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来了一个自称是银汉孤星的人,可说是银汉三星大聚会了。
皮高川一怔,脱口叫:“老天!怎么又来了一个银汉孤星?”
中年人虎目一翻,沉声问:“你说又来了一个,是何用意?”
皮高川向同时站起的两个银汉孤星一指,说:“你瞧,那两位仁兄皆称是银汉孤星杜弘,加上你阁下,共有三个银汉孤星了。你们三人中,必有两个是改名换姓乱认祖先的下流贼。”
中年人冷哼一声道:“居然有两个冒充杜某招摇撞骗,未免欺人太甚。你两个狗杂种给我滚出来!杜某要揭了你们的皮,拷出你们的原形来。”
高年老道勃然大怒,怒叫道:“这畜生骂得太难听,哪像个江湖上有名有姓的高手名人?把他叉出去。”
中年银汉孤星哼了一声问:“老道,你是何来路?如此狂傲无礼,你大概是活腻了。”
“贫道宏清。”
中年银汉孤星脸色一变,说:“哦!原来是崆峒门下当代十大真仙之一,威震武林的毒剑散人,失敬失敬。”
“快把他轰下楼去。”毒剑散人大叫。
皮高川不知利害,冲上左手一探,引对方出招,右手戟指猛探对方的左期门,用的是点穴术。
中年银汉孤星不上当,屹立如山,虎目中冷电四射,目不转瞬地紧吸住皮高川的眼神,直等对方近身,方伸虎腕接招反击。快,快如电光一闪,“带马归槽”刁住了皮五的手腕,向后一带喝道:“滚下去!”
皮五真听话,势如奔马向楼门急冲,脚下大乱,也收不住脚步。
眼看要栽下楼梯,下面奔上气急败坏的白石道人,双方在楼口相遇,想回避已嫌晚了些。
“砰!”两人撞成一团。
“哎,……”两人同声尖叫,同向下滚。
坐在毒剑散人身侧的狞恶花甲老人无名火起,凶睛怒睁,怪叫道:“反了,这小子简直不像话,老夫要掏出你的心肝来下酒。”
声落,身形倏飞,不离座不作势,平空提升而起,飞越桌面,以雷霆万钧之威,向中年银汉孤星扑来,一双大袖向前掷,势如怒龙张爪。
中年银汉孤星脸色一变,大喝道:“凌空虚渡身法,打打打打……”
喝声中,双手连扬,银星飞旋而出,五颗盈寸大小的银芒夺目星形镖,连续飞出破空而至,势如暴雨般向扑来的狞恶老人射去。
大袖一挥,“啪”一声怪响,大袖击中第一枚星形镖,镖射向略偏,但大袖也被射穿,破碎的小布屑纷纷飞坠,像是落叶飘舞。
第二颗星形镖也射穿了另一只大袖,怪响刺耳。
狞恶老人身形疾沉,着地挫倒奋身贴地侧射丈外,捷逾电闪。
后三颗星形镖皆以分厘之差,掠过狞怨老人的身侧,有一枚贴右耳轮飞过,生死间不容发。镖-一嵌入砖墙中,深有四寸以上,劲道之猛,骇人听闻。
狞恶老人火速站起,毒剑散人已及时将原属于老人的骷髅杖抛到,喝声入耳:“接兵刃,不可轻敌。”
狞恶老人怎敢再轻敌,已惊出了一身冷汗,脸色大变,形如厉鬼,接过杖喝道:“好小子,看样子你真是银汉孤星,老夫要与你拼兵刃,拔剑!”
中年银汉孤星也是脸色大变,说:“能在生死关头身在空中,而躲避五镖连珠暴射的人,还未曾有,你阁下是第一个幸运的人,定非无名之辈,亮名号。”
“老夫鲁世群。”
“咦!原来是祁山的山灵鲁世群,久仰久仰。”
“少废话,拔剑。”
“拔剑?笑话了,你连在下的暗器明袭也应付不了,怎敢夸口称能?算了吧,你再接在下五枚星形镖,这次在下保证你不会再那么幸运了。”
毒剑散人离座而起,冷笑道:“施主的星形镖,听说是武林一绝……”
“道长已经见识过了,是否名不虚传?”
“贫道的小飞剑淬有奇毒,奉陪施主玩玩。”
“也好,在下奉陪。”
梯门人影入目,上来了氓山三邪。大邪百里维哈哈一笑。扬声道:“原来是毒剑散人赶到了,难怪白石道人的口气突然变得极为强硬,原来如此。咦!
那一位老兄手持骷髅杖,是不是山灵鲁兄世群!”
毒剑散人暂且放下中年银汉孤星的事,冷笑道:“百里施主,你是否欺人太甚?岷山与崆峒虽素无往来,但彼此井水不犯河水,你却上门欺人,到底是何用意?”
百里维呵呵笑道:“并不是老朽上门欺人,老朽也无意与贵门争甚意气,只希望向阁下讨取九叶灵芝。道长如不肯割爱,休怪老朽放肆,即使打上贵山门,亦在所不惜。请把灵芝交出,以免伤了崆峒与岷山的和气,如何?”
中年银汉孤星冷笑一声,接口道:“在下不远千里闻风赶来,为的就是九叶灵芝,你阁下还是知趣些,赶快回岷山去吧。”
百里维大怒,沉声道:“年轻人狂不是坏事,但你已狂得不像话,你阁下高胜大名?”
“杜弘。这名字尊驾如果感到陌生,那么,银汉孤星的绰号。尊驾恐怕也没听说过了。”
百里维大感诧异,摇头道:“老夫已知道皮五糊涂透顶,请来了两个银汉孤星,怎么又来了一个?真是怪事年年有,今年特别多,老夫也被你们弄糊涂了。”
楼门口人影又现,上来了三名穿大红道衣,盛装披挂齐全的中年老道,领先的老道大笑道:“今年的怪事确是特别多,据贫道所知,这株九叶灵芝,是今年出现的第九株了。九叶灵芝全出现在边荒地区,北起北大荒,南迄南疆,东自普陀,西抵昆仑,几株九叶灵芝,吸引了无数武林人,也引出了不少隐世高士,掀起了无穷风波,定然是有人布下的陷阱,内中定有可怕的阴谋。瞧,小小的西城,目下已风风雨雨,各路高手云集了。”
毒剑散人一怔说:“昆仑三子三位道兄久违了,你们也是闻风赶来讨九叶灵芝的?”
“正是。宏清道友,贵门的人抢先一步原不足奇,但不知灵芝何在?”为首的老道问。
“谁也不曾见过此物。”毒剑散人摇首答。
“谁取走了?”
毒剑散人将辛家获九叶灵芝的事一一说了,最后说:“由于该灵芝出现与失踪极为突然,而谣言传得又快,看来,西城从此多事了。”
“不错,此地从此多事了。贫道入店时,曾看到川南双煞落店投宿,在贫道之后,龙凤双剑夫妇风尘仆仆从北门入城,不知在哪一家客栈落店了,可能这些人都是冲九叶灵芝而来。道友身为地主,应该有所准备才是。贫道且先落店,行李仍放在下面柜上呢,等会儿再与道友一叙契阔。”
昆仑三子临行,瞥了中年银汉孤星与众人一眼,脸色一沉,冷笑道:“来到西城的人,谁也休想洁身自好跳出是非外,留点精神应付日后的麻烦吧,这时火拼实非其时,拼掉老命殊不值得。等见到灵芝之后再拼尚未为晚。”
岷山三邪哼了一声,随后下楼而去。
中年银汉孤星也冷冷一笑,掉头便走。
只片刻间,楼上回复静宁,毒剑散人吁出一口长气,挥手道:“眼看西城高人会聚,大劫将兴,为免涉及老少无辜,更防徒孙高川一家受累,玉石俱焚,必须在店中落脚,快下去找房间投宿。”
前来谋夺灵芝的一多,彼此之间反而有所顾忌,谁也不愿在没有绝对把握之前发难,以免暴露自己,成为众矢之的。
这一天,辛家过了一天平静日子。
岷山三邪在辛家受挫,为了颜面,不敢将这件事公开,因此除了三邪之外,谁也不知任和是个身怀绝技的人,也没受到群雄的注意,见过他的人,皆未将他列入准备对付的名单中。
而任和住入辛家,连三邪也不知其事。
入暮时分,任和在内院的一座雅室中,仔细地取出行囊中的应用诸物:一条藏了暗器的皮护腰,一套银灰色的夜行衣,一双特制的快靴,一把看来并不锋利的长剑,一只百宝革囊。
走廊上传来轻盈的脚步声,叩门声三响。
他检查看长剑的皮鞘卡簧,信口道:“门没有上闩,请进。”
门悄然而开,进来了笑容如花的辛荑姑娘,虽则凤目依然有点红肿,但并未减去多少颜色,依然明艳照人,凤目中焕发着异样的光彩,敛容道:“小女子特来请示恩公,家父今晚服药,不知该准备些什么物品?”
他转过身来,只觉服前一亮,姑娘穿了一袭淡绿色衣裙,显得朴素端庄,代表待字闺中少女的三丫髻,戴了三只梅花环,甜甜地笑,少女特有的幽香隐隐沁鼻,与昨日在大厅挺身救父的狼狈相判若两人。她那已恢复光彩的明眸,正含情脉脉地凝注着他。
他深深吸了一口气,笑道:“令尊已脱离险境,今晚不需不断照顾了。小妹妹你坐下,我有话找你商量。”
姑娘欠身道:“恩公但请吩咐,商量,贱妾不敢当。”
他呵呵笑,先自坐下说:“你小小年纪,怎么就客气得像外婆妈妈了?坐下啦!”
姑娘粉面泛霞,只好说:“恭敬不如从命,谢坐,但不知恩公……”
“小妹妹,令尊在城内是否可找到秘密的居所暂时藏身,”他问。
“这个……”
“府上今后将成为凶徒们行凶闹事的险地,令尊必须暂时离开一段时日。”
“恩公明鉴,家父虽有一些亲友,但都是些畏事的本份人他们……”
“府上是否有窖藏的地窟?”
“有,后院的院子下,就有一座避匪的秘窟。”
“也好。今晚就把今尊移入地窟。小妹妹,不管昼夜,我要你陪伴令尊不可外出,以免在下招呼不到。”
“恩公打算……”
“凶徒们不会死心。我猜想明天可能有不少人登门,但愿我能应付得了。”
姑娘打一冷战,想起昨天受辱的事,仍感不寒而栗,脸色变了颜色,惶然地问:“恩公,他们不是已被恩公赶走了么?”
他淡淡一笑,沉静地说:“昨天来的人中,只是些聊可数二数三的人,再来的必定一个比一个强,一个比一个狠。”
“恩公……”
“不必为我担心,我只担心你们是否能渡过难关。我只有一个人,天外来鸿姜兄又不能动手,里里外外都得照顾……”
姑娘神色一惨,垂泪道:“恩公如果对付不了那些人,实在还是早些脱身……”
“哈哈……”他大笑,笑完说:“小妹妹,你永远不会了解咱们这些江湖人。天外来鸿姜兄,你问他为何挺身而出,义之所在,赴汤蹈火在所不惜,这就是江湖侠义道的本色。这时你劝我们撒手,已经嫌晚了。”
姑娘热泪盈眶,盈盈下拜泣道:“恩公义薄云天,见义勇为,救我们一家于水深火热之中,恩同再造……”
他伸手将她挽起,笑道:“江湖人不可拘俗礼,不爱听那些感恩戴德的话,小妹妹,振作起来,孝感动天,我相信你定可渡过难关,逢凶化吉遇难呈祥,上苍不会苛待你的。”
姑娘软弱地倚在他的虎臂上,幽幽地感情地说:“愿上苍垂怜我一片孝心,派大慈大悲的菩萨,吾家司令,辛家的再造重生大慈悲手……”
“小妹妹,我是不信神佛的。”他笑着说,打断了姑娘的话。
“恩公……”
“不必多说了,准备将令尊迁入地窟,今晚我可能不在……”
“咦!恩公……”
“我得探明他们到底来了什么人,不管我在与不在,宅中如发生事故,你们切记不可出来。”
“恩公要去皮家?”她惊煌地问。
“不一定。如果我所料不差,皮家三日来迟迟不向尊府进一步煎迫,似乎有意网开一面,此中定有可怕的毒谋,我必须小心查明底细,揭开这件九叶灵芝的疑案,看他们到底在搞什么鬼。”
“恩公,皮家已把我家闹得家破人亡……”
“我猜想你们只是无辜受害的一家。”
“恩公之意……”
“那盆来历不明的所谓九叶灵芝,只是一盆颇为罕见的树菌而已。”
“哦!恩公怎知道……”
“在下曾经在浙东天台山见过此物,与你所说的形状不同,因此猜想决非九叶灵芝。自年初迄今,天下各地屡传发现九叶灵芝的消息,江湖骚动,杀劫丛生,显然其中有人捣鬼,主其事的人也决不是普通的江湖人,我希望能查出其中之秘,揭发他的阴谋诡计。”
“恩公,这……这不是太……太过危险么?”姑娘忧心忡忡地说。
他淡淡一笑,泰然地说:“江湖闯荡,无所谓危险。天天与死神打交道,危险又算得了什么?”
姑娘突然感情地握住他的手臂,垂下粉颈低声问:“恩公,你就打算永远在江湖流浪?”
他拍拍姑娘的掌背,微喟地问:“小妹妹,可惜你不是男人,不知道一个男子汉的想法。你不会体会出像我这种江湖闯道者的心情与胸襟,不说也罢。”
“恩公……”
“天色不早,快回去准备。”他柔声说,意在避免姑娘无谓的追问。
姑娘顺从地离座,轻盈地走近房门,手扶门框突然止步,用充满感情的声音柔婉地说:
“我想,我会习惯的。”
她像是自语,也像是说给任和听的。
任和一怔,盯着她的背影发呆,心说:“糟!这丫头将给我带来麻烦。”
姑娘的背影已经消失,他摇摇头苦笑一声,动手换上夜行衣。
安顿好辛家父女,他独自外出,在外面逗留了一夜,破晓时分方返回辛宅,埋头大睡养神。
一觉醒来,已是近午时分。
姑娘已在窗外久候,亲自替他送来了汤水,笑盈盈地伺候他洗漱。他自然不肯,再三将姑娘赶走。
午膳罢,他换穿了一身青直缀,青帕包头,不带剑,头上带了一顶遮阳帽,嘱咐已可起床行走的天外来鸿小心门户,临行,向天外来鸿神色肃穆地说:“姜兄,如果兄弟申牌以后尚未返回,那么,姜兄速带辛大叔父女离开西和城,逃走去吧。在此地等死,不如另求生路。”
天外来鸿深知情势逼人,一咬牙,凛然地说:“任兄,兄弟希望能助……”
“不必了。今午与会的人,全是武林中的成名人物,以及一些隐身草莽的高人逸士,说句不中听的话,姜兄如果前往,除了垫别人的棺材以外,毫无自保的机会,说不定两人同归于尽呢。”
“任兄……”
“保护辛家的千斤重担,还得姜兄承担呢。”
“任兄,真有如此严重么?”
“岂只严重而已!昨晚在下已经把皮家的人反拖下水,希望能收到釜底抽薪的效果,今日之会,可说是决定生死存亡的重要时刻。”
“任兄,是否可以避免……”
“不能避免。兄弟必须阻止他们滥杀,转移他们对辛家的注意。”
“时间充裕,任兄何不立即保护辛家远走高飞?”
“辛家父女如果这时离开,一切都完了,他们将追踪拦截索取灵芝,岂不弄巧成拙?记住,申牌一过而兄弟未返回,一切就得看姜兄的了。辛小妹是个好姑娘,值得你花心力去保护她,再见了。”
门后突然闪出泪流满脸的辛姑娘,脸色苍白,嘴唇发抖,一字一吐地说:“恩公,贱妾当天发誓,你如果不回来,辛荑决不独生,将爹送至安全处所后,便是辛荑毕命以谢恩公之时,望恩公保重。”说完,泪下两行,她盈盈拜倒,四拜而起掩面转身。
任和与天外来鸿面面相视,做声不得。
不久,任和突然拍拍天外来鸿的肩膀,苦笑道:“姜兄,这件事偏劳你了。”
他大踏步转身,头也不回地走了。
不远处站着两个中年人,其中一个生得豹头环眼,满脸横肉,两人半倚在树根下,不时抬头从枝叶的空隙中察看日色,喃喃地说:“已经正午了,毒剑散人为何仍不见踪影?他致送给咱们的柬上说,午正将灵芝送到此地。哼!我看,这杂毛老道诡计多端,恐怕用的是凋虎离山计,把咱们骗来,他好另打主意。”
另一名中年人冷冷地说:“放心啦!杨兄,牛鼻子老道如果敢出此一招,他不是有意替师门招祸么?哼!谅他也不敢。”
任和已经走近,含笑接口问道:“两位兄台是接柬前来赴约的?”
“不错,你是……”
“在下也是接柬而来的,瞧,这就是柬帖了。”他一面说,一面探手入怀取出一封叠好了的白笺,信手递给满脸横肉的中年人察看。
中年人不接他的,挥手示意要他少献宝走远些,他冷笑一声说:“你们真认为崆峒门人肯把灵芝带来,让你们见者有份瓜分么?未免太愚不可及了。如果换了你是得主,你肯不肯?”
说完,不等对方有所表示,举步走了。
满脸横肉的杨兄已为所动,向同伴说:“吕老弟,咱们恐怕被牛鼻子的书柬所愚了。”
吕老弟也开始沉不住气了,倏然而起道:“走,到对面林子里找九头狮叶超商量商量。”
任和到了丘东端的树林内,远远地便看到围坐在树下商量的岷山三邪,便向三邪走去。
岷山三邪也发现了他,天风和尚脸色一变,似被人踩中尾巴的猫,一蹦而起,大吼一声,双手箕张扑来,形如疯狂。
百里维大惊,跳起来叫:“老二,不可……”
叫晚了,双方已经接触,“啪!”一声暴响,天风和尚不知怎的,挨了一记好沉重的耳光,被打得昏天黑地,向侧后方退。
任和一不做二不休,飞纵跟上,也大喝一声,一记窝心腿踢在和尚的胸口,力道万钧。
和尚仍末倒下,仅狂乱往后退,以左掌掩目,右掌慌乱地封架,原来在挨耳光时,被任和的手指带过眼眶,因此眼前发黑。
任和再次近身,脚下不留情,从下面探入,“蓬”一声响,一脚踢在和尚的下阴要害。
“哎,……”和尚在叫,再也支持不住了。笃一声大震,仰面跌了个手脚朝天,终于痛昏了。
淫憎一辈子不知糟蹋了多少女人,这次被任和一脚踢破了命根子,这辈子算是完了。
百里维与丘三娘恰好掠到,已无能为力。
任和立下门户,冷笑道:“你两人联手上,在下给你两人一次机会。”
百里维是惊弓之鸟,怎敢逞强?沉声道:“老夫认栽,你想怎样?”
他冷冷一笑,挥手道:“认栽就好,在下不为己甚。把贼和尚带至偏僻处医治,他的伤见不得人。”
功力最强的二邪天风和尚,禁不起三拳两脚,百里维再笨,也不至于愚蠢得把自己也赔上,咬牙道:“好,咱们日后再算。”
“不错,咱们后会有期,哪儿见就在哪儿算。现在,你们快走。”
百里维不再多说,抱起天风和尚向林深处急窜,丘三娘一言不发,死盯了他一眼,默默转身走了。
他转向北走,走了三二十步,他突然闪在一株大树后,低叫道:“要比暗器么?小女人,你给我滚出来。”
声落,他重行现身,空间里,奇异的轻微啸风声隐约可闻,一朵金色的寸大梅花在附近飞舞。
“啪!”金梅花被他用一节树枝击碎了。
一株大树后,转出一位紫衣丽人,娇声喝采道:“高明,这是本姑娘第一次用暗器偷袭失手,你值得骄傲。当然,能赤手空拳打发走岷山三邪颇足自豪,定非无名高手。我,夺命一枝春,你,贵姓大名?”
他吃了一惊,脸色一变,赶忙转头他顾,定下心神用稍呈慌乱的声音说:“百花魁首,欲海之尊,闻名不如见面,见面胜似闻名。没料列横行天下二十年的一代女妖,看来竟依然如此年轻美丽娇艳,果然名不虚传。”
他竟不敢正视这位自称“夺命一枝春”的美丽妖艳绝色女郎,甚至脸色都变了。
这女人确是邪门,美得令人屏息,有一双令男人想做梦的明眸,小巧樱桃口,微笑时露出一排编贝似的皓齿,她那种笑,笑得令人心跳。瓜子脸粉面桃腮,五官美得像是巧手名家刻意雕出的神品。梳的是盘龙髻,宝石钗光闪闪。
紫色小坎肩前后饰以金色流苏。身材匀称,曲线玲戏凹凸分明,走动间水蛇腰有韵律地款摆,乳波臀浪令男人心猿难锁,意马脱缰。她的美极为邪门,只消看第一眼,便可令对方留下深刻难忘的印象,抹不掉挥不去,想入非非心乱气浮。
夺命一枝春佩的是剑,剑上的饰物宝气耀目生花。
夺命一枝春,不像是姓名而像绰号,她报号而不通名,可知夺命一枝春的绰号必定大有来历。
夺命一枝春轻盈地走近,异香流动令人闻之心中一荡,难以自恃。
他想走,却又脚下迟疑,一个正常的人,谁不爱美?有幸碰上这么一位美如天仙的人间尤物,不多看一两眼,这人必定是心理与生理皆有缺陷的人。
他竟不敢多看一眼,但他确是个正常的大男人。
夺命一枝春嫣然媚笑问:“怎么,能徒手降伏岷山三邪的大英雄,竟不敢通名亮万?是不是我吓坏你了?”
他吁出一口气,冷冷地说:“在下不想与名列宇内三大淫妖之一的妖女打交道,你不怕挨骂,我却不想骂你。”
“哦!原来如此。我问你,你以为你是个卫道的英雄豪杰正人君子么?”
他淡淡一笑,抬头望天傲然地说:“在下从不以英雄豪杰正人君子自命,但自问俯仰之间,无愧无作,这就够了。”
夺命一枝春点点头,笑道:“我想,你这几句话份量虽不重,但掷地有金石声,颇令人刮目相看。”
“谢谢夸奖。”
“我想,我们会成为好朋友。”
“恐怕不可能。”
“为何?”
“这……”
“怕我?”
“不是,只是……”
“怕有辱你的身份?你……”
“立身处世,谁又不爱惜自己的声誉?以你来说,谁不知你是个雨露遍施的女娃淫妖?
但我相信你决不至于下贱得尽人可夫,你也会细心地选择你所需要的男人,因此我相信你决不至于认为自己是无权选择的青楼妓女。你艳如桃李,人间绝色,而且艺臻化境,必是自视甚高的人。你明白在下的意思么?”
夺命一枝春神色一怔,叹口气说:“你的话中,没有明显的责备,也没有不可耐的规劝,你是个宅心仁慈的人。我想,我已经知道你是谁了。”
“在下与姑娘从未谋面……”
“我夺命一枝春毛萍邀游天下,耳目灵通,猜想你的身份,自信有七八分把握。”
“这次恐怕你猜错了。”
“真的?”她笑问。
“可能。”
“好,我就说出你的名号……”
远处奔来一个颇为英俊的劲装青年,高叫道:“毛姑娘,找得我好苦,原来你在这里。
咱们上当了,崆峒的贼妖并未出城,他们不会来了。他们否认那些柬帖是他们所发的。咦!
这人是谁?”
任和颔首为礼,招呼道:“在下姓任名和,兄台是不是玉郎君郭光?”
夺命一枝春听他急急自报名号,不由噗嗤一笑,笑得好甜,清亮的明眸不放松地注视着他。
这一来,立即引起玉郎君的无穷反感,妒火中烧,冷哼一声道:“姓人的,咱们认识么?”
“在下……”
“郭某从未听说你这小辈的名号。”
夺命一枝春笑容乍敛,不悦地说:“郭光,你怎么能对我的朋友如此无礼?”
郭光脸上无光,更是冒火,大声说:“这种无名小辈初出道的小毛头,姑娘也把他当朋友,不怕有污姑娘的身份么?”
夺命一枝春冷笑一声,叱道:“你给我滚!滚得远远的,从此不许你见我。”
玉郎君推下一脸苦笑,低声下气地说:“毛姑娘,我错了,我向你陪不是,请恕我无心失言。其实并不是我瞧不起他……”
玉郎君不住欠身打揖,愁眉苦脸地说:“请不要赶我走,千不念万不念,念在我的一片愚诚,与对姑娘的不渝爱心……”
“你还不滚?”夺命一枝春绝情地叫。
玉郎君像是一条卑贱的狗,竟在她脚前匍伏下来,叫道:“我求你……”
“笃”一声响,玉郎君的天灵盖,挨了夺命一枝春的弹指通神绝学,指风击中天灵盖,像击破一只蛋壳般容易,人向下一伏,起不来了。
夺命一枝春鼓掌三下,叫道:“把他拖去丢下江喂鱼。”
不远处的草丛中,钻出一位绿裳俏侍女,以奇快的身法掠到,拖住玉郎君一条腿,向江边飞奔。
任和摇头苦笑道:“毛姑娘,何必要置他于死地?”
夺命一枝春余恨未消,冷冷地说:“天下间这种金玉其外,败絮其中的贱男人也太多了,少一个算得了什么?”
“这到底……”
“不必为他惋惜了。走,我们进城去看风色。”
任和抬头看看天色,剑眉深锁地说:“毒剑散人竟然不来。定然有变。”
夺命一技春笑道:“昨晚在城中散发怪柬的人,并不是崆峒门下弟子,毒剑散人知道有人捣鬼,不加理睬,他正在接待从西安来的贵宾,怎能前来解释误会?散发柬帖的人,显然意在挑起双方火拼,以使渔人得利,但他却耳目不灵,不知西安有贵宾前来,日子没挑好,弄巧反拙,不过……”
“不过什么?”他颇感兴趣地追问。
“他也成功了一半,双方未能在丰台山火拼,却可能在城内有一番问罪的惨烈恶斗。
瞧,与会群众不是已动身返城了?”
远处人影掠走如风,群雄先后愤然离去。
夺命一枝责向他善意地微笑,再问:“小兄弟,你走不走?敢不敢与我一同前往?”
他一怔,苦笑道:“你怎么胡叫?在下从不与人结伴,……”
夺命一枝春一阵娇笑,笑得他脸上发烧,笑完说:“我夺命一枝春在江湖成名,你还是个穿开裆裤的奶娃娃,叫你一声小兄弟,叫错了么?”
“你……”
夺命一枝春脸色一沉,神色转得好快,说:“你要知道。我的话是不容人拒绝的。”
“你威胁我么?”他沉着地问。
“你怎么说怎么想,那是你的事。”
“你也得明白,我是不受人威胁的。”
夺命一枝春又回复了笑意,让步地说:“我第一次碰上你这种定力不差无动于衷的人,但你并没有真正不受诱惑的信心。告诉你,你我结伴而行,对你大有好处。如果你真的怕我,你自己走吧。”
他摇摇头,苦笑道:“在下不在乎你用武力胁迫,老实说你的艺业并不见得能胜得了我。但食色性也,在下不是白痴,确对色欲的诱惑深怀戒心,何必提心吊胆与你偕行,还是分手各行其是的好,彼此也方便些,是么?抱歉,在下这就先走一步了。”
不等对方有何表示,他抱拳一礼,径自走了。已经是午牌末,他失望地觅路返城,距城门尚有两里路,路旁一株大树后,突闪出一个青衣大汉,拦住去路向林中一指,冷笑着道:
“阁下,借一步说话。”
他向林中看去,一无所见,反问道:“四下无人,有何指教?说吧。”
“敝长上有请。”
“贵长上是……”
“见面便知。”
“抱歉,在下不认识贵长上,恕难……”
一株巨树后闪出一位年轻书生,招手笑道:“来吧,你叫任和,是个来历不明的江湖混混,敝长上派人专诚请你,这是你莫大的光荣呢。”
他心中一凛,戒备着说:“银扇书生冯涛,你竟然有主子啦!这位主子定然是惊天动地的人物了,委实令人惊奇不置哩!”
银扇书生冷冷一笑,沉下脸说:“你会出口损人,等会儿你将为刚才的话后悔一辈子。”
第二个青影在另一株大树下现身,大声道:“雄霸天下问。黑道第一人。旭日从东升,炎阳一声雷。长上驾到!”
任和脸色一变,脱口说道:“原来是炎阳雷徐旭东,他来得好快,我得先行回避。
走!”口中说走,但他知道脱身不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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