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旺区的一家越南餐厅,有几个客人,分据不同的桌子,有的在吃喝,有的在谈天。
一个满脸疮疥的肥壮汉子,正在抽烟,东张西望,神色很有点紧张。
张夸打扮成画报摊的小贩,在门口左近,一直在留意那肥汉,并偷偷听出小露宝(对讲机)与属下对话。
他正指挥着这个行动。
──那肥汉“猪仔”就是他的目标。
他们在等“猪仔”引出“天狗”这毒贩来。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目标”仍是没有到来。
──会不会不来了?
张夸也有点紧张:这行动实在是太重要了,能不能抓李大鳄的把柄,端赖此役了。
同一时间里,方心如在酒楼窗口上,发现了张夸就在报摊上。
朋友酒楼离那越南餐厅很近。
是梁经理告诉方心如的。
方心如微叹:“张大哥这个人真是……又不知是办什么大案了。”
梁经理说,“他是黑道煞星。”
“得罪那么多人,又升不了职,还常予人后路,”她感慨的说,“他有没有给自己留下后路呢?”
游白云这时才汗流浃背的赶到。
他向张夸报到。
“那人就坐在房里,叫作猪仔,他是在等天狗来,天狗手上有货,他们要进行交易,你千万不要打草惊蛇;”张夸低声地交代,“猪仔倒没什么,但街上人多,虽然店里的伙计已换了我们的人,但客人倒不是假的,要小心点不要闯祸。天狗则是凶猛,是个神枪手,你通知大家要当心,不要乱了阵脚。”
这时,恰有人来买一份周刊,遮去两人视线。
正好有个穿黑衣拿黑伞的瘦削汉子,走入餐厅,就坐在猪仔背后。
两个相隔只一块木板背靠。
游白云说:“危险,我去叫他出来。”
“不可以,这样岂不会形迹败露!”张夸阻止,“店里的几个人客,我们都没有拦阻,就是不想让他们觉得不对路,到时,小心行事就是了。”因为角度的关系,他也看不清楚坐在猪仔背后那人的样子。
那人叫了杯三色冰。似在低头写画。
“真有闲情。”
张夸啐了一句,突然,又紧张起来了。
这时正有人来买:“拍拖报”,还减价,张夸忙叫游白云去应付,他用对讲机低声吩咐布在各处的同僚:“野鸭来了。”
那买报纸的人诧道:“哇,现在连报贩都兴使手提电话了,回去都要买一部来玩玩,免得落后也!”
这当儿,一个精悍的汉子,挽了一个灰色游行袋,很自然的四处迅疾去视察了一下,就踏入店里。
──天狗来了!
目标已到。
就在天狗步入餐厅的时候,那黑衣黑帽黑伞的汉子从容地结账步出。
游白云只觉得有些眼熟。
天狗一屁股就坐在猪仔对面。
“‘猎犬’注意,‘猎犬’注意:野鸭已到,野鸭已到,他们一进行交易,就可以立即发动……”
可是形势骤变、急变直下。
天狗突然发现,黑仔口角淌血,已然气绝。
他大惊振起,拔枪冲出,店里的便衣警员猝不及防,也拔枪喝止。
天狗抓住一个餐厅里的女客,胁持对峙,退到门边。
警员没有把握,不敢制止。
天狗以背顶门,到了街上,一把又抓了个小孩,把惶乱尖叫的女客一枪杀了,抓了小孩,挟持而逃。
李一直、张一横是张夸的得力部下,紧蹑不放。
天狗开枪,在街头混战,李一直因投鼠忌器,怕伤及行人故尔肩头中枪。
“他逃不了的,”张夸一面身形倏忽的逼近,一面发号施令,“一号八号,你们自麦当劳那儿兜截他。九号五号,你们紧盯住他,但不要太接近,小心他濒死反扑,七号十一号,你们堵住街口,别让他越过马路。十二号,他迟早都会退到你藏身的地方,你要小心。四号五号,你赶去十二号那儿帮忙……”
游白云想冲过去又不敢,只好问张夸:“我呢……”
忽见天狗枪杀一名路过的无辜行人。
“他妈的,人渣!”张夸怒骂,不顾一切的挺枪逼近天狗。
天狗也挂了彩,但正杀得性起。
他敏捷地转入了街角。
张夸愤怒中依然保持敏捷、镇定,在张一横掩护下,冲进街角。
其他五名CID(便装探员)配合张夸的行动,也包抄了过来。
他们发现天狗就蜷伏在街口墙角。
那被抓住成为人质的小孩子在哇哇大哭,惊恐万分。
张夸双手持枪,步步逼近,“你已被包围,举手,投降。”他怕对手猝起发难,伤害人质。
但天狗亦全无动静。
张夸发现情况不对劲。
他迅疾的冲了过去,抱住人质,递给随员,再扑过天狗,发现他身下已凝了一滩血。
天狗已殁。
他死时眼睛瞪大,充满惊疑。
他胸膛似被利刃刺入,直穿过背脊。
──是什么人,能这般接近手上有枪、凶残无比的天狗,而把他杀死的呢?
张夸拾起了地上一张纸。
纸上画了个人的脸,但没画上五官。
只听那小孩号啕哭道:“……那个哥哥……穿黑衣服……他的伞,一插……”
张夸眉心紧锁。
这时,在餐厅驻守的CID赶来向张夸报告:“猪仔已死,背被利器刺穿,直伤及心脏。他座位背后木板亦被利物洞穿,孔口与伤口吻合,是故相信是坐在他背后人下手……”
“黑衣,黑伞,黑眼镜……”张夸喃喃地道:“难道是他……?”
在朋友酒楼上,MIMI、SOSO、GIGI、CICI等也发现街上有枪战,她们都兴奋的要下去“看热闹”,但为方心如所阻。
“张哥哥挺帅的,你看他多勇敢,”MIMI机灵地在方心如面前大赞张夸,CICI、SOSO、GIGI他们都知趣地大声附和,”是啊──”
梁经理也愁眉不展。他们居高临下,刚才的情形照得仔细。
“方姊……”梁经理欲语还休,”你看那人像不像是──”
方心如阻止他说下去。
梁经理改了一个话题:“我看张先生务必要多加小心才是。”
“他这个人,对人对事,都热衷热烈热心,”方心如算是笑了一笑,也察觉自己笑容甚涩,“他对家庭又热爱热情,还那么搏命,真是没脑的!”
粱经理说:“那你就该劝劝他呀。”
方心如一怔;“我?”
梁经理认真而沉重的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