铁老太君一眼瞥见白玉匣,不假思索就疾扑过去。
但唐云萍反应更快,她哪容铁老太君夺到手,娇叱声中,已双掌齐发,已“阴阳夺魂掌”轰向了老婆子。
杜小帅叫了声:“老太婆……”
已来不及抢救,设法子了,全力一掌攻向了唐云萍。
她只顾攻击铁老太君,根本不防杜小帅会出掌攻来,更料不到这跟她有过“亲密关系”的小兄弟,竟会突然出此重手,以致被攻了个措手不及。
只听她一声惊呼:“碍……”已被小伙子的掌力,震得口喷鲜血,斜斜地飘跌出两丈开外,倒在了地上。
八个中年寡妇哪能错过报仇良机立刻一拥而上。
八支剑齐向受伤倒地的唐云萍刺下。
杜小帅狂喝声中,断魂剑已出鞘,身形疾掠而至。
寒光过处。“叮叮当当”一阵金铁交鸣,八个寡妇手中的利剑,便齐齐被削断,吓得她们八人魂飞天外。
小伙子厉声喝道:“还不快滚!难道非逼我杀人?”八人寡妇大概没穿“纸尿裤”,吓得屁滚尿流,裤裆湿了大片。
她们哪敢再留下,掉头就四散逃开,随人顾性命!
唐云萍虽身受重伤,倒地不起,却不忘大叫:“快!‘血旗令’!”杜小帅转头一看,铁老太君已抓起白玉匣,连八个寡妇的死活都不管了,若获至宝地疾掠而去。
如果要追,小伙子绝对有把握可以追上,但他担心唐云萍的伤势,竟不去追铁老太君,急忙来到唐云萍身边,蹲下:“唐大姐,我决不是有意要伤你,实在是一心要阻止你再杀人,一时失手……”唐云萍截口尖叫:“不要管我,快去追回‘血旗令’!”杜小帅猛摇着头:“不!‘血旗令’对我一点都不重要。唐大姐,让我看看你的伤势……”唐云萍凄楚说道:“如今,我是这样人见人厌的‘女魔’,你还想救我?”
杜小帅苦脸一张:“唐大姐,你请相信我,我一直在找你,就是为了帮助你,治好你啊!”
唐云萍苦笑道:“太迟了,你已救不了我!”
杜小帅急道:“不!无论你受了多重的内伤,用我的血一定可以救得了!”
唐云萍深深叹了口气:“小帅,纵然你能医得好我的伤,能救得了我的‘帛吗?”
杜小帅信心一百:“救得了!救得了!一定救得了!上回不是……”唐云萍截口:“上回我的‘阴阳合功’,只练到八层,现在你知道我练到了几层吗?”
杜小帅睁大眼睛:“这有分别?”
唐云萍干瘪沮然道:“分别太大了,如今我已练到十三层最高境界,超越了‘阴阳教’过去所有的教主之上。也就是说,层次越高,中毒越深,已经到了不可自拔,万劫不覆的地步!即使以‘阴阳合功’,吸尽你的真元和精气,再吸干你的血……”杜小帅不怕死地勇敢道:“只要能救得了唐大姐,吸尽我的真元和精气,甚至吸干我的血,都没关系!”唐云萍惊道:“你不要命了?”杜小帅一脸真诚:“为了唐大姐,我可以连命都不要了!”
唐云萍深深叹了口气,欣慰道:“有你这两句话,我已经死而无憾了。”
杜小帅激动得很:“不!你不能死,救人如救火,不能拖的,咱们这就开始吧!”
唐云萍笑得开心:“小帅,你是当真的?”
杜小帅反问道:“我几时在唐大姐面前‘假仙’过?”唐云萍一阵激动,使伤痛加剧,但她强自忍住了:“小帅,谢谢你对大姐这番心意,但我杀孽太重,如今已成了过街老鼠,人人喊打。
就算你能救得了我,天下武林的人能放过我吗?“杜小帅早就替她想好了:”
你可以远走高飞,找一处不易被人发现的地方隐居起来,那就没有人能找到你了。
“唐云萍凄然苦笑:“那诗儿靠谁救她呢?”
杜小帅几乎忘了唐诗诗的事,不禁有点瘪样:“这……宋一刀的妹妹已经在咱们手里,到时他必须把诗诗带去交换,应该不会有问题的。”
唐云萍勉强忍住加剧的伤痛,不愿被杜小帅看出她的伤势严重,装出笑容问道:“小帅,说真的,你喜欢不喜欢诗儿?”杜小帅想不到她会突然问这个,有点傻住:“大姐,咱们先救你要紧,其他的事以后再说嘛!”
唐云萍却固执得很:“不!你一定要现在告诉我!”杜小帅一时也不知如何回答,伤了半天脑筋,才道:“只要是女人我都喜欢,不,我是说当然喜欢,连我娘也很喜欢她……噢,对了,大姐还不知道,我娘已经收诗诗作女弟子呢!”
不料唐云萍微微点头道:“我已经知道,这是诗儿的造化,但并不是最重要的,我只关心她的幸福。小帅,告诉大姐真话,你们相处这一段时日,关系到了怎样的程度?”
杜小帅笑得很窘:“大姐说的是什么关系?”唐云萍对他毫无顾忌,有够干脆:“男女关系,就象我们曾经发生过的一样。”
杜小帅猛摇头:“没有,绝对没有!”
唐云萍似乎并不太相信,追问道:“真的从来没有碰过她,连吻都没吻过?”
杜小帅窘笑道:“这……说到吻……倒是有过……”唐云萍毫不放松,又问道:“只是吻而已?”
杜小帅窘红着脸,幸好脸上抹了锅底烟灰,一点也看不出。但他嘴皮牵动了两下。却说不出话来。
唐云萍道:“年轻男女在一起,绝不会吻吻就算了,说实话!”杜小帅只好承认:“我……我看过她的光身体,不过她也没吃亏,我也被她看光光了呀……”
唐云萍哼声道:“你还说没碰她,鬼才相信!”
杜小帅瘪急道:“真的没有啊!大姐,我可以发誓,绝对没有碰过她!”
唐云萍惊异道:“怎么可能呢?你又不是柳下惠,更不是‘同性恋’!”
杜小帅为了表示清白,只好照实说了:“不瞒大姐说,第一次是她自己脱衣服要我看的,刚好我娘的病发作,我就赶到帐逢里去了。
后来,在漆桥镇的客栈房间里,被她出其不意地,用我娘交的独门点穴法把我制住,剥光了我全身的衣服,她自己也脱得清洁溜溜……”唐云萍不等他说完精彩的部分,就打断他的话:“那你当时是不是觉得诗儿太随便,看不起她的大胆作风,所以不愿碰她?”
杜小帅哪敢说是:“不不不,我绝对没有这个意思……”唐云萍又问:“那你知不知道,她为什么这样做?”
杜小帅不能装傻,把头一点:“第一次是她问我,为什么跟大姐那么亲近,而不愿跟她……所以,她要证明自己,是不是她不能让我动心。”
唐云萍沉默了一会,才又开口:“在客栈那次呢?”
杜小帅笑得甚苦:“当时她制住我,是不让我去送死,准备穿上我的衣服,冒充我去赴宋一刀的约。大概她已抱定赴死的决心,认为肉包子打狗,有去无回。
想让我留下一些回忆,所以……唉!谁知道那夜她就落在了‘一统帮’的手中!”
唐云萍的伤似乎加剧了,只见她咬紧牙关,强忍了一下,才能说出:“小帅,难道你还看不出,诗儿为什么拿自己跟她娘比?为什么决心赴死前,不惜把清白的身子献给你?你是真的这样‘驴’,还是装糊涂?”
杜小帅因窘瘸笑,无言以对。
唐云萍憋声道:“你不爱她,我不怪你,因为你命犯桃花,接触过的姑娘太多,比诗儿更美,更……”杜小帅忙把话岔开:“大姐,别讲这些了,什么事都比不上救治你的伤重要,有话以后再说吧!”
唐云萍也不拂逆他:“好,不过,万一我有什么不测,你能答应替我照顾诗儿吗?”
杜小帅迟疑一下:“这……我答应大姐就是,但你不会有什么万一万二的,又不是打麻将,还听边‘三万’呐。”
他说两句俏皮话,原想博唐云萍一笑。
但唐云萍已经笑不出来,嗔嗔气道:“那我就放心了……”杜小帅截口急道:
“好啦,大姐,咱们快开始吧……”唐云萍突然紧张道:“有人来了!”说着向杜小帅背后一指。
杜小帅反射性的回头一看,啥也没有看见。
不料再回头时,只见唐云萍正双手紧握他丢在一旁的剑刃,而剑身已有一半刺进她的胸膛右侧,正好刺在心脏部分。
小伙子真快吓死了:“大姐!你……”
唐云萍脸上毫无痛苦的表情,平静而衰弱地说:“小帅,你真正救了我,使我得到了解脱……”杜小帅不敢贸然替她把剑拔出,他知道剑一拔出真元立泄,当场就翘辫子,只能痛声嘶喊:“大姐,你为什么不让我救你?为什么要这样做?”
唐云萍强自振作:“小帅,你大概不知道,‘阴阳合功’练到十三层最高境界,不但能永保青春,而且等于成了金风不坏之身。不畏刀剑,百毒不侵,更不怕水火,可说想死都死不了。但必须不断吸取男子的真元和精气,就象吸毒上了瘾一样,毒瘾会越来越大。一但不吸,受不了就痛苦万分,让人感觉生不如死!”杜小帅激动道:“大姐,我知道你不喜欢杀人。只要你有决心,就可以做到,就像几个月前……”唐云萍叹道:“那时我才练到第八层,为了决心克制自己,已是奄奄一息。如果不是你及时赶去我哪儿还有命在?唉,当时死了多好……”杜小帅泪光闪闪道:“大姐,这回我不是又赶回来了么?你干嘛非死不可啊?”
唐云萍笑得好苦:“如今我已练到了十三层,就算你愿意为我牺牲,让我吸尽你的真元和精气,再吸尽你的血,也只能治标,治不了本,如同毒瘾大的人,痛痛快快过足一次瘾,顿觉精神百倍。但下次犯瘾时,毒瘾更大,到时候那里去找你这样的人让我‘过瘾’呢?”
杜小帅没话可说了,一把鼻滋一把眼泪的:“大姐,你不是说,已经练成了金风不坏之身,不畏刀剑……”唐云萍道:“没错,所以近几个月来,我不想杀人,却情不自禁,身不由己。想死却死不了,使我越来越痛苦,甚至想找个能杀了我的人都找不到!”
她喘了口气,继续说道:“练任何武功,却有一个破功的‘罩门’。而‘阴阳合功’却不同,它有两处‘罩门’,一在头顶‘百会穴’,一在肛门前的‘会阴穴’。
一旦练到十三层,全身诸穴都有阴、阳两股元气相护,阻止任何外力破功。
刚才你的两股掌力向我攻来,使我突然灵机一动,把你的掌力吸入,配合我自己全身的功力,上冲‘百会’,下冲‘会阴’,终于自行冲破了两处‘罩门’,散去全身功力。“杜小帅泪流满面:“那不等于是我杀了你?”
唐云萍摸摸他的头,甚为爱怜地道:“不!你是救了我,使我终于散去了邪功。但是,你虽救了我,别人却不会放过我。如今我功力一旦尽失,任何人都可以随时随地置我于死地,想到这一点,与其终有这一天死在别人刀剑之下,不如自我了断,至少可以死在你面前!”
杜小帅大哭出声:“大姐,你干嘛要这样做嘛,既然邪功已尽,我可以负责保护你的……”唐云萍的全身突然一阵抽搐,急道:“不要说了,小帅,快……
快……”杜小帅惊问道:“大姐,你要我做什么?”
唐云萍弱声断断续续地道:“快!快抱紧我……吻我……”杜小帅不用她说第二遍,毫不犹豫地双手抱紧了,低下头去,吻上她不住哆嗦的嘴唇。
四唇相交,仿佛是一个永恒的长吻……
唐云萍已失去了往常的热情,妙舌不再卷动翻腾,散发那种足以令钢铁般男子也会被熔化的媚力。
杜小帅却形同疯狂地,展开他的‘舌功’,仿佛要回报她以前对他所付出的热情,又象是要以热,温暖她逐渐变冷的身体。
吻!吻!吻……
直到怀里的唐云萍双手垂落,全身余温已攻尽,杜小帅才猛然惊觉,放开她冷冰冰的嘴唇,撑起身一看,他的‘唐大姐’已香消玉殒。
唐云萍安祥地闭上了眼睛,脸上露出欣慰和满足的笑意,如同甜睡中的娇美少女。
※※※
自从杜小帅决心夜探‘醒园’,独自离开旧宅后,留下的老少几人,就好像把心提在手掌心上,坐立难安。
他们倒不是担心社小帅,而是怕‘一统帮’的人突然闯来,尤其是怕来的正是宋一刀!
当然,不知天高地厚的宋妙妙,她是一点也不怕,在床边跟一见如故的红红又说又笑。
最不安的是范桃花,如今老叫化功力已失,红红的体力尚未完全复元,万一真有情况发生,那就得看她的了。
哇噻!平时只是‘烧卡携(小角色)的叫化婆,今夜可挑起大梁来啦!
可惜她一点也不觉得自己很拉风,反感到瘪得很,不时走出房外张望,又回进房间向李黑暗使眼色,示意他随时在宋妙妙左右,不能离开太远,必要时非得用这姑娘做挡箭牌不可的。
如果宋一刀突然闯来,见到宋妙妙受制,加上不知老叫化功力已散,自然顾忌很大,绝不能轻举妄动。
时间在紧张中溜过,不知不觉,又将近四更,仍不见杜小帅的人影儿。
大家正等得焦灼不安,尤其是范桃花,更象是热锅上的蚂蚁,不停地走出去走进来,突然有了动静。
那时快速的脚步声,已从院中直奔大厅。
来人不太可能是敌人,敌方派来的必然是高手,行动经不会出这么大声。
如果是宋一刀,除非是存心突袭,否则一到院中就会大叫:“杜小帅,我来赴约啦!”
那知一定是杜小帅回来了。
范机花总算松了一口气,但不敢大意,急向老叫化一使眼色,才提剑冲出房去。
刚出拱门,就见杜小帅双手托抱着唐云萍的尸体,已经进了大厅。
范桃花如释负重地弄笑着,迎上前:“阿弥陀佛,杜公子总算平安回来啦!”
那知定神一看,不由地惊问:“啊!唐教主怎么了?”这回她可叫对了……
可真不容易……杜小帅双手托抱的不是唐诗诗那“冒牌货”,而是货真价实,如假包换的唐云萍!只见杜小帅面无表情地,冷声说道:“这就是你最崇拜的唐教主,可惜她已经死了!”
李黑也闻声赶了出来,后面跟着由宋妙妙扶住的红红,三人均惊愕地一怔。
老叫化没听清楚前一句,刚好只听到后一句,睁大了双眼!疤乒媚镌饬硕臼郑俊?
杜小帅脸上仍然毫无表情:“她不是唐姑娘,她是唐教主!”李黑急忙上前一看,他曾见过唐云萍,简直无法相信,这么年轻貌美的少女会是近数月来连杀了一两百人的“女魔”。
而且,她已经死了。
死在杜小帅的臂弯中,难道是他杀的?
李黑不知该怎么问,范桃花却恨声问道:“杜公子,是谁杀了唐教主?”
杜小帅仍然双手托抱着唐云萍的尸体,似乎舍不得把她放下,痛声道:“是我杀了她!”
此言一出,大伙儿全呆诧了眼,谁也说不出话啦!
杜小帅似乎不愿意说任何一句话,他双手托抱着唐云萍的尸体,默默向拱门里走去。
其他的人,你看我,我看你的,只好跟在他的后面后面。
进了房,杜小帅走向红红刚才睡的床前,回过头问道:“红红,你不睡了吧?”
红红已明白他的意思,忙道:“我不睡了。”
杜小帅这才把尸体放在床上,替她盖好被,如同熟睡中的少女一样。
老少几人看在眼里,都觉得怪怪的,但没有人敢抢第一发问。
床边有张椅子,是宋妙妙搬进过来,坐下跟红红聊天的。杜小帅坐了下来,就这样一言不发,傻傻地凝视着床上的尸体。
李黑实在憋不住了,上前道:“小兄弟,你是想痛哭一场,还是狂饮一番?哭,老叫化是没兴直到,你就痛痛快快地一个人去哭。喝酒嘛,老叫化可以奉陪!”
杜小帅不加思索道:“拿酒来!”
李黑功力已失,力不从心,只好带着范桃花去,合力抬来个装了五十斤的大酒坛来。
范桃花知道他们喝酒从不用酒杯,那太逊了,又出房去取来几只海碗,准备大家陪杜小帅大醉一常不料杜小帅却下起逐客令:“我只想跟李长老对斟,天都快亮了,三位姑娘请到别的房间去休息吧!”
范桃花、红红和宋妙妙,三人互瞄一眼,只好退出了房去。
杜小帅动手启开坛口泥封,用海碗舀出酒来,老少二人就一碗接一碗地,默默猛灌起来了。
一阵狂饮,哪用多久,坛里的酒已去了一大半。
杜小帅突然放下了碗:“老哥哥,我不想喝了,我……我想哭!”
李黑捉笑道:“这我就没有法子了,恕不奉陪,你哭你的,我喝我的好啦!”
杜小帅又改变了主意:“一个人哭没意思,我不想哭了!”李黑斜瞄着他:“那你想干嘛呀?”
杜小帅瘪哭骂道:“你娘咧!老哥哥,我抱回来的是个死了的人咿,而且又是唐教主!难道你连问都不问,她是怎么死的?”李黑耸了耸肩:“范桃花刚才间过了,你也回答啦!是你杀了她的嘛。”
杜小帅更生气了:“你就不问我,为什么杀她?”
李黑眨了眨眼:“好吧,那我问你,你为什么杀了唐教主?”杜小帅突然抓狂地大叫:“我没有杀她啊!”
李黑一伸手,摸摸他额头。
杜小帅愤然把老叫化的手甩开,没好起地问道:“你这是干什么?”
李黑正经八百道:“看看你有没有发烧呀!怎么说话已经乱七八糟,黑白讲啦!”
杜小帅也觉得自己有些语无伦次,瘪苦的干笑两声,定了定神,终于把今夜前往‘醒园’的全部经过,从头至尾说了一遍。
李黑听毕,摇摇头道:“小兄弟,你不必自责,唐教主根本不是你杀死的。”
杜小帅痛声道:“可是,如果不是我以双掌全力攻去,她的功力就不会散尽,也就不可能夺剑自行了断啊!”
李黑又摇摇头,非常的不以为然:“你难道情愿她生不如死,终日活在痛苦之中?而她多活一天,也就多受一天痛苦哪!况且还有不知多少无辜的人,将丧命在她的手下?”
杜小帅喃喃道:“今夜要不是我去‘醒园’,至少她还活着……”李黑白眼:
“你难道不知道,她多活一天,别人要为她付出多大代价?”
杜小帅愤声道:“老哥哥,你也认为她该死?”
李黑坦然道:“如果我的功力未失,被我撞上了,我是会干掉她的,虽然不一定能杀得了她。
而她能够这样自行解脱,应该是最正确的选择,也是最幸运的死法了。“杜小帅没话说了,又拿起碗来舀酒猛灌。
李黑突然起身道:“酒只剩下这些,你一个人留着慢慢喝,老叫化要去找地方睡觉啦!喝完酒,最好能够痛痛快快哭一场,把情绪发泄出来,心里就会舒坦些,想喝,明天咱们再喝。”
说完,他就径自走出房去。
杜小帅突然将手上的海碗,猛向地上摔下,砸了个粉碎,随即扑向床上唐云萍的尸体,抚尸痛泣起来。
天一亮,杜小帅连眼睛都没合一下,就去大街上,选购了一具最好的捕木棺材,为唐云萍盛殓。
并且把一直带在身边的‘辟水珠’放入棺中,停枢在大厅,把它布置成灵堂。
他毫无顾忌,甚至不甩李黑的劝阻,坚持在灵牌上刻了“桃花教教主唐云萍灵位”。哇噻!小伙子为了唐云萍表示对他的最好一片心意,竟甘冒天下人之大忌不惜犯众怒,可见他对死去的这位“唐大姐”情意之深,实在不是盖的。
中午,李黑就近去了趟吴江县城,向设在城内的丐帮分舵,打听各大门派赶往华山弛援的消息。
结果令老叫化大为吃惊,据丐帮吴江分舵日前刚得到的消息,五岳中的华山派已遭灭门。
不但使赶回来的邵安及多名华山派弟子再中伏,被埋设的炸药悉数炸毙,连青城派掌门玄真子,和他的一批弟子也遭了大殃,垫背去了。
甚至丐帮弟子也有伤亡,寒帮主及时逃出,背上也被烧得不轻,还好死不了。
除了华山派,北岳衡山及东岳泰山,不到数日之内,也相继被“一统帮”挑了。
所幸这两派的人马要赶回时,又有华山派的前车之鉴,未再中伏,使“一统帮”枉费心机,埋没的炸药没再“发作”一爆炸!中岳嵩山是少林重地,人多势重,寺中高手云集,法禅大师又已率人回寺中坐镇,使“一统帮”不敢乱来。
衡山派则位居南岳,路途较远,总算逃过一劫。
由于“一统帮”留的字条,扬言要歼五岳,再灭九门。使得各大门派的人马,急急各自赶回,表成了鸟鲁散。
把当初各门各派共襄盛举,联手围巢“一统帮”,为武林除大害的宏旨,只好暂时搁下了。
李黑得到这惊人的消息,以丐帮九袋长老的身分,命江舵主带了十几名弟子,随他匆匆赶回苏州城,必要时人手多些好办事。当他们一行回到旧宅时,不料新婚燕乐的西门飞凤,竟率手下的“七煞女”追踪“逃夫”而至,找到了旧宅来。
哇噻!这一来,旧宅可热闹啦!
西门飞凤一见李黑,劈头就问:“你溜到哪里去了,疯狂到现在才回来。”
一副管家婆的模样。
啊哈!一辈子无拘无束,放荡不羁的老叫化,如今可有人管啦!
李黑虽觉当众被训很糗,但心理又感到甜蜜蜜的,理直气壮道:“我是去办正经事哪,你瞧,江舵主他们不是跟我一起来了吗?”江舵主忙上前行个人礼:
“属下江福,拜见李长老夫人!”西门飞凤只好敛衽答札:“不敢当,江舵主请起。”
江福谢了一声,刚站起又被李黑拖开:“来来来,见过我的杜老弟……”不料定神一看,杜小帅坐在灵枢旁,不知想什么想出了神,连眼睛都不眨动一下。
李黑走上前,伸手在他面前晃了几晃。
忽听杜小帅憋声道:“我没瞎,看得见!”
李黑弄笑道:“那就好,我还以为你变成了‘植物人’呢?”如果是往常,杜小帅非顶回他几句不可,但这时只是懒懒地揉揉鼻子道:“嘿嘿,我猜他们又折回苏州来了!”
李黑忙问道:“谁是‘他们’?”
杜小帅这可逮住了机会,斥笑道:“你娘咧,真‘逊’,除了‘一统帮’还会是谁?”
李黑斜睨着他:“小兄弟你凭什么猜他们又折回苏州来了?”杜小帅手一指:
“根据老嫂子带来的最新消息!”
李黑忙走回西门飞凤面前,问道:“什么消息?”
西门飞凤郑重其事道:“‘一统帮’已灭了华山派,扬言将先歼五岳,再灭九门,如今……”不等她说完,李黑已怪叫:“他奶奶的!害我老人家辛辛苦苦跑到吴江县城去,得到的竟是最旧消息!”
西门飞凤糗他:“这消息早已震惊了整个江湖,连苏州城到处都可听到,你居然特地跑到吴江县城去打听。
杜小侠骂你的一点也没错,你真‘逊’啊!”杜小帅讪笑道:“连老嫂子都说你‘逊’,你不承认都不行了!”
李黑只好一脸糗想:“唉!唉!逊就逊吧,反正也少不了一块肉……”杜小帅起身走近,向他附耳轻声道:“老哥哥,昨夜才出土的‘血旗令’,可能落在宋一刀手中!”
李黑眉头一皱:“哦?你不是告诉我……”杜小帅“嘘”地一声,阻止他说下去,招他拖过一旁:“小声点,宋姑娘她们在里面,别让她听见了。这也是老嫂子带来的最新消息,铁老太君的尸体,今晨被人在太湖南方的南浔发现,胸前一刀毙命,除了宋一刀,谁能有这么厉害的刀法?关于‘血旗令’的事,我在老嫂子面前可没提到一个字,你千万别说溜了嘴啊!”
李黑微微点了下头,若有所得:“所以你猜‘一统帮’又折回苏州来了?”
杜小帅一副老谋深算的表情,跟真的一样:“宋一刀是‘一统帮’的头号杀手,既然扬言要先歼五岳,再灭九门,绝对少不了他。宋一刀有重要任务在身上,怎么可能把一个人质唐姑娘带在身边?所以,如果不出我所料,唐姑娘即使不在苏州城里,也一定是被藏在城外附近什么地方。”
李黑又点点头:“有道理!”
杜小帅继续道:“由一统帮主把宋妙妙骗去,藏在‘香妃院’不让宋一刀知道,必要时当作手里的王牌,以便逼他卖命这一点看来。一统帮主对这个义子,大概总有什么可疑或不信任的地方,否则何必留这一手,你说对不对?”
李黑笑道:“你说对就对,何必问我,那你岂不是‘肉呆’了!”
杖小帅愈说愈带劲了,弹了弹耳朵:“同样的,宋一刀手足情深,一心要见到分别几年的妹妹,不惜私下跟我打交道,定了交换之约,这事他也瞒着一统帮主。虽然半月之约只剩下几天了,但有重要任务在身,他绝不敢独自溜回苏州来。
况且,一统帮主诡计多端,他既然能用疑兵之计,把各路人马诱到苏州来,实际上却带了人去华山。那他为什么不可能故意扬言,要先歼五岳,再灭九门派,使人人自危,纷纷赶回自己的门派,他却带着人马悄悄溜回苏州来呢?“李黑想了半天:“晤……他们已经用武力吃了瘪,只好回头再动‘血旗令’的念头!”
杜小帅又反耳朵一弹:“不错,宋一刀一定是找个藉口,先行潜回苏州,结果在南浔附近,遇上了‘血旗令’得手,急急赶回广德铁家庄的铁老太君。”
李黑想了想,竟得有点奇怪:“但宋一刀不可能知道,白玉匣中装的是‘血旗令’呀!”
杖小帅瞄眼道:“事先当然不可能知道,但杀死了老太婆,夺取到了白玉匣,打开一看,还不知是什么东西啦!而且,能够使老太婆毙命的除了宋一刀还有谁?”
牵黑又点点头:“说的也是……”
杜小帅习惯地刚要伸出手,那边西门飞凤已经不耐烦地道:“喂!你们这一老一小,鬼的色祟祟的,在说什么悄悄话哪?”李黑忙应道:“来啦!来啦!”
杜小帅咬着嘴唇:“老哥哥,‘血旗令’出土的事,千万不可露出口风啊!”
忽听厅外院中一阵骚动,使他们都呆了一下。
杜小帅一个剑步,射出了厅外。
只见江福带来的十几名丐帮弟子,正在院中围着一个黑布包袱,七嘴八舌地议论纷纷。
杜小帅忙上前问道:“这包袱是从那里来的?”
一名丐帮弟子答道:“刚从院墙外抛进来的,不知里面是啥玩意……”杜小帅猛然想到华山派中伏的惨剧,憋急道:“大家快退开,可能是炸药!”
十几名丐帮弟子一听,吓得急忙分向四下退开。
杜小帅也不敢走近,站在两丈外,打量着地上的黑布包袱,见它的大小和形状,好象包了个大西瓜。
可是不对呀!真要是西瓜,从院墙外势进来,在地上这么一摔,那不摔个稀烂!
如果真是炸药……
忽听到厅外的李黑,站在台阶上纵声大笑道:“啥!咱们这里怎么这样多的‘驴’,我看可以组织一个‘驴帮’啦!”杜小帅回过头去道:“老哥哥,我认为包袱里不可能是炸药。”李黑笑骂道:“有够呆的!如果是炸药,这一摔不是早就爆炸了?”杜小帅眨了眨大眼睛:“说的也是……既然不可能是炸药,小伙子就没啥好怕的了。”
他弹耳朵:“你娘咧!我倒要看看,里面包的是啥玩意。”说着走上前去看。
李黑提醒他:“小兄弟,要小心些……”杜小帅一摇三摆地走近包袱前,用脚轻轻一踢,包袱使滚动了几下,真象是西瓜或皮球。
既然没有发生爆炸,已可确定不是炸药。
但小伙子还不敢掉以轻心,先蹲下来,再小心翼翼地打开包袱。
这时,不但西门飞凤和“七煞女”出了厅外,连范桃化、红红和宋妙妙也闻声赶了出来。
大家都有点紧张,暂时停止呼呼地看着杜小帅打开包袱。
他奶奶的!里面不知包的是什么宝贝,竟然用黑布一层又一层的,包裹了七八层。
最后一层还没打开,杜小帅以它的大小和形状判断,似已看出里面是什么了。
他忽然停下手,回过头一搓鼻子:“老哥哥,咱们来大个赌!”李黑站在台阶上,距离远又被小伙子的身体挡住视线,根本着不清楚,笑问道:“好哇!怎么赌?”
杜小帅道:“如果打开最后这一层之前,我能猜对里面包的是什么,你输我一百两银子。”
李黑道:“猜错了呢?”
杜小帅充满信心道:“绝对错不了,错了我输你一千两!”李黑觉得赚到了:
“好,咱们赌了,你猜吧!”
杜小帅不加思索:“我猜里面是颗人头!”此言一出,可真是语惊四座……四站!
李黑急道:“快打开来看……”
杜小帅不慌不忙,慢条斯理地打开最后一层……众人凝神屏息……打开一看果然不出所料,真是一颗血淋淋的人头!
怎么头上光秃秃的,是个和尚?
不对呀,分明是个女人,而且剃光了眉毛呢!
杜小帅一眼认了出来,怪叫不已:“哇噻!是金玉姬那娘们啊!”
李黑冲下台阶,赶来一看,果然是金玉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