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消息?”
遽明暗想:怪不得大哥今天高高兴兴,将昨日在酒肆之内的一股焦虑,一扫而空,大概与这个好消息有关吧!
“嗯,一个极好的消息,就是那个武艺超凡的‘入云苍龙’谢璞谢少侠,又已出现在岭南一带,大概与这次大会有关,昨日老英雄大概发现了他的踪迹,一大早就派人通知愚兄,叫我放心。哈,这么一来上官大姑娘还有什么可担心的?只怕愚兄谢少侠参加不上此次大会。但这些又有什么关系,横直谢少侠与上官姑娘是天生一对,况且谢少侠发过誓,非上官姑娘,宁可终身不娶呢?贤弟,你说谢少侠的出现还算好消息吧。”
遽明微微点头,附和道:“嗯,如此,上官老英雄就可以高枕无忧了。”
潘岳一勒僵绳,骏马铃声又响了一阵,避过迎面奔驰数骑,若有所思地说道:”贤弟,单人行走江湖,实在危险得紧,你虽说是读书人,也应该学一两套本领以做防身之用呀!”
遽明见这位大哥诚恳,关怀之色现于言表,不由惭愧万分。
“这个嗯小弟”
潘岳豪声大笑,片刻才道:“贤弟,只要你肯学,为兄的一定教你就是了。”
遽明为了寻找失去的《南风真集》与探查杀害父母的仇敌,不得不将一身武功暂时敛藏不露,点头应声“好”。
潘岳略顾四周环境,已知离花林庄不远,遂一拍马首,快马加鞭,疾驰面前,顿时灰尘滚滚,铃声叮当,路人纷纷侧身相让。
不一会儿遽明已远远望见一个四方大木牌,端正写着“花林庄”三个大字,黑漆粉刷,痕迹犹新。再见道跃两旁况种植着一些奇奇怪怪的花卉草木,争娇斗艳,郁香四溢。遽明不由想起括苍山顶那古木参天,苍松滴翠,一片思念之情,油然而生,不禁胸中一阵感慨,放声吟道:
“草舍离宫转夕晖,孤零飘泊复何依;
山河风景无尽异,城郭人民半已非;
满地草花和我老,若家燕子傍谁飞;
从今别去江南日,化作鹃啼带血蹄。”
触情生感,心怀万端,不由得深锁剑眉,黯然不语。
蓦听“嗤”的一声娇嫩低笑,少女极悦耳的腔口喝道:“好啊!金陵驿。”
一团紫影比一阵旋风还快,翩然纵过道旁林木,接连几闪,便已失去踪影。
潘岳无故地朝着遽明神秘一笑,微微点头,也不言语。
那影子比风还快,遽明目光闪处,乃谯见那人的面孔,微微一怔。
他来不及思索,骏马嘶鸣之声中,四蹄顿停,潘岳一使眼色,随即翻身落马,遽明也忙跟着下马,眼光过处,只见前面楼房矗立,红砖绿瓦,甚是别致,不亚于将门候府。
年约四旬,熊腰虎背,瞧样子似乎是众人之首的人,瞧见潘岳来到,忙得起身过来,拱手笑道:“原来是潘大侠驾到,小的有失远迎,快请进来,老庄主已等多时了。”
一挥手,十来个粗汉子骨碌碌推开铜门。
潘岳送过疆绳,笑道:“小七,今天可要麻烦你了。”
唤小七的汉子忙道:“潘大侠,这是哪里的话,不要说您和老庄主的交情,咱们岭南镇上哪个不敬佩您老兄,这点小事还用客气吗?”
潘岳一掌拍在小七肩膀上:“哈哈,小七,几天不见,你嘴可愈来愈油滑了,哪天得讨个长舌媳妇管教、管教。”
小七黑面孔上竟然涨满猪肝色,吃吃说不出话来。
遽明方自忍俊不已,蓦然见对面台级上缓缓走来三人。
为首一人豹头红脸,五旬年纪,精神奕奕,顾盼生戒,一袭宽大衣袍,迎风飘洒,老者神情悠闲,满面春风,不时呵呵豪笑,气派之壮,不亚于少年英杰。
旁侧二人年纪甚轻,长的亦甚清秀,各自身背长剑,步伐稳健,显然怀有一身武功。
小七一见来人,收敛嬉笑之容,低声报道:“老庄主驾到。”
潘岳连忙迎上去,略一施礼,豪爽地道:“老英雄,恕潘岳来迟了。”
乍见老者身侧一位少年,潘岳“咦”的一声,立刻拱手道:“想不到谢少侠已经到了,幸会,幸会,谢少侠这么一来,老英雄尽可放心了。”
遽明一听,大概此人就是潘岳平日赞不绝口的少年英杰“入云苍龙”谢璞,不由得多瞧几眼。只见谢少侠英风逼人,两眸炯炯有神,太阳穴鼓起老高,足见他内功已到顶峰,只是骄气凌人,仿佛有普天下唯我独尊之慨,遽明打从心里感到一丝不悦。
但听谢少侠“嗯”的一声,两眸观空,倨傲之态暴露无遗。
遽明突觉一股忿愤之气涌入胸怀,回头一瞧潘大哥,但见潘岳似乎司空见惯,非但不感不悦,反而豪笑如故。
遽明只得强制忿念,朗目四处观望。
潘岳怕冷落了这位小弟,忙替遽明引见谢璞,遽明虽心中一个不愿意,表面上却不得不强装欢容,道声“久仰”。
老庄主眸子一亮,原来此时他才看清遽明脸孔,只见他剑眉星目,鼻若悬胆,文雅之中又蕴藏着黄风侠骨,端的秀伦丰神,不由得频频点首,赞不绝口。
入云苍龙谢璞早已发觉,顿时表情一阵变化,极是难看,象是羡慕,又象是嫉妒。
正在这时,门外又匆匆进来两个英雄装扮的江湖人士,由小七带领朝左台级一条宽阔小道引进。
遽明顺眼一瞟,只见小道尽头是一片广场,正搭着三两间粉刷的草棚,棚内拥挤人群,熙熙攘攘。诸棚正中布置一个规模宏大的擂台,高达三丈,长及七丈有余,擂顶部结挂四个红色彩字“会聚群英”,台下人山人海,哄声喧嚷,紊乱异常,遽明不觉暗皱眉头。
老庄主对遽明仿佛甚有意思,频频问话,遽明据实以答,对部分事情却又支吾以对。
老庄主赞赏备至,只是遽明不会武功一事,感到失望异常,叹息不已。
一瞧天色,离开会之时不久,正要吩咐关闭铜门,突然一声洪亮喝声:
“且慢!”
随即气势汹汹蹿进一大群人,高矮参差,面目狰狞,身手矮健。
为首一人,巨头环眼,钩鼻如鹰嘴,眸光炯炯,一身火红大袍,映耀生辉,背负一对大铁轮。少说也有百来斤,可担在他身上却形如无物一般。
入云苍龙谢璞,双眸一瞪,冷笑数声,就要纵出。
上官老庄主连忙一使眼色,呵呵笑道:“想不到隐居山林的‘独角龙’也有这么大的兴致,难得难得,届时老夫还望指教一番。”
“小七,快去带路,来者即是客,不可丝毫疏忽。”
小七面露不悦之色,但老庄主吩咐却不敢不从,点头应“是”。
独角龙“哼”的一声,一挥手,大伙儿一摇三晃地跟着去了。
老庄主略叹一声,拍拍谢璞肩膀,说道:“贤侄,老夫油灯将枯,今天全靠你来应付了啊!”
谢璞得意地睨视遽明一眼,骄傲地道:“老庄主且放心,谅这般不成气候的东西,还不敢怎样,上官妹妹冰清玉洁,岂是这般人能够”
蓦地一声清叱,传自楼内:“哪个是你上官妹妹?”
落叶飘风,倏然飘落地上,竟是一个十八九岁娇美玲珑的姑娘,肌肤胜雪,秋目如神,一身红衫装束,愈显得她婀娜纤巧。
粉面如霜,美目含怒,一副不屑神情。
入云苍龙方自一愣,瞧清来人之后,骄气突失,换上一副讨好的笑容,拱手说道:“不知上官姑娘驾到,小生”
“哼!”
上官姑娘依然背负而立,对入云苍龙拱手不理不睬。
遽明正觉好笑,却见入云苍龙进退维谷,尴尬之极,与适才不可一世的神情,判若两人,顿时忘却先前的愤怒,生出同情之心。
老庄主浓眉一皱,喝道:“纤玉不得无札,快参见谢公子。”
娇美少女纤玉,闻言嘴角一撇,十分不情愿地朝谢璞躬了一躬,掉首疾走而去。
上官老者瞧在眼里不由得摇摇头,喝叹一声道:“这丫头偌大年纪,还不懂礼数,真是唉,各位尚请包涵!”
遽明于刚才一个照面,已看清少女的面庞不由得心里一动,暗忖:这少女好似在岭南道上曾经见过,不知是不是?
蓦地铃声作响,上官庄主面色一凛,说道:“现在大会己开,咱们快就席吧。”
两个壮叹领头,遽明怀着好奇之心跟在众人后面,赶往东面大棚之内。
一时人群纷纷骚动,有认识上官庄主的,纷纷起身招呼。
遽明抬目四观,只见西面一棚尽是江湖中人,胖瘦高矮,奇服怪装,行行色色,无所不有。这般人久闻上官姑娘国色天香,每个人都相同地抱着同一个目的,就是希望能娶到上官姑娘。
其中自然正派人士也委实不少,希望都是相同,但此时大家已无暇顾及此点,谁的武功高,谁就能娶到上官姑娘。
遽明被潘岳带到一处地势较高的场所,居高临下,一切行动都能一目了然。这也是潘岳爱慕遽明之处,遽明心里明白,感激自不在话下。
红光过处,欢呼这这声大作,遽明眼前一亮,只那衣着红衫的上官姑娘正娉婷地行至老庄主身侧一边坐下,旁边尚坐着一位全身绿色衣装的少女,竟与红衫衣着的上官姑娘同样绝代风姿,只是绿衫少女年纪较小,正张着大眼睛贯注那忧愁满面的上官姑娘。
遽明认得出来,这身着红、绿衣裳的娇美少女,正是那天岭南道上,说自己“傻瓜”的那两位姑娘无疑的,两位姑娘就是上官庄主的掌上明珠。
遽明甚觉奇怪,那刁蛮的妹妹今天却一改常态,和她姊姊一样忧愁满面,不胜依依怜悯之心油然而生。暗想,若是一位品貌、武功双全的少年英杰。
能做上官庄主东床之婿便罢,要是那些黑道的鬼魅之辈企图癞蛤蟆吃天蛾肉,自己可要暗地里助她一臂之力。
遽明暗地里思议一会儿,做了个决定,摸了摸身边的金牛宝剑,浮上一丝笑容,一抬头,目光瞬处,正与穿红衣裳的少女大眼睛对个正着。遽明一怔,只觉她美目之内,突射出一股幽哀的光芒,似怨似悲,包含着各种不同的寻问、责备。
遽明心里一阵阵砰跳,对这对含有奇异磁性的大眼睛,竟起了一阵涟漪、迷惘,四目对视,再也舍不得离开。
极其微妙的感情在心怀伸展、扩大,遽明初次起了微妙的遐想。
铃声响起,遽明一惊,连忙掉首别顾,心中却浮上有生以来第一次的温馨。
擂台之上匆匆走上一人,年约三旬,白面孔,遽明认得是二哥左思,不禁疑忖:难道二哥也来吗?
他随即想到,二哥不是那种人,自己这样怀疑不等于亵渎二哥吗,暗地不由得惭愧万分。
只见左思略一抱拳,朗声说道:“各位朋友、豪杰,此次上官老英雄招婿之会,纯粹以武会友,不论出身贫富如何,如能以技超人,连胜五场,即能选为上官老英雄东床佳婿,不过比武之时,须遵照武林规矩,不得以多胜少,暗箭伤人,特此声明”
一片掌声中,左思缓缓踱下擂台。
遽明随目一瞟,只见西边大棚之内,人声嘈杂,纷乱无章,正中之处却盘坐一个异装老道,骨瘦如柴,颧骨高纵,两目深陷,一头零乱黄发,就象深山中跑出来的猿猴一般,偏偏道装打扮,显得怪异诡谲。在黄发老道一边恭立一个奇丑的少年,两人窃窃私语,指手划脚,似在批评某种事情。
突然,奇丑少年说话之际,不及留神,竟被身旁嬉笑玩耍的壮汉撞了一下,丑少年怪眼一瞪,也不见他怎的作势,壮汉突然哎哟一声,倒落地上,不省人事。众人也突然被这怪事怔住,以为壮汉临时生疾,七手八脚地抬了出去。
遽明眼神何等犀利,在这一霎间,业已看出那奇丑少年虚空推了一掌,壮汉随即就莫名其妙地倒在地上。遽明暗暗生出警惕之心,奇丑少年不知用何身法能在距离三尺来远,不带风声击中别人,这份功力也委实出类拔萃,非一般人所能及得。
再瞧那黄发老道,依然盘膝而坐,不睬不理,仿佛与世间有了一层隔膜。
遽明暗忖:照这情形看来,这黄发老道定是那奇丑少年的长辈,武功绝对有过之而无不及,观其行事,又不象是正派之土所具有的风度,恐怕是大会进行的一层障碍。
悄悄离开座席,跟在那群汉子之后,只见众人七手八脚地把那昏迷不醒的汉子抬到一棵大树荫下平身躺下,你看我我看你,想不出对策。
遽明走过去,解开汉子的衣衫,仔细地端祥一会儿,只在胸乳根底下,似乎微微透出一点紫色小圈。
遽明立刻明白这点紫色小圈,必定是一种极其险恶的内家掌力击伤的象征。遂根据《南风真集》内所记载的内伤治疗方法,双掌极快地封闭他全身穴道,默运内功,透至掌心,猛然一击一引,片刻工夫,那汉子已悠然醒来。
众人不禁又惊又佩,个个瞪大眼睛,一瞬不瞬地望着这个陌生的英俊少年。
遽明擦拭额间热汗,说道:“此人受了暗伤,宜用四十九斤陈年千醋浸渍二十四个时辰,方能痊愈。”
众人哪会不信,纷纷点头,各自打点去了。
遽明踱回原位,顺眼望去,只见潘岳、左思已会聚一块,指指点点,正在观看台上的比试。
此时台下呼喝之声不绝于耳,两团粗大身影在台上掌飞足踢,呼呼生风,果然看几份功力,但在遽明眼里却又不值一顾。
想到上官姑娘,不觉砰然心跳,俊目盼顾,却见入云苍龙谢璞,不知何时竟趋至上官姊妹身旁,大献殷勤,诌笑不已。
遽明忽然感到一丝难以描绘的感情翻汹浮动,不知何故象一条蛇般紧紧盘在身上,挥之不去,斩之不断,不由悚然一惊,暗自低语:“金遽明啊金遽明,双亲之仇未报,父母尸骨暴露荒野,竟有心思牵入儿女私怀,还能算人吗?”
暗咬牙根,毅然别顾,胸怀顿时清醒率朗。立入众再见擂台之上,两人兔起鹰落,正杀得难分难解,不分上下。
铃声又自响起,两人各自收手,略一抱拳,退至台下。
接着一个中年汉子又自纵上擂台抱拳叫道:“俺叫梁忠,西梁的梁,忠臣的忠。哪个朋友愿意教教俺,尽管上来,不过俺梁忠可先说明,打断了朋友骨头,俺可不负责任!”
此言一出,人群不由得哄然,遽明已忍俊不禁,暗想:这土包子,也要来争做女婿。
唤梁忠的汉子被众人一笑,面上可挂不住了,便道:“哪个敢笑,俺梁忠吃的可不是干饭,不睁眼的小东西,快滚回被窝里睡觉,俺叫三声没人上台,俺可要叫上官老英雄一声岳丈大人了!”
台上突地跳上一个骨瘦如柴,矮小形同猴子的小家伙,挥着两根皮包骨的手掌,叫道:“喂!大个子你鬼叫什么熊,老子‘小猴儿’偏不服气,休要看你个子大,说实在话,恐怕还挨不起老子一拳呢。”
梁忠气的一佛出世,二佛升天,虎吼一声扑了过去,抡起巨大手掌,如巨鹰抓小鸡般地一把抓将过去。
小猴儿端的灵活,怪目一番,先做了个鬼脸,等到大个儿手掌将到之际,滑油油地一闪而过,觑个空还朝大个儿梁忠的后股上踢了一脚。
大个子梁忠左打右抓,虽亦很快,无奈小猴儿滑溜得紧,不时偷空打一拳踢一腿,引起全场观众哈哈大笑。小猴儿更加得意,占着先天条件好,更为卖力起来,只苦坏了大个儿梁忠,几招过去,已上气不接下气,躺在擂台之上了。
众人又是一阵大笑,顿时全场空气显得轻松活跃。蓦地一声洪钟哨声,一条红色魅影,疾如流星,纵落台上,只听他道:“各位朋友,敝人独儿龙久闻上官姑娘美名远播。心存瞻仰,来此一见果然名不虚传。敝人终年混迹江湖,中馈犹虚,今朝特地赶来,哈哈,朋友都是明眼人,自不用多加解释,若有人不服,尽可上来,我独角龙决定凭真本事与来人周旋”
独角龙瞪起闪闪有光的怪眼,四下巡视一周,又道:“若是朋友看得起我独角龙,略如成全,我独角龙必终有报答之处。”
倏然,一声喝叱自东棚之内发出,一条蓝色身影,快似闪电,空中一个转身,形如巨鸟翔空,缓缓落在台上。
独角龙大吃一惊,看清来人又是一惊,硬着头皮道:“好,好,原来是入云苍龙谢少侠也来趟这混水,某家有眼无珠,今天是栽定了。不过某家一向不到黄河不死心,倒希望谢少侠显露一手,好叫某家死了这条心。”
入云苍龙眉头一挑,冷笑道:“容易至极。”
他说着左掌陡出,五指如钩,带起呼呼风声,使得独角龙不敢大意,旋步错身,脚板底一滑,借着一滑之势。猛烈挥出两掌。
入云苍龙冷笑一声,不退反进,疾点对方双眼,腾出一掌倏然扣下。
独角苍龙又是一惊,来不及攻击先求自保,倏收二掌,错声一闪,谢璞二指擦面而过,只差毫匣,端的危险。
独角龙估量不到入云苍龙竟是如此厉害,不由得冷汗并流,战意突消。
谢璞得理不让人,跃起七八尺高,双掌齐翻,疾扑而至,呼呼生风,威力之猛,无与伦比。
独角龙明知自己功力软弱,不敢硬拼,哪料入云苍龙变招之快,似乎同时而进,被迫无奈,只得奋起双掌,向上一翻呼呼击出两股劲风。
四掌交合,发出轰然响声,灰尘弥漫中独角龙蹬、蹬、蹬,连退三四步,不由得又惊又怒,困斗之念油然而生,一番手取下沉重大铁轮,又自迎上。
入云苍龙却冷哼一声:“独角龙,今天你休想活着回去了。”
独角龙一言不发,巨轮一合,“嚓”的大响一声,舞起圈圈巨大轮影,呼呼轰轰,竟然特惧一种奇异威力。
入云苍龙亦听出破空之声强劲无比,心有警惕,不敢大意,目光炯然注视独角龙翻飞铁轮之上,对这外门武器寻思对付之策。
蓦地入云苍龙仰天长啸一声,力贯双臂,投入阵阵铁轮圈影之中,上起下落,左避右闪,不时利用两轮突离的空隙,疾速地攻出几掌。
入云苍龙果然名不虚传,渐渐地占了上风,出手更为凌厉,有时堪堪可以致独角龙死命,他却一触即离,始终潇潇洒洒将独角龙围得天衣无缝,众人虽目瞪口呆,对这场精彩罕见的打斗看得入神,却也不约而同地知道入云苍龙似乎在卖弄自己的武功。
谢璞为什么要卖弄自己的绝顶武功呢?也许只有遽明一人晓得。
他知道谢璞此举无非在博得上官姑娘的称赞与青睐,对谢珍这种举动,遽明只报以淡淡的一笑。
遽明回顾上官姑娘神色,出乎意料的,她非但没有露出一丝愉快的神色,反而显得更忧愁幽怨。
“为什么上官姑娘如此厌恶入云苍龙谢璞呢?”
遽明不由得甚觉怀疑,但也想不出所以然来。
一旁入云苍龙似有察觉,眸光一闪,微微冷笑一声,提足内力,游斗之中,双掌倏然一翻。
触角龙来不及瘁避,眸光一闪,微微冷笑一声,提足内力,游斗之中,双掌倏然一翻。
独角龙来不及闪避,说时迟,那时快,入云苍龙掌缘已堪堪袭到衣衫,猛的掌心一吐,随着众人惊叫这一声,独角龙整个身子已飞起三丈来高,“砰”
地摔在台上,狂吐一口鲜血,等来人救治之时,业已气绝多时了。
独角龙带来的一批黑道高手,自忖不是入云苍龙的敌手,兼之独角龙已惨死,莫不纷纷走个尽光。
入云苍龙轻而易举地击毙独角龙,慑服来会众英雄,不由志怀满得,以为如此一来,还有谁敢上台,自己虽为老庄主请来,但老庄主说话不能不算呀?上官姑娘还不是乖乖投入自己的怀抱。
想至得意之处,不由骄笑连连,喜气洋洋。
然而他却没注意到一旁的上官姑娘,泪流潜潜,哀恸欲绝呢。
接触上官姑娘盈盈欲滴的目光,遽明不禁恻然,但终以绝大的耐力忍住,暗忖:入云苍龙谢璞虽太骄狂了些,但武功却上品,倒选配得上上官姑娘,我又何必从中作梗呢?
压制情感的波动,掉头环顾四周,不敢再接触上官姑娘的眸子,但眼角却察觉到上官目已含恨意,似讥自己无能,又似辜负她一番心意。
不由得心中歉然,然而更重大的责任感压在心头,遽明眸中神光突现,暗道:不行!我万万不能对她生情,我要报仇。
忽然警觉棚内数十对眼睛正奇异地瞧着自己,俊脸一红,低首默然。
一旁入云苍龙谢璞一喉咙,慢条斯理地高声道:“这次大会,既蒙各位朋友抬爱凑兴,倍加兴宠,主人上官老英雄,因不擅言辞,特托谢某向武林备朋友致谢。”
他顿了一下,等棚内众人的声音静下来后,再继续说道:“如今铃声已响,未武林朋友上来指教,若然铃声再响,尚无朋友指教,谢某只有侥幸而胜了。言尽于此,谢某告退了。”
棚下立刻升起一片嘈杂之声,都是议论人云苍龙即将夺冠之事。
只见一个家丁装束的人,手持一面金铃,走到棚房角落站定,准备响铃。
那家丁左手高举金铃,忽听一连串怪异之声,从众人轻雷般的话声中升了起来,人影闪处,从棚里闪出一人,立刻全场声息俱静,凝目看去,原来是先前那异装的奇丑少年,立时惊讶之声由棚下响起。
遽明暗叫一声:“麻烦果然来了。”
再见那黄发老道,兀自端坐自如,眼皮也未曾抬一下。
入云苍龙谢璞,目睹来人超绝轻功,心里修地一沉。
上官老庄主等人也离座而起,面露惊惶之色。
蓦地入云苍龙身形破空飞起,宛如一头巨鸟,从众人头上掠过,轻飘飘地落在台中心,面色凝然,如临大敌,一把明亮长剑已自握手中。
丑少年怪啸一声,反手取出一把长剑,这时两人相对行了一礼,便迈步盘施,霎时间偌个大台中心,鸦雀无声,几乎连蚊子的声音也能够清晰地听到。
倏地两道剑光交错一闪,众人定睛看时。只见台上两人仍然分开,绕圈子走着,只是入云苍龙面色十分凝重,显得极其认真。
奇丑少年却丝毫不在意,惨厉地短喝一声,叫道:“好剑法!好剑法!”
声音并不大,但极为清晰地钻入众人耳中,分明露了一手上乘气功。
交错而过的那一刹那,彼此连试了几招,他们全是一流高手,试招时和普通众人不同,全身招数未曾使出,已因对手招数改变而变化,寻常人见了,只能看到他们肩肘腰腿稍微移动,手中的剑根本未曾使出,哪知已连变了好几招,少许差池,立刻便得血染当场,尸横台下。
入云苍龙谢璞发觉敌手在剑法上造诣甚佳,招数繁复,难以测忖,微妙精突,诡异万分。
他想知道内力方面比自己又是怎样,当下蓦地倒踩七星步,剑诀一领,剑走轻灵,一式”龙子初现”,一缕犀利剑光,直掠敌手眉宇。
奇丑少年似乎存着同一心意,怪叫一声,挽剑随手一圈,两剑疾如电光火石般撞在一起,却不闻半点金铁交鸣之声。
两人身形骤定,有如生铁铸成的人像,兀立不动,众人都意会到这两个绝顶高手,正在较量内功,不由得都紧张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