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听坛后暴喏着,左右各走出四个黑衣大汉,每人双手捧着东西。
豹头老者先移步到左手第一个大汉面前,伸手取起一叠满缀金花的蜀锦,双手一抖,展开来,竟是丈许方圆,缀着百多个小金铃的金绣球大红帔。
豹头老者往银狮身上一披,再走向第二个大汉,捧起一颗斗大的金绣球,虽然四面镶着五彩红绸,金光隐隐,使人一见,就知道内面是黄金所铸。
由那老头子亲手接过那颗金球。
其余六个大汉捧着的,全是大盒、小盒,厚厚的,也不知内面是什么玩意,由豹头老者一一接过,递给那个老头子。
祭坛两角,早有人点燃两串百子炮,一片如雷炮仗,更是震人心弦。
那个老头子向四人拱手道:“谢过四位‘执事’厚赏,刚才发生的事,要请四位作主。”
豹头老者点头道:“拐八爷,您们可以歇下,等会奉答,老夫等绝对做到公平做事。”
老头子拐八爷豪爽的一抱拳道:“行,孩子们,谢过赏。”
银狮狮头三点,向四人行礼。
二十四个青衣少年一致向四人躬身一揖。
拐八爷一挥手:“退下!别耽搁别人更好的功大。”
仍由豹头老者发话:“继续上坛,依然次序。”
说罢,四人又退回神像之后。
那竹四个青衣少年已迅速地移开炉,拆卸八仙桌子。
当两个少年揭起红布,把最上面一张八仙桌移下时,四面响起了一片“呀呀”的惊呼。
原来,四只桌脚,竟是垫在四枚直立的大鸭蛋上面,真是玩命,尉迟玉为之咋舌,道:“乖乖,咱不及也,真叫咱不相信!”
猛一拍掌,道:“有了,老大,这班小伙子,大有用处,咱们得把他们收归旗下。”
连城璧哼道:“一厢情愿,想得好”
“老大!”尉迟玉接口道:“凭咱们,没有办不到的事!”
“等下再说。”
“暖!”咱们忘了,你刚才说的”
“等下再说好不?”
尉迟玉就不再开口了。
拐八爷已带着披红挂彩的银狮,捧着金球,隐入坛后,十四张八仙桌,也很快的拆下来移向坛后。
紧接而上的节目,是八个高跷上了祭坛,完全是八仙打扮,一现身,吕洞宾就向何仙姑贴过去,何仙姑一个“巧翻身”,高跷溜溜一转,就避开了。
吕洞宾“贴”了一个空,就向曹国舅撞去。
李铁拐已伸出三尺多的铁拐,向吕洞宾后脑敲去。
吕洞宾好象背长了眼睛,上身一摇,横移三尺,各人移动高跷间,姿式十分好看,也引起了叫好和哈哈笑声。
连城璧突然悄声道:“老二,走!”
尉迟玉道:“怎么,还有不少好看的玩意呢。”
“说走就走,你留下好了。”
连城璧只好闷声跟走。
二人费了不少气力,才由重重叠叠的入墙中钻出,都嘘了一口大气。
这时,是快到四更天的时候。
尉迟玉道:“那里去?”
“回栈!”
“老大,你不是说”
“回栈告诉你。”
尉迟玉猛一怔道:“姓傅的,二更天没来,别是溜掉了?
“废话,人家如真要走,你寸步不离也拦不住人家。”
尉迟玉不作声了,低头闷走。二人回到客栈,栈门大开,一个伙计迎着二人,道:“二位客官玩得好么?”
连城璧点头道:“还好,伙计,咱那位朋友”
“喏,我们正在奇怪呢”
“什么?”尉迟玉忙道:“他没回来?”
伙计笑道:“早就回来了,我们奇怪的,就是这位相公放着今夜这么好玩不去玩,却”
连城璧一面往内走,一面截口道:“知道了,他不舒服要早点歇息。”
伙计跟着问:“三位可要宵夜?”
“不用了,快天亮了。”
二人匆匆回到上房,连城璧在门外就轻声笑道:“傅兄,你真会享福”
只听房中朦胧响起傅震宇的声音:“二位回来了?玩得好么?”
尉迟玉松了一口气,连声说:“好极了,好玩极了。”
灯光下,二个推门而进,只见傅震宇正拥被高卧.睡意惺松,道:“我已睡足了,正准备起来,又恋着热被窝,失礼了。”
一面要坐起来。
连城璧道:“黎明睡觉,少年夫妻,羊肉饺子清蒸鸡,这是咱们家乡老话,咱们也要睡了,红日三竿,再起身不迟。”
一面在卸外衣。
傅震宇笑了一笑,道:“有什么值得一看的热闹?”
尉迟玉犹兴未尽的啧啧道:“傅兄,你错过了眼福,咱没想到这儿有不少大好身手的‘硬生’而且,是毛头小娃子。”
傅震宇讶声道:“有这种事?”
尉迟玉眉飞色舞的指手划脚,把银狮上桌,桌底下承着四个鸭蛋,以及有人暗算那银狮的事,绘影绘声的述说给傅震宇听。
傅震字睡意全消,霍地坐起,披衣,道:“我要去看看。”
尉迟玉哈哈起来:“迟了,人家早已收场,如要看其他的玩意,还有一个更次,来得及。”
傅震宇沉吟一下,道:“可惜,我错过了”
又一滑碌,钻入被窝,表示失望的气恼。
尉迟玉更是乐了,绘龙描凤,还想大发议论,被连城璧示意止住,道:
“睡吧。”
自己先上了床。
尉迟玉一腔兴头,本想再怂恿傅震宇同他出去赶热闹,可是,他惧怕这个大师兄,只好匆匆脱衣。
傅震宇喃喃的说:“好家伙,别说玩狮子的身手,单是这份轻功,怕不已到踏雪无痕地步?只是,桌上既然放了火炉与大锅,这份重量”
连城壁噢了一声:“锅里还有一锅滚油,总共加起来,不在百斤之下,怪事,天下那有这种怪事。”
尉迟玉也呆了。
傅震宇笑道:“这很简单,只有两个可能。”
“请说。”
“第一:那四个鸭蛋可能是银子铸的,第二:那张桌子底下预先有一人藏在里面。”
尉迟玉叫道:“不!桌子底下绝对没藏人。”
连城璧道:“傅兄,前者可信,四个鸭蛋一定是五金之类,故示希奇罢了,只要想一下,就可知道此中毛病。”
尉迟玉道:“那末,他们又何必画蛇添足,自露破绽呢?”
连城璧想了一下,道:“可能那四枚鸭蛋是特别的装置。”有稳定作用。”
傅震宇点头道:“差不多了,还有一个可能,那最上面一张桌子关系人命最大,如桌底没有布置,何必用红布遮住?”
连城璧连道:“有理,有理,傅兄高明。”
尉迟玉仍不服道:“咱敢发誓桌底下不会藏人,那个玩狮球的小矮子,是由后面上去,把火记与油锅由桌底下取出的,手法又快又利落。”
傅震宇道:“这么说来,关键就在那四个鸭蛋了,那个玩狮球的只有两只手,两只手要端油锅,那只火炉如何取出。
尉迟玉哑口,直发怔。
连城璧道:“除非那张桌面上是空的这也不可能,因为那矮小子是仰卧在八仙桌上,双手捧锅,双脚承火炉,傅兄,这真是莫名其妙了。”
傅震宇点点头,道:“我们必须找到这个狮子班,弄清楚。”
尉迟玉鼓掌道:“对!若不弄清楚,咱就睡不着。”
翻身下床,道:“傅兄,咱们同去,那个狮子队大约还没走远。”
连城璧喝道:“老二,躺下来,闭住你的嘴。”
尉迟玉愕了,无可奈何的发窘。
傅震宇笑道:“尉迟兄,别急,等天亮后再说,反正这个狮子队已经大出风头,一问便可找到的噢,倒是令师不知何日才可见面?”
尉迟玉向连城璧看去。
连城璧道:“不忙,家师这几天会有消息的。”
傅震宇点头道:“二位累了一夜,请歇息,我想,再等三天,如元消息,我想上‘武当山’一趟。”
连城璧打了个呵欠,道:“好的,咱和老二也急于找到家师。”
第二天,又是一个好晴天,惠风和畅,大有春意。
旭日临窗,傅震宇先轻轻起来,上茅厕方便,一出来,伙计就迎着,递过一张字条,道:“小的开门时,就有人要小的把这个傅震宇一手接过,往袖底一塞,塞了一个银锞子给太伙计道:“知道了。”
伙计得了赏,一面忙着去端洗面热水,一面讲新闻,说昨夜如何,特别标榜地说二位东方公子,上了祭坛,各露了一手不得了的功夫,才算祭神结束。
傅震宇一听东方玉与东方英也上坛亮了相,就注意了,但是,一问伙计,东方兄弟露了什么不得了的功夫时?那个伙计又说不上来,因为,这个伙计并不在场,也是听到的,加油添酱,却说不出所以然来。
傅震宇暗道:“这对难兄难弟,喜欢出风头,不脱俗气在成千上万的场所,当然会忍不住趁机会出风头了,不值一笑。”
他又随口问了几句,把有关东方兄弟的事,那个伙计就有话
情-仇-缘
可扯了,口沫四溅的,把东方兄弟描述得“白日见鬼”,“八面显灵”,本是如何的大,化钱如何利害,脾气如古怪一到了伙计口中,就成了天上少有,地下无“三”。
大约连城璧和尉迟玉也被伙什“吵”醒了,连城璧先在房中发话:“傅兄,听他胡吹什么!”
尉迟玉已走出房门,喝道:“伙计,你是大清早的乌鸦投胎的,呱狐叫。”
把伙计吓得一缩头,住了嘴,陪笑道:“小的就来伺候。”
一溜烟走开了。
尉迟玉笑道:“傅兄,这种人,就是天生一张‘呼风唤雨’的臭嘴,什么东方兄弟?一到了他的臭嘴里,就成了神了。”
傅震宇笑道:“大人不计小人过,二位小觑了东方兄弟可知他们就是”
“知道!”连城壁在房里接口道:“这对宝,是‘江汉一蚨’东方青白的犬子。”
尉迟玉不屑的说:“只是两只仗着老子几个铜钱,胡帝胡天的小狗!”
傅震宇失笑道:“怎么?二位对东方父子嫌隙么?”
“没有!”
“那末,为何”
“只是瞧不起铜钱。”
“铜钱?可是,世上人,尽是逐钱之夫,都在为了铜钱而忙呢,也难怪俗人对富可敌国的东方父子奉若神明了。”
尉迟玉冷声道:“可惜咱回来早一点,如果咱看到那对小狗乱出风头,不把个兄弟拆了骨头才怪哩。”
傅震宇笑道:“尉迟兄,好大的火气,我正想到‘锦绣别墅’去看看呢,二位是否有此兴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