。
此时见秦沐风这小角色都玩起自己装设的机关弩,还挂着一副小人得志模样,他倒想起自身也该有所举动,遂又向慕容寒雪下手。
他未必想一抓捏碎慕容寒雪天灵盖,却猛劈其肩头,慕容寒雪本就有意以身克住洪金宝,以取得宝藏秘图,遂将计就计叫得特别痛苦。
唉声传出果然见效,洪金宝心下一惊,忘了脱逃,想反身救人,但只一转身,又想起慕容寒雪怪异行径,还是方才所选先逃为妙是正确想法。
仍想再逃,但这么一耽搁,鬼面头陀早欺身过来,又是一掌打得他闷吐鲜血,撞退内墙,内伤外伤一起发作,想逃都难了。
他还是勉强以枪撑起,摆着空架势迎敌,目光却瞪着慕容寒雪,斥道:“你这神经病,我会被你害死。”
慕容寒雪苦笑着:“谁叫你先坑我,一人一次,扯平。”
“扯你的头,这是在玩命,你知不知道是在这老秃驴的老巢,还玩什么花招。”
洪金宝直指和尚骂秃驴,气得鬼面头陀哇哇大叫,又发掌轰来,连断数支石笋,又把他打得人仰马翻,坐地不起。
慕容寒雪见状不由大惊,急喝:“想得宝藏,就别为难我们。”
此话一出始惊醒众人,今天玩的并非逞强斗狠,而是为寻宝藏而来,鬼面头陀始哈哈谚笑:“对极了,只要交出宝藏,咱家说不定还会向你磕头呢,擒住他。”
几名喇嘛霎时欺前,将那欲战还休的洪金宝制住,提往头陀面前。
“我道是谁?原来是顶顶有名的殿前大将军。”本就已躲在后头愉瞧的皇太子忽必锋,但见来人被逮之后始敢出面,立即认出是冤家死对头,一张脸笑的得意乖邪,看样子这仇有得报了:“听说你把皇上给非礼了,实是难得,十二道金牌追杀令都无法逮着你,原来是躲到这里啦,幸会幸会,咱真是有缘,又见面了。”
洪金宝虽受伤,嘴巴仍硬得很:“我非礼皇上,皇上就是你老爹,我非礼你老爹,你竟然那么高兴。”
忽必锋笑容顿僵,虽然他有意提早接王位,但被人骂龟儿子,那张脸又怎笑得出来,脸面一拉,发横冲来:“你找死。”一连两巴掌打得洪金宝嘴角挂血。
洪金宝还是冷眼笑人:“光打巴掌算什么?几天前我还教过你写大字呢!”
“找死。”忽必锋最是难忘那段刻骨铭心日子,那简直是莫大侮辱,此时,又被挖及疮疤,他哪受得了,抽出随身利刀就要捅这万恶不赦狂徒。
他一出刀,全场诸人顿觉不妙,莫要捅死摇钱树,然而皇太子身份尊高,谁敢喝止,就连鬼面头陀也无此能耐,就算可劝阻,但洪金宝这番话照样让他受不了,尤其他又不知宝藏此时全掌握在洪金宝手中,心想杀了他,照样可从幕容寒雪身上逼得。他当然乐于见血,并听听唉嚎声。
唯独慕容寒雪看不过去,冷声斥道:“你杀了他,将从此得不到宝藏。”
“他不会开口,你还会成。我怕什么。”
忽必锋仍要捅人,慕容寒雪一时惊急,正要说出宝藏早被他独吞之际,忽又有声音喝道。
“锋儿住手,怎如此莽撞。”
秘道已行来一位身躯高挑,风韵犹存的皇后娘娘,虽是一身黑色镶金便衫,却也难掩高贵气质,可惜目光冷佻,隐露野心。
她一现身,在场诸人霎时大礼侍候。忽必锋那把刀也落不下去,怔在那里不甘心地说:“娘该记得他侮辱孩儿之事。”
“闭嘴!”奇皇后截口,随又唤向喇嘛:“把两人带回地牢看好。”
一声应是,喇嘛随即押着洪金宝及慕容寒雪走入秘道。
奇皇后才瞧向满脸嗔怒的儿子,冷声说道:“你将来将成为一国之君,竟然如此意气用事,怎能成大器,记住,能把敌人化为己用才是最高招,杀他又能如何?你没看到皇上为了他,简直已快到低声下气地步。他的用处大得很,不准你动他。”
目光带过全场,当然包括鬼面头陀。
忽必锋默然应是,他虽明白母亲所言,但就是气不过,想来还得再修火候,太容易被激怒反而不好。
鬼面头陀虽是皇后特别保荐方能当上总护法,但他生性狂傲,被此喝来颇为难忍受,但碍于皇后威严,又非亲口喝向自己,回顶已失借口,心想着:“要杀他照样行,明的不通,来暗的,找机会干掉,能耐我何?”不觉好过许多。
奇皇后只对儿子较为关心,见他不敢反驳。也懒得再装威严教训,说道:“三环等人听说已离开京城,大家小心从事,务必在最短时间拿到那批宝藏,然后返回京城巩固地盘,老是在外鬼混也不是办法,皇儿听清楚没有?”
“孩儿谨遵旨意。”
奇皇后这才转向鬼面头陀,换来较为尊敬笑脸:“皇儿的一切还请总护法多多帮忙。”
连皇后娘娘都摆出一副软姿态,鬼面头陀顿感威风八面,权高望重,直道没问题,一切有他即搞定了。皇后自又送他信心笑容,才言及一些日后进行之琐事,然后保持威严地退去。
母亲一走,忽必锋又威风起来:“传令下去,准备审问两人,必要时用刑。”
鬼面头陀说道:“你娘不是交代不准动他?”
“只要不整死,以后养胖一点送还我娘就是。”忽必锋道:“现在第一任务是追查宝藏,不惜一切手段去办。”
其实目前他也不愿自行下手,可是又咽不下这口气,若能指使他人代为报复,他自认为这才叫高招。
一声应是,大群人各自分头办事,其实也无事好办,喇嘛只想走开,免得让小毛头喝来喝去。
至于鬼面头陀则无此顾虑,他得和秦沐风商量商量如何进行,这几天相处,他倒觉得秦沐风有点头脑,尤其今天全靠他所埋设机关弩始将人擒下。更觉得他有不少门道,正可弥补自己暴躁脾气之不足。
秦沐风虽受宠若惊,但见及慕容寒雪穿的是儿子衣服,他哪有心情再和鬼面头陀谈天说地。找着借口要探口风,直往秘道钻去。
鬼面头陀虽感失望,却也在轻笑两声中解除,毕竟秦沐风仍是汉人,充其量也只能当走狗而已,没啥好珍惜。
还是指点忽必锋武功来得爽,可以师父口吻喝着皇太子。忽必锋自从被洪金宝一招击败,才知功夫太差,自也甘心鬼面头陀吆喝以学武功。
两人别具用心地当场比划起来。
至于那洪金宝和慕容寒雪则被押回原地牢。
那先前守候地牢喇嘛本是被忽必锋唤去,忽闻打斗声,两人职责所在又赶回地牢。但见牢中仍有人,始安心把守。
他俩哪知因在里头倒地昏迷,头发又散乱掩脸的囚犯会是秦沐龙?如今见着慕容寒雪又被人从外头押回来,两人顿感怔愣。
“怎会如此?”较老喇嘛纳闷地说,目光不停来回瞧向牢房昏睡着人、以及慕容寒雪。
“出去走走,透透空气,没啥好大惊小怪。”慕容寒雪带趣地说。
“你只是……”较老喇嘛还是不信有人能逃出地牢。
那喇嘛头子冷喝道:“开门,人都走脱,还愣在那里。”
守牢房喇嘛满脸狐疑,却也不敢抗命,迅速将牢房启开,欺身险查人犯,将那头发一拨,竟会是前来传令的秦沐风,两人顿感惊愕:“怎会如此?”
较老喇嘛急于脱罪:“是他传令要属下前去觐见太子殿下,他说要替属下看守。”
“没人说要惩罚你们,把他放出来。”喇嘛头子冷声道:“以后任何命令,最多只能走一人。”
较老喇嘛连连应是,听及不追究,他才安下心来,很快将铁铐打开并唤醒秦沐龙,要他快滚出去。
秦沐龙惊魂甫定,记忆仍是先前那段,忽见慕容寒雪及洪金宝业已被逮,自是谑喜万分:“看你们往哪儿逃?”
一抬掌就想掴人。
洪金宝吐而猝出一口口水直冲秦沐龙,逼得他不得不闪身,怒意更炽:“死到临头还敢顽抗,找死。”
改巴掌为手就要切下。
洪金宝却懒得理他,讪笑道:“小喽罗撒什么野?在这里就属你最没人格。”
“杀了你就知道谁没人格。”
秦沐龙斥怒欲揍人,洪金宝却倒退一步,使得喇嘛头子凸于前面,他果然伸手扣住秦沐龙腕脉,冷冷道:“皇后娘娘交代,不准伤他。”
“可是他侮辱我。”秦沐龙怒不可遏。
喇嘛头子却是一脸冷森,目光不屑逼来,任秦沐龙心机深沉,却哪能忍下这口怨气,蛮力一耍就要拚命。
后头忽有声音传来:“沐龙,还不快住手。”原是秦沐风赶来,他冷喝道:“你顶谁的天,敢如此无礼不听话。”
秦沐龙一时怔愣当场,父亲的压迫使他不敢胡来,硬将满口怨气压抑,却是满肚子忿怒,冲得面红耳赤,当场发抖。
他这位龙少爷何时变成摇尾巴的小狗,竟然只会低声下气奉承别人,连吭声权利都没有。
秦沐风自知他心理感受,很快将他拉于一旁:“这是他们的事,你不必管。”
秦沐龙似得了失心症,呆愣愣在那里。
洪金宝冷言冷语道:“好端端一个人不当,就是喜欢当走狗,人世间真是无奇不有。”
秦沐龙两眼怒火直喷,咬牙切齿地想把他挫骨扬灰。
喇嘛头子却逼着洪金宝和慕容寒雪进入牢房,那嵌在墙上的铁镣分别一人一副铐住双腕,又找来两具脚镣钉死两人足腕。再封其武功,方始安心退去。
秦沐风自知此刻动不了两人,自不愿把儿子留在这里徒遭侮辱,也把秦沐龙给带走。地牢顿时剩下两位再也不敢疏忽大意的喇嘛看守。两人睁眼直瞪洪金宝,脑袋却老想不通方才是何状况。
洪金宝懒得理会别人,哇哇痛叫地坐于地面,铁链啦啦作响传向慕容寒雪,他也想坐下。洪金宝却瞪着大眼:“请你坐开一点好不好,我没你这朋友。”
慕容寒雪苦笑:“铁链就这么长,我走不开。”
四条铁链本只锁一人,现在换锁两人,自是挤得很,慕容寒雪做样扯了几下,还是坐于洪金宝左侧,洪金宝仍拼命靠向右墙,拖出三尺距离。
“何苦呢?同是阶下囚。”
“谁跟你同是阶下囚!”洪金宝斥道:“若非你用计陷害,我早远走高飞,枉我还处心积虑赶来救你,你良心安在?”
“算我错了,向你道歉行不行?”
“拒绝接受。”
“接不接受已不重要,反正都已走不脱。”慕容寒雪轻叹中反而显出一丝得意。
洪金宝瞧得不是滋味,火气又上心头:“你到底是存何心理,坑了我对你有什么好处?我看你早就有意拖我下水,连连撞我长枪,我早该察觉,却仍栽在你这无情无意小贼手中,我劈死你。”
实在忍不住一口怨气,洪金宝终又扑杀过去,见人即捶即打。慕容寒雪却不还手,抱着脑袋任由他揍。
其实洪金宝受伤已重,出拳踢脚早已力道尽失,打在慕容寒雪身上已起不了作用,难怪慕容寒雪敢不躲不闪。洪金宝是揍了十数拳,却引动伤势,鲜血冲得他猛打咳,再也无力揍人,跌倒地面不断调气引脉。
慕容寒雪瞧得心疼却知援不了手,只能静默立于一旁陪着:“怎会伤的那么重?”
“死了才如你意。”洪金宝勉强调顺气息,倒不敢再随便发怒,斥道:“你休想得到那批宝藏,我死也不交出来。”
本来经过刘伯温洗脑后,他已觉得该拿那批宝藏做点善事,当然包括通过慕容寒雪捐给起义军队,但经此事,他可铁了心,否则岂不太便宜慕容寒雪。
“以后再说吧!”慕容寒雪一副从容,根本未将此事放在心上。
洪金宝实在猜不透好端端的一个人,怎会变得如此不讲人情道义,甚至还出卖朋友?可是见及慕容寒雪老谋深算般脸容,他赌气不想问,心想先把伤势养好,到时自行脱逃,便再也不理这可恶家伙。
于是两人静默下来,未再吭只字半语,大概各怀鬼胎,并且利用此机会疗伤。
其实洪金宝功力受制,想疗内伤谈何容易?随身携带药物已在遭受冷雪伏击时用个精光,那鬼面头陀掌劲又厉害无比,打得自己胸口麻疼难熬,还带火辣,幸好全靠自身服下之灵药效力抵挡,否则早倒地奄奄一息。而此时疗伤也只是尽量减少活动,以能让伤口凝结,以免血液渗流过多而失了元气。
至于运气,由于穴道受制实是难以提劲,他倒想及前次耍计让冷雪举枪刺穴以求脱困,现在无枪可用,又跟慕容寒雪翻脸,此计根本行不通。
为今之计只能先查出是何穴道受制,待伤势较好时再想办法便是,当下闭目养神认真疗伤。
直到有人送饭过来,两人大眼瞪小眼,未曾说过一句话。
这餐倒是丰富,鸡鸭鱼肉应有尽有,那奇皇后果然照料周到。只是洪金宝有所顾忌,深怕吃了什么掺在里头药物会跟慕容寒雪一样变成神经错乱。然而瞧他吃得津津有味,肚子又咕噜直叫,实是饿上心头,难挨啊!
“你不吃?给我好了!”慕容寒雪满嘴油肉还贪婪地伸抢过来。
洪金宝猝而缩身收手保卫菜肴,斥骂道:“别忘了,我已和你一刀两断,喂狗也不给你吃。”
当下找了理由,就算是菜饭有毒,自己却服过灵丹妙药,只要一有异状,立即停食,药量不多,自可相抗。愈想愈顺心,也就抓起筷子扒吃起来。
慕容寒雪却传来挪揄般笑意。
“笑什么?臭要饭。”
“你不是说喂狗也不给我吃,怎自己吃了起来?”
言下之意不就指着某人是狗类?
洪金宝一愣,没想到语病会出在自己嘴巴,但都已下口,已难挽回颓势,只好冷活泼来:“总比你这出卖朋友的混蛋来得有人性。”闷头吃饭去了。
慕容寒雪闻言,笑容转失,僵然望着友人,心头一阵挣扎,不知自己做的是对是错?至少不该害得他如此重伤吧?
一时沉默下来,心情显得颓丧。
洪金宝很快吃完饭菜,肚子一饱,精神即来,丢下碗筷,始得意往慕容寒雪瞧去,但见他面色凝重,一时也升起关怀之心,想着,他莫非有了重大困难,否则不该会做出出卖朋友之事啊?亦或者他中了神经错乱之毒,无法控制自己行为思想?若真如此,自己若一味责备反而背负见死不救罪名,将来必定后悔不已。
还是得查清状况再说。
他试着感觉身体,并无异样,饭菜该没下毒才对,不禁瞄向慕容寒雪,冷冷道:“看在咱兄弟一场份上,不管你做出任何不利于我的事,我还是希望你告诉我真正原因,免得我背上忘恩负义罪名。”
慕容寒雪见他说话,心知有了转机,遂淡笑道:“一切都很正常,留下你,是希望你说出宝藏秘图如何解破!”
“除了这样,你没有其他理由?例如说被迫害,你老爹还在他们手中?”洪金宝说的特别细声免得喇嘛听去:“或是你中了他们什么禁制?”
慕容寒雪目光闪动,终于叹声说道:“不错,我爹和家人,连你二叔也在他们手中,我毫无办法。”
“可是当初你为何说不晓得?”
“那是怕你担心。”
洪金宝闻言,又升起感恩而惺惺相惜之情,毕竟老友还是老友,会为了不让自己担心而做某种牺牲。尤其他已明白老友是受了钳制才做出此举,这比起出卖朋友罪行相差十万八千里,他心生歉意:“对不起,误会你了。”
慕容寒雪倒也满脸歉容:“该道歉的是我才对。”
“别说那么多啦!”洪金宝细声道:“他们被关在何处?”
“不清楚,可能地点更险恶。”
洪金宝想了想:“其实你也不必把我留下来啊,我们一起逃出去,照样可以找机会救出他们,现在全被囚在这里。
更是不利。”
慕容寒雪轻笑:“我怕一有闪失,家人立即遭殃,他们不在乎多杀几个,我却不能失去任何家人。”
“说的也是。”洪金宝颇能了解他难处。
慕容寒雪轻叹:“若是你能把宝藏交给他们……”又认为此事极不可能而闭嘴,叹声不止。
洪金宝虽然有所挣扎,却也忍不下心,道:“该给就给,先救人要紧。”
他想只要一有机会照样可以抢回来。
慕春寒雪闻言大喜:“你当真肯拿出那批宝藏交换人质?”
“不拿行吗?你家人要是全遭殃,我一辈子都爽不起来。”
“太好了,你真是我好兄弟。”慕容寒雪紧紧抓住他双手,一脸欣慰感激之情。
洪金宝甚少碰上此情景,只能带窘陪笑着。
激情中,慕容寒雪又问:“宝藏真的还在铜镜湖底。”
洪金宝嘘了一声默默点头,目光瞄向两名竖着耳朵的喇嘛,但觉两人并未听及始较安心。
慕容寒雪道:“那开启的方法呢?能说出来听听?”
“复杂得很,我哪一时说得完,就算有宝图,我也得查个三天三夜。”
“宝图呢?你放在哪里?”慕容寒雪显得特别郑重。
洪金宝低声道:“藏在那最隐秘地方,保证没人找得着。”
“到底在哪里?”
洪金宝见他逼得如此之急,不禁疑惑道:“你要那宝图干嘛?没有我,你也解不了秘密记号。”
慕容寒雪但觉失态,赶忙改口干笑:“我只是想,若得到宝图,自可交换家人脱险。”
“哦!”洪金宝倒了解他心情,说道:“这样交出去可能得不到好处,这些人心狠手辣,保证在获得宝藏之后,来个杀人灭口,此事还得从长计议。”
“会吗?我早已跟他们谈好条件,见图立即放人。”
“嘿嘿,相信敌人就是伤害自己!”洪金宝拍拍他肩头:“放心,到时候一切看我的,我就不相信斗不过这些老狐狸。”
如此一说,慕容寒雪也不便再强行索图,但一有机会仍又将话题引至宝图。那洪金宝果真把宝藏视如性命,轻易不露口风,活该那宝图也被改得乱七八糟,他没图也扯不出名堂,慕容寒雪全是白问了。
饭菜已送来三次,该过了一夜。
洪金宝果真得助于彩月珍珠果灵效,伤口早已结痴,血气也已自行调理顺畅,丹田之中又隐隐升起一道暖流,他知道再过两三天准可恢复三成功力以上,借此冲穴足足有余,到时必可冲破禁制而找机会脱逃。
然而想及慕容寒雪到时又可能不愿走开;他已是头大如斗,难道要捆着他扛着走?就算如此,那些人以慕客家人做威胁,岂非照样让人投鼠忌器,说不定又坚举双手投降。
得另想办法才行。
然而还想不出一个结果,那喇嘛头子又领着几名手下前来,将两人押出地牢,前往不知名地方准备审判逼供去了。
那地方亦是一间秘室,却更为宽广,左墙横置五张石制铺有豹皮之大师椅,右墙则钉满镣铐,其高度适合任何高矮人种,居中则有刑台,置着一些火炉、长鞭等行刑用具,乃是间标准行刑室。
大师椅早坐着身穿龙袍的忽必锋,以及那鬼面头陀。
这里还没有秦沐风坐位,他只好站立于旁,至于玩弄各种刑具者则是满心报复的秦沐龙,由他来行刑,包准让洪金宝吃不完兜着走。
人犯很快带到,乍见刑场,洪金宝猛皱眉头,但也从容赴义似地落落大方行来。慕容寒雪面色较为吃重,心头似在盘算什么,默然不语。
秦沐龙见着眼中钉,冷眼直笑,烙铁掏向火炉,火星霎时飞窜,气焰不由更炽:“看你逞能到几时。”
洪金宝讪笑着:“凭你也想收拾我,做你春秋大梦吧!”
秦沐龙经过父亲教导已学会忍,什么都要忍,就算是狗奴才,想想在皇上面前哪个不自称自己为奴才,也就毫无生气可呕了。他冷邪直笑,等着大餐上场。
喇嘛头子禀明殿下,在得旨令后,将洪金宝及慕容寒雪锁于墙头成了大字形状方始退去。
忽必锋邪邪笑道:“殿前大将军,你我虽有恩怨,但本王看你是个人才,特地不计前嫌想跟你交个朋友,你若识相些该明白本王已做出最大让步,俗语说:人不为己天诛地灭。
如今你落得如此下场,也该为自己性命着想,别不知好歹,自找麻烦,到时怎么死的都不明白。”
洪金宝闻言一脸感激:“多谢殿下不杀之恩,小的没齿难忘,此生此命唯你是报。”对话活像演戏般生动扣人,倒让人难分真假。
忽必锋稍怔:“你愿跟随本王了?”
“不是说了吗。”洪金宝一脸忠诚:“小的唯您马首是瞻,此生此世必定忠贞不二。”
“你敢发誓?”
“若有变心,天打雷劈。”洪金宝果然当场发誓。
忽必锋立即叫好:“爽快,本王必定不会亏待你。”
“那,可以解下手铐让我走了吧!”洪金宝一脸小孩般纯真:“既然是朋友,铐着这些不够意思吧!”
忽必锋稍愣,没想到洪金宝这么快就要求解铐,心绪一时不知如何处置,但他在宫中早玩过种种尔虞我诈游戏,只一闪念,立即有了对策:“解铐当然没问题,但为了表示你的忠贞,总该拿出什么吧?”
“原来跟你打交道还要讲东西,也就是贿赂喽!”
“叫进贡,任何臣子都要进贡皇上,天经地义,爱卿不必钻牛角尖。”
洪金宝频频点头:“说的也是,进贡比贿赂好听许多,可惜我身无分文,就拿这颗忠贞的心送给您好了。”
“你当真敢挖心?”
“不就等你来挖。”
“你当真以为我不敢?”忽必锋一脸愤怒,没想到话题转来转去还是被套住了。
“殿下当然敢,但您怎不问我敢不敢,放开我手,我就挖心送你。”洪金宝一脸揶揄,存心要看对方做何反应。
忽必锋怒不可遏,这人竟然在大庭广众之下要弄自己,再不惩制,脸面挂往何处,突然大喝:“来人,把他黑心给挖出来。”
“是!”
秦沐龙深恐有人后悔,猛丢烙铁,抽出利刃疾速扑前,就要刺向洪金宝心脏。他想就是算宰不死也要捅得他剩下半条命。
任谁也没想到秦沐龙假借旨意玩真的,竟然快逾电闪般捅来,第一紧张喝声竟是秦沐风:“住手!”想扑前拦人。
其次紧张乃是忽必锋,他可没想到有人比他还急,他只不过想吓吓洪金宝而已,乍见此状,他急喝住手生身立起。
洪金宝亦是紧张,这小子分明公报私仇,自己武功尽失,人又被扣,根本躲闪不及。
秦沐龙果然一刀刺来,直指心脏,利锋一闪即没,洪金宝刹时尖叫,两眼凸大瞪着那刀,双脚抽抖,就快尿湿裤子。
慕容寒雪想挣扎却毫无用处,猝有劲声喝来,鬼面头陀凌空扑至,一掌打得秦沐龙倒掉地面。他连滚数圈爬跪而起,脸色泛白却难掩得意神情,右手仍抓着那把利刀。
“你敢杀了他?”鬼面头陀巨掌举起就要劈人。
“我没杀他,只是吓他!”秦沐龙赶忙弄着刀身:“是伸缩的。”
耍了两次,鬼面头陀抢了过去:“伸缩刀?”往身上试着穿刺,刀身果然退至刀柄,肉身毫无损伤。
洪金宝惊变中醒神,突见伸缩刀,复见胸口完好如初,不禁喃喃念着好险,慕容寒雪亦是松喘大气,直以为铸成大错却奇迹出现。
“伸缩刀?”忽必锋频频点头坐回原位,见及洪金宝失魂落魄模样,更是得意:“耍得好!”还鼓掌。
秦沐龙一刀刺回几日怨气,自也威风起来,神采奕奕拱手拜礼:“多谢殿下夸奖,这浑球不吓吓他,他还以为天下无人能治他。”
忽必锋哈哈直笑:“治得好,治得好,有你的。”
洪金宝可就不是滋味了,方才的确被吓得差点尿裤子,老脸实在难挂,然而已是事实,身又受制,咆哮怒骂徒找其辱。他只能自我解嘲问向慕容寒雪:“裤子湿了没?”由于身形过胖,人又被钉扣贴墙,他看不到下裆。
慕容寒雪摇头,暗笑道:“你当真被吓着?”
“不吓死已是侥幸,这小子竟然玩阴的,实在让人防不胜防。”
“耍人那么多次,总该吃亏一两次吧!”
“还好这里没女的,否则准娶不到老婆。”洪金宝不断自嘲,心头却想着如何报复。
秦沐风亦为儿子出此险招而满心高兴,终于为秦家出了一口怨气。但他还是斥了儿子怎能玩此花招,要是吓着殿下,岂非犯下大错。
秦沐龙自知父亲做戏言词,亦装出受教模样猛点头。秦沐风方始走回原位,老脸生光不少。
“聪明,他日前途未可限量。”鬼面头陀夸赞着。他甚而兴起收其为徒念头,但他足足收了十余名,当他徒弟亦无啥光荣感。他丢回伸缩刀,坐回太师椅,还想看看秦沐龙如何出招逼供。
秦沐龙一举突袭成功,威风自来,忽必锋亦未再喝上喝下,似乎全权交予他处理。他倒大摇大摆踱在两人犯前,手中耍着那伸缩刀,冷滤道:“这是警告你对殿下不尊的惩罚,怎么样?尿湿了裤子,下次可没这么好地过关,你还是识相点,把宝藏交出来,否则准有你好受。”
洪金宝已恢复镇定,装出一脸惧样:“我怕死了,我什么都招,你要什么,我都给。”
“很简单,交出秦家的宝藏。”
“很简单,秘图在我脚上鞋底。”
众人霎时盯住他那双踩过污泥,流过无数汗臭的烂布鞋,若在平常,他们早已掩嘴捏鼻以避臭味,此时却露着贪婪光芒。
秦沐龙虽不嫌臭,但惊喜过后仍起疑:“真会在里头?”
“脱下它不就知道?”
秦沐风已叫儿子脱脱看,秦沐龙为表现忠心,亦欺步过来:“你敢耍诈,我另有一把利刀准砍下你这只脚。”
当真蹲下身解脱那充满汗酸臭气的鞋,尤其洪金宝又已数天未洗脚,那层油垢结在鞋面,足可抠来当年糕。亏那秦沐龙如此忍气吞声,竟然不畏臭气地伸手往里边掏,左鞋没有,右鞋底却掏出东西,众人哗喜。
慕容寒雪却紧张:“你当真把宝图交给他?”
洪金宝已讪笑起来:“是啊,大宝图,足可找到苏州城外寒山寺。”
这张图乃是当初他为查慕容寒雪生死而造访寒山寺所绘,当时为了安全起见塞入鞋底,后来没用到也就忘记再拿出来,如今倒能派上用场。
秦沐龙但见臭图已被浸蚀得只见两尊类似佛像图案,复听及洪金宝所言,顿知已被耍,怒不可遏就想把臭图砸往洪金宝。岂知洪金宝早作准备反击,口水猛又啐来,那秦沐龙只记得占尽优势,他根本毫无反击能力,这一疏忽,竟然被啐个正着,满面生花,两眼直闭,更怒得他狂啸暴欺,闭着眼也想揍人。
洪金宝突然大喝:“把他抓住,我就说出宝藏在哪里。”
但闻宝藏两字、忽必锋自如触电,自然反应喝来:“住手!”声如洪钟,果然镇住秦沐龙。他挽袖拭去脸面口水,反瞧殿下,满是怒容想请准教训,忽必锋挥挥手:“先退去,看他怎么说。”
秦沐风亦猛招手:“回来,凡事待会不迟。”暗示着报复何必急于一时。
秦沐龙只能咬牙切齿拜礼退下。
洪金宝已得意笑起,此招似又扳回方才被吓所失态之颜面。
鬼面头陀却已等不及:“快说,宝藏藏在何处?”
洪金宝耸耸肩:“不急不急,要我交出宝藏,何等贵重之礼,我们必须谈谈条件。”
“你有什么资格跟我谈条件?”鬼面头陀不屑。
洪金宝道:“既然没资格,你就想办法逼供吧!”装出一脸卯上姿态。
鬼面头陀不信邪谑笑起来。忽必锋立即问道:“你说说看是何条件?”
“很简单!”洪金宝冷目瞪向秦沐龙,滤声道:“我要他的命。”
此语一出,众人皆惊,尤其是秦氏父子,又惊又怒愣在当场。
洪金宝却赌上这局,冷森道:“这小子害我差点尿裤子,让我颜面尽失,除非他死,否则休谈宝藏事。”
他如此做,除了报仇,最重要乃想个个击破,以瓦解对方力量。
秦沐龙猝而破口大骂:“凭你也想要我的命,简直在做梦,待我大刑侍候,你连祖宗牌位都可出卖,还怕你不说宝藏地点。”
洪金宝邪笑:“不错,我是在做梦,而且美梦成真。”转向忽必锋,冷声道:“自己想,是宝藏重要还是这臭小子重要。
别忘了,现在只剩我知道那宝藏下落,也许我会受不了酷刑说出点,但只要我稍作拖延或搞鬼,你们很可能得不到,就算得到也得费数倍代价。”
他聪明地把秦沐龙和宝藏相比较,这一比,孰重孰轻立即显现出来。秦氏父子不由紧张,秦沐龙嘴角为之抽动:“殿下别听他胡扯,只要知道宝藏地点,属下和父亲必能替您找出来。”
“真的吗?”洪金宝谑笑着;“铜镜湖下秘阵经我这么一改,你们父子还不是整日被淹成落水狗,那手功夫,少丢人现眼。”
秦沐龙仍想猛斥,忽必锋却伸手制止,邪眼瞄向洪金宝:“你这么恨他?”
“当然!”洪金宝道:“我恨不得把他生吞活咽。”
忽必锋目光复移向秦沐龙,邪邪笑着,似在考虑如何处置这件事。
那方才不屑谈条件的鬼面头陀但觉条件太简单,竟也邪诚直笑,喃喃说道:“宝藏重要,能到手,牺牲一些人也无所谓。”似说给忽必锋听。
秦氏父子焦惧了,说老实话,他们俩能沾上王公贵族,全凭那批宝藏,如今洪金宝以宝藏威胁抵命,他俩拿什么相抗衡?若凭交情。算了,才认识不到几天,尤其官场又是勾心斗角,祸到临头,甚至百年夫妻都可牺牲,这忽必锋还不是为了王位猛和父亲打对台,且欲置父亲于绝处,自己与之相比,简直什么都不是。
秦沐风开始后悔无尽巴结,更后悔带儿子前来涉险,天天让人使唤大失人格不说,到头来连命都搞丢。
他想替儿子乞求,忽必锋冷漠眼神却噬来,语气更冷:“这事就交给你办吧,秦师爷,儿子再生不就有了。”
此语一出等于答应洪金宝要求,并宣判秦沐龙死刑,何等残酷。
秦沐龙脸色霎时变白,全身抖颤不停,两眼咬死这忽必锋,他已自认智慧高超、心狠手辣,没想到竟然有人比他更狠心。而这人方才还跟他有说有笑,感情好得跟兄弟一样,就为了区区钱财,竟然把自己当死狗般想做掉。他忍不下情绪,疯狂般就要发作,秦沐风却猛喝不可,急急抓住儿子跪了下来,老泪纵横:“殿下请你饶了小儿一命吧,奴才一家对您虽无功劳,甚至不敢言苦劳,却是一片忠心耿耿,在您招唤之下,抛家弃妻前来侍奉您,总想替您分担些许心愿。如今虽无突出贡现,却也献出一片忠贞,殿下,您就看在奴才父子忠心耿耿份上,饶了小犬吧,我给你磕头。”
他不但磕得砰砰作响,连同儿子也一并拖着磕头,边磕边掉泪,如此惨状哪像是昔日老奸巨猾的秦桧后代秦沐风大爷。
忽必锋似不为所动,仍自淡淡冷笑:“你不是说过赴汤蹈火在所不辞,现在只不过要把儿子赐予神圣任务,你就心疼了,以后要是你家人造反,你不就跟着反了,我这皇上哪还能安心。别那么不中用,皇上赐死臣子是件光荣大事,你办他吧,我特别破例封你御史大人,将来统管文武百官,如何?这条件不错吧!”
秦沐风还是一把眼泪一把鼻涕猛求情。时下除了儿子,他什么都不要,额头都快磕出血迹。
秦沐龙亦是感受生死威胁,竟也凄泣求饶起来。
“不中用。”忽必锋懒得理他俩,冷道:“要杀你儿子的是他,去求他吧。”
“多谢殿下不杀之恩。”秦沐风忽见一丝希望,猛地破涕装笑,涕充满面地直道谢。
忽必锋冷道:“我说的不算数,他说的才算数,去求他吧!”
秦沐风自不敢怠慢,边叩边退,退至洪金宝附近,转身过来叩得更勤,老涕纵横:“洪少侠请您高抬贵手饶了我儿,纵使你我有过不解之冤,但那已是过去之事,老朽从未将仇恨记在心上,就算您拿走秦家宝物,老朽亦是甘心奉送,全无怨言之心。今日小犬不知死活,竟然冒犯侮辱大侠,本罪该万死,但请您念在老朽近半百只此一子,若他有个不测,秦家从此绝后,何等凄惨。您就饶过我们吧,今生今世,来生来世给你做牛做马,誓报此恩,我给你磕头。”
拖着儿子仍猛磕地面,额头早被磕破,血迹斑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