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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二一章

    他说时,目射凶光,满面杀气,那里像是平日雍容镇定,谈笑自如的“四绝诸葛”汪浩然?

    简直变成了狰狞的夜叉罗刹。

    阶下列座的群雄,除了少数的二三人还能冷静外,都已紧张得股栗、心悬、冷汗冒出。

    因为,他们在积威之下,对他这位“主上”奖赏时,能使人感激鼓舞,惩罚时,能使人心胆皆裂的一套,太熟悉了。

    现在,“主上”已在盛怒之下,要严究失败责任的话,该是人人有罪,甚至包括了“御驾亲征”在内的汪浩然。

    当然,“主上”是“圣明”的,决不会罪及自己,只不知那个倒霉?只要“主上”举手开口之间,谁就该死!

    死,并不足惧!

    怕的是先上酷刑,叫人求生不得,求死也难!

    一想到酷刑,再看看已经摆在阶下,用红绫遮住的特制刑具,每个人都连心也麻了。

    何况一人有罪,还可能罪及妻室子女呢。

    因此,全场空气,立时有使人窒息之感。

    汪浩然阴厉地横目扫视全场一遍,喝道:“请右丞相先奏陈经过”

    右丞相?正是“活曹操”魏世才。

    只见他一欠身毫无表情的凝声道:“据臣下所知,臣与邓中郎皆已凛遵主上谕示,克尽厥职,只是,姓符的突然而到方家堡,殆非臣与邓中郎所能预知者”

    汪浩然截口道:“只先说说你与邓卿的部署经过。”

    魏世才沉声道:“自三年前经主公指示机宜后,臣下与邓中郎即一面着手在地道里下工夫那条地道,本来有专人看守,经常打扫,由于臣下调换了我们的暗卡接替此职,遂能逐步依照主上谕示进行改装土木消息,姓方的狂妄自负,亦从未过问这条地道,臣下已经严饬所属,一切谨依主公所谕示按步完成”

    汪浩然沉声逍:

    “所属都可靠么?”

    魏世才道:“臣下可以身家担保无一会泄密于外人!”

    汪浩然道:“如此,姓方的又怎能及时有备,把家小移动?”

    魏世才道:“主上圣明,此非臣之下愚所可料及。”

    汪浩然阴沉的:“邓卿奏来。”

    妙手伯温邓中仪欠身道:“臣奉命辅佐右丞相,事发前忙于指挥所属在外布置疑阵,张贴揭帖,赶回方家堡时,已是进入‘情况’中,一切皆系依照主公谕示进行!”

    汪浩然仰面大笑,接口道:“据右丞相和邓卿说来,错处皆在孤亲自主持的外线出了乱子是不?”

    魏、邓二人同时躬身道:“不敢,决无此意!”

    “那未!”

    汪浩然沉声道:“错在何处?”

    魏世才道:“臣下拙见,全误于未估计到姓符的会适逢其会“岂有此理?”

    汪浩然怒喝:“右丞相,就算符某人误了我们大事,可是,该知道,他只是突然来到,是么?”

    “该是如此。”

    魏世才道:“不过,符某人可能潜身在附近!”

    汪浩然震声道:“不论如何,符某人该是临时现身在方家堡是么?”

    “主公明鉴,确实如此!不然,臣下也不至措手不及如果早有朕兆,早已飞报主公了。”

    汪浩然道:“既然如此,请问符某人也是人,并不是神对否?”

    魏世才与邓中仪互看一眼,邓中仪躬身道:“清恕臣下愚昧,有妄言上奏。”

    “说!”

    汪浩然冷声道:“大约是认为符某人有‘天下奇才’之誉是么?”

    邓中仪沉声道:“诚如主公所言,符某人既非浪得虚名,即使他的智与力皆在主公之下,但在臣下之上,则是事实。”

    汪浩然哼了一声:

    “以事论事,符某人即不是神,何能预知?岂有一到方家堡就能洞悉知微之理?由此可知必有背叛孤者!”

    他话未罢,霍然虎地起立!只见他双手按在案上,双目厉芒迸射,瞪定魏、邓二人,声音严厉得叫人头皮发炸!“请二卿面对着孤,对孤交代!”

    这时的汪浩然,神色狞恶如鬼。

    别说是面对他严词诘问的魏世才与邓中仪。

    便是其他的在座群雄,也感到心惊胆战。

    大家的目光,不敢向汪浩然看。

    却一致集中汪视着魏、邓二人。

    这种无形的压力,特别使人战悚。

    魏、邓二人难得的镇静,但也显得惶恐地应声仰而,向汪浩然平视凝目。

    汪浩然声如刀切:“说吧!”

    魏世才栗声道:“主公一言抉微,自是洞察为明,究是属下何人泄密?

    或者另有别情,需待查证事实真相,请主公息雷霆之怒如何?”

    汪浩然连连拍案,喝道:“右丞相,中郎将,孤待二卿不薄,是否?”

    魏、邓二人同时躬身道:“主上大恩,微臣碎骨难报!”

    汪浩然哼了一声:

    “你二人,也是才智过人,理应不在符某人之下,差也相差不多才是,为何被符某人在倏来倏去之间,为符某人如戏婴儿?以致多年心血,毁于一旦,使孤大业受挫,损兵折将,连左锦卫也落人手,而你们却是连已到手的两个方家丫头,也仍被夺去,你们你们是干什么的?”

    全场顿感灰头土脸,都低下了头。

    魏世才沉声道:“请主公息怒,臣下知罪,当是如何着手反扑?以报此恨,而收桑榆之功?”

    汪浩然喝道:“你认为如何?”

    魏世才躬身道:“以臣下拙见,主公万安,正宜平心静气,沉痛检讨此次过失之根本原因,而且,以主公之圣明,应当先浮三大白,大笑三声才是!”

    汪浩然怒道:“你,说什么?不知自愧,还敢轻言相戏于孤?”

    “非也!”

    魏世才侧目一注邓中仪,一字一句地:

    “邓中郎,主上正当亢阳气盛之际,请婉约陈奏,意下官所不逮?”

    中仪震声道:“臣有渎言上奏。”

    汪浩然厉声道:“说!切勿狡辨!”

    邓中仪道:“以臣管见,右丞相之意,是借古喻今,请主上发挥魏武雄风大度”

    汪浩然冷笑道:“右丞相以阿瞒为师,念念不忘孟德,眼前之事,与魏武何于?”

    邓中仪朗声道:“想当年,魏武以布衣起干戎行,牢宠英俊用文武,遂使文武归心,宛城遇张羽,赤壁周郎,华容逢关羽,西凉窘马超失利者多矣,而终成大业,千秋令名,皆因曹公高瞻远瞩,不计一时之得失耳”

    汪浩然哼道:“以卿言,是责孤度量不如曹公乎?”

    邓中仪躬身道:“主公误矣,只有曹公不及主公,毋论其他,曹公除了风流差可与主公辉映外,非若主公之万人敌也”

    汪浩然一注魏世才,冷声道:“右丞相有‘活曹操’雅号,若论曹公,该属右丞相才名至实归,孤当不辞度量不大之讥,非追究此事不可”

    魏世才忙接口道:“当然,便是臣下,受此大辱,也誓必与符甚人周旋到底不可,愿肝脑涂地,为主公效尤犬马之劳,以赎此愆”

    汪浩然疾声问:

    “二卿计将安出?”

    魏世才木然道:“容等陈奏上!”

    汪浩然道:“不能立即奏陈?”

    魏世才悚然道:“鉴于前车,难保没有内奸,为防万一!

    “什么话?”

    汪浩然截口道:“此乃禁地,在座重卿家,皆孤之心腹肱股,有何话不可说?”

    魏世才欠身道:“主公恁地诏示,臣下敢陈管见”

    汪浩然一拂袖,道:“奏来。”

    又自坐下。

    虽然他仍是杀气罩脸,逼人的凶威已因坐下而一敛。

    全场也顿感紧张一驰。

    魏世才不慌不忙的道:“由于符某人之现身方家堡,形势逼人,臣下与邓中郎不得不抽身,但我们所属的暗卡,十九未撤出,随时可与联络,再拉上线,不失为备用闲棋”

    汪浩然接口道:“右丞相,未免太轻估符某人了,你二人一走,别说瞒不过符某人,即使粗犷如方某人者,也必恍然有悟,你二人先自撤回,乃弄巧成拙的败着,不过多丧失不少‘暗线’而已!”

    魏世才又道:“以臣拙见,虚实奇正之间,符某人未必能够迅速采取行动,即使,他已有所疑,以他假仁假义的心性,也非先掌握好证据,抓到事实不可!如此,则非咄咄可办者,在争取时机上,仍对我们有利!”

    汪浩然截口道:“利在何处?具体说来。”

    魏世才道:“一方面,方某人等既然已知他们身边有了不稳,必然先得分心注意安内,就无形减少了他们及时策划对付我们的注意力,另一方面,他们为了根除内患,决不会轻举妄动,因我们多年来在方家堡布下的棋子,亲疏皆有,方不同也弄不清楚,即使符某人手段再高,也决难在短时里取得证据,如此,主客动静之间,先机主动的关键仍掌握在我们手下!”

    汪浩然道:“左锦卫仍陷敌手,当前之急必须先把他救出,当用何笔?

    因为,阿壁落在他们手上时间越久,越是对孤不利!那因为,符某人曾经见到阿壁与阿玉一次!”

    邓中仪适时接口道:“好教主放好,臣下可保证左锦卫也能够逢凶化吉,至少,自保有余,进则可以收到‘深入钉子’的效果。”

    汪浩然哼了一声:

    “论阿壁,是经孤调教过的,如是落入方某人之手,孤可高枕无忧,但,落在符某人之手,则很难保险,那因为,符某人之老奸巨滑,非阿壁所能比试者。”

    魏世才缓声道:“臣有一计,唯太险绝,不敢妄言”

    汪浩然道:“且说说看!”

    魏世才躬身道:“主公圣明,当知‘舍身喂虎’之计。

    “舍身喂虎?”

    汪浩然咳了一声:

    “此计孤曾行之,而且有效,克奏肤功,左丞相也曾表示倾服!可是,可一不可再”

    “不然!”

    魏世才道:“左丞相何在?臣下愿凭管见,与他各出一策,由主公卓裁!”

    汪浩然目光一眨,冷然地:

    “左丞相此次耗力甚巨,不宜劳神,右丞相只管奏来,救人如救火,时机稍微即逝”

    魏世才道:“主公神明英武,如果能够及时以符某人故交好友身份赶住方家堡,和符某人套上旧情,神面明之,要回左锦卫,不过反掌之劳耳。”

    汪浩然仰面道:“此本可行,孤亦曾计及之,唯孤曾经和傅家小儿照过面,已葬身地道之里,再往见面,岂非使傅家小儿滋疑?

    魏世才道:“除此外,恕臣鲁钝,一时想不出更可争取时机,救回左锦卫良策了!”

    “这有何难?”

    是常百乐忍不住叫道:“就由主公下令,倾我们之力,先通知留在方家堡的内线,智取或力夺就行了!”

    汪浩然哼道:“此乃莽失之见也,常爱卿勇则勇矣,论谋非汝所擅,勿多言徒乱孤意!”

    常百乐尴尬地窘笑了一下,又叫:

    “主公,千万相信左丞相的话,那等于请主公送上门去!”

    “老二住嘴!”

    是严百川喝住他,死瞪了他一眼。

    汪浩然仰面道:“孤倒不在乎再去方家堡?当今之世,亦无人能奈何孤一根毫发!”

    魏世才躲身道:“主公神威,天下莫与京,如果重入方家堡,再见符振扬,救回左锦卫,只此一事,亦足震憾天下,卓绝千古了!”

    汪浩然目射异采,仰天大笑道:“好!孤就再往方家堡一趟!”

    “不可!不可!”

    又是常百乐叫道:“主公千万勿听魏某人之言!”

    “什么话?”

    汪浩然大喝道:“常爱卿,怎可对右丞相无礼?先向右丞相赔罪!”

    常百乐叫道:“臣下有话说”

    “好!你说!”

    汪浩然厉声道:“如有乱说,二罪并罚!”

    常百乐道:“第一,臣下认为此次之失,使咱们大家倒霉,臣下三位盟弟生死不明,皆是魏某与邓某二人误事,推原祸始,该先把他二人拿下究罪!”

    汪浩然道:“还有呢?”

    常百乐道:“魏邓二人,狼狈为奸,既失机于先,误主公大事于后,现在,又竭力怂恿主公再去方家堡,主公以万金之躯,岂可轻于涉险?分明是他二人存心不良!”

    “住嘴!”

    汪浩然喝道:“此乃孤之决策,右丞相与中郎将只是献策而已,权冲在孤,姑念直言,不予究罪,还不快向右丞相请罪,再给孤退下!”

    常百乐还未开口

    严百川死人断气似的冷哼一声:

    “老二,快照令谕行事!”

    常百乐刚叫了一声:

    “老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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