廿招、卅招、四十招过去了。
两人都大汗如雨,手脚慢下来了。
中海的右腿外侧和左肩臂,共有四处伤痕。
武副会主的右胁下,也被剑拂过,裂了一道口子。
中海早存脱身的念头,而且他年轻,精力充沛,预先保存精力,因此他在表面上看去与武副会主一般地呈现出力竭现象,其实他余力仍在,只消抓住脱身的机会,突破重围他自信决无困难,问题是怎样才能摆脱武副会主,突围的方向在何处,何处方不致碰上高手。这些事必须估计正确,假使不能在瞬息间突出重围,武副会主即使不下令群起而玫;其余的会众亦会一拥而上,后果可怕。
激斗中,他避过两招回敬了一剑,进击的刹那间,他用掌背拭掉流入眼中的汗水,目光一转,便看到先前诱他入伏的沈煞神左侧,两个把守的大汉正在窃窃私议,不住地向斗场中比手划脚,两人的身后,没有其他的贼人把守,因为后面并长着两株粗有三人合抱的巨树。
他一声低叱,紧攻两剑。
武副会主冷哼一声,左三右四连攻七剑之多。
他向后退,手忙脚乱,败象毕露,连退七八步,剑狂乱地封架,有两剑几乎无法封闭。
“小辈完了,强弩之未。”沈煞神高兴地大叫。
“铮铮铮!。”又封了三剑,最后中海“哎”一声惊叫,脚下失闪,向左后方连退五六步,脚下一软,右膝着地。
武副会主如影附形跟到,狂笑道:“躺下!。着!。”
叫声中,“金针定海”绝招出手,兜胸便点,捷逾电问。
中海已力贯剑身,突然扭身向右急倒,下半身旋出,本想挥剑硬砍对方的剑,然后借力射退突围。
这瞬间,他脑海中灵光一闪,在扭身的刹那间,剑尖支地,左手一抄,便拔出一把飞刀在手。
武副会主被胜利冲昏了头脑,毫无顾忌地急刺而下。
“嘎”一声刺耳厉啸暴起,双剑相错,溜出一串火花。
两人的剑尖皆在土中,中海已背脊着地,武副会主的剑刺入他的右肘旁的草地中,被他的剑错出外侧。武副会主如想杀他,必须收剑再刺。
这瞬间,他发出了震天大吼:“接飞刀!。”
飞刀发出,射向武副会主的胸口,但见白虹一闪。
武副会主聪明一世,糊涂一时,在生死关头,他竟然糊涂得不加思索,抽剑反手回飞刀拂去。他不想想,如果中海真要仗飞刀杀人,射下阴登不比射胸口容易多多?他也不想想,练了六七十年气功区区飞刀焉能伤他?
“叮!。”飞刀在剑上炸成四五段。
这瞬间,中海抓住对方抽剑的机会,身形一翻,剑已拂出。接着,他一声长笑,飞跃而起,但见紫虹一闪,便将在丈外的两名大汉砍倒,从两株巨树中间只容一人的空隙中一闪而逝,隐入丛林不见了。
同一瞬间,武副会主一声狂笑,突然仆倒在地,右腿齐膝而折。
呐喊如雷,群贼苍惶失措,霎时大乱。
“快追!。”沈煞神大吼。
中海一口气逃出三四十丈外,前面木屋区的一线灯光,令他心中一动,便向木屋奔去。
他进入木屋区,迳奔向有灯光的木屋,木屋区的贼人少之又少,他往木楼后端的墙角下伏倒,火速调息以恢复疲劳。四五丈外,两个贼人在树下往复走动警戒,竟未发现他已经深入圈内。
武副会主断了一条腿,暴怒如雷,一面令人里伤,一面下令穷搜,叫人做了一付木担架,抬着他在林中追搜中海的踪迹,做梦也未料到中海非但并未逃走,反倒潜入腹地救人。
远远地,真正的会主带着四五名随从,由西山樵夫的住处往回赶。
中海身上的四处伤痕都不碍事,他不在乎,捺下心神,静静地行功调息,不久便疲劳尽复,恢复了精力,开始准备救人了。
可是,在各处追搜的人已陆续返回,形势渐紧,他必须及时采取行动了。
木楼的后部虽有门窗,但关得紧紧地,想进入委实不易。正在寻找入楼的路径,突见窄小的木门吱呀一声徐徐被人拉开,两个黑影从门向踱出,带上木门,向前面的两个警卫走去。两人一面走,左首那人一面说:“李兄;那大地之龙真有那么可怕吗?”
李兄点点头,说。“如果不真,副会主怎会害怕得举止失措?他擒住了樊老狗,甚至还不敢等会主回来发落,就要将人送走哩!。”
“送到什么地方?”
“送到谷底秘室,以免被大地之龙救走,他担当不起。”
“几时送走?”
“等会儿,杨、朱两兄已经先到,等沈煞神返回后立即动身。”
一面说,一面接近了前面两个警卫。
中海闪至门侧,小心翼翼地推开了木门,避免大门发声,闪入门中去了。
这是一间作为聚会用的木楼,占地不过七八丈见方,上层更小些了。除了前面的大厅,后端是担任警卫的人的住宿处,近厅的一间小房,作为暂时囚禁人犯的地方。中海不知内部景况,他得找人带路,便先闪在门后,等待两个换下来的警卫。门后是走道,走道前端壁间安了一盏油灯,昏黄色的朦胧光芒到了门附近已不易分辨细小的物体了,只可作为照路的灯光。
“吱呀!。”木门被人推开了,冷风吹入,远处灯光摇摇。
他躲在门后,门刚好将他掩住。领先踏入的人向前走,一面嘀咕道:“他妈的好冷,真不是味道潘兄,快把门关上。”
中海早有准备,算定第三名警卫进门后,必定反手将门带上。对方刚搭上门;他向下一蹲。掩门的大汉未料到下面有人,顺手将门带上,正待转身将门上闩。
中海悄然站起,伸手勾住对方的咽喉,右手就是一拳,击中大汉的脑门,大汉应手昏死。他将门闩上,将大汉塞在屋角里,跟上前一名大汉,依样葫芦地将人制住,但并未将人打昏,拖向壁角按倒用飞刀顶住大汉的右太阳穴,右手控制喉部,伏在地下低声道:“老兄,假使你想死,我大地之龙给你一刀,想活,乖乖小声回答。”
他两个手指控制住大汉的咽喉,大汉想大声说势不可能,生硬地低声答道。
“你……你要我说…说什么?”
“报应神费浩目下何在?”中海单刀直入地问。
“在谷底秘室。”
“谷底秘室在何处,那儿有些什么人?”
“沿西北谷道前往,约有六里地。那儿原先是一个隐世高人潜修的地方,建有一楝草屋,倚潭面山,极为幽静。本会的四护法在那儿住宿,囚禁着报应神,防备被人救走。听说过两天要解往主坛,要从他身上追出木莲花苑的漏网余孽来,防守得十分严密。”贼人乖乖地据实回答。
“还有一个姓樊的,目下何在?”
“就在前面,走道向左折,最后一间房内便是。”
“贵会主目下何在?”
“在下委实不知。”
正问间,走遁前端人声入耳,沈煞神的声音清晰地传来。“香堂四位弟子和本煞神一同启程,快将人捆上背走。大地之龙已经受伤逃走,咱们在路上仍得当心些。”
中海一掌将贼人劈昏,解下贼人的腰带捆上手脚,回头再收拾另一名贼人,悄然开门拖出门外,进入密林,伏在地上将人拖出十余丈外,十七屋詹下有两排木橙,坐了四大护法和离魂一剑夫妇。两侧排列着十六名大汉,一个个屹立如山。
乱石丛中,隐伏着暗中戒备的高手。前面的树林内,也怖下了不少人,专等前来救人的人上钩。
木柱上绑着的人,赫然是报应神费浩,双手用牛筋索捆在柱后,一双脚也用牛筋索捆牢在木桩根部。柱顶有个铁环,刚好拴住头发。颈部附近,木椿上有两个小孔,穿了条软索,前面套住报应神的脖于,后面穿着一根木棍。只消看第一眼,便可看出这是一根行刑的绞椿。旋动木棍,绳索绞紧,受刑人的脖子受不了。通常施绞刑相当残忍,有五绞七绞九绞之分。五绞就是绞五次,绞至受刑人昏厥然后放松绞绳,用冬水将受刑人泼醒,再来第二次。有经验的行刑刽子手,决不会在刑次未完之前先将受刑人绞死,比斩刑残忍多多,痛苦自不必说。
火眼毒猴不耐地抬头看了看天色,站起向门内叫:“高香主,是什么时候了?”
门内闪出一名大汉,躬身道:“护法容禀,已过了六枝香,该是二更未三更初了。”
接着,闪出第二名大汉,捧着一具香盘,躬身呈上说:。“请护法过目。”
所谓香盘,那是一种夜间的计时器,用一个长木盆作底,盛以烟灰,将十五支香平放在灰上,首尾互相交接,点燃后不怕风吹,比将香插在鼎中点燃准确得多。每三枝香是一更,不必用人招呼照管了。
火眼毒猴瞥了香盘一眼,挥手令捧香的人退入门中,背着手踱至桩前,注视着报应神冷冷地说:“姓费的,你想通了吗?”
报应神狠狠地盯了他一眼,突然张口,“呸”一声吐出一口浓痰,射向火眼毒猴。
火眼毒猴大袖一挥,一阵罡风随袖而起,浓痰向侧激射,飞走了。
“拍拍拍拍!。”火眼毒猴连抽了报应神四耳光,冷笑道:“老狗!。看你顽强到几时?睁开你的狗眼看清楚,火刑和绞刑,都不是好撑的。坟坑已经给你挖好了,就等你的尸体入坑覆土。难道说,你真要等到会主到来时施刑方行吐实吗?你不必寄望有人救你,你已服下了毒丹,即使将你救出也是死路一条。说!。缥缈仙子目下逃匿在何处?”
报应神闭上双目,不理不睬。
火眼毒猴勃然大怒,奔至柱后抓住绞棍便绞。
蟠龙客站起叫道:“金兄,绞死了他,咱们担当不起呢!。”
火眼毒猴恨恨地放下绞棍,咬牙切齿地说:。“等会见会主到来,老夫要亲自行刑,我偏不信他是铁打钢浇的人。”
六指琴魔不言不动,这时突然除去琴囊,将天雷琴放在膝上,抬头望去,左手一按,一阵奇异的弦声悠悠扬起。在音符跳动中,他低声吟道:“游遍天涯海角州,人心那似水长流?受恩深处宜先退得意浓时便好休……”
活阎婆大为不耐,顿着脚说:“老琴魔,你少发些牢骚好不好?今晚咱们重任在身,你似乎漠不关心哩!。”
六指琴魔不加理睬,劲健而又苍凉的音符随指而起,在天宇下萦迥,令人心弦为之抖动共鸣。
活阎罗冷哼一声,伸手向天雷琴抓去。
“嗡”一声弦呜,活阎婆身不由己,突然一蹦而起,像是被踩着尾巴的猫,尖叫了一声。
六指琴魔瞥了她一眼,冷冷地说:“老虔婆,你最好少管老夫的闲事。要不,老夫要你跳天魔之舞,你信是不信?”
活阎婆脸色发青,厉叫道:“放下你那把魔琴,敢和老娘比划比划吗?”
六指琴魔缓缓站起,将天雷琴放在凳上,冷笑道:“有何不可?你以为你那两手三脚猫功夫,便可以吓唬老夫不成?”
活阎罗恼羞成怒,突然削出一掌。
六指琴魔立掌当胸,直砍而出,硬接反削而来的一掌。
“噗!。”两人的掌下缘接实。六指琴魔上身一幌,接着踏进两步,反掌便拍。
活阎婆退了两步,削出的右掌颓然下垂,脸色大变,见六指琴魔跟上出招,吃了一惊,火速飞退了。
蟠龙剑客从中插入,陪笑道:“元仲兄,请不必计较,区区小事,千万不要因此伤了和气。”
六指琴魔退回原处,拾起天雷琴坐下,冷冷地说:“杜某久未在江湖中走动,大概那些江湖成名人物,都认为杜某已经老朽无用,快进棺材啦!。茹大嫂想试试杜某是否配列会主身侧的八大护法,用心并无恶意。但茹大嫂,老夫警告你,不要管老夫的事,老夫希望不被打扰。”
说完,将琴放入琴盒,抱着琴盒倚在壁上闭目假寐。
活阎婆心有不甘,正想伸手拔剑,却被火眼毒猴摇手示意止住了。
三九五
由这次小冲突看来,四大护法中,彼此之间并无好感,都是些脾气古怪自视甚高的人,六指琴魔不与人合群,蟠龙剑客尚能居中调解。活阎婆和火眼毒猴显然合得来,而且火眼毒猴有控制活阎婆的潜力。
冲突已过,场面冷下来了。火眼毒猴不往来回踱步,抬头看了看天色,自语道。“怪事!。会主怎么还没有来?看光景,今晚不会有人前来送死了。”一面说,一面接近了绞桩。
六指琴魔突然睁开双目,坐正身躯,徐徐取出天雷琴,低下头凝神倾听;似有所觉。
中海已经来了,正在茅屋右侧五六丈左右,伏在树林与怪石丛中,凝神注视着屋前的动静。在接近的一段时辰内,他已发现距茅屋半里地的范围内,到处皆有人潜伏戒备。他是从屋后近潭一面绕过的,居然被他神不知鬼不觉地接近至茅屋五六丈左右了。
他身上插了一些树枝枯草,改变了人的形状,爬伏在石隙的枯藤蓑草中,可以看到屋前灯光下的景物。他前面三丈余一丛矮树前,两个黑衣人倚坐在树根下戒备,膝前植于土中的刀剑,映着灯光发出闪闪寒芒。中海发现了贼人,贼人却一无所知。
看了屋前的光景,他有点心中为难,看样子,想将木桩上的人救出,谈何容易?他只有耐心地等希望被他砍了一条腿的会主不再前来,那么,绞桩上的报应神必被解下押回茅屋囚禁,也许会有机会将人救走,不然便毫无希望。
他定下心情,注视着屋前的变化。
前面两个黑衣人打了个呵欠,左面的人徐徐站起,伸着懒腰低声说。“二哥,我到锦全兄那儿去走走,问问他随会主返回梓潼后有何打算。”
二哥仍然安坐不动,懒洋洋地说:“好,再问问姓张的家伙,他欠咱们的六十两金子该怎么还。这次返回梓渣总会,再不会找油水的机会了,他如果不在返回总会途中捞上一笔还债,小心咱们剥他的皮。三弟,好好警告他一番。”
三弟拔刀归鞘,应喏一声,大踏步向中海身侧走去,在距中海身侧不足八尺处越过,竟然毫无所觉。
中海藏身处十分隐蔽,他倒不耽心被人发现,一面注视着茅屋前的变化,一面在思索下手的办法了。
他看到火眼毒猴走近了绞桩,绞桩上的报应神头部不住扭动。因为先前火眼毒猴曾经绞动过桂后的绞棍,绞绳一紧;松开时绞绳并未完全复原,勒在喉间令他有不适的感觉,所以扭动头部想将绞绳挣松。但头发已被柱端的发环绾住,脑袋不易挣动,脸部显出痛苦的神情。
火眼毒猴可能心肠很软,他伸手替报应神拉松了颈部的绞绳,默默地退回原处落坐,相距五六丈中海看得真切,心中一动。
比口,铁掌拂云目送卅六名人影入各,倒抽了一口凉气,忖道:“他们的大援到了,龙老弟双拳不敌四手;好汉也怕人多,即使能将人救到手,也不易脱身,我何不立即放火?至少可以吸引这些人分他们的心,让龙老弟得以乘乱下手,岂不妙哉?”
他一咬牙,立即开始放火。
第三堆枯草点燃,第一堆已劈劈拍拍地烧将起来了。
蓦地;他看到谷口的树林中,射出两条黑影,到了第一堆火旁,动手砍下一根树枝,一面咒骂着一面用苇打火堆。
他吸入一口气,悄然掩近,突然出现在一名大汉身后,铁掌疾挥,向对方的背心拍去。同时,右手的长剑脱手飞掷,射向另一名大汉。”
两大汉专心扑灭火焰,未料到身后有人掩到,柴草的暴裂声不断响起,扰乱了他们的听觉。铁掌拂云虽然受伤不轻,但拚起死来同样可行雷霆一击。
“噗”一掌拍下,挨掌的人心脉立被震断,脊骨折裂,“砰”一声仆倒在余焰中挣扎。
“啊!。”另一名大汉发出一声短促的惨叫,双手抓住贬入左胁的长剑,蹦了两蹦,然后腾身掷倒在地。
火势未成前,谷中的中海已开始行动了。
他悄然退至三弟刚才经过的通路旁,除掉身上的枯草树枝,站起倚在石旁,只露出半截上身,模仿三弟的声音,压低嗓子低叫道:。“二哥,快来。”
二哥抬起上身,懒洋洋地问:。“三弟,干什么?”
“来嘛!。锦全兄有事呢。”中海低答。
二哥挺身站起,拔出插在地上的长剑拂净尘土,一面走一面说:“鬼鬼祟祟,准不是好事。”
中海乘对方拂掉剑上尘土的刹那间,蹲下闪在身后。
二哥大概睡意仍浓,懒劲未消,无精打采地向前走,毫无戒心地经过石旁。
中海闪身而出,一掌劈在二哥的颈侧。
“噗!。”二哥应掌昏倒。
“当!。”长剑落地,发出不算低的声响。
这时,也就是六指琴魔取出天雷琴的时候,只有他听到了六丈外长剑落地的声音。风声呼啸,树梢的枝叶擦动声一阵比一阵紧,他居然发觉异声了。
中海将二哥拖至隐蔽处,剥下对方的黑衣穿上,换了对方的包头黑帕,从容到了先前二哥的把守处。这儿,已距离屋右侧不足四丈了。这四丈空间没有草木,只有一堆堆碎石。屋右侧的竹篱前,有两名黑衣人把守,要想接近极为困难。
他向左侧看去,隐约中,可看到水光,原来屋后距深潭只有三丈余,近潭处原先开辟了几块菜地这时早已荒废,长满了干枯的野草和藤蔓。
他向下一伏,用蛇行术向潭畔爬行,小心翼翼地慢慢爬行。他知道即使换了装,也不易接近茅屋的,只好设法从潭中接近屋后。
到了潭畔,老天!。潭水好冷,冻澈心脾。他顾不了许多,悄然滑入水中。
到了屋后,拨开枯草爬上岸来。真妙!。屋后没有警哨。他仍用蛇行术接近,距屋后不足一丈了。
蓦地,屋前有人大叫道:“不好,谷口起火啦。”
比口红光渐盛,已可听到木材的隐约暴裂声。
他听到火眼毒猴大叫道:“糟!。谷口被封,会主无法回来了。”
“准是有人在谷口放火。”蟠龙剑客接口说。
“糟了!。咱们岂不是被困在这儿了?”活阎婆焦急地说。
“也可能把咱们活活烧死在这儿。”六指琴魔冷冷地说。
三九九
“废话!咱们这儿有四五丈的空地,烧得到咱们?”火眼毒猴不耐地叫。
“四丈,只要前面的巨树一倒下,相距便不到两丈了,既使有四丈,也会被烤死,信不信由你。”
六指琴魔仍然冷冷地答。
“杜护法,依你之见呢……”火眼毒猴慌了手脚,急急地问。
“目下只有两条路保命。”
“那两条路?”
“砍倒四周的巨树……”
“那……怎么可能?”*“不可能也得可能,砍倒树在从这儿放火。”
“放火?”
“是的,先行烧出一段火路,以免被大火合围。”
“这……这岂不太过危险?”
“那就走第二条路,逃上山崖或者折掉茅屋,用木材做成木排,逃到潭中暂避,等大火熄了之后再说。”
这时,附近大乱,埋伏在外的人纷纷撤回,叫嚷声大作。火眼毒猴暴跳着叫:。“王八蛋!放火的家伙该死。”
穴指琴魔仍然冷冷地说:“会主想将救人的人诱来,逼入茅屋中用火烧他,岂知反而被人用火反击,真所谓弄巧反拙。”
火眼毒猴已无暇再听,大喝道:“大家齐心协力将前面的树砍倒。薛护法,请带人到东崖挖掘上崖的路。茹姥姥,带着费老狗,准备……”
前面林中传来一声胡哨,一名大汉叫道。“会主驾到!。”
廾刻,林中白影出现,卅余名高手急急掠出,会主特有的尖疠叫声震耳传来:“金护法,谁在谷外放火。”
火眼毒蛇迎上行礼道:“属下不知外面的事。谷口有王香主等人把守,似乎未听到警讯传来。”
“由何处可以出各?”
“东崖原先辟有便道,但已经坍毁了,可以派人重新挖掘蹬道,属下已派薛护法带人前往辟路了呢。”
会主已到了屋前,冷峻地说:“大地之龙把集会处闹了个翻天地覆,救走了铁掌拂云,这儿又有人前来放火;显然本会有奸细混迹其间,你给我严查。”
“是,属下将全力查出潜伏的奸细来。”
会主向绞桩上的报应神一指,说。“把人带上,跟我走。”
“另一……”
“你带上。火半个时辰以后方可烧到,不必急着撤走,先派人上崖准备缀索,听招呼再撤,不必自相惊扰。”
活阎婆已经将报应神解下,由两名大汉挟持,上前间:“会主是否将人立即带走?”
“交给英儿彦儿,随我来。”会主向身后的两男两女说。
两个英俊青年上前接过报应神,报应神毫无挣扎的表示,出奇地沉着。
躲在后屋角的中海,已经乘乱到了屋右侧,夹杂在十余名大汉中。他的衣着与贼人们相同,黑夜中没有人怀疑他的身份。
他冷静地注视着屋前的动静,看了报应神的举动,暗忖道。“我相信定然被我料中了,费前辈身上怎会毫无损伤,但愿被我料中,可不能上当哪!。无论如何,我得冒这次险。”
“不必砍树了,我们可以从容上崖脱困。杜护法,你和金护法在这儿等候,听招呼再撤走,我带着人先走一步。”会主沉静地发令,卅六名高手向东走了。
英儿彦儿两人押着报应神走在最后。
中海心中冷笑,又瞧料了两分。
比中火光冲天,木材爆裂声震耳欲聋。“中海并不跟踪会主,他冷静地蹲在屋角的怪石旁,脸背看火光,注视着火眼毒猴的一举一动。会主走后不久;活阎婆也带了一批人走了。火眼毒猴向两名大汉举手一挥,两大汉向西走。不久,一名大汉扛了一个大布囊返回,另一人手提长剑在后跟随,在火眼毒猴身侧低声嘀咕片刻,便始终跟在火眼毒猴身侧。”把屋中的引火物搬走,丢入潭中。”火眼毒猴发令。
屋附近的人一阵乱,纷纷入屋搬出屋内埋藏的引火物。中海也动手搬,心中暗叫侥幸不止。假使不是火起;他眼看报应神受刑,必定奋不顾身冒险救人。那么,在三面高手围攻与弓箭的攒射下,他除了退入茅屋之外,无路可走,必定和茅屋同归于尽,被烧成灰。
屋前,所有的人全在观火;他搬了两次引火物,发现木门外没有人,便悄然溜出。
屋外站了廿余人,全都抬头观火,只有六指琴魔独自坐在屋侧的木橙上,正悄悄地在一块树皮上摸索。
中海先挤近火眼毒猴身后,用手轻触大汉扛在肩上的大布囊,然后退至门侧,向六指琴魔低声说道:“杜老爷子,我是中海。”
六指琴魔似乎早已料到是他,用传音人密之术说:“收好,快走,危险。”
手一伸,将树皮递过。中海将树皮塞入怀中,递回一粒解毒丹,说:“解毒丹,必要时使用。费老前辈是不是在布囊中?”
“正是,但你不能冒险,快走……”
这时,火眼毒猴突然叫道:“咦!。东崖上有人。”
“果然不错,东崖上有人,有人在放火,今晚来了不少人哩。”有人说。
火眼毒猴扭头叫道:“杜护法,能否将崖上的人弄下来?”
中海已先一步离开,踱至大汉身后了。
六指琴魔缓缓站起冷笑道:“东崖距这儿远在两里以外,老夫的琴音,仅可克制五十丈内的畜。金护法,你以为老夫是剑仙吗?”
他一面说,一面缓步到了东首,向东崖方向走了三四丈,火眼毒猴叫道:“杜护法,会主撤走的法旨还未传来呢,你要走吗?”
六指琴魔在一块石块上坐下,笑道:“金护法请放心,老夫不是贪生怕死之徒。”
中海不再迟疑,右手握了一把飞刀,一刀刺入在一旁保护的大汉命门穴,再一刀戮进扛着布囊的大汉胁肋,夺过布囊扭头便走。
“啊……哎……”扛布囊的大汉叫了两声,接着两人砰然倒地,立时惊动了所有的人。
火眼毒猴警觉性特高,闻声知警,大吼一声,找出短戟扭身便追。
“打!。”中海大喝,飞刀脱手飞掷,立即拔剑。
真不巧,屋左右刚好涌出二十余名大汉,木门中也奔出三个黑影。往左右夺路势不可能,他只好先人屋再说。
飞刀击中奔出门口的一名黑影,另两人还弄不清是怎么回事,只看到黑影冲到,澈骨奇寒的剑气已经及体。
“挡我者死!。”中海怒吼,追电剑招出“分花拂柳”,两名黑影断成四段。
“在屋外结阵,他走不了。”火眼毒猴大吼。
茅屋两侧和前面迅速被堵住,两侧的人向屋后狂奔,准备合围。
警讯传出了,东崖下的会主立即回头。
中海冲出后门,看到院后两旁竹篱外有人抢近,已没有思索的余暇,他向潭畔飞逃,两起落便到了潭旁。
“刷”一声水响,钻入水中,浮带着布囊,向西北角游去。
“他由水中走了。”有人大叫。
“杜护法,快用琴音制他。”火眼毒猴大叫。
六指琴魔到了,冷冷地说:“金护法,人在水下,老夫的琴音无能为力。再说,如果将其制死在潭中,岂不前功尽弃?”
“别管他的死活,非制死他不可。再说,此人虽在水中,他还能不将头伸出水面换气不成?”
六指琴魔一手抱琴,作势扣动琴弦,说:“好吧!。老夫试试……”
“不能试。”有人大叫。
“为什么?”火眼毒猴怒声问。
“他已将人救走,那人如果也被琴音制死,会主责怪下来,由谁负责?”
火眼毒猴心中迟疑,突又厉声问:“袁香主,你怎知被人救走了?”
袁香主讷讷地说:“属下是在土洞看守布囊的人,所以知道。”
“混帐!。该死!。你看了布囊里的人?”
袁香主打一冷战,战懔着说:“小的发觉布囊会动,无意中摸了摸,知道里面是人,猜想必定是那姓费的死囚而已。”
“你好大的狗胆,准是你泄露了本会的机密……”
“小……小的……”
“拿下他。常香主,快去请薛护法回来,在水中擒他。”
火眼毒猴怒吼,他知道手下的人不识水性;所以派人去请蟠龙剑客薛威,薛护法的水性据说相当高明。
忙乱间,会主到了,经过火眼毒猴一阵于解说,又耽误了不少时刻。会主听完大怒道:“什么?你们居然连来人是谁也弄不清?”
有人呈上中海遗落的飞刀,禀道:“禀会主,这种背部半开叉的飞刀,可能是大地之龙所使用的东西,今晚之人八成儿是他。”
“先堵住潭口,他逃不了的。薛护法呢?”会主焦燥地间。
“薛护法在东崖领人辟路,已派人去请了。”
大火愈烧愈近,潭面通红一片,但仍难看清潭面的物体,只能从水波传来处猜出慨略的位置。天气大冷,潭水澈骨奇寒,稍会水性的人受不了,不敢下去。
即使不怕冷,但听说是大地之龙,不怕死的人却怕死,更不敢下水追人。
等到蟠龙剑客赶来,耽误了不少时光。蟠龙剑客脱下外衣,脱掉快靴,只带了他的蟠龙剑,下潭而去。
中海水性不差,他带了布囊奋力游向西北角。糟了,这儿面临松软的坍崖,崖岸全是烂泥浆,想往上爬难似登天,爬上一步便坍下大堆碎石,仍然滑坠而下。
试了好几次,他绝了望,先放下不管,将报应神弄出来再说。
布囊中果然是报应神费浩,已经奄奄一息,浑身怖满了伤痕,显然曾经饱受折磨,身上湿淋淋,手脚被牛筋索捆住,而且喝了不少水,已经人事不省,去死不远。
中海心中暗暗叫苦,老天爷,怎样将人带走?三面没有出路,潭口又被大批高手堵住,死定了。
他清晰地听到潭对面会主冷酷刺耳的声音:“准备捆扎木排,到水中去擒他。”
假使在天明前无法脱险,他必将葬身在潭中了,无论如何,他得设法逃生,在天色大明前脱险。
他喂了报应神一飘护心丹,撕布囊作带,将人背上,踏着崖岸的烂泥浆,先向西北摸索。
蓦地,他听到身后不远处,有脚拔出泥浆的声音,扭头一看,在朦胧火光中,看到一个仗剑追来的人。
崖岸峻峭,水边泥泞,人在水边走动,举步维艰,再高明的轻功也派不上用场,一不小心,便会滑入水中,他背上有人,不宜在水中相斗,只有暂行回避,跌跌撞撞地向西北急走。
追来的人是蟠龙剑客,老像伙背上没有负担,自然比中海快,不久便赶上了,哈哈狂笑道:“小辈,我蟠龙剑客来伺候你哪!。”
中海知道不能再逃,立时转身拔剑出鞘,严阵以待,左手挟了一把飞刀,也哈哈狂笑道。“你一个人岂奈我何,咱们双龙相遇,必有一人尸沉潭底,不是你就是我。”
双方一步步迫近,形势对蟠龙剑客稍为不利,因为他的右侧倚崖,右手运剑受影响。中海左侧倚崖,更可用飞刀插入松土中支持身形。
狭路相逢,双方皆站在倾斜的烂泥浆上,稍一大意,便会失足深下潭中,没有旋迥闪避的空间,等于是鼠斗于窟,力大者胜,任何神奥的剑术也无用武之地。
蟠龙剑客狞笑着迫近,手中的蟠龙宝剑反映着红色的光芒,剑身缕刻着的蟠龙图案,似乎在浮现腾升,跃然若动,剑身发出隐隐龙吟,显然他已将内力注入剑身了。他一寸寸迫近,剑尖轻摇,要找机会抢入,一面狞笑道:“小辈,你已走上了绝路,只有投降或许尚有生望,识时务者为俊杰,你何必那么愚蠢?”
中海也逐步挪进,冷笑道:“老匹夫,你是识时务的俊杰罗!。世上最无耻的人,也就是你这种所谓识时务的俊杰,你如果不死,不知道还有多少人步你的后尘,卖身投降做走……”
“呸!。”蟠龙剑客怒吼,凶猛地进袭。
“铮铮铮!。”双剑连触三次,吞吐中捷逾电闪,但谁也未能抢得中官。
“撤手!。”蟠龙剑客沉吟,旋剑猛绞。
“嘎、。”错剑的锐啸声惊心动魄,火星激射,有的人剑受损了。
两人都用了全力,同时脚下一虚,同时滑倒。
中海背上有人,重心不易维持,右脚滑下,他只好向左倒,侧躺在泥泞的崖壁上,左手的飞刀插入泥中近尺,总算未滑下潭中。
蟠龙剑客下身滑入水中,该他走运,突然脚下踏实,踏在一块凸出的岩石上。向上一窜,一声狂笑,挥剑急劈,当胸全力一击。
中海火速挥剑自保,“铮”一声暴响,挡开一剑。
蟠龙剑客奋起神咸,踉跄挥剑,“铮铮铮”一阵暴响,一连六剑狠攻,皆被中海架开,枉费心机了。
中海侧躺在泥泞中,挥剑封架时身形震动,脚下不受力,渐向下滑,逐渐滑向蟠龙剑客的脚下,危机至矣!。
蟠龙剑客脚下也不稳,只能狂乱地挥剑。
生死关头,谁也没有留意崖上有变化。
水声哗哗,对岸的人已经拆除了茅屋,用山藤捆扎了两艘木排,由二十余名稍识水性的人划动,加快地向剑鸣声暴响处划来。
一条用十余条山藤串连在一起的长藤,缓缓从上面挂下,下端赫然有个人影,重甸甸地。
中海的内力修为,由于两仪心法尚未练成,比蟠龙剑客相差一两分,更陷身在滑动的泥淖中,眼看要糟。
“铮”一声暴响,蟠龙剑客错开了他的剑,取得了中官部位的剑尖徐徐下降,指向他的右肩井。
他全力推剑上架,身躯徐徐下滑。对方的剑光愈降愈近,压力奇大,左手插入泥中的飞刀,已经用不上劲了。生死须臾,命在倾刻。
蟠龙剑客双脚也用不上劲,急急地踏动想踏实浮泥下的坚土,但一时稳不住,所以用不上全劲。
正危急间,头顶上空突然响起一声低吼:“龙大哥,我来助你。”
蟠龙剑客大吃一惊,猛抬头便瞥见头顶上黑影顺崖下槌,碎土浮泥下堕如雨。一怔之下,手上力道骤减。
中海双脚已用不上劲,人急智生,猛地收回右脚,狠狠地蹬出。
“哎呀……”蟠龙剑客大叫,身躯飞起八尺,“嘭”一声水响,飞堕下潭。
黑影恰好降下,路壁的声音入耳:“龙大哥,你无恙吧?”
“是璧弟吗?”中海叫,人仍向水中滑。
路璧一把揪住他的衣领向上拖,急叫道:“收剑,快上。”
蟠龙剑客从水下浮起,吃力地游来,一面大叫道:“弟兄们快来,大地之龙有人接应。”
木排已划至三丈内,有人大叫:“薛护法,先阻他一阻。”
“轰隆!。”水响如雷,崖上有人用巨石向下抛掷,砸在木排前恍若雷震。
木排前面一名大汉一声沉喝,飞跃而上。
中海左手抓住了长藤,喝道:“小弟,你先上,快!。”
路璧手足并用向上援升,中海抓起长藤向后急退。
“噗通!。”飞跃而至的大汉落入水际泥淖,距中海还有四尺左右,脚下用不上劲,猛地向前一仆重心已失,只好向前仆倒。
中海下手不留情,在大汉尚未仆地的瞬间挥出一剑,拂过大汉的脸部。
“啊……”大汉狂叫一声,仆倒在泥淖中挣扎,向下急滑。
中海收了剑,向上爬升。上升丈余,下面有人到了。
“接飞刀!。”他向下大喝。
罢想抓住长藤的贼人大吃一惊,中海的飞刀早就令龙虎风云会的人丧胆,比阎王帖子还可怕,听到飞刀两字,贼人已经胆落,急急放手躲闪,慌乱中脚下一滑,跌下潭中去了,而且更撞倒了刚向上纵的另一名贼人。
中海向上急升,升至四丈左右,下面有人抓住了长藤。他拔剑向下一挥,长藤应剑而折,下面的人带着半段长藤飞堕潭中去了。
“糟!。没带弓箭。”木排上有人叫。
“轰隆!。”暴响又起,第二块巨石砸中了木排,木排应声散开,贼人们惊惶地大叫,有人落水。
第二艘木排到了,有人用暗器向上射掷,但中海已攀上六七丈,暗器已无能为力。
“大地之龙上崖走了,快向崖上拦截。”有人向对岸大叫。
一部份贼人已上了东崖,但东崖的北端大火冲天,火封住了去路,无法从崖上飞越。相距在两里左右,即使想追也来不及了。
路璧首先登崖,三十丈高下,中海真力巳竭,背上又有人,爬了十来丈已渐渐不支。路璧向下叫道:“龙大哥,抓牢,我们拖你上来。”
崖顶赫然有三个人,路璧、铁掌拂云,另一人赫然是松林铺的罗志超。三人合力将中海拉上,志超急急地说:“诸位请随我来,快走。”
无暇多说,四人展开脚程隐入林中深处。天狐谷大火冲天,足足烧了五天五夜,附近山区的林木付之一炬,龙虎风云会的巢穴瓦解冰消。
当夜,城中阎王的府第中,官兵和贼人激战了两个更次,双方死伤惨重。死胜的四猛兽只逃掉一个神鹰项义,阎君祥一家老少只胜下三名妇孺,奴婢星散,大厦付之一炬。这件事闹大了,官府中严拿龙虎风云会的人,行文天下,凡是该会的匪徒,一律格杀勿论。
次日凌晨,贼人们在西山的北麓一座小山聚会。会主大怒之下,由火眼毒猴带着贼人火速到梓渣总会怖置,由第一副会主代会主掌理会务,他自己带了贴身的两男两女,飘然而去。
与会的人,有后到的玉麒麟父子一行九十六人。父子两只带了大总管八臂金刚箫哲,人熊欧文怪罴欧武,其他的人留交火眼毒猴带走,五个人也悄然走了。
擒龙客带了一群贼人,带了从阎府劫来的十四驮金珠,取道潜返大巴山秘坛,随行的有断了一条腿的第二副会主万里孤鸿武永隆。
三天后,龙虎风云会的柬帖在江湖急速传递,说是该会定于三月十五日在梓潼大会天下群雄,邀请长春子的英雄会与天玄剑大地之龙前来一决生死。距会期不足三月;但已有充裕的时日让天下群雄从容赴会观礼了。
知道龙虎风云会的内主坛在大巴山的江湖人并不多,这些人深感意外,怎么总会不设在大巴山呢报应神和中海天玄剑等人,皆知道他们的总会秘窟设在西倾山,突然又变成在梓潼,委实令人大惑不解,难道说,已从西倾山迁来梓渣不成?
梓渣,地属保宁府剑州管辖,剑州所属只有一县,是所谓川陕栈道的南端。
当年传说中的五丁开山,至此而止,五丁力士和入秦迎来的五美女,皆死在梓渣五妇山,栈道也在这儿终程,是一座当要冲的山城。柬帖上只说在梓潼,梓潼四周全是丛山峻岭,自南至北辖地一百六十里,会主并未指出确实的所在,岂不奇怪?
六指琴魔随着火眼毒猴先到梓渣,与中海失去联络。
西山山区靠近涪江左岸,中海一群人隐居在一家农舍中养伤。农舍的主人,是罗志超的一门远亲招待得无微不至,地方幽静偏僻,不至于走漏消息。
报应神伤势沉重,他受尽了酷刑,咬着牙关坚不吐露缥缈仙子的下落,老命几乎不保。铁掌拂云年老体衰,伤势也不轻。中海元气大伤,也得休养。便暂且在这儿调养十天半月,等风声过后再作打算。
安顿下来,路璧方将及时赶来援手的经过道出。
原来路璧到了松林铺,找到罗志超兄弟,道出了来历,志超方知道昨晚阎家农庄失火的事,八成儿与中海有关。接着,路璧发现了擒龙客一群人经过村落,但他不认识这些大名鼎鼎的江湖人,心中虽有点疑惑,却不敢决定。直至入暮时分,玉麒麟父子到了,一行九十余人浩浩荡荡,路璧不再迟疑立即准备跟踪前往。
罗氏听说中海要深入西山铲除贼巢,到龙潭虎穴中救人,心中大为焦急,毅然命志超随路璧前往见机行事,因为志超对西山的地理甚为熟悉,有他前往,必定对中海有所帮助。志超得到乃母允许,立即与路璧启程。
岂知玉麒麟一群并不到西山,却在半途接到会主派来的信使,要他们在城外待命,候机协助擒龙客袭击阎府。
路璧心中一动,转而跟踪派来的信使,在信使返回西山途中,淬然袭击将其擒住加以拷间,方知白天中海在山区的所为,更问出会主在天狐谷谷底设伏的计谋。
志超知道天狐谷的地势,吃了一惊,将情形说出,两人决定奔向天狐谷希望遇上中海告警。
他们来晚了,到达天狐谷时,谷中已闹得一塌糊涂,高手们正在各地狂搜。
路璧艺业不凡,四绝秀士的孙儿,岂同小可?强将手下无弱兵,他小小年纪已出人头地,立即暗中出手,擒了一名小贼,问出经过,两人迳奔谷底。
他们又来晚了一步,在谷口右山脊上了遇见了放火观变的铁掌拂云。志超立即将谷底的情形说出由铁掌拂云在东崖通向西北的山脊上放火,阻止从东崖辟路而上的贼人到西北面拦截。
志超和路璧赶到潭西北,居高临下,可隐约分辨出下面的景况,便用山藤垂下相助,志超和铁掌拂云分别控制山藤和用巨石砸下,在千钧一发中助中海脱离险境。
中海心中感慨万端,想不到松林铺一念之慈,管了罗家一趟子闲事,居然绝处逢生,到头来罗志志超竟在生死关头赶到,冥冥中似乎早有定数哩!。
罗志超必须返回松林铺,将经过禀明乃母。中海一再道谢,请他代向罗氏致意,同时要志超不必再来,以免引起贼人的注意,后患无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