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色刚刚透亮,冷一凡回到自己房中,一看,不由发了怔,被子掀在一边,似乎有人睡过,这可就古怪了。
是谁到自己床上来睡?
伸手一摸,被子里余温未散,像是刚起身离去。
自己是为了应付毒血郎君他们来如意山庄查询,所以才匆匆赶回来,想不到居然有人在床上睡过?
冷一凡坐在床沿,苦苦想这件怪事。
自己离开山庄,是由于得到神秘人的飞纸传讯,那神秘人难道能掐会算,知道过去未来,竟然填上空,瞒人耳目?
设想如此周到,无疑地是个有心人。
会是谁呢?
他忽然想到昨晚从如意夫人那里辞出之后,经过贵宾院瞥见的熟悉身影,他可能便是有心人,非得设法查明不可,说不定马子英和那少妇神秘遇救与他有关。
正想得出神之际,一个人影来到门口,冷一凡蓦然警觉,转眼望去,认出是山庄总管丘四海,忙站起身来。
“总管早。”
“早,那姓马的室友呢?”
“不知道,可能出庄去走走吧!”
“区区有几句话想跟你谈谈。”
“哦!请进!”
丘总管进入房中,在桌边椅上坐下。
冷一凡尘回床沿。
“浪子,昨晚夫人约见你?”
“是的。”
“本来昨晚就想跟你谈谈,我来时发现你已睡熟,所以没惊动你。”丘总管有意无意的扫了马子英的空床一眼,眉头微皱。
“对不住,在下一向很重睡眠,倒床便不容易醒。”
冷一凡的心里有数,有人睡在自己的床上,姓丘的认为是自己,看样子自己出去不久,他便来查过了。
“我们夫人跟你谈了些什么?”丘总管目光灼灼。
“没什么!”冷一凡想了想才接下去道:“夫人想要在下留庄效劳……”
“你答应了?”
“在下要慎重考虑。”
“浪子,区区郑重的建议你,你不能答应她,不但不能答应,而且请你即日离开山庄。”
冷一凡站起身来,冷眼望着丘总管。
“总管这话是什么意思?”
“你不适合在此地做客。”
“为什么?”
“你心里应该很明白的。”丘总管也离座而起,阴阴一笑道:“你在襄阳结合女杀手,掀起了杀劫。在大洪山中,又搅起了血腥,现在你来到本庄,不知又将惹发什么事故,本庄是个祥和的地方,不希望遭到破坏。”
“总管以为在下为何种人?”
“区区不想置评,只希望你能接受建议。”
冷一凡是有目的而来的,说什么也不会放弃,他早已看出这姓丘的相当专横傲慢,连对女主人都表现无礼,对食客更是气势凌人,如意山庄义名满天下,怎会选上了这种人当总管呢?
“如意山庄有逐客的规矩么?”冷一凡的声音寒了下来,道:“这么做不怕损了山庄的名誉?”
“区区就是为了维护山庄的声名才提这建议。”
“如果在下不接受这建议呢?”
丘总管脸色变了变,随即又换上了一副看起来很不像是笑的笑脸,自顾自地点了点头,深深望了冷一凡一眼。
“浪子,你投身本庄的目的真是为了暂求温饱?”
“不错!”
“区区有个优厚的交换条件”
“哦!交换条件,总管说说着!”
“区区奉赠你黄金五十两,交换你离开,怎么样?”顿了顿又道:“五十两黄金足够你花上一年半载了,这条件够优厚了吧?”
“总管何以如此大方?”
“为了息事,为了维护本庄的祥和。”
“哈哈哈哈!”冷一凡大笑了一声道:“在下并非乞儿饿殍,虽然一时失意,还不至于接受金银接济。在下之所以投入贵庄做食客,是为了仰慕如意山庄的义名侠风,虽受照顾而不觉其耻,在下忝为武士,人穷志不短。总管最好收回建议。”
丘总管的脸色忽然变得很难看,那不算笑的笑意僵化在脸“浪子,你会后悔!”
“在下一向不知后悔为何物!”
丘总管不再开口,绷紧着脸转身出房。
冷一凡目送丘总管的背影,心里想:“总管等于是半个主人,与主人闹得很不愉快,做客人的便相当尴尬了。所不明白的是,他为什么迫自己离开?他曾迫马子英去赴黑龙会之约,而马子英也是从这儿被架走的。看起来他的行径与布囊之秘有关,跟黑龙会沆瀣一气,焦老大与黑三在支配着毒血郎君,他俩又什么身份?”
天色已经大亮。
院子里也有人在走动。
冷一凡又想到了那神秘的熟悉身影,暗忖:何不到贵宾院走走,打破心里的谜团,憋着实在不好受。
于是,他步出房门,装着无事晨游,朝贵宾院走去。
贵宾院果然不同于普通食客院,昨晚是匆匆经过,没瞧清楚,现在可就点滴入眼了,广大的厅房,华美的布设,雅致的庭院,绝不输于大户人家的宅邸,做客而能享受这么高级的招待,的确是相当写意的事。
冷一凡进入院子,默计昨晚经过的房门
一个儒生装束的身影,负着手半隐在花树间,他的心一阵跳荡,就是他,就是昨晚匆匆一瞥的熟悉身影,略作犹豫,冷一凡走了过去,背影,加上花树遮掩,一时无法分辨对方到底是谁,他故意咳了一声,放重脚步。
花树间人影恍如未觉凝立不动。
冷一凡已到了对方身后八尺之处。
“不要接近,回身赏花吧!”花间人开了口,但声音很低。
为何不许自己接近?
对方既然说了,冷一凡只好照办,徐徐转身,装着看花。
“兄台是……”冷一凡也开了口。
“浪子兄,你听不出小弟的声音?”音调稍为升高。
从音调和称呼,冷一凡听出来了,是音音的族兄贾依人,这使他大为惊奇,想不到贾依人会到如意山庄来当上了贵宾?
由贾依人他立即联想到女杀手巧姐儿。
记得在大洪山地灵门公案了结之时,江湖秘客曾带了个信息说有人在期待着你,就是女杀手。
她身在何方,为什么不跟自己见面?这联想只是一瞬,他必须面对眼前的问题。
“是贾老弟?”他用手攀住花枝,似在全意欣赏。
“唔!”
“真相不到……”
“浪子兄,想不到的事就不必费神去想,你想不到的还很多,你已经被人列为头号敌人,所以我们不宜亲近,现在记住一点,你必须忍耐着留下来,答应如意夫人的要求,同时当心陷阱。”
冷一凡心中一动,贾依人怎么也知道如意夫人请求自己留在山庄做助手的事?
“贾老弟怎么会知道……”
“你是我向夫人推荐的,言止于此,有事我会找你。你可以走了,有人在看着我们。”
说完,缓缓挪步,穿花树而去,自始至终没回过头。
冷一凡有许多话要问,但现在半句也无法问。
人已经认出,但心里的疑云却更深浓,看起来如意山庄似乎暗潮汹涌。而主要的一角,应该就是总管丘四海。
自己来此的目的,是追查剑中剑欧阳轩的下落,能不-进对方的浑水里是上策。
心念之中,他也准备离开。
正当举步之际,一条娇俏人影缓缓移近,赫然是内宅的小管事胡蕙君,满脸可人的笑意,手里持着一束犹带露珠的鲜花。
“浪子大侠你早!”她直走近前来。
“胡姑娘你早!”冷一凡停住。
花,是用来形容女人的,而女人天性上便爱花,早晨含露的花最美,所以花晨便与月夕相对。
胡蕙君来摘花根本是件极寻常的事,而冷一凡却感到不寻常,因为贾依人刚刚说过的两句话:“你已经被列为头号敌人……有人在看着我们……”
自己被谁列为头号敌人?
看着我们的人指的是胡蕙君么?
如意夫人笼络自己是因了贾依人的推荐,而胡蕙君是如意夫人的心腹,如果已被当作敌人,又受到监视,这不是很矛盾的事么?
“浪子大侠喜欢花么?”这句话出自女人之口,可以做多种解释,当然也可能是毫无意义,随口而发……
“嗯!”冷一凡笑了一笑,道:“喜欢,好花人人爱,在下……喜欢的是素洁淡雅的花朵。”
“我也一样。”胡蕙君的笑意变成了笑花绽开在脸上,扬了扬手中花,果然都是素雅的花色。
“姑娘采了自己插瓶?”
“对的!”胡蕙君突然敛了笑容,显得很庄重地道:“浪子大侠,昨晚夫人提出的问题你考虑过了没有?”
冷一凡在听了贾依人的话后,心里已经有了打算,所以现在胡蕙君提出这问题,他用不着再思量。
“在下已经慎重地考虑过了!”他故意只说半句。
“怎么样?”胡蕙君对这事似乎很热切,显出迫不及待要知道下文的样子。
“在下……想先明白一点。”
“想明白哪一点?”
“庄里宾客川流不息,定然不乏奇才异能之上,在下是初来乍到,自忖是江湖无名小卒,夫人何以独独对在下施以青睐?”
说完,凝视着胡蕙君,静待她的答复,锋锐的目光,似乎要洞澈人的肺腑,立辨真伪。
“浪子大侠,你问得好,也应该有这样的想法。”胡蕙君又挂上了甜甜的笑意:“等我说出来,你就不觉得奇怪了!”
“那就请说吧!”
“从一个人的外表所显露的气质,可判断出他为人心地的一半,如果能再了解他过去的作为,对此人的整个便可算认识了。”
话锋顿了顿,又道:“大侠的过去,夫人早有耳闻,是位标准的侠义道,见面之后,更证实了耳闻不虚,所以才起意借重。”
“夫人不怕看错人么?”
“我们夫人看人料事从不走眼。”
“在下岂非太荣幸。”
“大侠是答应了?”胡蕙君的反应的确灵敏,从冷一凡回答这句话的口气,便已测出了冷一凡的心意。
“在下不能太不识抬举!”
“好,我这就去回禀夫人。”转过娇躯,突然窒住。
冷一凡的呼吸也为之一室,丈许之外,站着一个半百老妇,脸色像密云不雨的阴天,使人一见便产生极不舒服的感觉,风韵倒是不错,看上去她年轻时还真是个尤物。
“大娘,早!”胡蕙君弯了弯腰。
“唔!”老妇口径开,在喉咙里回答,冰冷的目芒盯在冷一凡脸上。
冷一凡被看得很不自在,心里想:胡蕙君称这老妇为大娘,神态之间似有惧意,莫非她才是正牌的庄主夫人?庄主包侯爷与剑中剑欧阳轩是同一时代的人物,而如意夫人的年纪只二十多,她是小星么?
“大娘,这位是新到的客人浪子大侠!”胡蕙君侧转身来介绍道:“庄里曹大娘!”
冷一凡拱拱手,心里又起狐疑,既被称作曹大娘,便不会是庄主夫人了,她在庄里是什么身份?
“哼!”曹大娘突然冷笑了一声,冰刀似的目芒转向胡蕙君,阴恻恻地道:“丫头,你的行为要多多收敛,别倚仗有人疼你便任性胡为。”完全是训人的口吻。
“大娘,您说重了!”胡蕙君似十分委曲。
“什么重不重,你居然敢回嘴?”
“……”胡蕙君紧闭着嘴,但神色之间显示出很大的反抗意识。
“你给老身多多注意!”曹大娘拉下了嘴角,再深深望了冷一凡一眼,然后转身离去了。
冷一凡吐了口气,目送曹大娘去远。
“胡姑娘,这位大娘是什么身份?”
“从前的管家,现在的特殊人物!”
“唤!这话怎么说?”
“大侠,这些事……你不必知道,如果你留在庄里,慢慢就会明白,我走了!”说完,缓缓举步离去。
冷一凡怔在当场,心里闷了个大葫芦,从这些情形看,山庄的内情相当复杂,曹大娘,总管区四海似乎跟如意夫人之间有矛盾存在。
这究竟是为什么?
下午。
冷一凡搬进了贵宾院与后院之间的角院,两房一厅,外带精致的小花园,一个人住似乎嫌冷清了些。
晚间。
后院里宴开五桌、镖局、酒楼和山庄的重要执事人等大部分参与,如意夫人在席间正式宣布聘请浪子为“护庄”。
这是个新鲜的名词,江湖中还不曾听说过,如意夫人特别加以解释,护庄与山庄、酒楼、镖局三个大部门的总管地位是平行的。
席中,冷一凡认识了如意酒楼的总管天水先生,是个花甲老头,给他的印象是精明干练。
如意镖局的总管胡方正,人如其名,神态之间所表现的是方方正正,他是胡蕙君的父亲。
另外的只记住几个重要执事,如帐房、管事、镖头等等。
酒宴并不十分愉快,也许是冷一凡心有成见,他直觉地感到气氛是异样的,也默察出各重要人物之间并不和谐,似乎各怀心志,当然,他不必太重视这些,他只是戏里客串的一角,一旦目的达到便鞠躬下台。
他所不解的是正牌主人包侯爷不见出面,这是不可能也不该有的事,但他不方便问,只能闷在心里。
席散。
冷一凡回到新换的角院房间里,专门指派来照料他的小婢秋香冲着他羞怯地笑笑,挪了挪椅子,退站一边,他坐下。
秋香斟了一杯热茶:“大侠,小婢以后该怎么称呼您?”犹带稚气的清秀面庞,浅浅梨涡,是个伶俐讨人喜欢的小女孩。
“夫人在席上宣布是护庄,就护庄吧!”
“是!护庄,不过……这称呼总觉得怪怪的。”笑笑又道:“请用茶。洗漱间里洗澡水已经预备好了!”
“嗯!天不早了,你去歇着吧!我会料理。”
“是!”
秋香退了出去。
夜深沉。冷一凡瞪眼望着帐顶,他不但不能成眠,连睡意都没有,他在想马子英的生死下落,是谁救了他和那少妇?
会不会救他的人和黑龙会的人同一目的,志在神秘的布囊,那他便不是遇救,而是遭到了更不可测的命运。
心里想着,他伸手摸了摸床里的布囊,秘密就在身边,只消一打开就可揭开谜底,但他还是压抑了这冲动。
君子一诺千金,在没有确切证明马子英丧命之前,他不能这么做。
堂堂正正的武士,明里暗里都是一样。
月如水!
一切都静止了,静得像一谭死水。
突地,一个怪异的声音打破了死寂,传入冷一凡的耳鼓,像是笑,又像是号叫,静夜里听来令人毛骨惊然。
这是什么声音?
发自人的口,还是别的动物?
越听,越觉其刺耳惊心,仔细辨认,怪声似来自后院的某一个角落。
冷一凡翻身下床,人直立着,声音似乎又远了些。他刚刚受命为护庄,不管真假,职责所在,他不能不有所行动。
回进房里,怪声又传了来,他抓起剑,没忘记挎上马子英的布囊,穿小院出角门,通后院穿堂的门已关,略一犹豫,他飞身上了屋面,弹跃到屋脊,居高临下,后院情况便一目了然,整个后院是死寂的,有几间房里还有灯火,想来是不惯熄灯睡觉的人。怪声似没惊动任何人。
什么动静也没有。
细察怪声来源,像发自正屋与耳房交接的漏角里,他越屋脊飘落院地,悄没声息地朝漏角门掩了过去
门关得很紧,怪声又中止了。冷一凡站到门边,门不高,要越过去轻而易举。
“什么人?”喝声传自身后。
冷一凡回转身,宜先接触的是一双野豹似的目芒,再辨认,赫然是总管丘四海,心里下意识地犯了嘀咕。
“原来是丘总管!”
“哼!浪子,你因何夜闯后院?”声音很不友善。
“在下听到一个古怪的声音……”
“我怎么没安听到?”
“那可就怪了,声音不小,前边院子都可以听到。”话锋一顿又道:“在下受聘为护庄,职责所在,不能不查个清楚。”
“夫人封你为护庄是她的事,本人是庄中总管,大小的事全得管,而且不容人侵犯,警告你,以后不许到后院来,不然本人以对付敌人的手段对付你,你牢牢记住。”冷一凡为之气结。
看来,贾依人的话应验了,把自己当成头号敌人的便是丘四海,他不许自己到后院来必有某种居心。
刚才的怪声绝不是耳鸣听错,看来此中大有文章,当下强忍一口恶气,轻轻吁了一口气。
“丘总管,我现在已不是食客,请弄明白。”
“本人十分明白,如果你有自知之明,就赶快离开如意山庄,这儿不是江湖派人求发展追名利的地方。”
语气不止于不友善,简直是一种侮辱。
冷一凡的火上了心头。
“如果夫人亲口解除聘约,在下绝不流连,至于你丘总管,还没资格对在下说这种活,如果后院是禁地,在下不能来你丘总管也同样不能来。”
丘四海的豹眼更加明亮,显然他已怒极。
“你想倚恃女人喧宾夺主?”
“女人?她不是你的主人?”
如意夫人房里的灯光突然亮了起来。
“我们到庄外去!”丘四海望了上房一眼。
“奉陪!”冷一凡不假思索回答。
庄后的空地,里。
两条人影出现在溶溶的月光下,他俩,正是浪子冷一凡和总管丘四海,西斜的月,把两条人影拉得很长很长。
“浪子,如果你还能活着,就可以重进如意山庄!”总管丘四海的声旨充满了恐怖的杀机。
“看来是彼此的问题。”冷一凡冷沉如故。
“拔剑吧!”
“该拔剑的时候在下自然会拔。”
“太自信会使你失去反抗的机会。”
“总管还是多为自己打算把!”
丘四海怒哼一声,亮出了长剑,从他亮剑的姿势可以看出他是把好手,而且是江湖道上少见的好手。
剑身映着月光,泛出了森森寒芒。
“浪子,本人要出手了!”
“剑在总管手上。”
寒芒乍闪,接着是“铮”的一声,突击点爆出了火花,丘四海的剑在距离冷一凡右上胸半尺之处被格住。
冷一凡拔剑出手之快令人咋舌。
他没打定主意是否该杀人,所以只防御而设展开杀手,杀了丘四海,毫无疑问他将无法在山庄呆下去。
他来此的目的便落了空,如果不杀丘四海,对方必不甘休,只有一个办法,便是令对方知难而退。
“唰!”
丘四海撤回剑又攻出,凌厉无匹。他有心要冷一凡的命。
这一击在中途又被格住。
双方较上了内劲,这是冷一凡故意要造成的态势,如果不这样,他无法达到使丘四海知难而退的目的。
较劲,内力透过剑身互相冲击,到了某一限度,冷一凡故意使之胶着,不再加力,如果再加力道,丘四海势必会被震伤内腑,不杀人还是变成了杀人。
在丘四海的感觉上,双方是旗鼓相当。
“丘总管,适可而止好么?光棍打九九不打加一,何必一定要断人生路?”冷一凡开了口,语气仍保持平和。
在这种情况之下还能开口,表示他还留有余力。
丘四海的感受突然改观,他低估了浪子,他不能开口说话,一开口直气便泄,对方的内劲必会趁虚急涌,不死也得受伤,这道理连普通的高手都懂,他当然明白,他的额头开始冒汗,一条人影悄没声地出现在冷一凡身后两丈之处。
丘四海的两眼突然发亮,精神一振,剑上的劲道也告加强,但他仍然无法开口说话,他必须凝住这股真气。
“丘总管!”冷一凡又开口:“我们两个的事最好不要第三者参予,现在在下控制住内力,你可以开口发话要在下身后的人退去。不管他准备使用的是刀剑暗器都无法得逞,只要在下加力一成,先倒下去的是你丘总管。”
冷一凡后脑上设长眼睛,他在凝神对敌的情况下怎知身后来了人?
很简单,这里是庄外,两人在后院经过争执而离开,定然瞒不过别人的耳目,以丘总管的身份,有人暗中应接是必然的,这点冷一凡心理上已有准备。
刚刚丘四海的双睛突然发亮,内力也陡地增强,这就是等于是告诉冷一凡他预期的情况已经发生了。
丘四海心头大骇,他正高兴暗中来了援手,可以一举而解诀浪子,想不到对方如此精明,竟然发觉了。
“丘总管,你我可说素昧平生,认识也只两天,谈不上怨,也谈不上仇,对不对?”冷一凡有意委屈求全,因为他必须在如意山庄待下去。
丘四海喉里“唔!”了一声。
“现在请开口!”冷一凡把真力卸了一成。
丘四海已感觉出压力减轻,在这种情况之下,他算是已经栽了。
“退下去,不许插手!”丘四海开了口。
冷一凡身后的人影隐去。
“丘总管,我们先别动手,把话说清楚,如何?”
“可以!”丘四海趁机下台。
双方同时卸劲收剑。
冷一凡这时发现在丘四海的侧后方有条人影缓缓投入树阴暗处,不由心中一动,他判断在旁监视的定然是贾依人。
即使刚才丘四海不遣退准备偷袭的手下,他们同样讨不了好。
“总管有话请先说!”
“本人只有一句话,为山庄的安全尽本份。”
“这点在下可以谅解,还有别的么?”
“没有了!”
“那我们就到此为止,如何?”
“本人奉劝你一句,以后不该管的事最好少管。”
“在下会权衡的。”不卑不亢,但话里留了尾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