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中疑窦既生,万千揣想俱来,只觉此情古怪,忍不住好奇之念,涌上心头,暗道:“莫非此巨人,正是‘丧魂鼓手’?”
当下低头一看自己腰间所挂的“九龙魔令”金牌,再望了巨人背上大鼓上画的九条大龙。
聪慧的他,不由恍然大悟,暗自忖道:“难道这一切都是真的?母亲遗留下的‘九龙魔令’,正像武林所言,是当年‘丧魂鼓主’的信物?”
“可是,这武林人物梦寐以求,天下胆寒的东西,岂会落在母亲手中?难道母亲也与那杀人魔王‘丧魂鼓主’有什么渊源不成?”
突然无数问题,像谜般的困惑了郭元生,使他百思不解。
其实他又哪里知道,这个问题,隐藏了一个莫大的秘密呢?此时,郭元生已恢复了镇静,沉声说道:“沙涛,你先站起,我有话问你。”
丧魂鼓手虽然面目狰狞,却是忠心耿耿,连连应是,站了起来,恭身答道:“奴才听命。”
郭元生微一沉吟,从腰间取下九龙魔令,问道:“你可认识此物?”
丧魂鼓手点着头道:“奴才终生效命主人之物,认得!认得!”
郭元生又接着问道:“我即非你家主人,莫非你也听命予我?”
沙涛俯首敬禀道:“是的,十三年前,全武林将主人与奴才等围袭,主人曾口喻奴才等,如他不幸罗难,往后只要见到凡身怀‘九龙魔令’之人,便是奴才们矢志效忠的新主人。”
郭元生听得剑眉微皱,问道:“你听说的奴才们,还有谁?”
沙涛答道:“还有‘神州四民’四人。”
郭元生一听神州四民,不禁心中暗震,惊动道:“是他们四人?”
这四个人,武林之中,谁人不知,个个皆是杀孽暴戾的大魔头,武功盖世无匹,性情怪僻,难以应付。
心地善良的郭元生,当下想道:“以后如果他们对自己俯首听命,虽然难以驾驭,但能将其善以利用,倒可干下一番轰烈大事。”
心想至此,于是问道:“现在这四人在何处,你可否知道?”
丧魂鼓手沙涛,傻头傻脑的摇了摇头,道:“奴才这就不知,自十年前血战突围,彼此就已失散,连主人也不知下落如何。”
郭元生当下听得一楞,问道:“难道‘丧魂鼓主’没有死?”
沙涛又摇晃了一阵脑袋,道:“奴才不知。”
突然郭元生沉声问道:“沙涛,你可知道,老主人认识过什么女人?”
丧魂鼓手闻言,裂嘴一笑,道:“讲起娘儿们,老主人倒有不少,真是多着呢?”
郭元生耸了耸肩,做出一付无可奈何的模样,本想藉此,听听这忠心的丧魂鼓手口中所说,得知一点“丧魂鼓主”是否与母亲有何关连。但是照沙涛如此一说,心知问不出什么名堂来,于是只有作罢。
这当儿,郭元生突然发觉有可疑之声传来。
当他流目一扫四野,眼光过处,突见山谷尽头,蔓野荒草之中,蠕蠕出现几个可疑的黑点。
而这些黑点,正在朝他与沙涛所立方向移来,遥望之下,各各皆是速度快疾绝伦,越来越近。
郭元生心头猛然一懔,剑眉顿扬,朝着移近黑点,聚神望去。
沙涛发觉郭元生神色有异,顺之侧目一望,不禁脸色骤变,道:“这些可恶的家伙又追来啦。”
倔强的他,本想挺身迎战,可是望着躺在地上的翠衫玉女,又压制了拼斗之心。
他望了望驰近的黑影,冷冷的说道:“你们来吧!我倒要看看,你们是什么三头六臂的人物!”当下抱起翠衫玉女,道:“沙涛,我们暂时找一个地方安置病人,再好好对付这些人。”
沙涛楞头楞脑的点着头,傻傻的望着翠衫玉女道:“这女孩子好美呀,一定是主人的女人……”
郭元生听他傻傻的,胡说八道,于是阻止了他的话道:“不可胡说,以后你对她也同样要尊敬,知道不?”
沙涛连连点头应道:“是!是!”突然他似想了半晌,又好奇的问道:“不知以后奴才如何称呼她?”
这一问,可难为了郭元生,两眼一瞪沙涛道:“你就……你就称她女侠!”沙涛翻了翻眼睛,不停的在口中反覆背吟道:“女侠,女侠,女侠……”
郭元生眼见这忠心的巨伟怪人,竟然如此傻直,虽然有些好笑,但不禁为沙涛感到可惜。
他就不了解,为何上天总是捉弄善良的人,而对那些无恶不做的坏人,却是那么宽大。
想着想着,突听沙涛宏钟似的沙哑声音说道:“主人!你还不走。”
郭元生骤然惊醒,抬头一看,吓了一跳,就见四周,出现了无数人影,朝这边挪近。
他此时已然知道情势不妙,连忙说道:“沙涛!我们快走。”
话方言毕,带着沙涛,疾若流星飞泻般,朝前急驰。
两人身形快速绝伦,转眼之间,即将奔入山顶,郭元生流目一扫,心中大喜,眼前突然出现一个山洞?当下事不容迟,身形急转,朝山洞驰奔去。
就在离洞不过一丈之处,身后的沙涛突然一把拉住郭元生,拖着颤抖的声音,急急说道:“你!你看……”
郭元生被此突然之变,惊了一跳,随着身形一敛,还未来及问沙涛看到什么之际——此时——山野远处,人影晃晃,都疾若飞掷,扑向这儿。
沙涛拖着颤栗的声音,道:“这些家伙个个厉害已极,追奴才追了好几天了!”
郭元生闻言俊眉微皱,更担心着翠衫玉女,急想快些进入山洞,不禁连连提气朝前加劲急扑。
顿时气氛变得紧张异常。
就在郭元生快扑到山洞之际——蓦地里!沙涛猛地一拉郭元生,失声叫道:“小心——”
话方出口,郭元生就觉山石间疾闪出一条人影,直扑而来。
一股刚猛劲力,势若排山倒海,朝他袭来。
此猝来之敌,使郭元生吓了一跳,暗叫:“不好!”
也未及看清来人面貌,那股光涌狂风,已快如闪电直击面门而至,眼见已是闪避不及,顿时脸色,一沉,扬起单臂,斜斜挡去。
这一挡势,看去轻描淡写,却内蕴无穷潜劲,力道强劲猛绝伦。
他突然出手,实令来人感到极其吃惊,心头大为震骇。
但——虽然此人惊骇郭元生出招之快,口中却冷哼一声,犹然一挫腕势,五指由劈变抓,扣向郭元生挡出臂之脉门。
郭元生似若未闻,满脸充溢煞气,冷笑道:“你就是‘九天仙宫’少宫主——张岳?”
张岳连忙的点着头,不屑的冷哼道:“呸!”
郭元生似乎对张岳的狂傲凌人的气势,跟本就未置入眼底,依然一本冷傲的口吻,冷冰冰的说道:“你此来的目的,难道就是要我放下翠衫玉女?”
张岳冷冷的点点头道:“你说得正是!”
郭元生接着说道:“我若照你的意思,放下了她,你准备如何?”
张岳得意的笑了笑,说:“带她走!”
郭元生冷冷的也笑了一声道:“说得真是简单,如果我不放下她你又将如何?”
寒剑赤掌张岳,乃武林九天仙宫的堂堂少宫主,自幼养成一付傲气,自视极高,此刻一听郭元生说出这种狂傲的话,哪会将他瞧入眼底。
他怎能捺得下这口气,不禁心头怒火更炽,一声冷叱道:“好大的口气,你若不乖乖放下唐姑娘,今朝你就休想活命!”
郭元生听得杀机陡机,星目顿射煞焰,钢牙紧咬地说:“你不要自命不凡,郭某倒有意思见识见识,武林二大宫中的九天仙宫,有何惊世骇俗的真招实学。”
张岳几曾受人如此轻视,当下一声怒叱,手臂一扬,血红手掌疾吐,一招“血雷惊天”朝郭元生直拍而出。
此招乃九天仙宫世代相传的绝学“血雷掌”最具威力的绝招,就见张岳掌势一出,力道刚犹无比,有如山崩地裂。
郭元生冷然一哼,才要凝力接下,蓦眼角瞥扫之下,不禁大吃一惊。
只见山脚之下,以数十计的人影,宛如巧燕掠空,渐渐扑近。
当下,郭元生心神大惶,知道情势不妙。
他心中极其清楚——一干武林人士早认为自己是被“天阳地阴”二叟击落山沟而亡。
此番自己现迹,而又与他们所追杀的丧魂鼓手在一起他们一定生疑,假如再发觉,丢在“凝血寒潭”的“九龙魔令”竟又回到他身上,怎不会引起一场血斗。
虽然他再倔强好胜,武功再高,可是眼前情势,他是非得躲避不可,不过抱翠衫玉女,又岂能躲远。
郭元生心中疾如闪电,转了这些念头。
就这刹那间——张岳那威犹绝伦的一掌,已快愈奔雷般,即将击到他身上,其全身百骸已为一股劲力逼压着,几乎喘不过气来。
郭元生俊眉一耸,猛地暴闪而出,紧抱翠衫玉女,朝山洞口一纵,厉声喝道:“沙涛!先挡他一阵。”
其中的变故,不过是瞬刹之间。
沙涛听郭元生这一喊,如奉圣旨,看去他那巨伟笨大的身躯,宽阔的双肩一晃,竟能飞快的闪法,挡在张岳之前。
早顺手从背后一捞,取下大铜鼓,犹然照张岳砸下。
丧魂鼓手沙涛像巨神恶魔自天而降,可叫张岳惊得魂飞天外。
他那向郭元生扑去之身形,直惊得蓦地一敛。
但——沙涛巨如铁柱的铜锤,已当头罩落。
张岳脸色骤变,再也不迟疑,尤其是昔日“丧魂鼓”的威名,使得他先就寒了三分。
再者和这种身高丈二的巨人对招,生平尚属首次,心中早是忐忑不安。
当下,脚步疾错,斜三迟,双掌子胸运起十成功力,向沙涛悬空推去。
掌劲刚猛,宛如疾劲猛风般,充溢着沙涛四周。
就听“蓬”的一声巨响。
丧魂鼓手巨大的身躯,仅被震得微微轻晃两下,但脚下却纹风不动,依然昂立原地。
不过——寒剑赤掌张岳却被沙涛这一鼓锤,卷来的狂猛劲风,带得马步浮滑,向前一裁,几乎拿桩不住。
这一个发招,张岳竟吃了这么大的苦头,心中又惊又怒,大喝一声,呼的一招“奔雷奋出”,随着反击过去。
沙涛看似笨头笨脑,但是打斗起来,很是矫健轻巧。
当下一声如雷暴,鼓锤一挥,一招“金锤击鼓”,突然飘身欺上,硬罩而下。
这回两人二对招,张岳又是吃了大亏,险些被劲风扫翻出去。
这下,张岳真是又恼又羞。
他本就年少气盛,一向狂傲至极,此际屡吃大亏,岂能忍受得了,只见他满面通红,一声厉喝道:“怪物,本宫主跟你拼啦!”
掌随声出,拼着毕生功力所聚,朝沙涛扑去……
其实他不仔细想想,这丧魂鼓手沙涛是何等身手。
昔日“丧魂鼓手”横行宇内所向无敌,沙涛乃是“丧魂鼓主”得力手下之一,他随着主人,不知见过多大场面,毁过多少盖世高手。
十三年前全武林围杀“丧魂鼓主”及其部属,他也在场,虽然“丧魂鼓主”下落不明,可是他与其余四人,却安然破围而去,可想其功夫之一斑了。
再说此刻,为了平复“丧魂鼓”的风波,竟惊动了那么多的高手,才敢来追擒这重现江湖的“丧魂鼓手”沙涛。
试想虽张岳家传渊博,又怎能是丧魂鼓手的对手?可是张岳此时已被怒气冲昏了头,丝毫没有顾忌到,准备拼死一战。
眼见张岳全力发出一掌之际——就听郭元生在洞中高声叫道:“沙涛!快进洞来。”
沙涛听郭元生这一叫,岂敢稍有怠慢,也不顾眼前张岳了,庞大无比的身躯,直如旋风般一转,奔入山洞。
他这去势迅快绝伦,就是武林最上乘的轻功,也赶不上。
张岳的拼力一击,早轰的一声击空,发觉沙涛眨眼之间进入了山洞,气得他目眦欲裂,全身不停的发抖。
但——他头脑已渐清醒,知道凭他的武功修为,怎是恶魔般地丧魂鼓手之敌手,不由一身冷汗直冒,正庆幸自己没有丧生。
这一想,他已不敢停留,可是对郭元生恶恨得入骨,于是朝着洞口,狠狠的叱道:“郭元生这笔账咱们记上,有生之目,本宫主不亲洗此辱,誓不为人。”
语音方毕,一纵身形,由另一方向,疾若脱缰怒马般,追下山去。
郭元生虽然身置洞内,不见洞外情形,但其耳目已是灵敏之极,细听之下,知道事体严重,不可迟疑于是以命令的口吻吩咐沙涛道:“沙涛!快将鼓击响!”
因为他想到那可怕的“丧魂鼓”声,或许可以摄吓武林人的来势。
其实他哪晓得全武林的高手,都在少林寺的掌门主持——弘势大师及圣旗尊者的号召下,全都放下了私人的恩怨,全心合力的齐集搜寻重现江湖的“丧魂鼓主”手下——鼓手沙涛。
准备将最近由“丧魂鼓”,“九龙魔令”所掀起的巨大风浪平复。因为他们实在太怕那可怕的恶魔——“丧魂鼓主”的复生。
他们连日来,在四处山间荒郊不停搜寻,有一批人发觉了丧魂鼓手的踪迹,是以紧追而至,此刻就算“丧魂鼓”声重响,也阻止不了他们,因为他们知道“九龙魔令”毁灭了,就不可能有“丧魂鼓主”了。
他们只对“丧魂鼓主”恐惧,虽然丧魂鼓手英勇异常,他们却不怕了。
沙涛拱身应道:“是!”
立从背上取下“丧魂鼓”,即经纯熟的手法,挥起铜锤便击。
咚!咚!咚!一声声震耳欲袭的夺魂鼓声,自洞内蓦然而响,掠空传出已然扑至洞外的高手耳中。
他们虽然心惊,可是却昂然不惧,反而加快的速度,直向山洞疾迅掠来……
因为他们知道,这“丧魂鼓”声响了,可是“丧魂鼓主”并不在场,那他们怎会有所惧怕呢?洞中的郭元生正屏息洞外高手的动静,他发觉虽然“丧魂鼓”声已响,可是那些高手竟不退反进,这下他不禁大惊。
蓦在此际——早有四名高手为要在同道之前眩耀武功,一马当先的疾迅排众而至,疾如闪电般纵到洞口。
郭元生一眼瞥见,厉声喝道:“沙涛!把他们宰了!”
正在挥锤鼓的丧魂鼓手,骤闻之下,立即停止击鼓。
巨大的身躯,犹如猛虎般扑至洞口,一声疯狂似的暴喝声道:“照打!”
喝声直如春雷乍响,震得大地苍穹摇曳,传遍荒山蔓野,空谷回响,余音久贯不绝!而喝声才毕,蓦而响起数声惨绝人寡的惨嚎——惨嚎声中,但见血光冲天,那四名凭勇冲到洞口的高手,已被丧魂鼓手的铜锤一阵猛挥,砸得全部脑浆迸裂而死。
这四名高手,虽然都是身手绝高的人物,可是丧魂鼓手杀招猝发,而且丧魂鼓手那狰狞的面目及夺人心神的喝声。使得他们心中一寒,身形一结,已不及闪避而亡。
郭元生在洞内看得真切已极,不由俊面陡变,暗赞:“这丧魂鼓手好厉害!”
虽然他在江湖中,早曾闻得昔日“丧魂鼓手”神力盖世,却不曾亲眼看过,方才所见,才知所闻不虚。
不由心中暗向鼓手冷冷吩咐道:“有谁再敢向里闯,立刻格杀勿论!”
丧魂鼓手沙涛闻言应声称是!立刻一紧手中鼓锤巨大身躯挡在洞口,张着血盆大口,扬声呼道:“奉‘丧魂鼓主’之命,你们谁敢再近一步,立刻血溅当地!”
那数以百计,陆续扑近山洞的高手们,虽然看到丧魂鼓手将四名高手砸死,心中微寒,却丝毫未见停下。
直如蜂蚁般,齐齐扑到了山洞前。
可是!蓦闻丧魂鼓手的警告,不禁心中大惊,刹那之间,只见个个脸色骤变,如同着了魔一般,目瞪口呆的刹身停住。
齐齐停身在洞外,真不敢冒然而进,俱带惊疑的眼光,看着昂立洞口的丧魂鼓手。
这批高手们俱是一等一的老江湖,判断事实,俱是高人一筹,可是眼前情形却令他们费解之至!十三年前“丧魂鼓主”不是被六大门派解决除掉了吗?怎地丧魂鼓手却说这魔王在此!难道是他被若干高手追得走头无路,情急之下捏造事实来吓他们的吗?看丧魂鼓手那种浑人,绝对不会有此诡计。
可是丧魂鼓手哪有持无恐的态度,又像煞有介事似的!莫非是“九龙魔令”有了新主,成为丧魂鼓手的新主人,也就是第二代的“丧魂鼓手”?不,不!也绝对不可能,“九龙魔令”乃许多高手眼见,由少林寺主持方丈弘忍大师,将其投入鹅毛不浮,飞鸟不渡的“凝血寒潭”中了。
那么……
丧魂鼓手所说的,到底是怎么回事呢?不禁使所有在场高手大感不解。
不过他们每个人都知道,丧魂鼓手这样说,一定有着不平凡的原因!当下,他们都凝立在山洞数丈之外,面色沉重的极力揣测着。
蓦地里——一道念头晃如电光石火般掠过他们的心头。
莫非“丧魂鼓主”并未死掉?虽然他们知道十三年前,六大门派遍邀全武林高手在泰山顶上围杀“丧魂鼓主”,结果“丧魂鼓主”身中无数致命重伤,跌落了万丈深渊,事后虽未发现其尸体,都认他是万死无疑。
不过他们想如“丧魂鼓”可能并未死掉这个问题,都毅然摇首暗叫道:“不会的!”
不过心头,无不泛起一股寒意,暗打了几个寒颤。
是以这不下百余的高手,遥遥围在洞外,竟无一人敢挪动一步。在未证实之前,他们实在也不愿冒然有所动作。
因为昔日“丧魂鼓主”的手段,无论是武功至高的英雄,都是必死无疑的!虽然洞外之高手个个都是名震天下的人物,像金刚散手林平,五毒金残梅寒英,中州怪魅荆信,千岁孤奚冷,铁剑神叟,鬼枭卜时,去中鹤苏沈庸,丐帮第十七代帮主——金华魔丐,铁拐姥姥,疯侠魏刚,银面观音,刘翠萍……
讲起来他们只不过是所有这搜杀丧魂鼓手的一部分人马,可是尽有的是冠绝一时的武林顶尖人物。
但!他们心中有数,以他们全身所学与“丧魂鼓主”为敌,那是蜻蜓撼柱,以卵击石,所以他们怎敢冒失出手呢?这当儿!洞中的郭元生,却不见高手们的冲进,不由大大感到意外。
暗忖道:“怪事!丧魂鼓声都吓阻不了他们,沙涛这一怪嚷,竟然将他们吓住……嗯……”
他思忖了一阵子,随即恍然而悟,他已猜中了,这洞外高手乃是惊于“丧魂鼓主”的威名。
怎地“丧魂鼓主”竟有如此大的魔力?正疑忖间,他猛又忆起,当一月前“丧魂鼓”蓦自“万峰顶”响起之际,他在峰下碰到少林寺的掌门弘忍大师,当时弘忍大师规劝自己不要上峰,以免遭到“丧魂鼓主”的毒手。
按说以弘忍大师的武功及仁义心肠,既然那杀人魔王可能在峰顶,那弘忍大师早该上峰去一探,替武林除害才对呵!可是当时弘忍大师不但没上峰,仅在峰下徘徊而去。
由此可知,以当今少林寺一派掌门之尊,对“丧魂鼓主”都那么顾忌,那“丧魂鼓主”在一般人说来,是如何的惧怕了。
郭元生想到这儿,不由暗暗点头,越肯定这群高手,乃是惊于沙涛的话,而不敢越雷池半步。
此刻——洞外仍是不见动静,郭元生心知道这批高手们是一时不会硬闯!可是!这样一直耗下去,也不是办法啊!万一被洞外高手窥知蹊跷,那不就糟了。
何况翠衣玉女尚须尽快去救治啊!郭元生想至此处,不由眉头紧皱,苦思退敌之策!半晌!仍想不出一丝办法来。
沉思中的郭元生,星目陡射一道忧愁的光芒,突然叫道:“沙涛!进来。”
“是!”
丧魂鼓手立刻转进洞来,停身在郭元生面前。
郭元生说道:“这些人虽没有进来,可是一定也不会离去的,我们一定要好好想办法,不然怕是难以走出此洞。”
沙涛闻言,裂嘴笑道:“那奴才就用这大棒子,把他们统统赶跑!”
说着得意洋洋,挥舞着手握铜鼓锤。
郭元生见状不由又气,又好笑,暗骂道:“想要这楞人出点主意,不是白费口舌。”
当下——他不禁极力费思忖着,欲想在短短时间中,想出一个解决的上策。
洞外群雄,见丧魂鼓手转入洞去,起了一片骚动。
郭元生心中为之大急,不停的在洞内迈步,来回走着。
人——每当在着急的时候,是愈发拿不定主意的。
就在郭元生焦急之际——倏地!一声充溢无限内力的低沉声音,自外传入洞中,喝道:“‘丧魂鼓主’既然在此,就得出来让大家见见,何须如此藏头露尾,莫非鼎鼎大名的赫赫人物竟见不得人?”
郭元生蓦听此言,心中暗惊,但一道灵光疾掠心头,连忙问沙涛道:“沙涛,过去主人是如何打扮的?”
沙涛闻言一愕,却立即由腰间解下那个包袱,一面打开,一面道:“这就是老爷的衣物……”
话犹未毕,郭元生已是惊喜若狂,轻呼道:“天助我也!”
沙涛一面打开了包袱,一面神情悲戚的说道:“在老爷被袭的那场血战中,奴才冲逃包围而出,事后闻传老爷惨死,不过奴才不太相信,偷偷潜回探察,并未寻到老爷尸首,却在悬崖底下,寻到了老爷所穿的这件衣服。”
说到这儿,竟情不自禁的流下泪来,接道:“不过奴才总不相信老爷那么大的本事,就会轻易死掉,是以十余年来,一直将这衣服存着,总希望有一天,老爷会重穿着它!”
郭元生听了不禁动容,暗道:“这沙涛人虽浑,想不到是那样的忠心!”
接着他又联想到,像沙涛这种浑人,心地最是善良,善恶却最分得清楚,假如“丧魂鼓主”像世间传闻般是个十恶不赦的恶魔怎能赢得沙涛如此的忠心呢?不禁郭元生对“丧魂鼓主”又有了新的估计。
可是当前情形,也不容他多想,事不容缓,立刻向泣涕中的沙涛,吩咐道:“不要伤心了!你快照老主人过去如何穿用此衣,为我穿上!”
这当儿,沙涛再傻,也想出郭元生的办法,于是兴奋收泪道:“是!”
而将包袱之中一袭鲜红的长衫,为郭元生穿上,只见衣上有数处紫色血迹的破缝,一看可知,必是刀伤之处。
沙涛又从包袱底下,取出一付红绸面罩,替郭元生戴在头上,顿时郭元生从头至尾,便全部裹在红布之内,只露出两只闪闪发光的星目,看来令人不由而生惊怖之感!郭元生压低了嗓子,低沉的说道:“你看我像不像?”
沙涛将郭元生从至尾一打量,面色陡变,肃容道:“像极啦!像极啦!简直就是老主人的化身嘛!不但身材举动,就连声音也一模一样。”
郭元生听沙涛这一说,已然胸有成竹,于是说道:“你跟我出去,让这群人看看‘丧魂鼓主’又复生了!”但郭元生心思慎密,便简略的问清,关于昔日“丧魂鼓主”的有关言行。
丧魂鼓手沙涛也仔细的讲个清楚。
说毕,于是两人就朝洞外走去。
而此番洞外群雄,久久不见洞内动静,不由生疑,一阵骚动,有些人按捺不住,已准备往洞内扑去。
蓦在此际——群雄中陡听山下,传来四个声音高低不同的长啸,啸声刺耳惊心,直冲云际。
群雄不由同时齐吃一惊,因为由啸声可知来人身手之高,已是旷世仅见,就这瞬间,啸声已疾然上山,渐进山洞这边。
至于洞内的丧魂鼓手,听到这四声怪啸,直惊得面色骤变,急急向郭元生说道:“这是老主人昔日手下——‘神州四民’武功极高,虽明从鼓主,但暗下不服,亏老主人本事比他们高,他们倒还听话,假如他们发现你不是昔日鼓主,那就糟了!”
郭元生闻言心中微骇,暗暗惊惕!就这霎忽间——随着四声长啸,自山下疾如飞矢般冒上四条人影,直奔山洞而至。
群雄大哗,尚未看清此来四人是谁,这四条人影早恍若流星飞掷般越过群雄头顶,疾落向洞中,洞内的郭元生与沙涛,正走了三四步……
蓦地里!就见四条人影“嗖!嗖!嗖!嗖!”已扑入洞来。
此突来之变,不禁令郭元生大吃一惊,全身一阵冷汗,潜意识的退了两步。
而他心跳未定,扑入四人,已然垂首拱身立在郭元生之前。
但见四人,皆是五六十岁的老者,一个身穿白衣,一个身着黑衣,一个身着青衣,一个身着蓝衣。
郭元生心神一定,心中有数,知道这四个老者必是沙涛所说的“神州四民”无疑。
不错!这四老者正是昔日追随“丧魂鼓主”横行江湖卅年的“神州四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