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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三章 恶胆相向

    楚清元的神情有些窘迫,急着解释道:

    “任兄,并非我有意推诿,所说俱皆实情,明知不能为而为之,不但害己,兼则害人,还请任兄体谅宽宥……”

    任霜白微笑道:

    “我没有怪你的意思,楚兄,一点也没有,而且我也决不会接受二位的帮助,二位目前的境况已够恶劣,何来余力再行他顾?助人的性质亦分很多种,我的事属于生死交关的一类,须冒性命风险,我与二位不俱这般深切情份,岂可贸然承此恩义?为人效死,乃何等崇高慷慨之举,授受之间,能不慎重?”

    顿了顿.他又道:

    “我也是实话实话,二位请勿见责,不论如何,对於倪姑娘的热忱血性,赤诚好义,我是非常感激的。”

    倪丽诗懊恼的道:

    “任霜白,我这个人的毛病就是轻常说话不经大脑,想到什么便说什么,也没去考虑到相关的后果,尤其我性子急,睥气躁,有时的表现难免流於草率冲动,一件好好的事往往给弄砸了;刚才我确是一番由衷之言,不是故意讲好听的来奉承你,帮人家忙,不单是看交情深浅,义理所在,更不容辞,你说对不对?”

    任霜白道:

    “那也要本身情况许可才行,总之,倪姑娘,我心领了。”

    这时,楚清元觉得十分无趣,独自默默啃食起夹肉馒头,倪丽诗也沉寂下来,隐隐中,松棚内的寒气似又凛冽浓重了。

    任霜白忽然开口道:

    “二位,唐百仞、司徒卫乃何方神圣?”

    楚清元急急吞下嘴里东西,差点噎住:

    “你问这两个家伙呀?都是黑道上的道友,他们和焦五福、阎东立、向山三个合称‘恶胆五毒”,可真是一个比一个来得狠、一个比一个来得毒,心黑手辣,不是些人凑的货!”

    跟着倪丽涛也气冲冲的道:

    “大家外头跑,场面上混,多少都有点情份在,偏偏这五个王八蛋却半点情份不顾,翻脸比翻书还快,一旦利字当头,十颗眼珠子就全红了,六亲不认,五股不分,豺狈虎豹也没那种凶恶法……”

    任霜白笑道:

    “你们和那五个结下梁子,约摸与利字有关?”

    倪丽诗坦然道:

    “人要吃饭穿衣,争来争去不过争的名利,名是假的,有了利才配谈名,银子可现实得很,缺少银子什么都别谈了;上个月初,我和清元得到内线消息,赶往漕河标购一票浸水霉米,里外全打点妥了,就在把银票解交‘漕运司’的前一晚,唐百仞却找上门来,强要我们分一半霉米给他,否则,则给总价一成吃红;看看来人穷凶恶极的一付德性,又顾虑他们手把子够硬,和清元商议好久,只有忍痛分一成米银给他们吃红,其实这哪是‘吃红’?简直就是勒索吗!”

    任霜白迷惘的间:

    “浸水霉米还有什么利头可赚?霉都霉了,当猪饲料差不多,人有吃霉米的?”

    吃吃笑了,倪丽诗得意洋洋的道:

    “任霜白,休看你刀法好,本事强,这五花八门的红尘歪道你却算门外汉,知道得太少了,且让我来点拨点拨你,也好叫你通晓些世故;所谓霉米,不过是个藉口,是种掩人耳目的说词,反正官粮嘛,偶而船运出事,翻一船是翻,翻两船也照翻,换句话说,一般米浸水,‘漕运司’的官儿便上报两船、三船不等,多出来的好米亦同霉米一遭卖了,价钱却算霉米的钱,你想想,浸水的霉米当牲口饲料卖,好米也算霉米的价,我们标下来其中有多少盈利可赚?发大罗。”

    任霜白恍然道:

    “原来里面还有这么个窍门,怪不得你们急着去争去抢?这可是桩发财的营生。”

    倪丽诗道:

    “发财是发财,这种机会到底是不常有,粮船总不能成天翻倾,那就不像话了,因此偶而碰上一次,便是天降银子的大好良机,得赶紧钻门路,找内线,攀交情,一切打点妥当,即可标下霉米转手脱售,这一进一出之间,差价何止三倍五倍?等於窝在家里坐收滚滚钱财!”

    任霜白颇有兴致的道:

    “二位这趟标得多少霉米?”

    倪丽诗情绪高张,兴奋的道:

    “三千五百担,你说这数字惊人不惊人?三千五百担哪,卖主我们早找好了,只一转交存库押单,银票即到手,赚得好不痛快!”

    楚清元无精打采的道:

    “就因为赚得太痛快了,引得那五个东西贪念大起,自食其言,悍然撕毁原先的约定,居然狮子大开口,将-成吃红提高为五成吃红;娘的,我们辛苦钻营,耗费心血又投下偌大本钱的这票生意,他们真当成天上掉下来不劳而获的了……”

    任霜白道:

    “这‘恶胆五毒’的确过份,强行吃红已属非是,吃一成变成吃五成,更乃欺人太甚,难以容忍,换做我,也一样不能接受!”

    倪丽诗挫着牙道:

    “原是这么说呀,我们当然不肯,谈判几次,他们坚持不少,我们分文不加,越谈越僵,那五个东西马上翻脸,跟着放出狠活来要杀要剁,在双方力量悬殊的情形下,我和清元只好忍一口气,走为上策,谁知我们退一尺,他们逼一丈,竟沿途追撵下来,果真是要劫财灭口的架势!”

    任霜白道:

    “你们不是对了一个仗了?”

    倪丽诗恨声道:

    “可不?那一仗我们落了下风,我背上还挨了那司徒卫一锤,至今犹隐隐作痛,幸亏我们跑得快,‘恶胆五毒’当场兜截不及,在后头大呼小叫,一路追赶,好不容易才在十多里路之前抛开他们……”

    楚清元悒郁的道:

    “十几里路并不算远,是否已抛开追兵实不敢说;我一直担心被他们追上,那就麻烦大了。”

    倪丽诗横了楚清元一眼,道:

    “这种天气,又在一片荒山野地里,他们生了天眼通、顺风耳?就那么容易找到我们行踪?”

    任霜白轻描淡写的道:

    “追上了也无啥要紧,了不起拼杀一番就是,还能怎的?”

    楚清元摇头道:

    “怕拼不过,我们已经尝了一次,那五个家伙功夫相当硬扎!”

    任霜白道:

    “不用担心,还有我……”

    楚清元呐呐的道:

    “任兄,你亦身子不便,怎敢相累?”

    任霜白道:

    “当然最好不要横生波折,我的伤势正在合口,能不牵动伤处就尽量不去牵动,然则到了必须挺身而出的关节上,莫不成只隔岸观火?我办不到。”

    楚清元不期然升起三分愧意,干笑着道:

    “任兄慷慨豪义,舍身为人,且为不甚相干之人,大度如此,我比不上……”

    任霜白哂道:

    “你将我高抬了,楚兄,我还没有那份修行,不过遵从江湖传规——路见不平,拔刀相助罢了。”

    倪丽诗不由嗔道:

    “清元,看看人家,瞧瞧自己,你和任霜白的侠肝义胆一比较,纯然就比成个无赖瘪三啦!”

    一口气往上顶,楚清元又生生咽下,倪丽诗的话虽重了些,不也一针见血么?到得紧要关头,他先顾自己,人家顾的却包括了他两口,在同样的情理条件下,谁较俱有恁般悲悯心怀,亦就昭然若揭了。

    倪丽诗又在说话:

    “我看他们是找不到这里,任霜白,这种鬼冷冰清的天气,哪一个不想睡进热被窝里困觉?顶着风雪摸黑瞎窜,到底是桩苦事,换成我,早回头歇下来了……”

    任霜白笑道:

    “可惜他们不是你,心情上也完全相反。”

    倪丽诗愕然道:

    “此话怎说!”

    任霜白道:

    “银子已经赚来了,且揣在你的怀里,他们五个分文不曾到手,劳师动众却待强索,又吃二位突脱而去,你合计合计,他们那股子怨气怎易消得?怨气不消,行动便会继续,依我看,楚兄的顾虑较为正确。”

    倪丽诗立刻紧张起来:

    “你是说,他们会找上来?”

    任霜白道:

    “他们会找,但不一定能找到我们匿身之处,运气好,他们就错过去,运气不好,难保正巧碰上——如同二位的情形相似。”

    三口两口把剩余的夹肉馒头塞进嘴里,楚清元边咿唔有声的道:

    “居安思危……有备无患,娘的,且先饱餐战饭再说!”

    横了相好的一眼,倪丽诗眉毛挑扬:

    “德性……”

    这一夜,松棚里的三个人,就这么挤蹭着凑合过去;半夜里曾下了一场小雪,幸好降雪量不大,只飘落片刻即已停歇,否则,松棚子还真怕撑不住积雪呢。

    天色蒙蒙亮,却仍是一个阴天。

    一直没有睡安稳的倪丽诗早已憋不住了,天光才入,她就一头钻出棚去,独自站在棚外扭腰踢腿,活动筋骨。

    楚清元被吵醒了,他睁开惺忪睡眼,长长打了个哈欠,眼球上布满红丝,显然日来的劳累倦怠,尚未尽消。

    映入他眼内的,是任霜白微笑的脸庞,他不知任霜白夜里睡得可好,但精神挺清爽,脸色稍见苍白之外,没有丁点疲乏的模样。

    棚外活动肢体的倪丽诗一边扭踢,一边转过头来叨念:

    “喂,清元,我好想吃点热的东西,能喝碗滚烫豆浆,来一套刚出炉的烧饼油条,是最好不过,要不然,弄几笼牛肉蒸饺或一碗三鲜面也不错……”

    楚清元又打了个哈欠,双手搓揉着面颊,懒洋洋的回应:

    “你当这是哪里?长安城的大客栈抑或镇甸上的墟集?还豆浆烧饼,蒸饺面条呢,这光景能有口冷水喝喝,就烧高香啦。”

    啐了一口,倪丽诗不依的道:

    “我不管,你得替我去镇上买!”

    楚清元哼了哼:

    “别胡闹,要真嘴馋,也得等我们到镇上以后再找地方……”

    倪丽诗噘着嘴道:

    “人家饿得慌吗,清元,人家现在就要吃!”

    楚清元正待答话,山径的那一头已突兀冒出半截身影来,接着是一个粗厉的嗓音响起,带着发现金矿似的兴奋:

    “耳听着有人说话,果然正是有人说话,伙计们,找着啦,那婆娘就在下头,她那野汉子想必亦在附近,操他个六舅,这一夜来挨冻受寒,总算没有白搭!”

    猛一机伶之余,倪丽诗循声望去,人骤然同傻了一样僵在当地——山径那端吆喝着的汉子,可不是如假包换的冤家对头,“恶胆五毒”中的老三焦五福?

    焦五福大步行来,在他身后,跟着出现了另四条人影,这四位倪丽诗个个面熟:唐百仞、司徒卫、阎东立、向山,五毒到齐,半个不缺。

    松棚内,楚清元霍然跃起,面上变色:

    “丽诗,是他们堵上来了?”

    倪丽诗嘴唇嚅动,娆媚的脸容有些歪曲,她勉强出声道:

    “糟透了,那五个东西居然能摸来这里……”

    摸到近处,并不一定便意味着能够准确寻得目标,这其中还有点指引——倪丽诗的说话声,事到如今,这些都已经不重要了,任霜白想起自己的话:面对的终须面对,该来的早晚会来;他无奈的笑笑.道:

    “二位,看来我们的运气不怎么好。”

    往一侧退出两步.倪丽诗面青唇白的道:

    “他们来近了………”

    楚清元急切的问:

    “来了几个?五个全来了么?”

    倪丽诗气苦的道:

    “你不是问些废话吗?”

    楚清元一挫牙:

    “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我们拼了!”

    这一刻,任霜白脑子里忽然起了一桩差点使他忍俊不住的想法——情况有些变异,倪丽诗想吃的豆浆烧饼,蒸饺面条,更不晓得什么时候才能吃得上口了;他忍住笑,轻声道:

    “楚兄,你先出去对阵,我会相机为助。”

    忽忙中一拱手,楚清元强持镇定:

    “一切有劳任兄了。”

    说着,人一翻身已闪出松棚,跨一步,已和倪丽诗并肩而立。

    五条汉子业已来到近前,由於山径狭窄?仅容两人并行的宽度,他们五位中的三个一上斜崖。另两人抄边坡过来,约略形成半包围的阵势。

    倪丽诗眼皮子跳动不停,她屏息低语:

    “任霜白呢?怎的不见任霜白?”

    楚清元蹩着声音道:“别慌,稳着点,任霜白暗地里会替我们压阵!”

    倪丽诗忧惶之色溢于言表:

    “光压阵怎么行?他得实际伸手才管用啊,咱们已经败过一场,这一仗不会有什么奇迹出现,他若不上阵,咱们吃瘪吃定了!”

    楚清元目注来敌往上围拢,赶忙低促的道:

    “说话小心,休漏了口风。”

    在山径上正面相对的两个人,是“恶胆五毒”中的老大唐百仞,老二司徒卫;唐百仞长得福福泰泰,白白胖胖,一派生意人的貌相,丝毫看不出邪厉之气,那司徒卫则脸如垂枣,虎背熊腰,手提一对又沉又重的金瓜锤,气势凶凶,大有跃跃欲试的味道。

    登上斜崖的那个有点猴头猴脑的德性,干黄如蜡的一张小脸,尖嘴削腮,两只眼珠子不停骨碌碌转动,八尺长的一根包镶钢头的行者棍连连在手上回转不休,毛毛躁躁的,似乎片刻都难以静止下来,他即是五毒里的老三焦五福。

    站在边坡下侧的二人,一个满面于思,形色粗犷,乃五毒中的老四阎东立,另一个身材瘦长,顶一双倒八眉,三角眼,唇蓄两撇鼠须,模样阴阳怪气的甚不讨人喜欢,这一位,便是老五向山了。

    白白胖胖的唐百仞冲着楚清元和倪丽诗龇牙一笑:

    “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功夫,我们兄弟与你两口子还真有缘份。”

    倪丽诗色厉内荏的嚷道:

    “唐百仞,你想怎么样?”

    唐百仞眯着眼道:

    “我想怎么样?昨天不是已经明说?交出你身上的银票,再废掉你二位的武功,从此,一笔勾消。”

    倪丽诗气得粉脸胀红,咬牙切齿:

    “简直穷凶恶极,死不要脸,便土匪强盗也没有你们这么无法无天!”

    唐百仞皮笑肉不笑的道:

    “不想拿钱,不想废掉武功,也行,那就把你们两条命交出来!”

    倪丽诗愤怒的道:

    “姓唐的,你当你是谁?难不成是九幽地府的阎罗王手执我们俩的生死簿?由得你点生就生,点死便死?”

    唐百仞七情不动的道:

    “目前的情势,差不多就是如此,我们双方已经比划过一次,消长立见,才不过隔了一夜,倪丽诗,你以为情况会有什么改变?”

    倪丽诗大声道:

    “恐怕会变得叫你尿湿裤裆!”

    旁边的楚清元急忙向倪丽诗使了个脸色,暗示不可泄了消息,唐百仞却根本不信,邪邪一笑道:

    “你想作弄你哪个亲爹?倪丽诗,我倒要看看你怎么叫我尿湿裤裆法!”

    与唐百仞并肩而立的司徒卫,声若洪钟大吕般开口道:

    “老大,摸黑摸瞎摸了一晚上才逮着这一对狗男女,友来把鸟都冻歪了,可别再吃他们逃了去,事不宜迟,早解决早妥当。”

    唐百仞好整以暇的道:

    “放心,他们这一遭决计脱不出我兄弟的手掌心,昨天是他们运气,运气不会接续而来,今番他们两个注定要做一对同命鸳鸯了!”

    斜崖上的焦五福吆喝着道:

    “想起昨晚挨冻受寒的光景,我就一肚皮火,好歹得给他们点零碎罪受,消消我的怨气!”

    司徒卫不耐烦的催促着道:

    “老大,动手啦!”

    唐百仞点点头,慢条斯理,好像业已十掐八攒:

    “还是照昨天的战法,老二、老四,你们先上。”

    司徒卫道:

    “你们可千万堵住,别又叫人跑了。”

    唐百仞皱皱眉,道:

    “错不了,你办好你的事就行。”

    一掂手上的金瓜锤,司徒卫大步逼近,魁伟的体型有如移动中的半截铁塔:

    “来来来,倪婆娘,昨天老子一锤没敲死你,眼下正好补上!”

    倪丽诗双目如火,“孔雀翎”迅速亮出:

    “你没那个机会了,姓司徒的,姑奶奶这一遭要连本带利,加倍奉还!”

    司徒卫暴喝一声,双锤互击,“砰”声震响中火花迸溅,两锤立时分别荡起,顷刻间只见两只沉重的铜锤幻为漫天的滚石,砸地的惊雷,以恁般强烈的劲势向倪丽诗泄卷而去。

    “孔雀翎”锋利是锋利,但总属轻兵器类,不宜与沉钝的铜锤碰撞,倪丽诗身形流转,游走如飞,间或出招反击,腾挪旋掠之际,仿佛一只飘舞於狂风暴雨中的紫色蝴蝶。

    交手的双方,战况一时陷于胶着,司徒卫长在劲力雄浑,式猛招熟,一行一动,有如雷起飙生,而倪丽诗身法灵巧迅捷,来去好似惊燕飞鸿,两人各尽所能,互为缠斗,看样子,暂时还难分胜负。

    满面于思的阎东立早已拔出他的鬼头刀,蓝汪汪的刀锋漾起秋水似的一抹寒芒,映得这位“恶胆五毒”中的四爷煞气毕露。

    楚清元正严阵以待,他的那对短矛也泛着隐隐蓝光,矛尖移动,像是毒蛇阴冷的双眼——与阎东立对仗,他已有过一次经验了。

    姓阎的不声不响,错步而上,鬼头刀兜脑劈落,颇有泰山压顶之势。

    双方猝然闪缩吞吐,十八点星芒同时分成十八个方向暴射敌人,阎东立挥刀如电,上下盘绕,一串叮当撞击声里,已尽卸来招。

    休瞧这阎东立外貌粗犷,野气流露,一手刀法却凌厉异常,楚清元领教过对方的本事,丝毫不敢掉以轻心,招术用老,立即抛肩斜走,双矛飞舞穿刺,力封阎东立的攻袭。

    掠阵的唐百仞叹了口气,摇着头道:

    “又是老戏上演,光景和昨天一成不变,这一男一女还颇有撑头呢,我们也只好照本宣科了,老三,该你上啦。”

    焦五福大叫道:

    “老大,你们把稳了!”

    叫声里,他的行者棍一端杵地,整个身子“呼”的一声倒翻而下,人尚在半悬空中,行者棍已疾点倪丽诗胸前!

    上一次,倪丽诗就是这样败下阵来,还吃了司徒卫一锤——若是双方单挑,纯然以一对一,倪丽诗未必见得输给司徒卫,但要加上焦五福,她便力有不逮了,两个打一个,形势难免起变化。

    一边以“孔雀翎”拼命抵挡,倪丽诗边披头散发的破口大骂:

    “两个大男人打一个妇道,真正卑陋无耻到了极点,下流狗屎得无以复加,你们也不怕贻笑江湖,令师门蒙羞?”

    焦五福棍出如风,抡舞似若盘转,他贼嘻嘻的诡笑着道:

    “财字当头,管他娘什么玩意,你这骚婆娘恁情叫吧,便叫破了喉咙,且看看谁出头来为你主持公道!”

    那一侧,唐百仞叱喝着道:

    “老三别光顾着说话,手上加把劲,做掉一个少一个!”

    焦五福挥棍更急,条条棍影交纵流织,配合着司徒卫双锤滚荡,翻回扫砸,顿时已将倪丽诗逼得左支右绌,窘态屡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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