岳家宇套中了石像,正在惊喜若狂之时,乍看两头更大的巨鹤猛扑下,不由心胆皆裂,提足“一元罡”,两臂大张,拍出两道罡风。
“呼呼”两声,两头巨鹤被震得翻了个身,却未受伤,斜掠而下,单足柱地,向岳家宇点头悲唳,声如哀泣,动人心肺。
一般人常把“九天鹤唳”作为凄凉的悲鸣,如今亲临其境,果然不假,不由惊骇交集,向梅友竹望去。
梅友竹面色肃然,走到两头巨鹤身边,道:
“白鹤,我知道你们必有悲痛之事,所以作此哀鸣,而我们来此,也无恶意,你们可以带我俩去见谷主吗?”
两头巨鹤眨眨眼,居然有两滴泪水,长唳一声,展翅飞起,其一头抓住石像颈上的铁圈,取了下来,把铁圈仍放在石像座前。
两头巨鹤同时蹲下来,向梅、岳二人点点头,低声鸣唳。岳家宇本是一腔怒火,可是此刻看出两鹤十分通灵,而且必有惨痛之事,不由产生同情之感,对白鹤道:
“我那义兄被你们伙伴抓去,有没有被害?”
两头巨鹤同时摇摇头,悲唳一声,以长啄指指他们的背部,表示二人坐上去。
梅友竹肃然道:
“怎么?梅某说过,生死有命,早已注定,命不该绝,自能覆险如夷,上去吧!它们要我们骑上去呢!”
二人跃上鹤背,巨翅乍展,“刷”地一声,斜掠而起,虽仅五六丈之高,一个罡风迎面扑来,差点把他们掀下鹤背,赶紧抓住鹤毛。
只是在天空中滑行,已到了地头,在一个洞口旁落下。二人跃下鹤背,跟着白鹤向洞内走去。
此洞奇大,高约三四丈,宽约两丈五六,走了三五十步,发现洞壁上有些较小的石孔,原来那是巨鹤的窝巢。
洞中流水淙淙,极为寂静,好象是无人迹。洞壁上流淌着清泉,流入许多小孔中,然后顺壁淌下,向洞外流去。
洞壁上有一些虬松,状如龙蟠蛇踞,引人幽思,正所谓“老鹤巢边松最古”。加上一个“静”字,令人远离尘器,顿生出世之念。
两头小鹿自洞内驰出,舔着二人的衣襟,然后蹦蹦跳跳,到壁边饮着泉水。
转过一道弯,壁上生满了青苔和一些淡红色物体,乍看好象木耳,却呈珊瑚色,十分鲜丽,虽不知为何物,却令人喜爱。
前面已达洞径尽头,远远望去,有个水池,池中生有一些从未见过的奇草,有红色,有碧绿色的,有的是纯白之色,好象池中有物体射出光芒,使那些不同颜色的奇草,互相映照,鲜艳夺目。
走到池边,梅、岳二人不由同时微噫一声,原来池水不深,大约丈余,可以看到水底的水草及砂石。在那些高大的奇草中央,坐着一个裸体女人,长发象水草一样,耸立在水中,双目微睁,可以看到她的眼珠呈海蓝之色。
这是一个少女,鼻子很高,细眉小嘴,皮肤白嫩如霜,一双乳峰高挺,似比中原女子的高得多多。她的身材颇高,坐在水底,发梢堪堪触到水面,双手放在两膝上,似呈打坐姿式。
岳家宇道低声:
“这是怎么回事?难道她就是此洞主人?”
梅友竹电目四扫,这才看出迎面壁上鉴有密密麻麻的小字,上面生满了青苔,是以不易看清。
仔细望去,上面这样写着:
“余荷兰人也!家母十七岁与父分离,单身来到藏边,本欲攀登圣母峰,盖家母乃本国著名女爬山者,不意身孕七月,胎动早产,生下小女子后故于母峰腰。
斯时正值达赖喇嘛三世,因朝山膜拜,发现家母遗体及小女子,仍代为葬母及收留小女子,但因格于教规,不能随居寺院,乃雇一褓母,安置此洞之中抚养,并将此谷划为禁地。
小女子七岁时,有一位奇人跨鹤而来,皓首白眉,长髯及腹,自称是中原武林遣老,身负绝学,愿收小女子为徒,并遣走褓母,兼负教养及授艺人之责。
小女子十二岁时,奇人离谷一月,带回一个少年人,名叫左世保,年方十五,人品颇为俊逸,奇人夸称右世保资质之佳,世上少有,乃收归门下。
从此,小女子有了伴侣,武功精进,也学会了中原语言,当然,与左世保也发生了情感,然而,当左世保十八岁时,奇人突然停止传他绝学,却暗地授于小女子,当时颇为不平。
某夜,奇人声言欲见达赖喇嘛,明日始能返谷,奇人走后,左世保套问小女子,奇人有没有暗地传我武功,小女子据实以告,并将绝学倾囊相授。
该夜四更左右,奇人突然折返,发现小女子私授武功,大由大怒,并细说左世保的罪状,原来左世保本身已负上乘武功,再投奇人门下,目的有二,第一是偷艺,其次是趁机盗取达赖喇嘛一件宝物,至于对小女子,全是假情假意。
当时左世保自知不敌,伏首认罪,并请奇人原谅,奇人爱他资质过人,破例不究,但却要考核他一段时间,若在考核期中不再犯过,奇人决定继续传他武功。”
“哪知在考核期将满,奇人对他已经信任之时,趁奇人不备,猝下毒手把奇人击伤后,逃出此谷,小女子后悔不及,当奇人之面宣誓,为赎自身罪孽,十年不出此谷,十年后再去找那左世保为奇人报仇。
但奇人却予以拒绝,他说左世保为人,外善内恶,城府极深,此去江湖,必为一大祸害,除去此贼,是他本人的责任,伤愈之后,嘱我自禁此谷十年,若在十年之内,除了寺中的喇嘛之外,有中原年轻人入谷,就可以择人而事,嘱毕自去,留下白鹤与我为伴。”
“小女子深知此人极为失望,乃深深自责,决定此生不出此谷,五年过去,自感红颜将近,人生无味,乃将谷心一块大石,雕鉴成小女子的形态,冶铁成环。置于石像之下。”
“交待白鹤,凡是擅自进此谷,企图不善者,杀勿赦。若来人无不良企图,可任其套那石像,套中者若年在三十以下,是为吾婿,由白鹤授予奇功。”
“小女子苦守此谷,闲观白鹤翱翔升降之式,心有所悟,苦研五年,以二十只巨鹤操演各一姿式,完成一套掌法,威力之大,不可臆测,演成之日,嘱巨鹤守谷等待奇人,凡是套中吾像者,年在三十以下,即为吾夫,并由巨鹤演出掌法相授,但以一次为限,凭其天资,能学几招算几招。”
“一切就绪,进入此池,以十余年所学之无上心法,使躯体不腐,坐化水中,为证此身清白,不着片缕,此乃本国(荷兰)之风俗也。”
“吾郎必为年轻侠土,当在意料之中,此非小女子危言耸听,亦非未卜先知,盖静居此谷,心如止水,深悟人生至理,年轻之人有冒险犯难之心,侠士有一丝不苟之意,设非正大光明之辈,不敢冒被鹤杀伤之险入谷,此其一,若非心无杂念,临危不乱之人,岂能于罡风吸啸之际,将铁圈套上小女子石像之颈?凡此种种,皆证明吾婿必是少年侠士,必地光明之辈。”
“知我遭遇,朗君必有以怜我,但你我人天永隔,小女子不克奉巾侍节,只得保存遗体以示深情,请郎君赤着上身抱我出水,以示肌肤相接,已有夫妻之实之意,灵鹤一见此情,即知小女子心意所属,必将顺序飞出,操演掌法,以报郎君,事后请将小女子遗体葬于石像之旁,并留碑记,小女子将于阴间翘首相待郎君,百年之羽化成双,小女子谷中兰绝笔。乾隆某年某月某日。”
岳家宇眼眶早已湿润,不由长叹一声,道:
“这真是一位奇女子!晚辈当遵嘱行事……”
梅友竹肃然道:
“理应如此!你看那是谁来了!”
岳家宇回头一看,只见宋象干自洞壁石孔中钻出来,微笑着走过来,道:
“义弟受惊了,想不到那巨鹤已通灵,并未加害小兄!不知二位在此看什么?”
岳家宇一指池中遗体,宋象干不由掩口不迭,再看过石碑,骇然道:
“家宇,你有没有套中那石像?”
岳家宇慨然道:
“套中了!小弟自当依嘱办理,以慰芳魂!此女艳与乾隆某年,算来已有三十余年,躯体竟能不腐,足见修行有素。如果活着,如今已是五十许人了。”他慨然道:
“但她死去之时,才二十岁左右,小弟认她为妻,似无不当……”
他脱下长衫及内上衣,赤着上身,“卜通”一声,跳入池中,沉入水底,把尸体抱了起来,跃出水池。
池水泛骨生寒,岳家宇身上起一层鸡皮疙瘩,但他怀中的裸体女尸,身上的肌肤又凉又滑,历三十余年而丝毫不腐,除了她的内功已臻化境之外,池水奇凉,大概也是原因之一。
此女细腰隆臀,曲线凸浮,长长的秀发,顺着岳家宇的右肩拖到背后,凉凉的还有一种痒痒的感觉。
这虽是一个少女的尸体,但同性相斥,异性相吸,这是人性使然,岳家宇赤着上身,双方肌肤相接,也不禁心头砰然。
但他绝无邪念,只感觉此女身世苍凉,情操极高,一个化外女子,有此节操,实是令人肃然起敬。就在此时,只闻一阵“扑扑”之声,自壁孔中钻出十二头巨鹤,飞出洞外。
梅友竹点头肃然道:
“果然不假,你现在必须出洞看那白鹤演掌法了!”
岳家宇抱着谷中兰的尸体,领先走到洞外,只见十二头巨鹤,排成一行,单中柱地,弯过长颈把头插入翅膀中。
岳家宇看看谷中兰的面部,其如白雪,轮廓极美,五官生得亦很相配,只有那一双蓝色的眼睛,乍看起来,有点别致。
那一双奇大的乳峰,抵在他的胸膛上,并不象僵死的尸体,有软绵绵的感觉。
这少女身上最大的特征,是皮肤白,细腰,大腿修长,肌肉匀停。再加上奇大的双峰,实在撩人遐思。
一声长唳,第一头巨鹤展翅掠起,长颈紧缩,双脚一伸一缩,似象蓄势待发。
接着第二头贴地掠起,两翼一扇,砂飞石走,长颈一伸,双腿疾抓而出,而此刻第三只相继飞起,笔直上冲,双翼收敛,巨啄如椎,好象要啄天上的星星。
第四只单足跳出三步,跃起一丈来高,才展翅飞掠,然后斜扑而下,有如护小鸡的苍鹰。
第五只象左横飞,第六只向右横飞,第七只双翅下,却不飞起,作搏斗之状。
第八只、第九只以及十、十一、十二只、各具一姿,丝毫不同,但有一点颇使他惊异,其中有两个姿式,和他近来自创的略同,因此,这两个姿式一看就通。
但十二头巨鹤接连飞起,动作奇快,这虽是一些武功招式,却是由一些扁毛畜牲施出,而且深奥无比,若非心无旁惊,悟性既高反应又快,恐怕一招也不记得。
况且这些巨鹤也十分听话,完全照少女嘱言行事,多一遍都不肯再演,相继大岳家宇头顶四周盘旋三匝,数声长唳,掠入洞中。
梅友竹对宋象干肃然道:
“小干,你记住几招?”
宋象干苦笑道:
“晚辈勉强能记住两招,还得再苦练很久才能完全领悟!”
梅友竹点点头道:
“也算不错了!”他又对岳家宇道:
“你呢?成绩应该好些才对!”
岳家宇肃然道:
“晚辈仅能勉强记八招,其余四招是无能为力了……”
“八招?”宋象干骇然道:
“义弟,你真是天纵之才,小兄自叹不如!”
梅友竹长叹一声,道:
“武林中人,姿质最为重要,俗说乖子看一眼,傻子看到晚,真是一点不错,那位奇人若非看中此女姿质,岂能找上门来授她武功?设若那贼子左世保不是一代奇材,那奇人也不会引在他犯错之后,仍然原谅他,终至引狼入室,差点送了性命,所以这少女所演的十二招武学,可以说穷天地造化,尽万世之至理,能记八招,已是极限,我深信左世保当年无比成就!”
他微微一叹,续道:
“你们猜猜,老夫记住几招?”
岳家宇肃然道:
“前辈当在八招之上……”
梅友竹苦笑道:
“说来惭愧!老夫只记住四招……”
岳家宇肃然道:
“依晚辈猜想,前辈若非不愿他人的武功,定能记住八招以上!”
梅友竹摇摇头道:
“老夫虽有这种想法,但若认真强记,也不会超过六招!坦白地说,当今之世能于瞬间记住八招奇学的,在一般人来说,在这肌肤相接,名份已定情形下,即生遐思,亦不算为罪过,但他绝对没有,反之,若稍设遐想,非但记不住八招恐怕连三招也有问题,这是在老夫佩服他的主要原因。”
宋象干大声道:
“前辈之言确实不错!若换晚辈,亦做不到心如止水,杂念不生之境!”
岳家宇谦声道:
“前辈过誉了,只因其中有两三招与晚辈自己苦研的招式武功略有相似,是以占了便宜!设非如此,晚辈只多也能记四五招。”
他肃然道:
“左世保获得绝世武学,竟能伤了那位奇人,虽是出其不意,施以暗袭,也足证他确非泛泛,但他离开此谷之后,迄今三十余年,似未听过左世保之名……?”
梅友竹哂然道:
“依我猜想,他伤了奇人之后,自知奇人不死,必去找他,若想明里动手,当然不是奇人敌手,大概已经更名换姓了!”
岳家宇抱着尸体,走到石像之前,洞中飞出一头巨鹤,和在三人身旁,两爪齐扒,土石横飞,不一会就现出一个大土坑,然后站在坑旁低声悲唳。
一个畜牲竟能如此忠心,历数十年而不衰,真是羞万物之灵了!三人不由唏嘘不已,把谷中兰埋葬。
岳家宇在梅友竹的催促之下,就地苦研三天三夜,终于把这八招练熟。并定名“鹤形八掌”。
这种掌法的威力到底有多大呢?只能这样说,梅友竹和宋象干都不敢接实他的掌力,要想硬接,大约须在三丈之外,至于招式变化方面,梅、宋二人因为前两三式略见梗概,尚能勉强化解,自第五式之后,连梅友竹也不免手忙脚乱。
万里奔波有此奇遇,可谓不虚此行,他自己也不知道,到底功力有多高?是否能与仇人相颉头?
谷中兰墓前,坚立了一座石碑,上面的字迹,是岳家宇以指功写的:
“亡妻谷氏中兰之墓”。左下方是:
“夫岳家宇敬立”字样。
这是一桩奇异的婚姻,若算上谷中兰的冥寿,大约五十出头,而岳家宇只有十八岁。
但谷中兰坐化之时,也只有二十多岁,因此,在岳家宇的心目中,谷中兰是一个少女,而非鸡皮鹤发的老妪。
此刻,三人正在谷中兰坟前凭吊,即将离去,岳家宇肃然道:
“梅前辈,现在晚辈才知道,你迢迢千里远去勾漏,并非找中村铃子印证武功,而是为晚辈解困,万里奔波,比赛脚程,也非由衰之言,分明早已准备成全晚辈,但不知梅前辈怎知此谷中的一段秘闻?”
梅友竹肃然道:
“自佩佩处得悉,你是一个见色不乱的君子后,私心窃喜,也为岳家骥忧幸,且获悉中村铃子跟踪到了勾漏,我素知她心地狠毒,且她昔年曾失意于情场,对令尊颇有恨意,不得不兼程赶到勾漏,至于此谷中的秘密,乃是听到一个老人说的,我猜想那老人定是那位奇人,只是当时未曾想到而已!但听那奇人的口气,似乎仍未擒住他的歹徒!”
岳家宇深施一礼,道:
“晚辈再次向前辈赔罪,因晚辈初来此谷于义兄遇难时,曾对前辈误会而出言不逊!”
梅友竹道:
“那算不了什么,也足证你深重情感!性情中人,理应如是,这正是人性可爱的一面。”
宋象干道:
“前辈曾说,到了地间之后,就知道那老化子是谁了……”
梅友竹面色一黯,道:
“依我猜想,他应该是岳家的真正仇人!”
岳家宇斗然一震,愣了半天,才呐呐地道;
“这不大可能吧!晚辈虽未弄清他的武功到底如何?但有一次他以小巧工夫折服了‘紫面金刚柳鹤图’,所以知他必定大有来历,设若他是岳家的仇人,他要杀我,恐怕有十个岳家宇也早就完了……”
梅友竹摇摇头道:
“这只是老夫猜想而已,尚待事实证明,因为在表面看起来,他处处帮你,而且还救了你两位女友,无论如何,你也不会想到仇人就是他!”
岳家宇正色道:
“他如果确是岳家真正仇人,为何要处处帮晚辈?莫非仍是阴谋?”
梅友竹微微摇摇,道:
“这就难说了!他人心中所想之事,老夫怎能知道?不过依老夫猜想,以及观察他近来所作所为之事,我只能往好处去想,我认为那是一些赎罪的行为……”
岳家宇冷冷一哼沉声道:
“岳家四十一口,仇深似海!纵容庞起奴役武林,排除异己,杀戳十余年,罪孽之深,罄竹难尽,岂是市恩讨好,略施小惠而能赎罪的?”
梅友竹慨然叹道:
“事实却是如此,但个中恩怨,也许并不象局外人所知那样简单,所以我曾说过,你们之间到底是敌是友,是恩是仇?恐怕一时也弄不清楚!”
岳家宇挥拳切齿,厉声道:
“此仇不报,枉为人子。一个人做了蹈天大罪,仅凭些小恩惠,就想赎罪卖命,岂非梦想!”
“可是……”梅友竹慨然道:
“老夫只是就事论事,绝不偏坦任何一方,仅以他救活了万、纪二女这件事来说,你能说不是恩吗?须知万、纪二女之伤,并非他本人及部下所伤,而且她们的绝症,除了他之外,当今武林无人能治……”
岳家宇冷冷地望梅友竹,道:
“梅前辈息事宁人之意,晚辈不便歪曲,但是……”他悲忿道:
“晚辈感觉,梅前辈忽略了十八年前岳家四十一口受难的悲痛!”
梅友竹似有难言之隐,怆然摇头道:
“事实绝非如此!其实老夫和令尊虽非平辈,却因慕他的耿直及侠名,私交甚厚,岳家惨祸,对老夫来说,如同身受!只是昔年之事,不便深究……”
岳家宇忿然道:
“除非家父昔年行为失检,确有取死之由,反之,前辈的话,失去了公正的立场!”
梅友竹长叹一声道:
“走吧!反正这件事已到摊牌的时候了,由于你的功力骤增,谁也无法再隐瞒下去,不过……”
他突然正色道:
“人与人之间,恩仇纠结,极难分解,但你必须理解一件事实,昔年他残害令尊及岳家数十口,也总该有个理由吧?假如这理由充分,而只是发觉手段稍毒一些,事后后悔,及毅然立功赎,广行善事,你又该如何?设若你对这些根本不加考虑,疯狂地报复下去,其后果……”
岳家宇骇然道:
“如此说来,家父昔年对他确有不可原谅之处了?前辈既知道双方仇恨的关键,何不痛快说出来!”
“走吧!”梅友竹肃然道:
“以老夫的看法,由你自己去体会,比较更妥当些!只希望你在处理这件事时,要平心静气设身处地,切勿失之偏激,当能化干戈为玉帛……”
说毕,领先向谷外奔去,岳家宇一颗心直往下沉,他不相信父亲会做出人天共愤之事,却又不信梅友竹是信口雌黄之人。
他望着谷中兰的石像及一堆新坟,长叹一声,跺跺脚向谷外掠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