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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好久了,他都忘了坐在酒吧开怀畅饮是什么滋味,这一天他等多久了?三年的时间,每天都会把这个重要的日子供奉在行事历上面,生怕工作一忙,不小心略过漫长的三年之约。

    总而言之,过了今晚,明天一早律师事务所“雷辛旸”三个字一签,他从此摆脱一段莫名其妙的束缚,重获新生……虽然他从来没有把自己当成已婚男人,可是身份证上的配偶栏有著一个女人的名字,他就是觉得绑手绑脚,心情坏透了。

    “雷,恭喜你,明天开始又回复?999?纯金身价了。”阎若天举起酒杯一口气干了,虽然他不认为“已婚”和“未婚”有何差别,像他,名义上是已婚男人,日子却跟未婚没两样,可是好友很计较,凡事潇洒俐落,这是雷辛旸的作风。

    “雷夫人真的会依约签字离婚吗?”陆昊尹优雅举杯,浅尝一口,就如同他谨慎不躁的个性。

    雷夫人?雷辛旸忍不住皱眉,虽然他知道风度顶尖的陆昊尹不会粗鲁的叫“那个女人”,可是也没必要文诌诌的称“雷夫人”,他和那个女人又没有夫妻之实,他们只是草草公证结婚,到户政事务所办理结婚登记,称“雷夫人”,抬举她了。

    “她不出现,我会把她揪出来。”他不认为她会爽约,当时她的立场跟他一样坚定,当然,时间会改变一个人,今非昔比,可是这三年来,他们各过各的生活,如果她转变心意迷恋上他,那还真是见鬼了。

    既然两人无意结为夫妻,那他们为什么要结婚呢?

    这事必须从雷家的律师祥叔宣读爷爷的遗嘱说起,就是在那一天,他的世界突然剧变。

    爷爷生前因为一时周转不灵,爱面子的他不愿意求助儿子和孙子,转而向挚友借了一笔钱,这位好友只是单纯想帮忙爷爷,毋需利息,毋需借据,可是爷爷不喜欢占人家便宜,执意将雷家阳明山别墅一半的权利质押给对方,不过,他们并没有文字上的契约,单纯是建立在朋友互信的基础上,很不巧,当爷爷准备还款时,对方死了,债权由孙女继承。

    简单,支票抬头换个人名就好了,可是另外一件不巧的事情发生了,爷爷病倒了,最后不敌死神召唤,来不及处理生前的债务,爷爷于是留下这样的遗嘱——雷家阳明山的别墅由雷辛旸和宋莹心共同继承。

    欠钱,还钱,这是正常逻辑,他手上可以灵活运用的资金足够买下两栋阳明山的别墅,可是,怎么会变成这个样子?

    无解,爷爷的遗嘱就是这么规定,他又不可能追到阴曹地府问清楚老人家在搞什么鬼,还能如何?可是问题来了,爷爷加了一条但书,他们两个必须结婚方可继承这栋别墅,还有,婚姻至少维持三年。

    事情演变至此,他敢对天发誓,这是阴谋,因为在爷爷留下的众多遗产当中,他唯一不能割舍的就是阳明山的这栋别墅,不是金钱考量,而是这里拥有他童年最美好的回忆,这一点爷爷比谁都清楚,况且左邻右舍的陆家和阎家又是世交,他怎么可能拱手让给别人?

    基于情感上的因素,他不得不继承遗产,那宋莹心呢?凡夫俗子,没有人可以抗拒价值连城的遗产,她怎么可能不要呢?因此,他们结婚了,不过她倒很识相,主动相约三年后律师事务所见面,这就是他认为她明天不会放鸽子的原因。

    当然,三年不算短,若她现实的计算过了,也有可能改变主意,不想放了他这个俊帅到不像话的大肥羊……他绝对有傲慢自恋的本钱,雷家可是台湾数一数二的房地产大亨,他更是最抢手、最顶尖的室内设计师,虽然学建筑,但是钟情设计,他是一个从内到外都充满艺术美学的男人,女人不会爱上他,那绝对是个怪胎。

    但,他还是相信她会签下离婚协议书,因为这三年他们没有任何交集,更重要的是直觉,当时她摆出来的姿态可是“受害者”。

    “我想也是,终于等到这一天,就算她躲到非洲丛林,你也会找到她,押著她进律师事务所签字离婚吧。”阎若天是在取笑他对这种小事太坚持了。“她长得很丑吗?你干么对人家的成见这么深?”

    他必须坦白说,宋莹心绝对不是个丑八怪,尽管当时他没有心思研究她的长相,但是那双淡然深沉的眼睛倒是令他印象深刻,看得出来她是一个难以亲近的女人,而他最不喜欢打交道的女人就是这种类型。

    “我倒是很想会会她,雷爷爷帮你挑选的对象想必是上上之选。”雷爷爷不惜利用遗嘱牵制孙子,陆昊尹相信其中必有他老人家的苦心,可惜上有政策,下有对策,雷可不是那么轻易被套住的野马,雷爷爷到底是白忙了一场。

    “那种不重要的女人,你不需要浪费时间。”雷辛旸没好气的摆了摆手,她是他人生一大败笔,绝顶聪明的他竟然会被爷爷摆了一道,真是教人超级不爽,这会儿他都急著跟她划清界线,其他的人干么跳进来凑热闹?

    挑了挑眉,阎若天完全不给面子。“有哪个女人对你来说很重要?”他还没见过有人换女人的速度跟得上雷的脚步,不到三个月一个,不过,别因此认为他是个花心大萝卜,他只是不想让自己的心停留在一个女人身上。

    其实他不需要回答,好友们也知道答案,对他来说,女人是调剂品,但不能是必要品,除非神经错乱发疯了,否则他绝不可能为某个女人牵牵挂挂。

    “雷爷爷那么深谋远虑的人,怎么没想到自己会失算?”陆昊尹不经意的问。

    这一点,他不是没有想过,死人想跟活人斗,计划怎么可以不周详呢?难道是行将就木的人,脑子变钝了吗?还是说,爷爷根本把他们当成了傻子,认为他们只能乖乖跳进他设下的局?

    从小到大,他几乎没有违背过爷爷,他梦想当毕卡索,爷爷硬是教他放弃了最爱的画画,虽然从美国学成归国之后,他不再像以前一样事事尊重爷爷的决定,开始反抗爷爷企图对他的主宰,两人之间因此发生不少摩擦,可是面对一个死人提出来的要求,他总不能太计较了……爷爷是这么想的吧。

    “这不能说是雷爷爷失算了,而是雷爷爷选中的女主角是个怪胎,我们这位堪称万人迷的雷大少完全没有电到她,她很有个性的不肯配合雷爷爷的剧本演出,这绝对不在雷爷爷的算计当中。”

    点了点头,陆昊尹同意阎若天的说法。“我对雷急于摆脱的妻子更好奇了。”

    闻言,雷辛旸可是眉头深锁,虽然他很高兴那个女人不会变成他甩不掉的大麻烦,可是,她完全没有把他放在眼里,这可是很伤他的自尊心。

    等等,他干么觉得很伤自尊心?他是没有对宋莹心出手,要不然,她怎么可能逃得出他的手掌心?他雷辛旸可是攻无不克,截至目前的战绩是全胜,这世上没有他得不到的女人,只有他不想要的女人……对,他不要她,不是她不要他,状况一定要搞清楚,他的辉煌战绩怎么可能毁在她手上?

    他被耍了!

    这是雷辛旸第一次觉得自己像个笨蛋,竟然相信三年前的口头承诺,甚至比祥叔早一步进入律师事务所,结果半天过去了,连一通电话也没有接到,也就是说,那个女人放他鸽子。

    不想离婚,那也不需要当缩头乌龟,这个女人真是可恶透了,他非要把她揪出来不可,可是念头一转,赫然发现自己对她所知一片空白,她住哪里?她在做什么?真是不敢相信,他竟然会天真的相信一个“陌生人”的三年之约!

    这是他人生的奇耻大辱,他要以最快的速度解决,因此他动用征信社查出她的下落,就这样,他风尘仆仆的杀到宜兰,要亲自押那个女人回台北签字离婚。

    雷辛旸举起手上的纸张一瞧,再对照门牌上面的地址,39号和33号,这大概是相隔三户的距离……视线突然被前方不远处的“美景”勾住了,口哨忍不住轻佻的吹出来,看看那被七分贴身牛仔裤包住的圆翘屁股和长腿——超级正点!

    脚步继续对准“美景”,深邃的黑眸也继续大饱眼福,如果被绑成马尾巴的乌黑发丝可以自由奔放的散开,那肯定教人血脉偾张……不知道她的长相如何?她的正面是否也像背面一样火辣迷人?

    五步的距离,禁止前进,他听见她说话的声音,轻轻柔柔的像春风,他喜欢,虽然这跟她的身材不太搭调,但是倒符合她的职业——安亲班老师。

    见她行礼送走了学生家长,全身顿时一绷,他对她的庐山真面目太好奇了,在她还没有从面前消失之前,他必须抢先一步,可是“小姐你好”还来不及脱口而出,对方似乎感觉到他强烈的注目礼,转身面向他,他终于看到她了。

    那是一张清丽娇艳的容颜,浓眉倔强的大眼配上直挺完美的鼻子,还有丰盈水嫩的双唇,就像电视广告上模特儿诱人的嘴唇,她绝对是那种令人心动而且想马上行动的美人儿,可是那股淡然深沉的气质教人犹豫了一下……蓦地,有一股寒气从脚底窜上来,他怎么有一种似曾相识的感觉?

    冷冷的打量了他一眼,她的心重重一撞,却当他不存在似的转身准备走进安亲班。

    “等一下!”答案就在眼前了,可是他真的不敢相信,是她吗?

    “请问先生有何贵干?”再一次面对他,她却换上职业性的笑容。

    “宋莹心。”雷辛旸的口气带著试探,但愿这不是真的,他急于甩掉的妻子怎么可能如此诱人?

    “我是,请问我认识你吗?”

    一个打击不够,再来一个,如果他的心脏不是太强壮了,肯定直接口吐白沫瘫在地上,她在开他玩笑,还是在跟他玩猫捉老鼠的游戏?“你不知道我是谁?”

    “我应该知道你是谁吗?”她的态度无懈可击,好像对他真的毫无记忆。

    “你不会连自己的丈夫都忘了吧。”她真的不记得他吗?老实说,这种感觉令他非常不爽,这个女人完全没把他放在眼里。

    略微一顿,柳眉一挑,宋莹心唇角讥讽的上扬。“我想起来了,原来是我的糟糠之夫,当初为了继承遗产不得不下嫁的男人,可是我都不要你了,你来找我干么?”

    糟糠之夫?他现在看起来像不像颜面抽筋?这是什么情况?没想到,他在她眼中竟然沦落到如此悲惨潦倒的地位,这会儿他应该如何回应?捶胸顿足是不是比较符合正常的反应?可是,他比较想对她竖起大拇指,真是了不起,太了不起了,从来没有一个女人可以这么不留情的把他踩到脚底下!

    “你还真是健忘,当初可是你主动跟我订下三年之约。”他可以对天发誓,这个女人第一眼就知道他的身份,她是故意耍他……有生以来,他第一次斗志如此高昂,真想体会一下她臣服在他脚底下的滋味。

    “三年之约……对了,签字离婚,不好意思,我忘了。”不过,宋莹心显然毫无歉意。这又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情,有必要特地跑一趟吗?他是不是太闲了?

    额头上迸出三条黑线,雷辛旸突然觉得自己是个白痴,他天天记在行事历上面,她却不当一回事忘了,这个女人真的很擅长打击他……算了,最重要的是签字离婚,他吃亏一点没关系。“你现在记起来了,那你可以跟我回台北了吧?”

    “我目前没空,过些日子再说吧。”

    瞠目结舌,他听错了吗?这个女人以为他是找她约会吗?

    “你还有什么问题吗?”眼中闪过一抹不耐烦,虽然她真正忙碌的时间是小朋友下课之后,可是今天轮到她值班,她还要帮忙柜台的工作,老板上班的时间快到了,千万不能教老板看到她站在这里跟他“聊天”,要不然,她的耳朵又要忍受一顿唠叨了。

    这个女人真是太嚣张了,当真以为他只能乖乖挨打吗?“如果不想离婚,你也找个像样一点的借口,我还会考虑看看。”

    “我再说一遍,我现在没办法请假回台北,必须等到小朋友放暑假,到时候你再打电话跟我约时间。”宋莹心赏给他不屑的白眼,这个不懂得民间疾苦的贵公子,他还以为每个人都可以像他一样,高兴就工作,不高兴就放假吗?

    “你在耍我。”当初要签字离婚的人是她,这会儿不签字离婚的人也是她,当他是傻子吗?

    她凉飕飕的送给他两个字——“无聊”,三年前,她怎么预料得到自己会跑来安亲班当老师?当然,她不是不能请假,可是再过一个月就是期末考了,从现在开始就要计划性的帮小朋友复习,这种时候就算感冒身体不适,她也不会随便请假。

    “我看,你根本是赖上我了,你不想跟我离婚吧?”

    虽然很想直接赏他一个“黑轮”,不过,她还是忍下来了,家财万贯的贵公子总是有严重的自恋情结。“你放心,暑假我一定会回台北。”

    “你的话还可以相信吗?”

    “你不相信又能怎么样?”这个家伙还是搞不清楚状况,惹火她,她真的不签字离婚,他恐怕笑不出来。

    他还能怎么样?“我就留在这里等你一起回台北。”豁出去了,绝不能让她小看他了。

    宋莹心张著嘴巴瞪著他。别怪她的反应蠢毙了,这个家伙太疯狂了吧!

    那张冷静的面孔终于出现裂缝,雷辛旸得意得差一点发出欢呼,这下子她应该知道他的厉害了,不过,她不再无动于衷的样子真是太可爱了!“七月一日可以吗?还是,你需要我再多给你三天的时间?”

    “你喜欢哪一天就哪一天。”他大少爷有办法待在这种地方吗?她不相信,这里缺乏热闹的夜生活,他可以住上三天就偷笑了,如果能在这里待上一个多月,她会给他拍拍手,原来他不是中看不中用的公子哥儿。

    “七月四日,你有问题吗?”雷辛旸还是清清楚楚的把日子确定下来。

    没问题,她还是那句话,他喜欢哪一天就哪一天,当然,她还要补上一句,他想留在这里还是回台北,她都无所谓,她要进去上班了,拜拜!

    没错,他可以回台北,等到七月四日再来逮人,可是,这太冒险了,谁知道她会不会半途耍其他的花招?他还是守在这里比较妥当,不过……

    前后左右打量了一圈,雷辛旸忍不住摇了摇头,教他没事干的窝在这种地方一个多月,他若没有闷死,那是奇迹。他是那种一天没工作就觉得人生了无生趣的人,所以在这里住下来之前,有些事情他得好好安排一下。

    请好友代为处理台北的公寓,宋莹心结束电话,疲倦的倒在沙发上。

    最近累死了,除了帮安亲班的小朋友复习功课,还要开始打包东西……其实,她已经计划这学期结束之后搬回台北了。

    相依为命的爷爷过世之后,她就一直想离开那个充满悲伤的地方,尤其一个人住四十坪的大房子,那种感觉更是孤单,因此三个月后,完成大学学业,她便在好友的邀请下,一起来到好友的家乡——宜兰。

    按照原先的计划,她只是暂时离开台北一段时间,可是一踏上这里,她就喜欢上这个地方,甚至想,如果在这里住下来,那也不错,直到上个月初,好友披上白纱嫁到台北,她又变成孤单一个人,脑海很自然萌生搬回台北的念头。

    她还没做决定,租下台北公寓的房客就来电,他们买了新家,预计这个月底搬家,而好友当然是鼓吹她回台北,所以喽,再也没有疑虑,她搬回家的时间到了。

    那个家伙真的留在这里等她一起回台北吗?这三天,他仿佛不曾出现似的消声匿迹,当然,就算他在这里住下来,也没必要在她面前晃来晃去,可是他守在这里不就是为了防止她落跑,偶尔出现也是很正常的事。

    眼前不禁浮现她第一次看到他的情景,不是在律师事务所,而是在他们共同继承的那栋别墅,那是大一那年,她第一次接受雷爷爷之邀随爷爷前去那里作客——

    用过午餐,雷爷爷请她去花园找雷辛旸,当时他惬意的躲在一棵大树的后面闭目养神,手上还握著原本在阅读的书。

    看著他,她不禁傻了,雷辛旸有一张俊俏的面孔,及肩的头发在微风的作乱下变得有些紊乱,可是让他看起来更性感。

    “小丫头,女孩子要矜持一点,这么明目张胆的盯著男人看不太好哦。”他猛然张开眼睛,戏谑的眼神直勾勾的撞进她的心坎,却又掩不住一股傲慢的味道。

    心跳瞬间飙升,她结结巴巴的忘了自己要说什么。“我……雷爷爷……”

    “我爷爷叫你来找我是吗?”

    “对,雷爷爷想请你陪他们下棋。”天啊!怎么会有人笑起来这么迷人呢?

    “这恐怕有点小麻烦,我跟朋友有约了,过一会儿就要离开,请你告诉我爷爷,你正好看到我开车离开。”

    她不懂,为什么不实话实说呢?可是当他一句“谢谢你”又闭上眼睛了,她觉得自己再继续打扰他,未免太不识相了,还是摸摸鼻子走人,不过,她到底要怎么告诉雷爷爷比较好?犹豫不决让她的脚步变得缓慢,然后,她就听见雷辛旸的声音传了过来。

    “臭小子,你太过份了,你怎么可以帮我爷爷把我骗回来……别闹了,你当我是资源回收筒吗?我爷爷随便塞个黄毛丫头给我,我就会无条件的接收吗?你饶了我吧,我还不至于饥不择食……”

    仿佛有人从她头上泼了一盆冷水,她小鹿乱撞的心急速冷冻,原来这就是雷爷爷邀请她来作客的原因,他想把她介绍给他的孙子。

    没错,雷爷爷很喜欢她,他总是说她像冬天的太阳,虽然热情,却也温柔,当然,他也经常在她面前夸耀他唯一的孙子,说雷辛旸有多么优秀,她对雷辛旸多多少少会产生少女的仰慕之情,可是她真的没想到他有意帮他们牵线,如果知道他在打什么算盘,她就不会来这里了。

    这种情况下她还可以若无其事的走回屋内,且按照雷辛旸的剧本回覆雷爷爷,她真的很佩服自己,不但如此,她还记得趁爷爷去洗手间的时候,跟雷爷爷沟通,婉谢雷爷爷当月下老人的好意。

    随后雷爷爷向她保证,以后再也不会做这样的安排了,雷爷爷请求她不要因为这次的事情就拒绝来别墅看他,因为他真的很喜欢她,她答应了,她知道雷爷爷一个人住在别墅,她没办法拒绝一个孤单的老人家。

    叮咚——

    门铃声唤回重游过往的思绪,宋莹心困惑的起身应门,除了好友,她这里从来没有访客。

    当她看见门外的人是雷辛旸,惊吓得下巴差一点掉到地上,而她的反应显然让他很得意很开心,他就是想看她吓到的样子,这下子终于让他占上风了。

    “请问雷先先有何指教?”她完全没有邀请他入内的意思,不过,他似乎也没有这样的意图。

    “我为你待在这种完全陌生的地方,你是不是应该尽点地主之谊,带我熟悉一下附近的环境?譬如,我必须上哪里解决吃饭的问题。”

    “你的反应会不会太迟钝了?”这三天他都在当宅男吗?她看他神采奕奕,既没有营养不良,也没有欠缺日晒的样子。

    “这几天我回台北处理一些事情,一个小时之前才到这里。”回到公司,他从助理那里得知宜兰有个度假别墅的案子,他是别墅的主人属意的设计师,可是他工作满档,而且又是外县市,他正在跟对方沟通,希望换另外一位设计师,不过对方很坚持,他正愁著不知道如何是好,如果他可以接下工作,那就太好了。当然好,这下子他不用担心待在这里的一个多月会活活闷死。

    “这里又不是繁华的大都市,你随便转个几圈就熟了。”

    “我们现在好歹还是夫妻,你就不能对我好一点吗?万一我进了一家又难吃又不卫生的馆子,我高贵的肠胃怎么受得了?”

    白眼一翻,这个男人真是糟糕透了,他不是急著摆脱她,怎么这种时候对他们的夫妻关系如此念念不忘?不过,她懒得为了这点小事跟他在这里僵持不下,他大少爷的肠胃万一真的高贵到那么脆弱,说不定她得沦落到医院照顾他。

    拿了背包,她带著他来到隔壁一家面馆,面馆只有十几坪,在他眼中绝对可以列入不卫生等级,可是这家面馆真的很好吃,她的晚餐大部份都在这里解决。

    “你是不是想趁机谋杀我?”虽然他和桌子保持一公分的距离,可是看到闪闪发亮的桌面——不是因为擦得太干净了,而是堆积了一层肥油,他还是觉得神经紧绷,他的胃已经陷入恐慌的痉挛当中。

    “我对谋杀你没兴趣,我担心你变成厉鬼跑来找我索命,我的命很珍贵,不想为了你糟蹋了。”唇角一勾,她对于他此刻的别扭和困窘相当幸灾乐祸。

    “你还真有幽默感。”这明明是在讽刺,而不是赞美,可是他的神情和声音却非常愉悦。

    “我很高兴你懂得欣赏。”

    “因为我这个人也很有幽默感啊。”他调皮的对她挤眉弄眼,她忍俊不住的噗哧一声笑了出来,瞬间,他仿佛被闪电劈中了,傻了,呆了,她的笑容怎么可以这么艳丽动人呢?

    突然,她发现他的异样,顿时手足无措像个做错事的小孩子,还好,面馆的老板娘这个时候将他们点的牛肉面和小菜送过来。

    “宋小姐,你男朋友吗?真是个大帅哥!”老板娘垂涎的盯著雷辛旸,那双细细的眼睛迸出十万伏特的热力,这里不曾出现过这么俊俏性感的男人,忍不住,就给他咽一下口水。

    “不是……”

    “我是她老公。”他也不清楚为何要抢在她划清界线之前迸出这句话。

    惊吓过度,老板娘的一口气卡在喉咙,看起来好像要休克的样子;而坐在他对面的女主角一双眼睛瞪得像铜铃似的,如果她手上有一把刀子,她一定会射入他的心脏,这个可恶的家伙,他的存在根本是一场灾难,可恨的是,她不能反驳,因为就法律上而言,这是事实。

    不理会旁边那尊看起来好像要龟裂的雕像,雷辛旸似乎觉得自己制造的惊吓还不够,他扮演体贴的丈夫拿起筷子帮老婆夹菜,嘴里很温柔的唠叨著,她太瘦了,一定要多吃一点,要不然,人家会认为他这个老公很失职。

    阴森森的磨著牙,这是什么鬼话,他大少爷哪时候称职过?可是,她一句话也没办法反击,因为她不想制造更多的八卦内容给左邻右舍……真是可恶,不能爽快的破口大骂,她一定会得内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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