经过几天练了下来,小痴已摸出一个端倪,在轻松自在,无羁无束,随心所欲,竟也收发自如,七成以上都带了劲。这劲道往往大得吓人,连通天和尚有时都尽全力抵挡招架乏力。
尤其是轻功,任意施展,总有奇迹出现,窜高十数丈,那是小事,似又把“一炮冲天”的绝技重拾了回来。
像这样“进步神速”,小痴岂能还待得了此处。
他的心早已飞到五花八门的武林世界。
“武功大成啦!该是我白小痴扬眉吐气的时候了。”小痴威风八面的说,然后想着该如何回到武林办些正事。
清晨,山林含露,一片清新爽朗,景色宜人。
三人如往常,在屋前广场练功。
小痴的叫声,已把吕四卦和通天和尚唤回头。
收了招式,通天和尚道:“你觉得运用自如了?”
“嗯!你看!”
小痴回手一招打向远处一棵垂柳,然而招式过处,如泥牛沉海,什么也没发生。
通天和尚嘲惹:“看什么?看歌仔戏?”
小痴一阵干笑:“我又想到招式了!重来!”
他如跳舞般耍起,然后顺势不在意的挥向垂柳,果然一道劲风呼起,吹得垂柳甩荡不已。
他这才得意道:“收发自如!”
吕四卦道:“总是要先跳舞才行,我看你还是多练些时候吧!”
小痴呵呵笑道:“扭两下有何不好?这可以虚张声势,现在问题已不在多加练习,而是在于我‘想不想”的问题。只要我不想,不就大功告成了?”
吕四卦讪笑道:“问题是,你每次都会想。”
“慢慢会改进嘛!要是再混在这里,我看我都会只成真白痴了!”小痴道。
吕四卦道:“那好啊!你若皇成‘真白痴”,什么都想不起来,武功马上就恢复,可变成天下无敌啦!”
小痴亦感有道理,频频点头:“也对,值得一试。”
若有机会,他倒想求证一番,现在他考虑的,是如何力能把自已变成“真白痴”,以及成了白痴以后,将如何再变回来如若无法变回,那可别玩,他可不愿意一辈子变成呆呆傻傻的。
通天和尚知道小痴已动了凡心,若再留他,保证他又会来个不告而别,也只有顺其自然,以免又惹出无谓的事端。
他将小痴和吕四卦招至屋前那块平坦灰岩,三人坐了下来。他才道:“小痴儿,你武功大成之后,将作些什么事?”
小痴威风凛凛道:“多啦!扬名立万,济弱扶倾,替天行道,专杀坏人!呵呵,偶尔也可以跃武扬威一下。””
和尚道:“你所说的坏人,可有标准?”
“没有标准!”小痴得意而捉狭道:“只要我看不顺眼的,都是坏人!因为好人,我一向都看得很顺眼!
吕四卦也打趣道:“眼前就有一个!”
和尚立即苦笑:“和尚已行将就木,再坏也坏不了多久,两位何不放老衲一马?”
小痴哧哧轻笑:“你坏是坏,还算满老实,这是你唯一优点,也是我饶你一命的最佳原因!”
和尚苦笑不已。
小痴不再开玩笑,正经道:“至少我得出口怨气,平白的被人追杀,简直太欺侮人了!”
“包括九大门派?”
“当然!”小痴骂道:“这些人比坏人更可恶,打着正派口号,就随便可以杀人?
什么玩意儿!”
和尚叹道:“老衲何尝不是为此而离开少林寺?”他回忆道:“当年久折掌门要剿‘七花门’,老衲也曾经阻止,没想到悲剧仍不断延续着。唉!这都是正派人士太过于嫉恶而近于走火入魔的结果。”
小痴恨道:“所以这些人更该杀!”
通天和尚长叹一声,道:“老衲知道你非好杀之人,该不会滥杀无辜,如此说,只不过嘴巴硬而已……”
“谁说的!”小痴摆出狠劲:“我的人生是血淋淋的,我逢人就杀!”
和尚笑道:“据我所知,你还没杀过一个人。”
“废话!”小痴踉样道:“俺混了十几年,以前的不说,夺取水晶蟾蜍,慕容府偷学武功,以至于后来的‘天断峰’战役,苗疆邪魔歪道拚斗,‘九峰山’古宅的血淋淋事件,死伤少说也近千人,你竟会说我没杀过人?”
和尚含笑道:“看起来,似乎这些人的死亡都和你有关,但实际上他们都不是死在你手上:你想想看,当你武功不济时,以及武功消失时,你又如何能伤人?我看每次被追杀的都是你!”
小痴突然拽不出来了,想想,还真有那么回事,尚未入龙王殿之前,他根本杀不了人,夺宝纷争的死伤与他无关,武功大成后,虽挑了不少门派,就算峨嵋长老渡悔也是死于中毒,并非他亲手所杀。后来的“天断峰”战役,自己也在最紧要关头失去武功,死的人,全是龙王殿高手所伤,及至后来武功尽失,那还能杀人?
想及此,实在让他有点泄气。
混武林如此之久,一个人都没宰过,未免太没面子了吧?
突然瘪气中,他已再得意耸起肩头来:“谁说我没杀过人?我在‘要命郎中’那里杀了一个兽人!嘿嘿,老和尚,你搞错啦!”
和尚淡笑道:“那是‘兽人’,并非‘真人’,只龙勉强算是半个人。”
“小痴儿你少糗啦!”吕四卦像是掀人疮疤般捉狭笑道:“你那是杀人?那兽人明明是被你活生生给咬死的!你那有资格‘杀人’?”
小痴也觉得想笑而瘪笑起来:“也罢!现在江湖难混,想杀个人都不容易,只好用咬的,这也算是一个好的开始。”
能咬死人,也实属少见,三人各有一股不同笑意。
不久,和尚道:“不管如何,老衲认为你本性仍是善良并非凶恶之徒,所以老衲才不惜犯众怒的将你给救回来,看在有恩报恩的份上,小痴儿你可答应我几件事?你该不是忘恩者吧?!”
小痴儿行为虽非那种一诺千金之人,但他也有此种心态,只是偶尔心力不足而已,对和尚的搭救,他当然感恩。
“你说说看,能办到的,绝无问题!”
和尚满意一笑,道:“其实也没什么,只是希望你别对九大门派记恨太深,他们也是被利用者。”
小痴怀有不甘:“‘恨’是结定了,我不杀他们,他们可不放过我!这件事很难办!”
吕四卦道:“何况我们还偷了他们不少灵丹妙药,深仇已结成这样子,我看是化不开啦!”
和尚道:“这些我了解,在江湖,若无恩怨,那是假的,对于九大门派之仇,算一算便结了,想来亦能化干戈为玉帛,老衲原意,是希望别再让奸人利用,而造成亲者痛仇者快的局面。”
小痴满口答应:“这容易!俺天下第一聪明,怎么被人利用?下次有人敢利用我,第一个就宰了他!”认真点头:“这事纯属意外,经过一次教训后,我终于想通,最亲密的人就是最危险的人!”
“去你的!”吕四卦骂道:“你这分明是在说我嘛!”
“本来就差不了多少!”小痴瞪眼道:“随时随地在扯我后腿,掀我疮疤的人就是你,我迟早会死在你手中,你不危险,谁才危险?”
吕四卦不怒反而得意笑起来:“这是善意的忠告,也是为你好啊!少了我的扯后腿,你才真正危险!”
小痴白眼:“我宁可忠言逆耳,听些拍马屁的话。”
吕四卦笑叹道:“唉!谁叫你是我朋友?我不能见死不救啊!”
小痴道:“什么朋友?专门陷害我的朋友?”
吕四卦笑而不笞。
通天和尚淡然一笑,已把话题扯回来:“另外,老衲希望你能替我办三件事情。”
好奇心驱使下,小痴和吕四卦不再针锋相对。
小痴问:“什么事?”
和尚道:“第一、老衲希望你能阻止‘龙王殿’可能的阴谋报复。东方龙一向阴险狡诈,他不可能不报复。”
小痴道:“这当然,东方龙不找我,我还想找他呢!”
和尚又道:“第二、老衲要你探探‘莫拉真主’的企图,以及它的组织。”
小痴封此事也其感兴趣,一口就答应下来。
和尚满意一笑,沉吟半晌才道:“最后一件,你要替老衲找出‘七花门’的门徒。”
小痴面有难色:“我怎知他们有多少人?”
和尚道:“传言只有七位,似乎都是女人,你只要找出她们七人就可以了。”
小痴道:“她们全部以“花”为代表?像梅冷情,她住的地方全是梅花,其她者也可能住在兰花、桂花之类了?。”
和尚道:“也有此可能,据上次围剿“七花门”人士说,她们武功各有专长,而且以花为记,想是错不了,不过有一人却相当神秘,到现在来没人见过她。”
小痴好奇道:“是谁?”
“就是‘七花门’的门主‘镜花’!”和尚说道:“镜花水月本无踪,含情一笑绝命中。”
小痴道:“你是说她武功高强,来去无踪,从未被人见过,而且在谈笑风生之中就可杀人?”
和尚点头:“不错。”
小痴有兴趣了:“她的武功多高?”
和尚瞧他一眼,暗自一叹,小痴仍对武功如此痴迷。他道:“传言她杀人从未用上三招,可想而知天下无人是她对手。”
“无敌天下?”小痴两眼瞪得如铜铃般大,贪婪的只差没流下口水,如若能和天下第一高手较量,亦或和她切磋,甚至偷学几招,实是让人兴奋之挑战,道:“比起你呢?
你自认能通天,自然有一套了……”
和尚苦笑不已:“不瞒你说,老衲师弟久折掌门,在二十年前那次围剿,敌不过她五十招。老衲武功和他在伯仲之间,想必也好不了那儿去,大概勉强可凑个六十招吧?”
小痴并不想知道他能接下几招,他只要评鉴“镜花”武功是否无敌天下?闻及和尚如此说,那当然不错了!
“好!很好!真是我心目中理想的师父!”他说的其是贪婪,似乎就想当场拜师似的。
和尚淡然一笑:“小痴儿,恐怕你要失望了!……”
小痴截口而瞄眼道:“你想阻止一个天才找寻理想的师父?这将是武林一大憾事!”
和尚摇头直笑:“并非如此!”他解释道:“‘镜花’神秘莫测,而且冷酷无情,尤其是对男人,只要稍不顺眼,马上取其性命,这是‘七花门’门下所有人的通病,你想这种人,她会收男性为徒?”
吕四卦道:“看样子,分明是心理变态!梅冷情母女就有痛恨男人的毛病,我看你就死了这条心吧!”
小痴如被泼了一盆冷水,高兴笑容也冻僵了,勉强的干笑:“说不定她会破例……
像我这种天才不多……”
吕四卦调侃道:“是啊!将来拜了师,练了功,莫要变成人妖,专杀男人才好!”
“去你的!”小痴一掌又掴向吕四卦头颅:“要是如此,我第一个就杀你!至少会先阉了你,变成小太监!”
吕四卦摸着头,憋笑着,也不敢再出言。
小痴瞪眼道:“我只是觉得‘镜花’武功厉害,天下无敌,这种功夫不学,你要学什么功夫?拜不成,不会偷偷的学?一招‘达摩窜月’打得天下大乱,你有什么好嫌弃?
将来我学会了,休想再叫我传给你!”
吕四卦被他说的笑容也涩僵了,歉然道:“对不起!我只是说说而已,当不得真,就算你真的拜她为师,我还不是一样跟着你?”
小痴这才有了笑容:“真是!分什么男男女女!一头死脑筋,好功夫当前,不学的才是呆子!”
这话无异也骂上了通天和尚,他干咳一笑,随即道:“你说的也没错,练武者,对绝世功夫都有莫名的吸引力,否则江湖也不会常常发生掠夺秘籍事件。不过对于“镜花’一事,你可别存太多希望,因为她行踪飘忽不定,不知是生是死,你不妨先查明她的下落再说!”
小痴甚感兴趣而俱信心道:“没问题!世上只要有那种功夫,就算她在阎王殿,俺也要下地狱把她给引渡回来!当然啦,她若不想传我武功,我也会把她逼出来,就像生核子一样,我要她生她若不肯,照样逼她生下来!”
通天和尚心知无法阻止小痴学功夫之莫大心愿,也不愿多费唇舌规劝,遂道:“若说武学之精奥,少林达摩“易经筋”可谓浩翰无比,为天下武功之最,可惜除了达摩祖师,无人能参透十层,老衲也只能悟出七八层而已。”
小痴又贪婪起来:“我听过,就是没办法弄到手,大和尚,‘易筋经’放在何处?
借一下如何?”
和尚轻轻一笑道:“‘易筋经’乃少林镇寺宝物,借不得外人的;至于放在何处,基于安全,老衲不便告知,请能见谅。”
小痴白眼道:“你以为我想偷?”
以小痴出道江湖之种种作为,这句话是白问了,任何人也知道他对武功有所偏好,学不到,用偷,那是常事。
和尚仍是轻笑着,笑声中已含有那股“心照不宣”之意味。
小痴也想及江湖人人如何防自己,不禁也笑了起来:“终有一天,我会弄到手的!”
和尚轻笑:“那也是缘份,老衲无话可说。”
小痴已下定决心,找机会专程为“易筋经”大大设计一番,非把它弄到手不可道:
“放心,若有这么一天,我必定避着你啦!”。
和尚笑道;“多谢多谢!”
谈着,晨曦已升至山头,投下串串金光闪亮,照在枝叶尖端晶莹晨露,幻化无尽珍珠晶亮,甚为美丽。
小痴已觉得该走了。
和尚则追问:“你们要从何事先着手?”
小痴不加思索就道:“武功要紧,当然先把调查‘镜花’的事摆在第一了。”
吕四卦诧然道:“你要去找那女阎罗王?”
小痴得意洋洋道:“有何不可?我现在可是神功盖世,何必怕她们?”
吕四卦苦笑不已:“希望你别再出差错才好,‘梅庄’那栋大楼,可就要再加三层了。”
小痴呵呵笑道:“放心,大楼是要盖,不过,不是我们,是她们母女俩!而且可能要盖三十层!”
吕四卦除了苦笑,又能如何?
和尚已起身,整理一番破旧袈裟,然后道:“该作的,老衲都作了,两位好自为之,老衲不送了。”
小痴仍有一份感激:“九仟大禅师,别过今日,你将去何处?”
和尚叹道:“武林岌岌可危,老衲岂可袖手旁观,天南地北,自有该行之处,他日有缘,再与你这天下第一聪明禅师论禅,也是人生一大乐事,就此告别!”
话声方落,没想到先走的会是他,只见他腾身而起,化作一道轻姻般飘浮,天马行空掠向飞瀑,飞近瀑布左侧古松处,右足尖轻点松枝,已然再弹十数丈高,借劲几次,人已消逝瀑布顶端。
他的轻身功夫,让人想起神仙凌空虚渡的绝妙。
小痴和吕四卦看着他背影消失,心田深处也升起一份怅然若失,毕竟,通天和尚也算得上是两人的半个师父。尤其是小痴,若非他,又岂能悟出武学禅理?
“人都走了,我们也走吧!”
小痴-起怅然神情,向茅屋作最后一瞥,已和吕四卦举步往小径走去,望向万马奔腾瀑布直泻而下,两人不禁豪气又起,已仰天长啸,以抒发郁闷心胸。
啸声霞得山峰昵昵作晌,回音不绝,两人才迈开大步,直掠山下。
他俩似如猛虎出山般气势万千,却不知后力是否够足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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