招弩手,是让吴不赊最头疼的一件事。这弩手,必须到妖兽这个级别才能胜任,而一般兽族修炼到妖兽这个层次比较难,所以妖兽难求。
狼妩媚怀孕,狈有计一直陪在她身边,极少说话,这时插口道:“要妖兽,也不是太难。”
吴不赊大喜:“有什么办法?快说。”
狈有计道:“我城中这两年之所以妖兽大增,是因为食粮有了保证,一些有了灵机的兽类能潜心修炼之故。现在既然要妖兽,大王可下令,遍选灵智略开的兽类,保证其食物供给,让他们潜心修炼。我追风城辖下数十万兽兵,多了不敢说,三五千妖兽还是练得出来的。”
“有道理。”诸妖纷纷点头。
“这件事不能拖,马上进行。”吴不赊在诸妖脸上一扫,道,“狼将军,这事我交给你。”
狼妩媚有孕,后面的仗,最好不让她出战,召集、培养妖兽,既重要又不太费力,她该是最好的人选。
狼妩媚应道:“包在我身上!我明日便发下令去,召集有灵之兽类,三个月内,至少训出三千妖兽。”
“好。”吴不赊大喜,三千妖兽强弩手,那是何等强悍的杀伤力啊,想想就让人兴奋,对狈有计道,“给妖兽专配的强弩要改装,这一点你要保证。”
“大王放心。”狈有计应了。
想到下一战能有数千妖兽强弩兵在手里,牛八角也是异常开心,道:“至于火攻,猪将军说我们依山而战,靠着山,我们占便宜,但敌人放火也方便。”
“这一点我没想到。”猪黑子搔头。
虎大嘴哈的一声:“你那猪脑袋能想到什么?”
猪黑子恼了:“你想打架怎么着?”
虎大嘴当然不会怕他,眼一斜:“来啊,怕你。”
“不要吵!”吴不赊喝了一声,“有力气留着战场上用。”
两妖不敢再吱声,只是一个鼓着猪眼,一个瞪着虎眼,互相对视。
牛八角道:“针对这一点,我有两个建议。一是请乌相发动百姓,在追风城所有百姓定居点的周围砍出防火带,免得被敌人一把火从头烧到脚。”
“牛将军这一点顾虑周详。”乌静思拱手,“我明天就安排下去,在追风城外围,以及村镇之间,都要砍出防火带。”
“乌相谬赞了。这个其实是以前我做家牛时,老主公他们村的人常做的,我不过拾人牙慧。”在追风城呆得一段时间,牛八角对虎大嘴这些家伙不大看得上眼,但对狈有计、乌静思却是颇为尊敬。他拱手还了一礼,道:“第二点,就是对于战场上赵军的火墙围困,我的想法是,应准备一批水龙,近战时,可分出一部分妖兽弩兵持水龙灭火。只要灭掉一段火墙,我军就可破墙而出,以点带面,一举破掉敌军的火攻。”
“好办法,好办法!”吴不赊大赞。
话没落音,象白牙忽地插口道:“大王,我有个想法,不知当说不当说?”
“嘿嘿,你这家伙,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婆婆妈妈了?有话就说,有屁就放。”又是虎大嘴,这家伙嘴还真臭。
象白牙斜他一眼,只望着吴不赊。
吴不赊道:“象将军,有好主意你就说出来嘛,哪怕错了也不要紧。”
牛八角看着象白牙,牛眼却亮了起来。
象白牙一看他眼光,道:“老大你猜到了?”牛八角道:“你说。”
象白牙不再犹豫,道:“说到灭火,用妖兽有些浪费了,最主要,敌军在火墙后的弩手、弓手非常恼火,会给妖兽以极大的杀伤。我们象类,有一样长处,鼻子能喷水,如果以一队象兵背负水桶,碰到敌军火墙时,以鼻子吸水喷出灭火,不是同样可以灭掉敌人的火墙吗?而且象兵皮粗肉厚,即便是强弩,非要害部位也休想一箭致命,比用妖兽合算得多。”
“此法大善!”牛八角双拳猛击,“我还真是猪啊,当初怎么就没想到呢?”
这下猪黑子插嘴了:“你只是牛而已,别污辱了我们猪。”
这一嘴插得有趣,一时哄堂大笑。又议了一阵,尽皆妥帖。
吴不赊道:“大致就是这样了,民政还是乌相负责;财税狈相监管;八角于此战有大功,军略皆熟,升大将军,城中军事由你负责;金毛狮、象白牙此战亦奋勇争先,皆为将军;诸将军各赏银五千两,以后每月的饷银均为一百两。此战,黑子的猪兵和白牙的象兵居功至伟,两将的赏银翻倍,各一万两。”
猪兵每次皆突阵子前,独挡强弩,死伤惨重;象兵在最初的突阵和最后迎击骑兵时中流砥柱,也是人历共见,诸妖皆服。
妖怪们以前不敢下山,拿了银子买不了东西,银子便是无用的死物,因此,吴不赊初时上山,虎大嘴几妖还有大把银子供奉。后来流民上山,追风城中酒楼、店铺越开越多,这下银子用得着了,妖怪们可就穷死了。吴不赊一赏几千、上万两,而且以后每月固定有一百两饷银,妖怪们如何不喜,一时欢呼声一片。
安排妥当,次日,吴不赊与颜如雪下山南行。和上次一样,颜如雪换了男装,吴不赊还是化身为猫,时不时就往颜如雪怀里钻,恨得灵犀叽叽喳喳很有意见。吴不赊不理不睬,颜如雪也拿他无可奈何,其实在心里,能这个样子把吴不赊紧紧抱在怀里,她也乐意。
不日到了象南城,现在该是叫归云城的,也无所谓,左右乱叫。进城,四大长老闻讯,带着大队护卫,全副武装来接。见面还没说话,远处街面一阵骚动,一队人冲过来,都做禁军打扮,为首的正是席元主。
原来席元主没能搜到吴不赊、颜如雪两个,得楚王令,带了一队禁军来象南城要人。四大长老虽然恼怒,但知道颜如雪被吴不赊救了去,也就不好彻底撕破脸皮,任由席元主一队人在城里住着。不想席元主消息倒灵通,颜如雪两个才回来,他就听到了风声。
“站住!”司雨长老一声厉喝,数十名护卫冲上去,刀出鞘弓上弦,拦在了前面。席元主眼光一冷:“你们想造反吗?区区云州遗族,三四万丁壮,敢抗拒我大楚百万大军?”司风长老“嘿嘿”冷笑:“我云州遗族屹立魔界千年,从来不怕威胁,何况你这条狗?”
席元主大怒,他身手高绝,艺成以来,从没被人这么骂过,敢骂他的都已是死人。不过四大长老身份特殊,又是在归云城里,他不敢动手,只是脸色青白得怕人,“嘿嘿”一笑:“双象口大坝已蓄水半月,今日你们若不交出颜如雪,不要大王出兵,一声令下,只是洪水便能淹了你云州遗族。”
四大长老不怕战争,但双象口的洪水却如一柄悬在云州遗族头顶的利剑,而且推不开挡不住,四人皆尽变色。司雨长老“锵”的一声拔出了背上长剑,便要冲上去拼个鱼死网破。
吴不赊蓦地里仰天长笑,缓步过去,笑吟吟地看着席元主道:“多日不见,席老风采依旧啊!不知你那黄天飞卦上的墨汁洗掉了没有?”
不提这一茬还好,提起这一茬,席元主肺都要气炸了,厉喝道:“吴不赊,你为神官,却逆天而行,必遭天罚,还不束手就缚,随我去宫中请罪。我家大王宽仁为怀,或可免你死罪。”
“我逆天而行?”吴不赊哈哈大笑,“人不要脸,一至于斯。”仰首向天,却又冷笑,“不过这贼老天也够不要脸的了,你们是大哥、二哥,一个娘胎里生出来的。”
“吴不赊,你大胆!”
“呸!”吴不赊对着席元主猛呸一口,“大胆?没错,老子我胆大包天。逆天?嘿嘿,我就逆天了,怎么着吧?”
席元主被他暴烈的气势惊得退了一步,怒道:“你敢逆天而行?好,好!你不怕死,但你不怕水淹象南城,毁了整个云州遗族吗?”
“水淹象南城?”吴不赊仰天长笑,一脸轻蔑,“席大人的消息好像不太灵通啊,不过赵国退兵的事你应该知道了吧?”
席元主一直守在象南城,消息确实不太灵通,但并不是什么都不知道,至少赵国退兵他是知道的,而且知道赵国是打了败仗。最诡异的是,打败赵国的据说是一个妖王带领的百万兽兵,这个消息过于不可思议,他还在半信半疑之间。
“赵国是退兵了,那又怎么样?”他以为吴不赊的意思是赵国退兵了,楚国没了压力,不一定再要把颜如雪嫁去尸莲国换取和平,所以吴不赊才敢这么胆大包天。他冷笑道:“赵国退兵,你就可以肆意妄为了?吴不赊,我告诉你,老实点儿,乖乖跟我去大王面前请罪,看在你接回云州遗族的功劳上,或许能保下颜小姐还有你自己。”
“是吗?”知道他不明白,吴不赊冷笑,“看来席大人的消息是真的不灵通了。你就没打听打听,赵国为什么退兵?逼着赵国退兵的,到底是什么人?”
他反复这么说,席元主有点儿疑惑了,道:“我知道赵国是被一个妖王率百万兽兵给打败了,所以退兵……这跟你有什么关系?”
“妖王率百万兽兵打败了赵军,消息果然是传邪乎了。”吴不赊心下暗叹,脸上却一脸邪笑,“两年多前,在扶风城外,同样是兽兵,一夜之间灭了于承的五万大军,这个消息不知席大人可曾听说过?”
那件事席元主也隐约听说过,知道是吴不赊做的,这时两下一联想,猛一下就惊跳起来:“率百万兽兵打败赵军的就是你?”
“不敢,正是区区在下。”吴不赊嘻嘻一笑,忽地脸一板,眼发锐光,“席元主,你给我滚回去,楚王那软蛋昏君竟然要靠一个女人来换取和平,你要他摸摸胯下,还有卵蛋没有?”
他的手指差点戳到席元主的鼻子上。席元主一惊之下,疾退一步,手一扬,黄天飞卦挡在了胸前,不是想进攻,却是被吓住了,下意识地防御。
“除了问问他有没有卵蛋,你再给我传一句话,云州遗族圣女颜如雪是我吴不赊的女人。我能打败赵国五十万大军,也同样能带兽兵打到你凤凰城去。如果那软蛋昏君再敢打我女人的主意,我会让他后悔为什么会来这个世界上。”
颜如雪没想到吴不赊会公然说出她是他的女人,心中既羞又喜,看着吴不赊挡在前面的背影,眼中一片迷离。女人想要的,不就是这样的男人吗?或许他不是太高大,或许他不是太英俊,或许偶尔还有些不解风情,甚或还有一点点坏、一点点招人恼,可当危难来临时,他会挺身而出,挡在你的前面,无论是风雨,还是刀枪,都不会让他退缩。
席元主再退一步,不过他到底是一代高手,心中虽惧,面子上还勉强稳得住。他深看一眼吴不赊,收了黄天飞卦,抱拳道:“既如此,我会回禀我家大王。告辞了。”带了禁卫匆匆而去。
云州遗族欢呼声一片,颜如雪这会儿净剩下羞了,偷眼瞧四大长老,四大长老都是笑意盈盈。颜如雪面色更红,心里倒是舒了口气,看四大长老的情形,显然并不反对她嫁给吴不赊。
颜如雪身上的威胁解除,这一日,归云城成了欢乐的海洋。颜如雪跟四大长老说要辞去圣女的职位,另选弟子担任,四大长老却集体反对。四大长老的意思是,颜如雪是带领云州遗族回归的圣女,是圣女中无上的智者,无论她是否心眼已破,是否嫁人,她永远都是云州遗族的圣女。
四大长老坚持,颜如雪也没有办法,跟吴不赊说了。吴不赊笑道:“做不做圣女无所谓,只要做我的媳妇儿就行。要不我现在就去跟四大长老求亲,选个日子咱们拜了天地吧。”
颜如雪又羞又喜,却断然摇头:“不好,我现在不能和你成亲。”
“怎么了?”吴不赊急了,“为什么呀?你不是想要培养出下一代圣女才和我成亲吧?你那心眼玄得很,天知道还有没人练得成啊,难道要我等到八百岁?”
颜如雪眼光迷离:“哥,真要能活八百岁,你会不会一直陪着我?”
女人是浪漫的动物,男人是现实的动物,颜如雪想着夕阳下相搀着走过八百年岁月的老公、老太,几乎就要醉了。吴不赊却急得磨牙:“我当然一直会陪着你,不过真要是过八百年才拜天地,那老胳膊老腿的,只怕一个跪得不好,两颗老门牙都会磕掉呢。”
颜如雪大是恼恨,狠狠掐他一把:“你就是会煞风景!”
吴不赊慌忙赔礼道歉,闹了一会儿,又提出来。颜如雪轻叹了一口气,伏在吴不赊怀里,道:“哥,我也想现在就跟你拜天地,但不行啊。这件事,我已经对不起微雨姐了,怎么还能抢在她的前面,以后进了门,叫我怎么见她?”
说到林微雨,吴不赊也不好再说。其实颜如雪也是为他着想,他是想娶林微雨为正妻的,若现在娶颜如雪,怎么个说法儿?难道直说只是要颜如雪做妾?虽然在他心里,他所有的女人都是一样,颜如雪肯定也能理解、也能相信,但四大长老和云州遗族的百姓那里过不去啊!他们尊贵无比的圣女竟然要做妾?如果林微雨与吴不赊先成了亲,事实已成,那没办法。现在吴不赊没成亲,只是把正妻的位置留着,云州遗族不会有一个人想得通,哪怕娶颜如雪的人是吴不赊。
“不过就算没拜天地,若回追风城,你也得跟我走。”吴不赊退而求其次。
“那怎么可以!”颜如雪故意吊他胃口,眼看着吴不赊抹脖子上吊的情形,终于忍不住笑了起来。吴不赊明白她是故意逗他的,咬牙道:“好啊,敢捉弄你家相公我,看我怎么收拾你!”伸手去呵颜如雪的痒。颜如雪在他怀里惊笑躲避,眼见躲不过,只得求饶:“好哥哥,我再也不敢了。”
“那你跟不跟我走?”
“跟,跟。”
看她笑得娇软的身子,吴不赊腹中发火,凑到她耳边道:“现在先饶了你,晚间看我怎么收拾你。”颜如雪羞笑斜睇着他:“你不是还有两个好宝贝吗?晚间你不陪她们?小心她们收拾你!”
“晚间你们三个一起陪我,我三个一起收拾。”
吴不赊信心满满,却是把颜如雪羞坏了,脸红如火,狠狠捶他:“大色狼,你休想!”一把推开他,娇笑着跑走了。
吴不赊一把没捞住,想想暂时也不可能把颜如雪跟叶轻红、九斤丽两个抱一张床上去,只好罢了。
四大长老给吴不赊安排有大宅子,叶轻红、九斤丽两女和象斧几个都住在里面。和云州遗族在一起,叶轻红、象斧几个是没什么避忌的。但云州遗族回归,影响极大,来象南城看热闹的人极多,各国的人都有,人多嘴杂,叶轻红几个怕给云州遗族带来不必要的麻烦,便轻易不出宅子,因此得到吴不赊归来的消息较晚,不过在吴不赊回宅之前,他们还是知道了。见了吴不赊,九斤丽直扑到他怀里来,叶轻红也是脸染红霞,满腔的相思都写在脸上。
晚间接风洗尘,吴不赊说了率兽兵大败赵军的事,叶轻红两女也还罢了,象斧几个却炸了窝,一个个义愤填膺。别误会,他们恼的不是赵军,而是吴不赊。吴不赊这才想起,这些家伙都是些典型的暴力分子,有架打而没叫上他们,比捅他们三刀还难受。吴不赊一时大叫失策,眼见众怒难平,想到一计,道:“不过赵军必然还要来报复,再来,必然没那么轻松。唉,还有得恶仗打啊,想起来真让人头痛。”
一听说还有恶仗打,几个暴力分子气也平了,火也消了,几张奶奶不亲舅舅不爱的脸齐凑了过来:“有仗打就好,这次一定叫上我们。”
若还不知道借驴下坡,奸商就不叫奸商了,吴不赊忙点头:“你们原来喜欢打仗啊?好好,我正发愁军中无将呢,你们几个都做将军,专给我统帅妖兽。”
这句话出口,几个暴力分子开心了,象斧举一酒坛子相敬:“老大,我爱死你了,我象斧今日便以酒神之名发誓,来世若变女人,一定……”
“停!”吴不赊魂飞魄散,急抓一个猪脚整只塞他嘴里,“总之,有仗打一定叫上你们,其他的话就不要说了。”
鹿银弦几个大笑,象斧尤自嘟嘟囔囔,不过他嘴虽大,那猪脚也不小,到底是给塞住了。随后鹿银弦几个吹嘘打仗的本事,个顶个的不服输。吴不赊略听了几句便知道,这些家伙冲锋陷阵不会比猪黑子几个差,但说到将略,没一个能和牛八角相比的。不过有几员勇将也不错,吴不赊手中将少,猪黑子几个统帅十几万兽兵已经有些捉襟见肘,再真要有三千妖兽出来,还真缺几个将军去带。兽人与妖兽差不多就是一家,而妖兽能学人话又避免了这几个家伙不懂兽语的短处,正是一双两好。
象斧几个有了酒又有了话题,闹到天明不稀奇。吴不赊可不想把大好时光浪费在这些家伙身上,身边两个小美人,娇躯若水,眼波如媚,他如何不知道。喝过数巡,便带了两女回房,所谓小别胜新婚,自有一番春光,倒也不须细表。
无时雨收云住,两女便如两根软藤缠着树枝,缠在吴不赊身上。趁着两女无力,吴不赊说了颜如雪的事。叶轻红嘟起嘴:“我就知道……”九斤丽则是欢呼一声:“雪姐姐也做了我们姐妹,太好了!公子你真了不起。”
九斤丽还好,叶轻红这个态度好像不太正常。吴不赊这会儿的心态,就好像小老鼠看见了桌上的一碗红烧肉,主人家竟然忘了收起来,甚至都没拿纱罩子罩一下,情形未免太好,一时就有些患得患矢。他试探着道:“你们不吃醋?”
“不吃。”九斤丽连连摇头。
叶轻红哼了一声:“美了是吧?算便宜你了,雪姐的醋我们是不吃的,我还知道有个微雨姐,那醋想吃也吃不着。至于其他人……”说到这里,突一下掐住了吴不赊腰间软肉,“你给我仔细了!”
她的手明明半搭在吴不赊脖子上,突一下就到了腰上,掐的还是最嫩的那一块肉。她又没抬头看,怎么就那么准呢,真所谓神乎其技也。吴不赊又是吃痛,又是佩服,忙赌咒发誓:“不敢,不敢,绝对不敢!”
“是吗?”叶轻红冷眼看着他,牛马市上验马牛,看了眼睛看牙口,“那驼玉儿,你没有什么想法?”
“绝对没有。”吴不赊举双手发誓,剖开心来说,对驼玉儿,吴不赊还真是没什么想法。驼玉儿长得不错,身材极妙,与叶轻红几个比,也是别有风味,不过一直没对上吴不赊的眼。当然,若真是摆明车马往上送,他也笑纳,没有男人会嫌美女多的。不过驼玉儿好像也从来没想过要白送礼的样子,现在叶轻红又磨刀霍霍向腰肉,吴不赊自然是咒天誓地,那情形,仿佛就是驼玉儿要强xx他,他也要做一个贞男,抵死都不从的。
别说模样儿呕心,总算是把叶轻红哄过去了,松了手。吴不赊悬着的心正往下溜达,叶轻红的手突然又掐了上来:“总之你小心就是了,今夜的话,我和小丽都是记住了的。”
可恶啊,吴不赊小心肝一时又是扑通乱跳,倒是九斤丽帮他岔开了话题。九斤丽道:“我看玉姐姐根本就不喜欢男人,她喜欢的就是雪姐姐。”
“乱扯,哪有女人喜欢女人的?”叶轻红不以为意,却是有些累了,钻在吴不赊怀里,不一会儿就发出了轻微的鼾声。吴不赊知道,驼玉儿还真的曾经爱上过女扮男装的颜如雪,颜如雪曾和他说过,要他不说出去,所以他没说,叶轻红两女也就不知道。不过这会儿他当然也不会说,也没想那么多,管他呢,抱着两个千娇百媚的小美人,哪还有心思想其他的。
赵国既然退了兵,吴不赊又摆出了所谓百万兽兵的强弓硬马,楚王不可能再起妖娥子。但吴不赊并不想坐实这妖王之名,而且明摆着是帮了南岳帝君的忙,南岳帝君该要出一把力。第二天吴不赊去找四大长老和颜如雪商议,是不是主动去和南岳帝君说一声?只是颜如雪有个担心,万一南岳帝君起个歹心,突然翻脸对付吴不赊怎么办?西岳帝君铁定上报天帝说吴不赊是妖王,然后南岳帝君又马上提了吴不赊上报,那天帝还不爱死他,他的北辰星君之位只怕马上就能到手。可别说南岳帝君做不出来,更莫说吴不赊是帮了南岳帝君的忙,这世间恩将仇报的事儿多了。颜如雪本来对神界、仙界想得单纯,但吃了几回亏,尤其又涉及自己心爱的人,便不吝把南岳帝君往最黑暗处想。
四大长老也觉有理,至于吴不赊,他对这些神仙们的认识还在颜如雪几人之上。在必要的情况下,南岳帝君和西岳帝君绝对是一个娘生出的两个崽,那是兄弟同心,见利无心。不过不去和南岳帝君说一声好像也不太好,到底只是猜测,南岳帝君并没有摆明车马就要对付他啊,自己先拉开距离,岂非把有可能的朋友硬推到敌人一边?
司风长老道:“要不稳妥一点吧,送封信去,把原因说清楚。至于吴使君为什么不自己去,可以解释为怕给外人看见,传出去对南岳帝君不利。”虽然吴不赊已做了神官,云州遗族的人却始终是叫他吴使君,似乎这样更亲切。
“这样好。”颜如雪和吴不赊几人都觉得这样能说得过去,当天便写了信,派人送去南岳府。
虽然推测楚王不敢再玩花样,但还是不得不提防。云州遗族派斥候,尤其盯紧双象口,就怕象西国听了楚王的唆使,突然决堤放水。还好,十多天中,楚王一直没动静。不过这十多天也有一件让吴不赊烦心的事,是颜如雪。颜如雪害羞,既不肯宿在吴府,也不肯让吴不赊在她房里留宿,让吴不赊看得着吃不着,恨得整日磨牙。
这日晚间,吴不赊带了两女要回房休息了,突然有侍女来报,颜如雪派了人来相请,说南岳帝君派人来了。
叶轻红听了笑:“真的假的?不会是雪姐春心动了,半夜来抢男人吧?”
颜如雪怎会做这样的事,真有这心倒好了。吴不赊又气又笑,刮她鼻子:“你个大醋坛子,不信就跟着一起去啊。”
叶轻红要笑不笑地看着他:“万一真被我说中了呢?难道还跟上床去?”
“你不敢!”吴不赊心下怦怦跳,一龙三凤,他是做梦都想了。不过,过三女这一关,颜如雪那一关最难过,先不管她;叶轻红这丫头一则胆大,二则和九斤丽混惯了,三则特别缠人,只要吴不赊在身边,晚上抱不到手,那眼泪立马便是哗哗的,鱼与熊掌相权,估计她是顾不得害羞的,先试试她。叶轻红呸了一口,道:“只要雪姐敢,我有什么不敢的?”
试出来了,吴不赊心里乐得连翻了十七八个跟头,明里当然不敢说,道:“行了,不可能有那样的事的,不信就一起去。”
带了两女一起来,颜如雪却不在府中,而是在司风长老的府中。颜如雪、四大长老都在,陪着一个大胖子,不要看脸,只这身板儿就熟,正是南释权。
“南大人,怎么是你来了!”
南释权闻声,“啊呀”一声跳起来,先不打招呼,却是斜眼看着吴不赊,嘴里还啧喷连声。他这作派让吴不赊有点儿摸不着头脑,笑道:“怎么了南大人?不会是不认识兄弟我了吧?”
“确实是不敢相认啊!”南释权叹着气,对颜如雪、四大长老道,“难怪当日西门小姐会挑中他去魔界,这位兄弟,果然是有惊天动地之能,神鬼莫测之机,让人不得不服啊!”
见着是南释权来,心先舒了一半,再见了南释权这作派、话语,心又落下去三分,看来南岳帝君、十七王子还是要拉拢他,不至于反手一刀杀了卖肉。吴不赊呵呵笑道:“这是什么话?咱们自家兄弟,说这等话,没得惹人笑。来、来、来,坐、坐、坐!如雪,叫人上酒,南大人远来辛苦,先敬三杯。”
“不是说笑。”南释权一脸正色,“这话不是我说的,十七王子、南岳帝君都这么说。”
不管真假,这话听着还是开心,吴不赊笑道:“得十七王子和南岳帝君谬赞,吴某愧不敢当啊。”
“十七王子和南岳帝君还有几句话让我带给吴兄。”南释权说着,正了正衣冠,恭恭敬敬一揖下去。
这个有点正式了,看他神情端严,吴不赊道:“南兄,你这是?”
“西岳帝君这个无耻之徒,为了自己上位,不恤万民,不顾廉耻,设此毒计,让赵炎勾结魔类,攻打楚国。若不是吴兄挺身而出,力挽狂澜,我们即便知道了,也只能眼睁睁地看着他毒计成功。这一礼,便是南岳帝君托小弟代谢的。南岳帝君还说了,若不是值此非常时期,他当亲来道谢。”
这一揖竟然是南岳帝君带来的,虽然是实情,吴不赊也忙还了一揖:“不敢当,不敢当!吴某哪敢当南岳帝君如此大礼,实实折杀了。”
“吴兄无需客气,我这里还没完。”南释权说着,又是端然一揖,他没说名目,吴不赊没让,却也不能就这么受着,也回了一礼。
南释权道:“先送大功给南岳帝君,这一次又挺身助力,实在是受惠良多,这一揖,是十七王子要我代谢的。十七王子说了,吴兄之功,他永不会忘。”
“不敢当,不敢当!”吴不赊忙又逊谢一番。
南释权却还没完,复又一礼;吴不赊心下疑惑:“这又是谁的?”
南释权道:“赵炎与尸莲王勾结攻打楚国,虽然是西岳帝君指使,但除非当事人自招,谁也拿不出证据。吴兄打败赵军,剿灭数十万赵国士兵,偏生率领的又是兽兵,西岳帝君奏上天庭,天帝必然信他。十七王子和南岳帝君眼睁睁看着,却是反驳不得,心下着实愧疚。因此,十七王子和南岳帝君请我代他们向吴兄道歉,十七王子和南岳帝君都说了,实在是没办法,否则便拼了性命,也要替吴兄说话。”
这是事实,赵炎勾结尸莲王,虽然明摆着,却谁也拿不出证据,而吴不赊率兽兵打败赵军却是铁证如山。如果他率领的是人类军队,哪怕将赵国五十万大军斩尽杀绝也没人会放半个屁,但率领的是兽兵,无论有理无理,都会引起人、神、仙三界的反感。十七王子和南岳帝君无法替他开脱,是实实的力有不逮。两人身居高位,却为这种无奈之事给吴不赊道歉,足见诚意。若换了其他人,或换了去魔界之前的吴不赊,只这一揖,就可以让吴不赊感激涕零到把心掏出来,再奉上全部身家性命。然而现在的吴不赊,见惯了神界的黑暗和神仙们丑恶的嘴脸,再不肯上当。说白了,他与十七王子、南岳帝君,就是一桩交易而已,既是交易的对象,交换的就只是利益,而绝不可能站在道德的高度。
当然,心里这么想,嘴里可不会这么说,南释权太会演戏了,能成为十七王子的亲信,确实有点儿真本事。可奸商也不傻啊,面上乱挤,把感激从十万八千毛孔里尽数挤出来,好险,差点儿还挤出了眼泪,道:“十七王子和南岳帝君的关照,我感激不尽。真是,真是,我都不知道要怎么说了,只恨不得把心掏出来。总之一句话,只要我吴不赊不死,必然有报。”
这态度好,南释权很满意,也一脸激动地道:“十七王子和南岳帝君早知吴兄是性情中人,王子和帝君看重吴兄的,也就是这一点,不过十七王子还要我带一句话。”
吴不赊端然道:“请说。”
“西岳帝君不会死心,上奏天帝后,必然借天帝诏令,让赵炎再起大军去攻打你的追风寨。十七王子要我跟你说,不要怕,只要赵军敢来,你就往死里打,打得越厉害,就越有办法。”
“呵呵,在这里等着了,什么叫打得越厉害越有办法,最好我把赵国灭了,他不是更有办法?”吴不赊心下冷笑,彻底明白了南释权今夜这番作派的意思,领了情,空口谢两句,然后再拉拢拉拢,让你出死力替他们做事。但他们这番作派,吴不赊还挑不出毛病来,如果赵军真打来了,他还真要往死里打。
什么计谋最厉害?不是阴谋,而是阳谋。阴谋虽让人出其不意,可一旦看破,阴谋也就失去了作用。而阳谋呢,他就明摆在那里,你还是得照着他的脚步走,十七王子拉拢人心这一招,算得上阳谋中的极品。
吴不赊一脸凝重:“请南兄转告十七王子和南岳帝君,只要赵军敢来,我一定往死里打。若是打顺了手,说不定我趁势还打进赵国去,即便不能灭了赵国,也要让赵国大伤元气。西岳帝君的利益与赵国是挂在一起的,到时伤了赵国,我看西岳帝君哭是不哭?”
这正是十七王子想要的结果。南释权一张胖脸笑得像个煮烂了的南瓜,道:“我相信吴兄的能力。十七王子和南岳帝君都说了,明里咱们虽然不好支持吴兄,暗里必竭尽全力,吴兄但凡有需要的,打声招呼就是。”
“代理人战争啊。”吴不赊心中冷哼,不过南释权这话有用,他正需要呢,借杆子往上爬,道,“这一次赵炎勾结尸莲王使毒计,楚王没办法,我也不怪他,但不希望有下次。云州遗族是我从魔界接回来的,一荣俱荣,一损俱损。我在前面和赵国打,却时刻要担心楚国在后面捅我的刀子,这仗还怎么打?所以我想向楚王要块地——双象口。”
南释权愣了一下:“双象口好像是象西国的地方吧?”
“那我不管。”吴不赊断然摇头,“赵国想要打过来,人少了不行,至少要动员五十万大军以上,那不是一天两天做得到的事情。而我的兽兵行动迅速,又可翻山而行,从追风寨到双象口,用不了半个月时间。楚王若是要不到,那我就自己率兽兵来取。五霸之首的赵国我都打败了,小小象西国想来不会比赵国更强,打完象西国,我再回军迎战赵国,应该来得及。”
南释权面上变色,强笑道:“吴兄与云州遗族关系深厚,双象口威胁着云州遗族生存,确实不像话,这事交给我了,十天时间,必有答复。”
“如此多谢南兄!来、来、来,喝酒喝酒,今夜不醉不归。”
两人一般的虚伪,执手共笑,边上四大长老却也乐傻了。倒是颜如雪对吴不赊了解得多些,到底是枕边人啊,她心下甜甜蜜蜜地骂了一句:“这个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