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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章

    夜市刚张,南门外几条街巷灯火辉煌,行人摩肩接踵,店铺与门摊顾客来来往往。十余家大小旅舍。仍有陆续抵步的旅客投宿。大家都在忙碌。也正是活动的好时光。

    南面巷底近城濠一段民宅,却没有多少人走动,小巷没有市肆,没有门摊,全是杂居的杂乱的居民,连街灯也没有几盏,偶尔有几个从夜市返家的居民经过,显得冷冷清清,早睡早起,是这些小民百姓的作息规范。

    五个黑影悄然抵达一座土瓦屋,两人先从邻舍的屋顶超越,堵住了后门,立即从窗缝塞入一根后有鼓风皮囊,前小后粗的管状物,鼓动皮囊,喷出一阵阵如烟似雾的淡灰色粉状物。

    堵住前门的三个人,也依样葫芦,从门下与门限交界处的缝隙,轻柔地喷出同样的烟雾。

    片刻,又片刻,淡灰色的烟雾,该已弥漫在这两座小小土瓦屋,开始发生作用了。

    巷对面的屋顶,接二连三出现几个黑影,先藏身在屋脊后,再派了一个黑影,爬过屋脊滑至檐口,无声无息向巷下留心观察。天色虽然幽暗,星光朗朗,巷下更不易看清景物,附近没有门灯,但仍可模糊地看出,下面的三个人鬼鬼祟祟,做些什么勾当。

    行家一看便知,那是下五门小贼,在泄放鸡鸣五鼓返魂香一类迷药,从门缝下将迷香往屋子里灌。

    黑影极有耐性,小心地仆伏在近檐口处,静静地等候结果,无意采取任何行动。正看得一头雾水,弄不清这些人为何要扮小贼,突然人影一动,有人飞跃而起,一眨眼便上了瓦面,劲风呼啸。

    黑影的反应十分迅疾,身法更为灵活,飞升的人刚上升,他便向侧滚动。

    一声暴响,可怕的怪异劲风击中瓦面,碎瓦爆裂猛然散飞,屋顶破了一个斗大洞孔。

    黑影已滚出丈外,逃过劲风的致命一击,一蹦而起,跃回屋脊。

    伏在屋脊的三名同伴,也立即长身而起,剑吟隐隐,四支剑同时出鞘。

    “神魔爪。”撤剑的黑影是苏着男,躲过急袭的一爪甚感心惊:“京华秀士,你怎么扮小毛贼?可耻。”

    在下面施放迷香的两个人,闻声也跃登瓦面c“原来是你,小美人。”京华秀士欣然叫,流里流气不再像秀士:“你只来了四个人,就敢偷蹑在我后面送死?从前你和罗小狗在一起,一直就隐起身份,当时如果让我知道你是武道门的人,情势早就改观了,以后也不至于发生如许风波。哈哈,你落单了,好,妙!”

    “对你来说,一点也不好,更不妙,因为我一定可以再用双锋针杀死你。”苏若男的左手虚幌了一幌:“上次你用神魔爪偷袭,这次仍然偷袭无功。上次我的双锋针伤不了你,因为当时是白天。现在是黑夜视线不良,我不相信你仍然幸运留得命在。”

    她是相当自负,武功出类拔萃的女强人,曾经与京华秀士交过手,所以在气势上相当磅礴。

    京华秀士已看出她四个人,身上没带有那种所谓五行喷筒,所以胆气壮了许多,对她的双锋针并无多少顾忌,轻灵地向屋脊逼进。

    “有多少零碎,你可以全抖出来尽量施展。”京华秀士傲然地说。

    “不是你死就是我活,我必然会用尽一切手段杀死你。我提醒你小心双锋针,并不表示我一定会用双锋针要你的命。”

    “你要我的命,我却要你的人。”京华秀士徐徐拔剑:“门主要活捉你,在大宁集他便发誓要把你弄到手。我也一样想要你,快活了之后再送给他。小美人,你是我的?”

    怪叫声中,剑出狠招指天划地,一招两剑分攻上下,剑气迸发声如风涛,胆气比往昔壮了许多,无畏地走中宫抢攻,剑势极为狠烈,气势慑人心魄。

    第一枚双锋针被剑奇异地挑飞,第一剑等于半途而废;第二枚双锋针,也间不容缓地被左爪拍落。第二剑,有如惊电疾进,瞬间的变化令人目不暇接。

    第三枚双锋针击中京华秀士的小腹,贴剑锲入难见形体,强烈的剑气,仅略为消去双锋针少量劲道而已。

    铮铮两声狂震,火星飞溅,两人各向侧方震飘;剑上的劲道半斤八两。

    双锋针从京华秀士的小腹弹落,掉落在瓦面其声清脆,滚落小巷去了,无法贯入小腹。

    左侧的邻舍屋顶,数个黑影来势如星跳丸掷,小巷的屋舍高低参差,这五个黑影两起三落,便现身在这家的屋顶,难以看清真实的形景。

    这瞬间,京华秀士与苏若男双方的人,正同时冲进,四比三即将接触。

    五黑影恰好飞跃而至,最快的黑影黑袍飞扬,像一只大蝙蝠,更像突然出现的幽灵。

    “要活的!”这人喝声如乍雷。

    风雷乍起,一双大袖一拂一抖,飞起猛烈的气旋,像是突然刮起一阵龙卷风,将占住屋脊有利地势的苏着男四个人,不向外吹反而急旋内聚,马步大乱,似要相互挤成一团。

    京华秀士三个人反应迅速,当黑影跃来时,奇快地倏然刹住冲势,不进反退,人向下一挫,快速地向下滑,正好脱出强烈袖风所形成的气旋圈外。

    京华秀士更因震飘的距离远些,不在气旋的威力圈内,也向侧鱼跃出丈外,折向贴瓦绕至脊角,把屋瓦压碎了一大片,急向内移,循急激的气旋内窜。

    他要乘机把晕头转向旋动的苏若男,及时抓住乘乱溜走,在混乱中视线朦胧,拖住一个人滚下屋,应该不是难事,他不希望苏若男落在别人手中。

    当然,他知道来人是谁,即使没听到乍雷似的沉喝,从强烈的袖风。也知道来人是谁了。

    刚贴瓦伸手抓住苏若男的右脚踝,五指还没扣牢,背部上空急旋的气流,突然旋劲消失,随即与另一股怪异的气流汇合,嘭一声闷爆,气流的旋劲变为爆发,声势剧增,无穷的震撼力彻骨裂肌,威力因汇合而增强两三倍,背部似有千斤巨力扫过,震得他浑身压缩,几乎气散功消,腹下的屋瓦全碎,可能断了几根桁梁,控制不住身形,随屋顶向下飞堕;眼前一黑,不知天地何在。

    屋顶上,像是遭了一次爆炸大灾难,所有的人皆向四面八方乱散,敌我难分,连左右邻的屋顶也遭了殃,被践踏得瓦碎桁断,一蹋糊涂。

    用可怖袖风攻击的黑袍人,像中箭的雁,震起、飞出、手舞足蹈跌落下面黑暗的巷子里,传出凌乱的双脚着地声。

    苏若男被袖劲所束缚带动身形,晕头转向无法抗拒;在即将摔倒的瞬间,小腰肢突然被人挽住,耳中听到熟悉得令她狂喜的声音,身躯被挽住斜飞而起。

    “快走!”是罗远在她耳畔急喝。

    她飞至邻屋的屋顶,视力还没恢复清明,依移可以分辨将她送出的罗远,正向巷下纵落。

    “他来得正是时候。”她兴奋的自语。

    可是,她无法跟随罗远往巷下跳,相距已在四丈外,也无法料定纵落的人是不是罗远。

    屋上人都已四散,她的三名同伴有一位已掉下屋去了,必须照料自己的人,先善后再说。

    黑袍人的一双大袖,所爆发的惊人威力,她算是开了眼界,仍有毛骨悚然的感觉。

    京华秀士不但知道来人是方门主,也猜出击破方门主双袖猛烈气旋的人是罗远。

    他是被方门主宠坏了的人,恃宠而骄,任所欲为,甚至近乎无法不为。所以,他敢找机会把门主所属意的苏若男,先一步弄到手享受,不怕门主怪罪。

    已经到手的苏若男飞掉了,他极感失望。屋顶破塌他往下跌堕,第一个念头是保命第一。

    他怕定了罗远,而且知道门主也对付不了,黑夜中一击石破天惊,门主获胜的机会不多于三成。他不能再从破屋顶跳上去与门主联手,自己的生命重要。事实上他完全不知道所发生的变化经过,伏卧在瓦面伸手去抓苏若男,随即压力君临,屋顶塌破往下掉,屋顶上到底发生了些什么变故,他毫无所知。以后所发生的事,他同样一头雾水。

    屋顶上有人打打杀杀,房舍的主人早吓得躲到床底缩成一团,谁敢出门查问?他在黑得伸手不见五指的屋内摸索,模到门就破门,见窗毁窗,最后眼前稍亮,这才发现正处身在小巷子里。

    斜对面,就是他与同伴泄放迷香的民宅。

    屋顶静悄悄,人都走了。发出一声信号,他问在民宅的屋角隐起身形,召唤同伴会合,却不敢上屋发信号,连上屋察看的勇气都消失了。

    第一个同伴,从巷底方向奔到。还好,第二位也平安地赶来会合。

    “堵在后门的两位堂主毫无动静,也许已经进去了,不知道外面所发生的事故。”他指示同伴进屋的方法:“撬门进去,他们该已得手了。”

    “不对,副门主。”一位同伴说:“说好了由我们先进去的,他们怎敢擅自行动?”

    “你的意思……”

    “巷对面屋顶发生恶斗,两位堂主应该听得到,应该赶来会合,不可能置之不理擅自入屋。相距不远,他们应该听得见,甚至看得见,决不可能仍然呆在后门或者擅自入屋。也许……””

    “也许什么?”

    “他两人出了意外。”

    京华秀士糊涂一时,猛然醒悟,一跃登屋直趋屋后,不假思索跳落后门。

    后门闭得牢牢地,毫无所见,两位堂主不在,也许真的不等他,径直入屋去了,所以没听到对巷屋顶上所发的打斗声息。

    两同伴跳落,立即用刀撬门,整扇门卸下,略一倾听里而的声息,先后小心地探入。

    里面黑沉沉,只能摸索而进。这种挤在小巷于里的简陋平民房屋,格局简陋窄小狭隘,没有重门叠户,摸到走道便可通行无阻,不需用火褶子照明。

    毫无声息,没有灯火,除非击破房门,不然就无法知道几间卧室内的情形。

    没有任何声息,表示屋内的人,皆已被迷香摆平了,用不着再偷偷摸摸吞吞按寻啦。

    终于摸到灶间,火刀一击,火石的火星点燃纸媒,一晃便火焰吐出,点燃了火褶子,找到松明点燃,重出找寻卧室。

    始终没发现两个堂主,便不再理会,打开一间卧室门,果然看到一男一女,一看便知是夫妻,女的昏迷在床上,男的卷曲躺在房门侧的地上。

    确是被迷香弄昏的人,不是他们要捉的人。

    另一间房内,床脚躺着一位十七八岁的姑娘,头发仍是湿漉漉的,可知是刚洗完发,返回卧房时昏倒了,脸蛋倒还有五六分姿色,不是他们要捉的人。

    穿越内堂,拉开门进天井,打算进入前一进房舍,可能要找的人安顿在前一进的卧室内。

    松明火焰闪动,光度不足,举着松明踏入天井的爪牙,毫无戒心地向前走。天井不大,不能称为院子,而且两侧没有厢房,不需费心按查。两侧,是邻舍土瓦屋的山墙,脊角并不高。这一带的居台,屋顶都不高。

    京华秀士跟出,突然有所惊觉。先前与同伴在大门前泄放迷香,就是因心生惊兆,跃登巷对面的屋顶,发现了苏若男。

    “小心!”他急叫,猛地一爪虚空抓出。

    叫唤了一步,只能仓猝发出三成劲道的神魔爪,也晚了一刹那,变化已经结束了。

    一个淡淡的人影凌空而降,头下脚上斜插而下,双手扣住举着松明的爪牙双肩,身躯随降势收缩,双脚蹬在爪牙的背上琵琶骨上,身形立即急升,凌空两记美妙的后空翻,重新登上瓦面,一闪不见。

    “哎……”爪牙厉叫,丢掉松明向前一仆,再发出痛苦的叫号,挣扎难起。

    双肩骨与双锁骨,全被扣断扣裂,双琵琶骨的一蹬,也把最坚硬的琵琶骨踹裂了。

    一抓落空,京华秀士飞跃而起,一鹤冲霄直上屋顶,以速度取胜,不讲求飞升的姿态是否美妙。

    袭击的淡淡人影下搏与上升的身法,正是极难练的巧燕翻云,下降、上升、折向、空翻,如果没练至身轻似燕的火候,降下就飞不起来了。

    他刚跃上屋顶,双脚还没沾及瓦片,淡淡的人影已出现在前面的屋顶,飞越三丈余宽的天井,简直就像张开手脚飞翔。

    “原来是你。”飘落屋顶的人影叫:“报应临头,你这人面兽心的畜生!”

    后一句咒骂声,是飞跃时所发,声落已跃回这一进的瓦面,速度比先前飞越天井更快。

    是无双玉郎,身法真像可以自由飞翔的燕子,重量与飞越的距离已消失,像鸟一样轻灵。

    京华秀士十分机警.向下一沿便降下天井,往内进厅一窜,一闪不见。

    他只敢来暗的,不想冒险和无双玉郎明里拚搏,阴谋失败,必须走避。他的另一爪牙更机灵,已早一步窜回黑暗的内堂。二比一,他毫无胜算。

    无双玉郎飞跃而下,毫不迟疑跃向内堂门。

    糟了!她忘了天井中被她抓伤的爪牙。

    爪牙仆伏在天井中央,头朝内堂门,双肩的肩骨和双锁骨被扣断扣裂,双手仍可发出挣扎的力道,猛地撑头抬身,头向下一叩,一声轻响,寒芒破空。

    是小型背装弩,非常令人意外的霸道暗器。

    无双玉郎在冲入堂口的瞬间,感到左肋有物以高速擦过,当时并没运功护体,擦过而已她也没介意,反正知道身后有人用暗器对付她,暗器并没击实。

    屋内漆黑,哪能追得上一个伯死鬼?追出后门,已经一无所见。

    正想跃登屋顶察看,突觉心头发恶,眼前发黑,立即波及双脚,腿一软,无法跳跃了。

    “咦!”她踉跄站稳,讶然惊呼。

    恶心消失了,眼前也不再发黑。

    后门是野地,房屋的长度不一,也就参差不齐,有些人家建了鸡窝猪圈,有些人家辟了菜畦,反正凌凌落落,藏匿毫无困难。她认为京华秀士不会往荒野逃,必定上屋逃回大街。

    她想上屋,一阵昏眩感猛然光临.双脚虚脱,那种无力感会令人绝望或疯狂。

    吃力地扭转身,向前一栽。像是出乎本能,用顽强的意志力驱使手脚移动;向前头的蔓草荆棘丛生处爬行,得找地方躲起来,弄清楚到底发生了些什么事,体内为何会发生这种可怕的变化?

    罗远将苏若男从袖风围困中救出,猛追震落巷下的黑袍人,但晚了一步,无法衔尾追随,纵落小巷,弯弯曲曲的小巷黑沉沉,不见人影,听不到声息,但他却凭经验估计震落的人走向,沿巷飞掠而走。

    他没看清黑袍人的面貌,天太黑,接触也仓猝,但从可怕的袖劲中他知道这人是谁。

    在大宁集,他第一次碰上强劲的对手,仓猝间全力运剑,无与伦比的强烈剑气,击破对方的猛烈无匹袖功。今晚这个黑袍人那彻骨裂肤的深雄袖劲,已表明就是那个在大宁集出现的人,全力击出的一记以神御剑,击破那人的大袖占了上风。

    那次,也是他初露头角,自取绰号为八极雄鹰。

    他对这个不露名号,排山袖非常可怕的中年人,怀有强烈的戒心,知道早晚会与这个人生死相见,因为那次他与三妖狐和苏若男,杀了这个人好几个武功了得的爪牙,对方决不会放过他的。但迄今晚为止,这期间一直不曾与这个人碰头。

    今晚这个人所使用的袖功,确是排山袖,只不过把直劲改用旋劲施展而已,旋劲的威力比直发的劲道更为惊人,难怪苏若男禁受不起。

    苏若男是第二次败在这人的排山袖下,这人也第二次被他所击败。

    重要的是,他从无双玉郎口中,知道九幽门的门主,叫北溟绝剑方永昌,有超等的高手十杀星和哼哈二将,武功极为谅人,因此他怀疑这个人就是九幽门的门主。

    在黑暗的小巷内追人,无法加快速度,小巷弯弯曲曲,稍快些便会一头撞在墙壁上。追了数十步,他大感不耐,腿一弹便上了屋顶,再一起便飞越前面一座有阁楼的房屋。

    这种普通贫民住宅,屋顶并不牢固,在上面掠走已经相当危险,稍一用力便会踩破瓦面,脚下陷可能折足。他竟然急于追赶在屋顶纵跃,甚至飞越宽约两丈的楼房。楼房两侧与邻舍交接的山墙,高出邻舍近丈。这是说,他如果飞越成功,不算上升与下降的高低距离,直距离最近也有三丈以上,飞越时飘落邻屋的瓦面,必定有如一块大石往下砸,不踏破屋顶才是怪事。

    这已经不是人体所能达到的距离,超出体能的极限。他竟然在起飞时,不曾踏破脚下受力的屋脊,身形以优美的升弧扶摇直上,顶点竟然在搁楼的侧方八尺左右上空,飞越完全成功,降弧必定可以飘落预估的落点以外。

    巷对面的屋顶,突然出现七个黑影,从侧方看他飞越,天虽黑依然可一目了然。

    “好,他可以称天下第一只鹰。”叫好声如沉雷,声震夜空。

    “他将是死鹰一只!”邻屋的屋顶,接着传出厉喝。

    升起九个人影,发射出满天铁雨钢流,每个人皆用双手连续发射,全向他集中攒射。

    他正向下飘落。落点外丈余的邻屋有九个人等侯他,先用暗器攻击,在空中把他击毙就省事多多。

    他飘降的弧度不可能改变,暗器成半弧形迎着他的降弧集中的,绝对可以在他降落之前把他击毙,任何内家高手的护体神功,也挡不住这阵铁雨钢流,暗器中有专破内家气功的霸道利器。

    他的身躯似乎突然缩小了两倍,飘落的降弧倏然消失,改变为突然直坠,张开的手脚紧收,像怒鹰敛翅下搏,更像一块石头,自天而降笔直砸下,问不容缓地改变落点,恰好避开在降弧线上集中的暗器群。

    下坠的速度太快太突然,黑夜中视线也容易模糊,因此他的身影,似乎在空中突然消失了。

    喝彩叫好的这一面屋项,同时冲出十余个黑影,隔着小巷也用暗器攻击那九个黑影,一面发射一面咒骂。

    一声怪啸,九个黑影无暇查看罗远是死是活,黑影连闪,在对巷射来的暗器到达的前一刹那,向相反的方向撤走,见好就收,不想和十余名劲敌在夜间拼暗器。

    十余名黑影知道追不上,四面一分,找寻可能已被射落的八极雄鹰,最后不得不离去,无法证实八极雄鹰是死是活,反正知道在那种恶劣情势下,活的机会微乎其微,很可能尸体掉落在屋下某处墙缝里了。

    九个黑影是向南门外大街的西端撤走的,似乎并不急于远走高飞,而且故意时上时下,时而在街巷中窜走,时而飞檐走壁从屋上起落,甚至故意踩裂瓦片,让屋内的人惊惶叫骂,也引起夜游的人惊呼。

    四出引人注意的意图明显,到处飘忽出没,碰上追逐的人手众多,就尽快摆脱忽聚忽散。如果现身拦阻的人少,就以雷霆万钧的声势,毫不迟疑先用暗器攻击,暗器无功则立即撤走,避免短兵相接缠斗。

    现身追逐或拦截的人似乎罕见,偶或碰上一批而已。策应八极雄鹰那十余个人,就是实力最为庞大的一批。这一批人并没有穷追,留在原处搜寻可能被击中的八极雄鹰,黑夜中穷追危险性太大,潜藏布伏的策略最安全,功效也大,猝然伏击定有收获。

    苏若男又是另一批人,几乎被方门主一网打尽。

    南门外大街范围并不大,几条街十几条巷而已。这九个黑影绕了半圈,再也没碰上可疑的人,不久又绕回苏若男遭遇方门主的小巷。

    迎面五个黑影来势如星跳丸掷,起落如飞,看到形影,已经相距不足五十步了。

    九黑影向瓦墙伏倒,发出一声暗号。

    五黑影急跃而至,中途也发出一声暗号。

    “怎样了?”五黑影中的黑袍人低声问,赫然是方门主去而复回。

    “八极雄鹰很可能被咱们击毙了。”九黑影的领队人现身行礼回话:“可惜没有机会找寻尸体,有武道门大批人手赶到……”

    这人是摄魂天魔,左手仍包着伤巾,右耳也用布包住,伤势并不影响行动的灵活,老凶魔接着将遭遇用暗哭攻击的经过,一五一十详说了。

    “可能?不可能。”方门主冷冷地说:“如果你们的暗器,能如此轻易地把他杀死.咱们怎会有今天的狼狈?记住,不要主动找他。”

    “门主之意……”

    “一举不能毙了他,反而激起他的强烈报复。”

    “可是……”

    “不要可是,你们对付不了他。今晚咱们的目的,是引出一些武道门的人杀鸡儆猴,时机一到,再全力对付这头死鹰。”

    “碰上了,委实忍耐不住……”

    “忍不住也得忍。走吧?你们再四处走走,能引出武道门一些人加以活擒,便成功了一半。”

    “好的,咱们继续走动。”摄魂天魔行礼告退,带了八名爪牙重新在各处飘忽出没。

    方门主突然似有所觉,向四同伴打手式,伸手向巷对面一指,众人侧耳倾听是否有异样的声息。

    对面那家住宅,就是京华秀士使用迷香的房舍。

    一打手式,五人鱼贯向巷对面飞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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