禹秋田搬空了天长堡的聚宝楼,价值真有百万以上。江湖谣传他也从破岁星那逼出那十万两贡银,却被禹秋田把破岁星弄走了。
一两银子也可能争得打破头,百十万两银子足以引起一场战争。
视堡主正在大散家财,以重金聘请人调查禹秋田的下落,花红高得惊人,已成为贪心鬼们追逐的目标。几乎一些姓禹的武林朋友,最近都不敢公然通名报姓了,以免受到池鱼之灾。
人为财死,鸟为食亡;替祝堡主奔走的人,绝大多数是冲银子份上而卖命的。
鹰扬会与祝堡主合作,表面的理由冠冕堂皇,骨子里仍然是为了那十万两银子。当然,能追出原属于祝堡主的百万珍宝,那就更妙。
要想嫌得那百万珍宝,就必须瞒着祝堡主,更必须先下手为强,先将人弄到手,就大事定矣!
所以鹰扬会的人并没把祝堡主父子当成自己人,有很多事都是瞒着祝堡主暗中的进行着。
大胜关的大胜港码头区,一座空了的车房内,八表狂生接见了江宁镇派来的传信使。
仓房是鹰扬会的临时指挥中心,有不少人候命行动。
传信使将禹九州出现江宁镇悦来客栈,已受到严密监视的消息禀明,八表狂生将信将疑,反应没有黄山邪怪热烈,并没有立即采取行动。
“长上,请速作决定。”一名中年人看出他的迟疑,在旁催促。
“我不能因为一个可疑的人,便急急忙忙赶到江宁镇求证。”他所举的理由相当有分量:“如果这时南京也传来同样的消息,我岂不要用分身法来处理?除非证实确是姓禹的小狗,我不想将这里的人撤走。”
“长上……”
“如果弄错了,岂不两面误事?”
对面的库房踱出带了一位侍女的虹剑电梭,扮成两个村妇居然神似。
“我带几个人跑一趟好了。”虹剑电梭说,显然她已经听到了信使禀报的消息:“我认识他,一看侄知道是真是假了。”
不远处的一排货架旁,倚柱站着一个脸色阴沉,长了一个鹰钩鼻,阴森森带有几分鬼气的中年人。
“江副会主舍不得走,他要等江上朋友传回的消息,不愿功效垂成,他深信不久之后,一定可以查出栖霞幽园众女的消息,他的心已经全放在那位小美女身上了。”鹰钩鼻中年人语中带刺:“樊姑娘,你去吧!就算真的禹小狗出现了,他也不肯去的。”
“陶堂主,你这是什么话?”八表狂生恼羞成怒,要爆发了。
这人是外堂的三堂主一,大堂主九天魔鹰陶天英。外堂堂全地位比星主商,但当然比副会主低。
这位堂主颇为自负,不怎么瞧得起八表狂生这副会主,所以倚老卖老,语中带刺相当不礼貌。
“老实话。”九天魔鹰嘿嘿冷奖:“副会主对金银财宝的兴趣,比女色淡薄得多。换了我,我也不会去。
我对女色也有点放不开,我宁可用一座金山,换一个年轻貌美的女人。栖霞幽园那个小美女,比百万金银更值得争取。”
“你……”
“樊姑娘,我陪你去。”九天魔鹰举步向外走。
有人跟着走,八表狂生怎能不走。
信息是鹰扬会传出的,等于是紧急召集令,但完全瞒住天长堡的人,天长堡的人其实并没随同鹰扬会的人一同行动,也不了解鹰扬会的部署。
鹰扬会的重要人物,纷纷往江宁镇急赶,当然瞒不了有心人。
追查栖霞幽园众女的事,无形中搁下来了。
鹰扬会人手充足,供奔走的爪牙更多,传达信息的人分向各地传讯,所以消息十分灵通。
但有些人并不顺利,碰上了意外。
走镇东小径的信使,扮成一个中年村夫,却忘了一个村夫走路,应该是要死不活,从容不迫的
运出四里外,脚下逐渐加快,展开飞毛腿,近乎奔跑的速度急赶。
这是一条村径,平时极少有陌生的外地人行走,路旁田野中工作曲农夫,也懒得理会在小径奔跑的人。
前面路旁的一株大树下,坐着两个正在聊天话家常的村夫,看到飞步而来的信使,互相一打眼色,点头表示会意,随即继续交谈,而且不时发出心情愉快的笑声,不对搬弄放在树下的两捆干树枝,那是拾来当柴烧的枯枝。
信使脚下的速度不变,对两个不起眼的村夫毫无戒心,飞步而至,急急超越。
一道寒芒从一名村夫手中飞出,闪电似的射向信使的右胯。
信使命不该绝,突然脚下失闪,踏中一个凹洞,人向前一扑,恰好让寒芒擦右胯外侧而过。
传出高速飞行的锐啸,飞出三丈外翩然落地。
信使是见多识广,反应惊人的老江湖,着地猛然侧滚,飞跃而起。
“好身手!”有人喝采:“不愧称翻天鹞子。”
“鹞子加入鹰扬会,永远不可能从鹞子变成鹰。”另一个嗓音接着说:“他投错了门,所以只能做一个扮村夫的走卒,可怜哪!”
信使脸色一变,火速从袄内拔出一把光芒四射的匕首,拉开马步,像一头伺机扑上的猛兽。
两个村夫一左一右,手中有从柴担内取出的连鞘长剑,两双怪眼冷电湛湛、并没有拔剑扑上的打算,堵住了去路,拦截的意图明显。
“两位真够英雄,从背后用暗器份袭。”信使沉声说:
“亮名号,有何指教?”
“哈哈哈……”左面的村夫狂笑:“如果咱们是英雄,就用不着像你翻天鹞子一样,化装为村夫拦路猎食啦!
老兄,不要问咱们是谁,反正咱们认识你翻天鹞子姜云,鹰扬会的走狗,这就已经够了。”
“两位对鹰扬会有何不满?”
“咱们对聚众耀武扬成的任何帮会都不满。”右首的村夫狞笑道:“咱们都是两手空空,凭本事闯荡江湖的道上朋友。
你们倚仗人多势众,以号令江湖的豪霸自命,把咱们这些人逼得断了生路,天下成了你们的地盘,咱们没得混了。所以,只要有机会,嘿嘿嘿……”
“就神不知鬼不觉送你们上路。”左面的村夫凶狠地接口。
“嘿嘿嘿……”右首的村夫不住狞笑:“现在,咱们认出你的身份,而且你又落了单。
嘿嘿嘿……姜老兄,你明白了吧?”
“在下如果真要用暗器杀你,你早就死了。”左面的村夫说:“射你的胯而不射背心,够道义吧?在下不希望你死得不明不白,希望在你口中套出一些消息动静。”
“休想。”信使咬牙说:“来吧!你们并肩上。”
“你未免太瞧得起你自己了,居然要咱们并肩上,两个打一个。”右首的村夫拔剑出路,将鞘插在腰带上,向前逼进:“用剑斗你的匕首,在下已经感到脸上无光了,接招!”
剑虹排空而至,以雷霆万钧的声势走中宫强攻。
一寸长一寸强,剑比匕首长了三分之一多一点,走中富强攻理所当然。
匕首的劲道如果不比剑强一倍,决难封架强攻的剑。
行家一伸手,便知有没有。
翻天鹞子一看剑势,便知道不能用匕首封架,必须避实击虚,制造反击的有利情势,硬封必定陷入危局。
向左急闪,匕首吐出,身形一旋之下,便切入对方的右侧,要攻对方的右胁肋。
可是,村夫一剑落空,并没移位旋身运剑追袭,却左手一抖,寒芒破空。
翻天朗子听村夫的口气相当托大,出剑的劲道和速度也相当惊人,真以为碰上了珍惜声誉的名家,名家是不会用机巧使诈的,因此奋勇全力找机会反击,等到寒芒一现,后悔已来不及了。
那是一种小型的三棱镖,镖穗也相对地缩小,而且是淡灰色不易看清的丝穗,与一般的警告性红绸不同。
一看便知是用作暗杀的所谓杀手暗器,近身发射,决难闪避,镖一发便决定了生死。
镖没入翻天鹞子的左肋,四寸镖入胁,铁打的人也受不了,没入左肋仅露出镖穗,劲道相当猛烈。
“呃……”翻天鹞子闷声叫,毫无躲闪的机会,人仍向前冲,冲出丈外招摇欲倒:
“你……你好卑鄙……你……你是……”
另一个村夫一闪即到了他身后,一掌劈在他的背心上,另一手抓住他的肩向外一拉,顺脚踢飞他的匕首,将他拖倒在地。
“躲起来问口供。”击倒他的村夫低喝,拾了匕首领先便走。
拖倒他的村夫,拖了他的衣领,拖入小径旁的矮树丛,离开道路。
“我知道你们有许多人,潜伏在江宁镇,布下天罗地网,追索可怕的仇家。”村夫的问口供手段十分激烈,用匕首割肉问口供,匕首尖已划开了翻天鹞子的右腿肌肉:“你条路,一定是传递消息。你如果不招消息的内容,我会把你一身肉逐块割下来。名兄,招!什么消息?”
“休……想……哎……”翻天鹞子厉叫。
匕首已划出第二条血榴,鲜血泉涌。
“招,给你个痛快;不招,我一刀慢慢割。反正我不急,消息也不见得对我有用处,所以我一点也不在乎你是否肯招。”村夫一面割,一面狞笑着说:“我这人天生冷血,创碎一个人小事一件。”“算了,老哥。”另一位村央在旁打圆场扮白脸:“鹰扬会狗党众多,咱仍宰掉他们十个八个,损不了他们丝毫实力,割碎了一个人更算不了什么。这头鹞子也许可以算得上忠心耿耿的硬汉……”
“就算他是铁打的硬汉,我也有能力把他溶化掉。”割肌的村夫凶狠地下第四刀“何必呢!留他一条活路,他才会有希望,必欲将他置于死地,他当然不会招供啦t”
“好吧!鹞子。”村央停止划割:“看你的信息,是否对咱们有用,招,咱们放你一马。”
“哎……我……我……”翻天鹞子痛得受不了啦。
“招!传送什么消息,传给谁?”
“传……传给会……会主……”
“哦!那头鹰真的来了,咱们没弄错,你们真横定了心,不顾一切对付栖霞幽园的人了。传送什么消息?”
“一个可疑的人,到了江宁镇。”翻天鹞子屈服了。
“一个可疑的人,就如此急急传讯?”
“可能是叫禹秋田的人,岂能不急?”
“咦!毁灭天长堡的禹秋田?”
“正是他。”
“妙哉!难怪咱们发现了天长堡的人在此活动;”村夫高兴得跳起来:“禹秋田,他身上有祝堡主的百万珍宝。咱们本来要替服友向祝堡主讨公道的,正好公私两便,真妙!姓禹的在镇上何处落脚?”
“悦来客栈……呃……”
村夫一匕首插入翻天鹞子的心窝,兴奋地向同伴打招呼,匆匆离去,不再理会尸体。
镇上有不少空了的房屋,主人都到南京谋生去了,一年华载回来打扫一番,修补修补,以免坍倒。
除非江宁镇能恢复往昔的繁荣,这些主人是不会回来居住的。
两名大汉匆匆经过小街角,街角有三家门窗紧闭的空屋。
刚转过街角,一家空屋的大门悄然而开,飞出两颗寒星,奇准地击中两名大汉的脑户穴。
两名大汉的身躯,在倒地的前一刹那,被从空屋枪出的两个人,一把揪住拖入屋中,大门重新闭上了。
江宁镇成了风暴的中心,各种不测的事故,秘密地在各处发生,有不少人神秘地失踪了。
两名大汉双手被反绑吊在横梁下,足尖刚可沾地,稍一移动就会身体悬空,滋味真不好受。
他两人已经苏醒,看清处境,心凉了一半,知道大事不妙。
有五个人围在四周,全是些面目阴沉的人。
“你们应该清醒了。”眼前的一个中年人语气极为明森,那双可透人肺腑的鹰目冷电四射:“应该明白你们的处境,是吗?”
“你们是……”吊在右首的大汉,倒有些英雄气概,不介意生死逆境,大声询问。
“不许问,你们只许回答。”中年人厉声说:“除非你们想吃苦头。贵会的首脑人物,星夜往此地赶,而且行踪诡秘而迅速,可知定然发生了重大事故。”
“你们到底要知道什么?”
“十万两银子的下落。”中年人冷冷一笑:“够明白了吧?”
“在下一点也不明白。”
“你们在天长堡所发生的事故,江湖朋友几乎尽人皆知了。破岁星两个人,在天长堡期间,祝堡主已经交给贵会的人两天,没错吧?”
“这……”
“贵会想必已经得到口供,甚至已经将十万两银子起出来了。”
“那是不可能的事,那时在下也追随在江副会主身边,那两个混蛋受尽了酷刑,始终不曾吐露银子藏在何处,之后,便被姓禹的小狗救走了。”
“两天两夜,你要我相信你们不曾取得口供吗?”
“在下说的是事实……”
“那是单方面的事实,我的看法正好相反。这笔银子是我丢掉的,我一定要设法取回。”
“哎呀!”大汉一惊,“你……你是残剑孤星戚大川……”
“不错。”中年人拔剑出鞘,那是一把双锋有许多缺口,而且锈迹斑斑,近乎废物的剑:“那时,我负责押送那笔上贡物赴京,皇贡丢了,我只好逃亡,湖广钦差府的陈钦差,抄没了我两万多银子的家产。所以。这十万两银子是我的,我一定要取回来。所有的证据,皆指明贵会已起出那笔银子。”
“这是天大的冤枉。”大汉亟口呼冤:“本会一直就广布眼线,追寻破岁星两个杂碎的下落,穷搜禹小狗的踪迹,本会的确不甘心眼看到手的十万两银子。”
“你们已经到手了。哼!”
“戚前辈,讲讲理好不好?”大汉为自己的生死而挣扎:“目下发现一个很像禹小狗的人,敝会主与祝堡主也即将加快赶到,三方面对证,便知道银子到底落在谁的手上了,前辈何不出面要求对证?”
“咦!姓禹的真在此地?”
“是真是假,不久使知。这人落脚在悦来客钱,姓名叫禹九州。本会已经布下天罗地网,等候会主到来指示行动。”
“很好很好。”残剑孤星大喜:“很好……”
第三句很好出口,收剑打出灭口的手式。
“前辈……”大汉懂得手式,张口狂叫。
天灵盖挨了重重一击,叫声倏然而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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