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风徐拂,明月当空。
水俊浩,长白掌门“青衫秀士”尚君恒,“冷魂剑客”东方望,各与属下高手静立一方,正好是一个等边三角形。
水俊浩在东南方,尚君恒在正北方,背对花厅,东方望则在正西方。
当中,是一块五丈大小的空地。
蓝立恒和卓镇东二人相距八尺远近对峙岳立。脸容沉肃。凝神敛气,目光灼灼,瞬不稍瞬地瞪视着对方。
这两个当代名家剑术高手,彼此心中都有数,对方是一劲敌,因此,双方谁都不愿冒失比手。
彼此都在等待机会,找寻对方的空隙,片刻时辰过后,二人的脚步开始缓缓移动,但彼此仍未出一下。
蓝立恒右手横剑护胸,左手捏诀。
卓镇东,左手斜举巨剑,剑尖上指,有手捏诀。
两柄剑,在清冷的月辉下,闪灼着森森寒气。
蓦地卓镇东斗然一声暴喝,身形随着暴喝腾起,巨剑近处,寒光飞涌,剑气森森,势如怒涛狂澜般地直朝蓝立恒攻出。
蓝立恒眼见他出手这等剑式威势,心中不禁微微一震,右手精钢长剑疾地猛挥,寒虹暴长飞闪,迅途电掣的迎着巨剑封去!
一出手便即硬碰硬接,蓝立恒实在是太大胆,也太冒险了。
卓镇东的这柄巨剑,既宽又长且厚,其分量之重,起码要比他手上的精钢长剑重上一倍。
轻重相差一倍,硬碰硬接的结果如何?甭说,吃亏的自然是轻的一方,轻的也永远硬碰不过重的。
这是至理,也是事实。
当然,至理与事实有时也会被意外的环境力量粉碎的。
譬如蓝立恒的内功火候如果比卓镇东高上一筹的话,在这一招硬接硬碰之下,吃亏的便定将是卓镇东而不是蓝立恒了。
既如此,蓝立恒竟敢毫不犹豫的冒险硬碰硬接卓镇东的巨剑,是他不懂这种至理?还是自信内功火候高过卓镇东一筹,并未把卓镇东放在眼下?……不!两者都不是!
是什么?是蓝立恒存下了这一战不胜必死的决心!
也就是这一战的赌约关系太巨!虽然,这场赌约的应允并不是出自他的心愿,乃是水俊浩命谕他答应的。
但是他很明白这位年青俊逸绝世的主上的心意,是要他奋此一战,替蓝黄两姓家臣立威天下武林。
正因为他明白水俊浩的心意,这命谕虽使他有舍命之险,但他衷心并无半点怨言,反而还有着深深的感激!
情形极是明显不过,在这五十招内,他必须拚命求胜,宁可溅血横尸就地,也决不能活着落败!否则,使苦等了百多年的两姓家臣在刚获得重出江湖的今天。为他再度退隐荒山与深谷,过那消沉无聊的岁月,他不仅是蓝黄两姓家的大罪人,简直是百死莫赎了。
至此,已经不难明白蓝立恒的心意。他之所以一出手便即冒险硬碰硬接的原因,乃在试探卓镇东的内力火候,好作这五十招战略的决定。
是避重就轻,凭剑术取胜?是硬打硬拚。凭内力制敌?抑或是舍死采用两败俱伤的战策?……蓝立恒挥剑硬封巨剑,卓镇东心中虽是暗一皱眉,但他又怎甘示弱撤剑变式闪避。
两桶剑接实,“呛!”的一声交鸣激响,火星飞溅中,双方同时觉得虎口一热,身形微晃,各自后退了一大步,竟然是个半斤八两,不相上下。
虽只是个半斤八两,但蓝立恒以轻击重,相形之下,内功火候显然比卓镇东略高了半筹。
蓝立恒心中不由豪气大发,信心倍增,于是,他身形一退之后,立刻又振剑扑上。
寒虹飞涌,剑风“嘶嘶”,他已运聚一身内功真力贯注剑身,这一出手,剑势直若狂涛海啸,凌厉绝伦的直朝卓镇东电闪攻出。
卓镇东心头不禁一凛,疾地足下挪移右跨三尺,避过剑势,左手巨剑疾挥,招出“天外飞鸿”还攻。
他二人心中此刻都已十分明白,深知对方功力剑术身手,莫不均是生平罕见的劲敌。是以二人再度出手,剑身不但全都贯注内功真力,同时也各展一身精绝之学,奋力抢功,争制先机!
双方剑势招式全都狠辣快速无比,莫不极尽精奇诡谲之能事,招式变异之间,更是迅逾电掣,十招之内,尚能清楚的看出二人的身形,但是十招过后二人的身形,便已全被重重剑气包围。
只能见到两条隐约的人影,在一片白茫茫森冷的剑气光幕中腾跃扑击,只看得旁观群雄目眩神摇,心头骇然。
这真是一场激烈罕见令人惊心动魄的恶战!
长白弟子虽都是当今武林精研剑术的名家好手,但眼见二人这等精奇变幻诡异绝伦的剑法招势,个个不禁为之瞠目结舌,心生赞叹。
那‘冷魂剑客”东方望,虽以七十二招“冷魂剑法”称雄武林,威震浙东,剑术造诣确也已登上乘堂奥,素向极颇自负,但是,目睹二人搏战凌厉变幻奇诡的剑招之后,心头也不由得大生凛骇!
此刻,他也这才知道,以他自己的“冷魂剑客”和蓝卓二人相比,实在差得太多太多了。
晃眼工夫,蓝卓二人的搏战,已过三十招之数。
这时,蓝立恒的剑招攻势直若长江大河般,更见凌厉威猛,卓镇东已逐渐的被迫落下风劣势。
看情形,蓝立恒的剑术身手虽略高于卓镇东,但要想制敌获胜,非得经过百招以上之苦战不能。
然而,蓝立恒已经把话说死,五十招内,他如不能将卓镇东败于剑下,便须履行赌约。
转眼又是十多招,蓝立恒虽已倾尽全力猛攻,无奈卓镇东实非一般庸手,虽被迫落下风劣势,守多攻少,但战来仍。是沉稳非常。
突然水俊浩一声朗喝道:“四十五招。”
蓝立恒心中不由一阵剧烈大震!完了,五十招之限,只剩下五招了。
五招之内,他能败伤卓镇东于剑下么?除非突然出现意外的奇迹,否则决无可能。
五招过后如何?甭说,他只有一条路可走!
那便是自绝当场,一死百了,他死后,他和卓镇东的赌约自然也就随着他的死亡而了。
因此,蓝立恒心中一阵剧烈大震之后,立时闪电般地掠过了一个与敌偕亡的意念。
也就在这种意念甫生,准备身剑合一,作孤注一掷的扑向卓镇东时,耳畔突然响起一个细如蚊烟般,极其清晰的声音说道:“右足外踏,剑尖斜指,刺肩削臂,快!”
传音入耳,他精神不由霍然大振,立时依言施为,按理,这一剑招出得并无什么奇突之处,但攻的却正是卓镇东的空隙。
卓镇东心中斗然一惊!连忙侧身避攻,巨剑反挥,“回风拂柳”,斩削蓝立恒腕臂。
蓝立恒耳畔又闻传声说道:“侧身沉腕,招化‘枯树盘根’攻下盘。
又是一招平常的攻式,但却大出卓镇东意外,心中一凛!
疾地飘退三尺。
适时,传声接着又道:“长身跟进,剑走轻灵,电攻敌方胸腹。
所谓电攻,当然是要“快”,蓝立恒自是不会怠慢,身形暴退,长剑电闪刺出。
卓镇东身形尚未站稳,蓦见冷芒耀目,直逼胸前,心头不禁大骇!
仓促间,不及挥剑封挡,赶急侧身闪避,只听得“嗤”的一声轻响。
卓镇东虽然躲闪过一剑穿胸的厄运,但左臂衣袖却被剑锋划破,臂上留下了一道三寸长的血痕。
卓镇东脸色神情不由突然剧变!
蓝立恒飘然退身八尺,倒提长剑,双手抱拳,微微一笑,道:“承让了。”
卓镇东突地哈哈一声大笑道:“阁下剑术确然不凡,不过……”语声微顿,接道:“卓某一时失慎,为你所算,所以,你胜得并不高明。”
蓝立恒眉头一皱,才待答话。
忽听水俊浩朗声一笑,道:“你心中可是不服?”
话声中,人已缓步飘身走出。
卓镇东呼了一声道:“不错,卓某正是不服得很。”
水俊浩冷然一哂,道:“也不肯认败了?”
卓镇东道:“事实上卓某并未落败。”
水俊浩剑眉微轩,冷峻地道:“卓镇东,想不到你竟是这样的无耻。”
卓镇东嘿嘿一声阴笑道:“随你怎么说,反正这一战卓某决不能认败。”
水俊浩道:“要怎样才认败?”
卓镇东咳了一声道:“很简单,再战一场。”
水俊浩双目陡睁,寒光电闪倏逝,点首说道:“可以。”语声一顿,接道:“这一战,水某将亲自和你一决胜负。”
卓镇东嘿嘿一笑,道:“卓某欢迎之至。”
水俊浩忽地淡淡一笑,道:“现在请先包扎好你左臂的伤处再动手。”
卓镇东低头看了看左臂的伤处,撕下一块衣襟,包扎妥当后,目射灼灼寒光地凝注着水俊浩道:“请亮剑。”
水俊浩微微一笑道:“上次我们打了多少招?”
卓镇东道:“三十招不到。”
水俊浩道:“今天我们要不要也订下一个招数限制?”
卓镇东阴森地一笑道:“随你。”
水俊浩笑了笑道:“我们便以十招为限如何??卓镇东心神不由一震!道:“十招?”
水俊浩冷然一点首道:“很感意外是不?”
卓镇东嘿嘿一笑道:“是的,很感意外,也很怀疑。”
水俊浩道:“你不信我们在十招内能够分出胜败?”
卓镇东冷冷地道:“老夫怀疑你是不是得了狂癫病!”
水俊浩剑盾激挑道:“卓镇东,你知道句俗语不?”
卓镇东道:“那句俗话?”
水俊浩道:“士别三日。”
卓镇东突地哈哈一声大笑道:“如此说来,你是自信十招之内必胜了!’’水俊浩道:
“对你而言,十招之数已经是太多了。”
卓镇东脸色不禁勃然一变,但心念微转,旋即沉声说道:“好,十招之内,你如胜得卓某,卓某无话可说-定当遵守前约,答应你一件事情,回答你两个问题。”
在卓镇东心中,他决不相信,仅仅三月之隔,水俊浩的剑术功力会突然增高到他不是其十招之敌的境界。
当然,这是因为他还不知道水俊浩在邵阳湖畔,一剑斩断“琼岛狂人”公孙楚一臂,独战“秦岭四凶”“四象剑阵”的事迹。
水俊浩冷笑着点点头道:“水某如是不胜,自也令渝蓝黄两姓家臣立即履约隐退江湖,并且……”语声微顿,凝声接道:“今后在江湖上,不论何时何地何事,只要有你卓镇东在,水某便决不伸手。”
卓镇东大声说道:“好!丈夫一言。”
水俊浩轩眉朗声接道:“誓死无悔!”
卓镇东巨剑抱胸,肃容说道:“你亮剑。”
水俊浩对蓝立恒道:“你退下。”
蓝立恒躬身答道:“老臣遵谕。”
转身大步退下,和二“将军”五“侍卫”并肩肃立。
水俊浩右手握住剑柄,拇指一按把簧,“呛!”的一声龙吟,“赤龙神剑”已经出鞘,赤芒似电,冷气森森,逼人肌骨生寒!
卓镇东心中不禁斗然一惊,脸色勃变,不由自主地后退了一大步。
水俊浩右手握剑,剑尖垂地,神定气闲地望着卓镇东微度笑道:“卓总监,请进招。”
卓镇东并未立即出手进招,目注水俊浩问道:“你手中可是‘赤龙神剑’?”
水俊浩道:“不错,你可是有些胆怯害怕了?”
卓镇东双眉陡轩,倏地一声狂笑道:“笑话,‘赤龙神剑’虽然锋利盖世,卓某尚不至于有胆怯害怕之意。”
其实,他只是说得嘴硬,心中实在胆怯得很。
水俊浩神目如电,察微知渐,早已从他脸色勃变的神情上,了解他是嘴硬心怯,望着他淡淡一笑,道:“如此,请进招吧。”
卓镇东目光转动,轻咳了一声,道:“卓某还想和你再加点赌注,你舍不舍得?”
水俊浩心念一动,道:“你想要这柄‘赤龙神剑’是不?”
卓镇东哈哈一笑,道:“阁下确不愧是个聪明之人,一点即透。”
水俊浩微微一笑道:“承蒙夸奖,深感荣幸。……”话锋一转,接过。“只要你在这柄神剑下走过十招不败,水某定当双手奉上。”
卓镇东脸上掠过一丝喜色,道:“如此,卓某这里先讲了。”
水俊浩淡淡地道:“现在就言谢,未免过早了些,你发招吧。”
卓镇东阴声一笑道:“卓某有僭了。”
话落招出,巨剑平举缓缓刺向水俊浩的心窝。
这一剑,看似缓慢平凡,其实内家真力贯透剑尖,暗含奇诡辛辣的变化,水俊浩前胸五处大穴;皆在这一剑笼罩之下。
若是三个月前,水俊浩在这一剑招之下,心头定必大生凛骇,有封挡困难,手足无措之感。
可是,在已经习得罕绝古今的“雷霆剑法”的今天,情形可就决然不同了。
只见水俊浩一双星目神光电射,灼灼地凝注着缓缓刺向心窝的巨剑剑尖,身形岳立,不移不动,竟无一丝闪避出剑封挡的意思!
***。
这种情形,只看得长白掌门尚君恒和其派下一群高手,个个脸上色变,眉头深皱,都认为水俊浩太狂了。
“冷魂剑客”东方望和其属下七名高手,脸上则尽都眉飞色舞……”
巨剑缓缓向前推进,剑尖距离水俊浩心窝越来越近,眼看已逼近到五寸左右,便将刺实之际,突地,卓镇东一挫腕,迅快的撤回了巨剑。
水俊浩忽然轻声一笑,道:“你怎不往前刺进了。”
卓镇东瞪目道:“你为何不出剑封挡闪身躲避?”
水俊浩笑道:“有此必要吗?”
卓镇东道:“你敢是瞧不起卓某这一剑。”
水俊浩道:“那倒不是,你这一剑势看来虽很缓慢,但,真力透贯剑身,暗含变化煞手,堪说是奇诡辛辣至极,不过……”
忽然一笑而止,没有接说下去。
卓镇东道:“不过怎样?”
水俊浩微微一笑,道:“没有怎样,我只是觉得实在没有出剑封挡或者闪身躲避的必要罢了。”
卓镇东嘿嘿一笑道:“如果卓某剑尖再稍稍前刺少许,便即贯穿你的心窝了,你知道不?”
水俊浩道:“如此说来,倒要谢谢你卓总监的剑下留情了。”
卓镇东咳了一声道:“事实确是如此,如果不是卓某剑下留情,此刻焉有你的命在,你已经溅血横尸地上了。”
水俊浩突地一声冷嗤,道:“只怕未见得吧。”
“未见得?”
卓镇东双目一睁,道:“难道这一剑还要不了你的小命不成!”
水俊浩道:“倒也不是。”
卓镇东道:“既然不是,那么这‘未见得’三字,又怎样解释?”
水俊浩轻声一笑道:“怎样解释,你自己心里更应该明白。”
卓镇东心中不禁微微一震!但仍做作道:“卓某心里并不明白,倒要请教高明。”
水俊浩淡淡的道:“你是要考考我?”
卓镇东道:“卓某是诚心请教。”
水俊浩冷笑了笑,道:“请问你这一剑够部位不?”
卓镇东脸色勃地一变,道:“你认为卓某这一剑不够部位,绝对无法伤得了你?”
水俊浩道:“不错,你的剑根本就没法再向前刺进少许。”
卓镇东嘿嘿一声狞笑道:“你要不要再试试。”
水俊浩剑眉微轩,道:“有何不可。”
卓镇东眼中陡地闪过一抹阴险的光芒,道:“如此,那你就再试试看。”
话落,巨剑再度平举,缓缓朝水俊浩心窝刺去,剑势招式,快慢速度与前并无二致,没有丝毫不同之处。
水俊浩仍是全神凝注地望着剑尖进势,身形岳立依旧,未移未动。
眼看巨剑剑尖又已逼近距离水俊浩心窝,只在五寸左右之际。
卓镇东陡地一声大喝,一条左臂竟然暴长数寸,剑尖迅似电掣地直朝水俊浩心窝间刺去!
变生意外突然,水俊浩脸色不禁勃然剧变!仓促间急急吸气田胸,身形后仰,暴退三尺。
他应变虽已是快绝无伦,但仍嫌稍慢了丝毫,只听“嘶”的一声轻响,胸前儒衫已被剑尖划破了一条三寸多长的破缝。
水俊浩双眉上挑,俊脸沉寒凝煞地怒声说道:“卓镇东,你竟敢使诈,实在无耻之极!”
卓镇东双目陡地一瞪,道:“小子,什么叫做无耻不无耻,与敌搏战,关系生死存亡,岂不闻兵法中有‘兵不厌诈’之句,这只能怪你少见寡闻,焉能怨得卓某使诈。”
水俊浩心中暗忖道:“他这话确实有理,双方动手搏战,关系性命威誉,当真怪不得他使诈……”心中这样一想,也就怒气顿消地道:“是我低估你了,没想到竟练有‘通臂功’,险些为你所算。”
卓镇东嘿嘿一声阴笑,道:“现在你该相信卓某确是剑下留情,并非虚言了吧。”
水俊浩淡淡地道:“不过,在下也深为你卓总监惋惜。”
卓镇东道:“你惋惜的什么?”
水俊浩道:“惋惜你失去了一个最好的机会,如果你在第一剑出手时,就使用‘通臂功’的话,在下也许已经落败了。”
话锋一顿,接道:“良机已经错过,现在还有机担越被咬后誉奖卓镇东一声狞笑道:
“好!你小心了!”
话落振剑腾身,剑尖涌现剑花七朵,寒芒飞闪,快疾似电,威势凌厉绝伦地扑攻向水俊浩。
水俊浩口中一声朗笑,侧身横跨三尺,避攻还击,赤芒电闪,飞快地斩削卓镇东的腕臂。
卓镇东心头微微一凛,连忙缩腕撤剑,变招再攻。
水俊浩神剑疾挥,剑势直落长江大河般地涌出。,卓镇东巨剑快如雷奔电掣地一口气连攻了三招,这三招招势连绵,凌厉威猛,大有撼山震岳之概,在他心底认为,这三招猛攻,虽不见得便能服敌制胜,但,起码也足以将水俊浩身形迫退。
哪知,事实大谬不然,水俊浩身形不仅被迫未退丝毫,而且剑势挥洒自如依旧,他那凌猛的攻招,根本发挥不出一点威力。
卓镇东心中不禁大是凛骇,暗冒寒气,剑光飞转,卓镇东再度猛攻了两招。
但是,情况如前,在水俊浩那挥洒势若长江大河般连绵总的剑式下,仍然不生丝毫威力作用。
此刻卓镇东这才知道,水俊浩的剑术造诣,实已大非昔比,远较三月之前,不知精进了几许。
当真是“士别三月,须得刮目相看”。
形势已经非常明显,这十招之战,卓镇东定然败多胜少。
蓦地,水俊浩一声朗喝道:“阁下小心,水某要反击了。”
但见赤芒飞旋,剑气弥漫,势若惊涛狂澜,剑风嘶啸,夹杂着雷霆之威地涌迫向卓镇东。
卓镇东心头骇然大凛!巨剑疾挥,迅逾电闪地封出。
“赤龙神剑”盖世宝刃,锋利无比。
卓镇东手中的巨剑虽也是百练精钢合以海底万载寒铁打铸的利器、但是,以它硬封神剑,何啻是“螳臂挡车”,必折无疑。
然而,水俊浩为要使他败得心服口服:“根本不想折断损伤他的巨剑。
是以见他挥剑封出,连忙剑身一偏,“当!”的一声激响,火星飞射中,卓镇东的巨剑立被神剑剑身一股绝强无传的弹力震的往旁荡了开去,胳膊微微发麻。
卓镇东不禁一呆!
他做梦也意想不到,仅仅三月之隔,水俊浩不但剑术造诣大为精进,连内功火候也大见增强,从这一剑封实的情形上看来,水俊浩此刻内功真力之深厚雄浑,分明比他高出了一筹。
说来太慢,就在卓镇东神情一呆之际;黎觉眼前剑虹一闪。“赤龙神剑”已平扁着剑身紧奈在他左扈呷上。
剑重虽然不足十斤,但,压在他的肩脚上,起码有三百多斤的力道。
东方望和属下七名高手见状,不禁齐都大惊失色,有心扑出解救,但又有着“投鼠忌器”的顾忌。
只见水俊浩脸色冷凝地道:“卓总监,阁下现在可服败了没有?”
卓镇东脸色一片苍白死灰,废然一声轻叹道:“阁下剑术高强,卓某无话可说。”
水俊浩点首一笑道:“阁下确不愧是位当代豪雄俊杰!
……”话锋一顿,缓缓收回神剑,还剑人鞘,正容接道:“现在请阁下履行约言。”
乡镇东也收剑还鞘,点头道:“那是理所当然。”
水俊浩笑了笑道:“请先回答我第一问。”
卓镇东咳了一声道:“卓某当是知无不答。”
水俊浩道:“请问贵总坛设在何处?”
卓镇东道:“九华山金狮谷。”
水俊浩道:“我是问的真正的总坛。”
卓镇东道:“本盟并无第二处总坛。”
水俊浩道:“事实上贵盟主并不住在金狮谷中,发号施令也不在那里,对不?”
“不对。”
卓镇东摇头道:“敝盟主虽然另有居所,但是,事实上所有一切的号令行动,皆是由金狮谷总坛出的。”
水俊浩剑眉微微一皱道:“贵盟主居所何处?”
卓镇东道:“阁下这是第二问?”
水俊浩呆了果,道:“不是。”
卓镇东道:“那么卓某可以不答了。”
水俊浩淡淡的道:“当然可以。”
卓镇东咳了一声道:“如此卓某愿闻阁下的第二问。”
水俊浩点点头道:“请问贵盟主是哪一位武林高人?”
卓镇东道:“万乘神君。”
水俊浩凝思问道:“他的姓名?”
卓镇东道:“复姓独狐,上仰下吾。”
水俊浩剑眉微蹙,目光转望着左承相蓝立恒问道:“丞相闻听说过此人么?”
蓝立恒想了想,摇头答道:“没有。”
水俊浩星目忽地转视着长白掌门尚君恒问道:“尚掌门见闻广博,可知这位独狐盟主的出身来历不?”
尚君恒摇首缓缓说道:“在下也似乎从未闻听说过这个名号。”
卓镇东忽地嘿嘿一声阴笑道:“本盟盟主的名号,举目当今武林,你们算是最先知道之人了。”
水俊浩星目转了转,微微一笑道:“如此说来,在下等倒是十分有幸了。”
卓镇东一声嘿嘿,道:“事实上你们应该引以为荣。”
水俊浩淡笑了笑,道:“多谢阁下回答二问。”
卓镇东道:“不必,卓某这是履行赌约。”
水俊浩又笑了笑,脸容倏转沉肃地说道:“二问一毕,如今,只剩下一件事了。”
卓镇东道:“卓某这里洗耳恭听。”
水俊浩缓缓震声说道:“请阁下率领所属于天亮前全部撤自离黄冈城。”
卓镇东神情不由微微一呆!道:“这个……”
水俊浩截口说道:“以阁下‘巡察总监’和负责指挥的身份权力,决非办不到的,希望阁下能立刻传令贵属,尽速离开此城,否则……”
话锋忽地顿住,星目一张,神光慑人,电闪倏逝。
***。
卓镇东心神不禁一震!
他虽已猜料到“否则”以下之意是什么,但,仍忍不住脱口问道:“否则怎样?”
才俊浩星目神光再度电闪倏逝,俊脸凝寒如冰地沉声说道:“除非阁下愿意贵屑高手血溅黄冈城!”
卓镇东神色剧烈一变!
但,眼珠一转,旋即“嘿嘿”一声阴笑,道:“阁下可知本盟眼下在这黄冈城内的高手共有多少?”
水俊浩淡淡地道:“共分三路,总数百余人左右,由‘毒龙客’马烈,‘铁杖阎罗’穆再兴和阁下率领,对不?”
卓镇东想不到水俊浩对他们情形竟是如此了解,当下不由颇感意外地怔了征,“咳”了一声道:“阁下倒是蛮清楚的嘛……”话声微微一顿。接道:“卓某如果不答应。阁下是决定要使用武力了。”
水俊浩点点头道:“不错!将不惜倾全力以驱逐阁下和贵属!”
卓镇东道:“如此,势必难免展开一场群战血搏了!”
水俊浩微微一下道:“这就要看阁下你自己的决定了。
……”语声一顿,接道:“在下极希望阁下能做一个识时务的俊杰。”
卓镇东心念电转,沉吟地道:“为了不失信约,卓某或许可以勉为其难地答应阁下,不过……”话锋一转,接道:“阁下却须答我数问。”
水俊浩微一颔首道:“可以,但是在下先要声明,阁下发问必须尽量简单,在下回答自也力求使阁下满意,而回答完了之后,也请阁下立刻率领所属离去。”
卓镇东咳了一声道:“那就得要看你阁下回答的是否真能令人满意,再作决定了。”
水俊浩笑了笑,道:“在下已经声明在前,究竟如何决定,也就只好听凭阁下了……”
话锋微顿,接道:“阁下想要问些什么?现在可以问了。
卓镇东正容问道:“阁下为何要本盟之人撤离黄冈?”
水俊浩道:“理由很简单,这黄冈城乃是一块清净地方,在下不想贵盟属下在这块清净的土地制造血腥。”
卓镇东微一沉吟,道:“眼下这黄岗城内风云际会,各派高手,江湖豪华云集据闻都为谋夺一件武林奇珍而来?……”话锋一顿,目光凝注地问道:“阁下可知是件什么奇珍和它的藏处?”
水俊浩摇头道:“不知道,在下根本丝毫无知,也不是为此而来。”
卓镇东冷笑的道:“阁下此答实在很难令人满意。”
水俊浩剑用微皱了皱,道:“要怎样你才感觉满意?”
卓镇东咳了一声,道:“说出你此来的真意目的。”
水俊浩正容说道:“和人相约。”
卓镇东“哦”了一声,道:“真巧呵!真巧!”嘿嘿一笑,问道:“和什么人相约?”
水俊浩道:“武当掌门紫阳道长。”
卓镇东又“哦”了一声,问道:“是他约你?还是你约他?”
水俊浩道:“我约他。”
卓镇东心念一动,问道:“何事?”
水俊浩冷冷的道:“了断十年前火焚‘女王城’的公案。”
卓镇东心念电转,沉吟地道:“但是……”
水俊浩截口道:“并不足证明我不是为奇珍而来,是不?”
卓镇东嘿嘿一笑道:“不错,事实确是如此。”
水俊浩冷笑道:“在下所答并无半句虚言,阁下要是不信,只好听凭你如何想法了。”
卓镇东眼珠转了转,又问道:“对于奇珍主事,阁下心中有何感想?”
水俊浩想了想,道:“在下对此事既是毫无所知,自也无什么感想可言。”
卓镇东道:“那你对此也无兴趣了?”
水俊浩道:“在下并非好贪之人,在下认为此事并不完全可靠。”
卓镇东道:“你不相信这黄冈地方的某处藏有奇珍?”
“嗯!”
水俊浩点了点头道:“很可能是‘空穴来风’的谣传。”
卓镇东道:“卓某认为‘无风不起浪’。”
水俊浩淡然一笑,道:“对于此事,在下不想和阁下争执多说……”话锋一转,问道:
“阁下问完了没有?”
卓镇东想了想,道:“卓某还有一问。”
水俊浩道:“请问,越简单越好。”
卓镇东轻“哦”一声道:“关于各派高手和一众江湖豪雄等,你是不是也要他们都撤离黄冈城?”
水俊浩颔首道:“在下正有此意。”
卓镇东道:“他们会听你的吗?”
水俊浩道:“也许不听,不过……”胸有成竹地一笑,接道:“阁下请放心,在下自然另有计较。”
卓镇东道:“所谓另有计较,是不是以武相迫?”
水俊浩剑眉微轩,道:“不是,在下并不是个好勇嗜斗之人,非至逼不得已,决不会轻妄使用武力凌人!”
卓镇东阴声一笑道:“阁下应当知道,各派高手一众江湖豪雄,都是为谋夺那武林奇珍赶来的,他们岂肯……”
水俊浩微笑地截口说道:“阁下不必再废话了,在下既说另有计较,自能令他们心悦诚服地撤离黄冈。”
卓镇东嘿嘿一笑道:“那么卓某倒要拭目以看了。”
水俊浩轩眉正容说道:“三天之内,其他各派之人如是还未撤离黄冈,贵盟之人可以再来。”话锋一转,冷冷地接道:“现在距离天亮已只剩下一个多更次,你们该赶快走了!”
卓镇东心念一阵飞转,终于点首说道:“好!卓某答应你了,不过……”语声微顿,接道:“卓某得声明在先,那武林奇珍出现时,卓某可也要算上一份。”
水俊浩哈哈一笑,颔首说道:“那是当然,这黄冈城内倘果真有什么武林奇珍出现,阁下尽管放心,,在下决不干涉你要出手夺取。”
卓镇东嘎嘎一笑道:“如此,卓某先谢了。”语锋微顿,倏地转向“冷魂剑客”东方望道:“东方兄,我们走!”
话落,身形当先腾起,疾射越墙而去。
卓镇东等人走后,长白掌门“青衫秀土”。尚君恒立刻疾步抢前,朝水俊浩抱拳一揖说道:“多谢水少侠解厄之德。”
水俊浩连忙拱手还礼,含笑谦虚地道:“路见不平,拔刀相助,乃我辈武林道上极平常之事,何德之有,尚掌门如此说法,水俊浩实在愧不敢当。”
尚君恒朗声哈哈一笑道:“少侠英风豪情,侠肝义肠过人,实在令人钦佩心折得很……”语声微顿,轻咳了一声,接道:“不怕少侠笑话,尚君恒还有自知之明,今夜之战,设非少侠适时现身解厄,此刻,长白派只怕已是一败涂地,精英尽失,从此除名武林了!”
水俊浩剑眉微皱了皱,倏地正容说道:“尚掌门再要如此说,水俊浩便只好就此告辞了。”
尚君恒一听,连忙说道:“好,好,尚君恒遵命不说就是。”
话锋一顿,突然肃容躬身说道:“请少侠人厅待茶。”
说罢,侧身举手肃容。
水俊浩微一点首道:“如此,水俊浩就打扰了。”
***。
花厅上。
水俊浩和尚君恒分宾主落坐,献茶过后。
尚君恒轻咳一声道:“少侠来了已经很久了吧?”
水俊浩俊脸微微一红,点了点头,道:“是的,早在卓镇东未到之前就来了……”话锋一顿,接道:“冒昧唐突之处,尚祈掌门人原谅勿怪。”
尚君恒微微一笑道:“哪里,哪里,少侠如此一说,岂不见外了么。”
双目忽然凝注地望着水俊浩道:“少侠深夜驾到敝处,想来必有所见教了?”
水俊浩敛容说道:“见教可不敢,水俊浩久仰尚掌门为人胸怀磊落,正直不阿,所以不揣冒昧,想请教点事情。”
尚君恒道:“少侠有话尽管下询,尚君恒当是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水俊浩敛容抱拳一拱道:“如此,水俊浩这里先谢谢了。”
尚君恒含笑摆手道:“少侠请别客气,过份客气,便显得虚伪了。”语锋微顿了顿,接道:“尚君恒心佩少侠豪情义风,有心高攀,如不见外,我们便免除一切客套,以兄弟论交如何?”
水俊浩双眉一扬,道:“好!年长为兄,大哥请受小弟拜见。”
说着,离座站起,肃容躬身朝尚君恒拱手拜下。
尚君恒连忙起身伸手扶住,哈哈一声朗笑道:“贤弟请勿多礼。”
二人再次落坐。
尚君恒含笑道:“贤弟有什么想问的,现在可以不用顾虑地问了。”
水俊浩点点头道:“小弟遵命。”语声微微一顿,问道:“大哥可知那武林奇珍究是何物?”
尚君恒摇摇头道:“不知道,现正在探索之中。”
水俊浩又问道:“可知奇珍确实藏地?”
尚君恒道:“据说在这黄冈城附近。”
水俊浩道:“城内还是城外?”
尚君恒道:“这就不清楚了。”
水俊浩想了想,道:“大哥可觉得此事有些奇怪不?”
尚君恒一怔,道:“什么奇怪?”
水俊浩笑了笑道:“闻听消息,赶来此地的各派之人,江湖豪雄虽多,但是,竟无一人知道奇珍何名,藏处何地,这难道不够奇怪么?”
尚君恒沉思稍顷,点点头道:“对于此点,愚兄一直未作沉思,如今经贤弟这么一说,细想起来,此事确实有点奇怪!”
水俊浩道:“因此,小弟心中甚感怀疑,可惜小弟不知这消息的来源,否则,小弟定可……”话锋一顿,望着尚君恒道:“请大哥将获知这消息的来源起始详告小弟如何?”
尚君恒微点了点头,伸手由怀内掏出一张信笺,递给水俊浩,道:“贤弟请看过这张信笺就明白了。”
水俊浩接过信笺,打开一看:书奉长白尚掌门座右:顷闻黄冈城附近藏有前古武林奇珍,正有人将于近期内前往掘取,窃以为既系前古遗物,自不容斯人据为已有,掌门人对此遗物奇珍如有兴趣,请即率同派下高手赶赴黄冈城内,候机而动可也。
字若龙飞风舞苍劲有力,只是末尾除月日之外并无具名。
***。
水俊浩看罢信笺交还尚君恒,问道:“大哥知道这信主人是谁么?”
尚君恒道:“不知,送信之人乃是山下的村童。”
水俊浩眉头微皱了皱,道:“大哥看过那村童没有?是何等样人叫他送的。”。
尚君使道:“看过,据那村童说,是一个三十多岁的青年汉子,给了他一锭银子的酬劳要他送的。”
水俊浩做一沉吟,问道:“大哥可知其他各派和各方江湖豪雄,是怎样获知消息的么?”
尚君恒道:“这就不大清楚了,据少林绝缘大师说他也接到了这么一封未具名的怪信。”
水俊浩双眉深锁,沉思了稍顷之后,忽然目射奇光地望着尚君但问道:“大哥对于这封来具名怪信的看法如何?”
尚君恒道:“现在细想起来,似乎是一种阴谋。”
水俊浩点点头道:“不错,其所谓武林奇珍,根本是‘空穴来风’的谎言。”
尚君恒沉吟地道:“然则信主人的阴谋目的是什么呢?”
水俊浩脸色沉凝地道:“如果小弟猜料得不错,其阴谋目的当是在挑起武林各大门派的纷争,互相残杀!”
尚君恒心神不由一阵激动!暗忖道:“倘是果真如此,就实在太可怕,太恶毒了……他付念来已,只听得水俊浩接着又道:“大哥,还有件事情,小弟不知当不当问。”
尚君恒眉头微微一皱,正容说道:“贤弟。你我自己兄弟论交,怎么还说这种话,什么当问不当问,你心中想要问什么,便只管问就是了。”
水俊浩笑了笑,道:“小弟如果问得不当。大哥也不会见怪吧。”
尚君恒道:“贤弟只管放心好了,纵是所问不当,愚兄也决不会得怪你的。”
水俊浩轻咳了一声,目注尚君恒缓缓问道:“严大侠适才往哪里去了?”
尚君恒毫不犹豫地道:“往见少林掌门大师去了。”
水俊浩“哦”了一声道:“绝缘大师也赶来此间了么?”
尚君恒道:“绝缘大师本不想下山的,但是,为了想和贤弟见见,这才亲率四大护法,十二名高手赶来此地。”
水俊浩不由一怔!感觉诧异地问道:“绝缘大师想和小弟见见?”尚君恒颔首道:“他想和贤弟谈谈。”
水俊浩道:“大哥知道什么事吗?”
尚君恒道:“可能是关于武当派的事。”
水俊浩双眉微皱了皱,道:“绝缘大师太多事了。”
尚君恒忽然一笑道:“贤弟,绝缘大师也是为你好。……”
语锋略顿,咳了一声,道:“当年火焚‘女王城’之事,武当派虽然很不对,但是……”
水俊浩突然截口问道:“大哥对武当掌门知道多少?”
尚君恒一怔!问道:“什么知道多少?”
水俊浩道:“他的为人情形。”
尚君恒心念微微一动,反问道:“贤弟认为呢?”
水俊浩道:“欺名盗世假冒伪善之徒。”
尚君恒不禁一呆!道:“贤弟此语有所本么?”
水俊浩脸容沉肃地道:“若无所本,小弟焉敢妄出断语。”
尚君恒微一沉吟,道:“贤弟可否详告所本事实?”
水俊浩颔首道:“请大哥明日午前移驾小弟住处‘来福客店’中,小弟当为大哥介绍一位朋友,说明一切。”
尚君恒点点头道:“愚兄明日一定准时前往拜访。”
水俊浩忽地站起身来,道:“辰光已经不早,小弟就此告辞了。”
抱拳一拱,举步走出花厅,“左承相”蓝立恒,护驾二“将军”和五“侍卫”随后而行。
尚君恒未作挽留,率领派下弟子相送。
***。
翌夜,初更时分。
水俊浩在他自己居住的“银”字楼上,设宴招待着一批当今武林顶尖儿的豪客。
这批豪客,都是接到今午水俊浩以“雷霆大帝”二世,和长白掌门“青衫秀士”尚君恒具名发出的请柬之人。
七派一帮中。除“峨嵋派”无人前来黄冈,“天山派”已被挑毁,“武当派”未接到请柬外,少林、华山、青城三派掌门和穷家帮主都到了。
其他被请之人,身份虽不如一派掌门帮主尊高,但,无一不是领袖一方,威震江湖的豪雄霸主。
酒过三巡。
“青衫秀士”尚君恒缓缓站起身来,朗声说道:“承蒙各位掌门、大侠,赏光驾莅,尚有恒和水俊浩至感荣幸,这里先谢谢了。”说着,双手抱拳向群雄环拱了供。轻咳一声,又道:“今夜邀请各位来此无别,实是想请问各位一事。”
江北大豪“铁胆霸王”齐彪突然截口说道:“尚大侠。你这是什么意思?”
尚君恒不禁一怔!问道:“齐兄此话指的是什么?”
“铁胆霸王”齐彪忽然一声哈哈大笑,道:“指的是什么意思,你尚大侠自己应该明白,何必问我齐彪。”
尚君恒正容说道:“尚某实在不明白,齐兄你请说清楚口巴。”
齐彪双目陡睁,精光激射,神威慑人的震声道:“请教你尚大侠柬邀齐某等来做什么的?”
尚君恒一听此问,已经明白齐彪的意思,立刻含笑答道:“商谈有关武林藏珍消息之事。”
齐彪点头说道:“那就是了,现在尚大侠放着正事不谈,反要请问我们一事,齐某不知你尚大侠是何居心?难道齐某等人此来是供你尚大侠审问的了?”
尚君恒忽地朗声一笑,道:“江湖传说,江北大豪‘铁胆霸王’齐大侠虽然是个性情暴烈的粗人,但却十分能言会道得很,口舌锋利,说出话来,声势咄咄逼人,今天一见果然名不虚传……”
齐彪双盾一扬,又是哈哈一笑道:“那是承蒙江湖朋友的夸奖,其实齐彪只是粗人直肠,心直口直,口没遮拦而已!”
尚君恒微微一笑道:“齐兄太谦虚,太客气了……”语锋略顿,脸色倏地一正,敛容说道:“齐兄可知尚某想要请问的是什么?”
齐彪道:“这个……齐某又非你尚大侠肚里的蛔虫,怎知你想问之事。”
尚君恒道:“齐兄既然不知,何不暂作忍耐,稍安毋燥,待等尚某所问出口,如与武林藏珍消息无关,齐兄再加责难也并不迟吧!”
齐彪心中一动,暗忖道:“他这话有理,我实在太性急了些……”
于是,遂即肃容道歉的道:“请原谅齐彪性情急燥,言语多有唐突之过……”话锋一转,接道:“尚大侠,你请问吧。”
此人虽然性情粗燥,但倒是个能提得起放得下,直来直往直肠子的豪雄,像这种人物,在波诡云流,险诈万端的江湖上,还真百难一见。
也就因为他是个百难见一的爽直豪雄,顿使水俊浩心中兴起一种惺惺相惜的意念,暗忖道:“这齐彪为人性情确实爽直得很,我倒要好好的交交这个朋友……”
只见尚君恒微笑了笑,目光环扫了各派掌门、帮主、群豪一眼,然后轻咳了一声,肃容朗声说道:“请问各位,是否都因为接着一封未具名的怪信,才知道这黄冈城附近藏有一件武林奇珍而赶来的?”说着,探手人怀取出信笺扬了扬,补充的道:“就是这样的一张信笺。”
少林掌门绝缘大师目光凝注的望了信笺一眼,点首说道:“老衲也接到了这么一张信笺。”
接着,华山掌门伍奇昌,青城掌门紫云道长,穷家帮主麦鹏飞,各方豪雄等人都纷纷点首说道:“我也接到了。”
尚君恒立然朗声哈哈一笑,侧脸望着水俊浩道:“事情果然不出贤弟你的所料。……”
话锋一顿,目光再度的环视了群豪一眼,问道:“诸位对于这张无名信笺,可觉得有什么可疑之点没有?”
群豪神色齐皆不由愕然一怔!眉头微蹙的看着尚君恒。
“铁胆霸王”齐彪忽地大声说道:“尚大侠,你别卖关子了,究竟有什么可疑之点,你就快些明白的说出来吧。”
尚君恒微微一笑,道:“齐兄你也太性急了,事情自是非得说个明白不可,你仍请稍安勿躁如何……”话锋一转,侧脸望着水俊浩含笑道:“水贤弟,事情还是由你来说明好了。”
水俊浩神情洒脱地一笑,道:“只怕小弟人微言轻,说来难以取信于人。”
少林绝缘大师嘴角微动,正待出声说话时。
那“铁胆霸王”齐彪已哈哈一声大笑道:“水少侠,你别客气了,请,你请放心大胆的说就是,只要合情合理,谁要敢不信,除非他能更具理由,否则……”话锋一顿,虎目倏睁,威态慑人的震声说道:“俺齐彪就决不饶他!”
语音及做,声若雷鸣,震人耳膜嗡嗡作响。
由此可见,这“铁胆霸王”齐彪,确不愧为领袖江北武林的一代大豪,内功真力之修为火候,显是深厚绝伦,已臻上乘!
穷家帮主“神风追魂”麦鹏飞接着朗声哈哈一笑。道:“水兄弟,有齐大侠这么一句话,你该可以大大的放心了吧。
……”语声微顿,望着“铁胆霸王”齐彪笑了笑,旋又转向水俊浩笑道:“其实,以你‘雷霆二世’的身份,统率大帝旧部蓝黄两姓家臣重现江湖,一言一动,对当今天下武林。
实已足有举足轻重之力,你既已发觉其中大有可疑,还谦虚客面气什么,就赶快说出来,让大家明白明白吧。”
水俊浩神情滞洒地笑了笑,长身站起,朗声说道:“齐大侠铁胆侠骨,豪义热诚令人至为感佩,水俊浩这里先谢谢了!”
说着双手抱拳朝齐彪一拱。
齐彪连忙站起虎躯,抱拳拱手还礼,哈哈地笑道:“水少侠,你请快别这样,俺齐彪是个粗人,可不惯这些礼数。”
话锋一顿,接道:“你如果看得起俺齐彪,想交俺这个粗朋友,咱们免掉一切俗礼,待会儿咱们不妨较量一下,只要你能使俺服了你,没有话说,俺齐彪和江北武林道便都是你的,从此都听命于仰!”
水俊浩忽地朗声一笑,道:“齐大侠,像你这样一位豪义热情,铁胆侠骨的朋友,水俊浩衷心钦佩之余,还有个不愿交的么,可是……”话锋微顿,剑眉双皱地道:“你齐大侠这么一说,岂不是教我水俊浩为难吗!”
“铁胆霸王”齐彪一时未懂水俊浩的话意,怔了怔瞪目道:“怎么教你为难了?”
水俊浩含笑缓缓说道:“齐大侠,你要和我较量一下,我水俊浩决不反对,但是,较量的结果,必定有个高低之分,对不?”
齐彪点头说道:“不错,谁输了谁就得认服。”
水俊浩笑道:“那就是了,较量的结果,究竟谁高谁低?谁服谁?现在虽还不能说,但是为了一个‘名’字,我们都必定全力争持,万一……”话锋倏地一转,肃容说道:“你齐大侠这句俺齐彪和江北武林道便都是你的,从此都听命于你’的话,我水俊浩担当得起吗?”
“铁胆霸王”齐彪突发声震屋宇的纵声哈哈一阵大笑,道:水少侠,你太谦虚了,以你的‘雷霆二世’统率蓝黄两姓家巨的身份,不但是绝对担当得起,而且俺齐彪和江北武林道,能够听命于你,为你效命,还觉得是一种无上的光荣呢!再说……”话锋微微一顿,脸色骤转沉凝地接道:“眼下正有人动着江北武林道的脑筋,威胁俺齐彪,如果不答应效命于他,便要血洗江北武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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