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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裘莲肩头挑着木箱,小心翼翼地走在这条狭长的山野小路上,小路的尽头则是一座石洞。一进洞内,她便将木箱内的供品拿了出来,摆在一尊石像前,这石像不是别人,正是「飞燕门」的祖师奶奶。

    「祖师奶奶,今儿个是您的忌日,师父特地交代我准备一些素菜鲜果来祭拜您。」将简单的餐盘搁上之后,她又道:「师父本要过来,不过她身子近来差了些,膝盖骨疼得很,所以就由莲儿代替了。」

    上了香后,她便在一旁静候。耳闻石洞深处传出阵阵水滴石岩的清脆声音,犹如珠落玉盘、戛玉敲冰,好不悦耳。

    以往她也常来此,不过还是头一次听见里头传来声响,基于好奇,她便悄悄朝里头走了过去。殊不知走着走着,居然还有条小径直达洞穴的另一头,出去后还听见哗哗的流水声。再往发声源头一瞧,两山之间的瀑布好似一条飘动的白布,而水声淙淙、清冽可鉴。

    「哇……好美呀!」她开心的在山洞与瀑布之间飞舞着,「以前我怎么从不知道这儿有处这么美的瀑布?」

    彷似藏身在一处世外桃源,从来不曾被外人察觉,她心底充满了股神秘的喜悦,就不知道她是不是头一个知道这地方的人?

    如果是的话,以后她就终于有个可以独处、静思的地方了。

    突然,一阵脚步声渐渐由远而近传来,毁了她刚刚才建立起来的幻想,原来她不是唯一知道这里的人。

    来不及闪避,而「飞燕门」女子只要外出就要以纱覆面,因此她立刻将头上的轻纱掩下,不想让人瞧见她的容貌。

    突然,背后的脚步声瞬停,裘莲这才旋过身去,却看见一位背负箱笼和褡裢的男子,正-起一双眼瞧着她。

    「姑娘,请问赫水怎么走?」他开口问道。

    「赫水!」裘莲眉一蹙,因为赫水是属于她们「飞燕门」的领域,这男人到底想做什么。「你要去赫水的什么地方?」

    「我……」柳——起眸,眼看面前这女子面覆薄纱,难辨芳容,不过声音还甚是好听悦耳。

    「到底去哪儿?」这男人还真怪,怎么才说一个字就不说了?

    裘莲透过薄纱倒是可以清楚看见眼前男人的长相……看来他年纪不大,龙眉凤目、燕颔虎颈,着实英俊潇洒。仔细再瞧了眼,他神似-星朗月,身如玉树临风,还真可堪称为一魅惑男子。

    只是「飞燕门」都为女子,突然一个男人闯入地盘,还真诡异。

    「既然姑娘不肯说,那就算了。」柳-是依爹的命令来这儿送礼,说穿了来这种全是女人的地方还真不是他所愿意的,偏偏赫水分支太多,山壑重迭,走着走着居然来到这处不见天日的地方,以至于难以分辨方向。

    「等等。」裘莲喊住他,「不是我不肯说,而是我得搞清楚你的身分。」

    「我的身分?!」他摇摇头,「在下只是个平凡男人,没有什么身分。」

    仰首看了看,上头隐约射下的光影,再对照瀑布反射的虹影,他揣测着目前他正对着南方,应该是在「飞燕门」的后山。

    「你倒还挺神秘的嘛!」裘莲玩着鬓边垂下的发丝,冷眼笑睇着他。

    「神秘?!」柳-漾出一丝薄笑,跟着口出调侃,「应该还不及不敢见人的姑娘神秘吧?」

    「你!」裘莲知道他的挖苦,但她仍不肯就此认输,「我猜你现在应该迷路了吧?」因为她也是第一次发现这地方。

    柳-定住脚步,回头笑望了她一眼,「刚刚是真的迷路了,不过现在我已瞧出端倪,姑娘如果也跟我同样迷失在这儿,可以随在下来。」

    「哼!我可没像你这么倒楣。」这男人还真-,亏他长得人模人样,没想到说起话来还带刺儿。

    「那我恭喜姑娘了。」撇嘴一笑,柳-便朝前继续走。

    「恭喜我?!」裘莲气得往前走了几步,跟着才拍拍胸脯说:「不气不气,谁跟这种男人计较,他最好是愈走愈乱,根本摸不回去的好。」

    啊!她不能顾着生闷气,看看时间,前头香烟应该快烧完了,她该赶紧回去收拾才成。

    转个身,她却突然怔住!咦?这里连接后洞的路呢?怎么转眼间不见了?

    不,不可能,她根本没离开过,那条路绝不可能不见的。裘莲紧张不已地东看看、西瞧瞧,拨开四处丛生的蕨形草类,就是没看到那条路。再回首看看瀑布的方向,刚刚她出来时的角度就在这儿没错,老天……该不会是她撞了邪?!

    糟了,那她该怎么走出这里呢?

    对了,刚刚那男人说什么他已经瞧出端倪,是什么端倪?是知道路了吗?

    虽然她刚刚骂了他,不过偷偷跟着他走出去应该也不为过,谁要他先说话气她呢?于是裘莲赶紧跟了过去,幸好他得摸路走得缓慢,她很快就追上他了。

    但她不敢太接近他,只能远远跟着,只是他一会左拐、一会儿右弯,还真会绕路,搞得她不得不跟着他九弯十八拐。

    「啊……」好疼!

    这一拐还拐伤了脚踝,疼得她坐了下来。

    柳-听见了声音,转首一瞧,就见刚刚那女人坐在地上哀哀叫着。

    他摇摇头走了过去,「-怎么了?」

    「不用你管。」裘莲揉着脚踝。

    「算了,还真是狗咬吕洞宾。」他撇撇嘴,继续走了几步后却突然停了下来,回头-着眼问:「-跟踪我?」

    「我有吗?」她头一撇,小嘴儿依旧不肯放松,「难道这里只有你可以走?这位公子,你也太小心眼了吧?」

    「好,-是可以走,那请先走吧!」柳-眉头轻蹙,心底不禁嘀咕:这女人光声音好听有什么用?脾气还真令人不敢恭维。

    「我……我现在不想走,只想坐着歇息。」她如果站得起来,现在就不会无助的呆坐在这了。

    「是这样吗?那在下就先离开,不碍姑娘的眼了。」

    见他就要离开,裘莲却撑不起自己,没辙之下她忍不住喊道:「等等。」

    「-又怎么了?」柳-回头又望了她一眼。

    「我……我……」裘莲想动一下双脚,却还是怎么都没办法,看来她还真得要求救于这个臭男人了。

    「不说我可要走了。」就不知这个蒙面女又在干嘛?

    「我……我脚受伤了。」不得已,裘莲只好向他求救,「如果你好心点,能不能沿路做个记号,让我好慢慢跟上。」

    「-不是说-没这么倒楣吗?」这回换他讥笑她。

    「我……我脚受伤了,你还欺负我?」她忍不住红了眼眶,幸好有薄纱遮面,才不至于让自己更难堪。

    柳-的视线移向她的脚,「拐伤了?」

    「嗯。」真的很痛,否则她也不会低声下气的求他。

    「我看看。」他放下箱笼,在她面前蹲下,抬起她的右脚。

    「你要做什么?」裘莲吓了一大跳,没想到这男人就这么动起手来,难道他不知道男女授受不亲吗?

    「当然是医-的脚了,-可别想歪了,对看不见脸的女人……我没兴趣。」他炯亮的眼直对着她瞧,好似能看透薄纱似的,让她蓦然心慌了起来。

    她还不知道要找哪些话回他,柳-却已开始褪下她的布靴、小白袜……

    当她的小脚赤裸的摆在他大腿上时,裘莲的脸蛋已经烫得火红,「我……我怎么知道你会不会医,是不是在调戏我,你还是快放开我。」她害怕自己就这么被他戏辱了去,情急之下竟抽出腰间的防身匕首──

    柳-自然不是省油的灯,他一感到不对便立刻伸手掐住她的肩穴,躲过她的攻势,「姑娘,-恩将仇报?」

    「我……」她牙一咬,疼得逸出泪来,「你放开我。」

    「我可以放开-,但我先解释清楚,我没有调戏-的意思,要医或不医就一句话,我刚刚看了-的脚伤,不医的话只会愈来愈严重,要走出去……」他冷冷一笑,「只是痴人说梦话。」

    「我……」她抽抽鼻息,观察了他好久,瞧他虽然挺凶,但也不像个恶劣轻浮的男子,不得已只好说:「好,就让你医。」

    「不再动手?」柳——起眸。

    「对,不再动手。」为了可以走出去,裘莲只好委屈一下。

    柳-睨了她的面纱一眼,这才蹲了下来继续轻抚她的脚踝,可是他的手却沿着小腿肚一直往上摸,直到她的大腿窝这才停下。

    她不自在地打起冷颤,「你别碰我那儿。」

    「虽然-是脚踝痛,可是已经伤及整个大腿骨,我必须从这儿开始整骨。」他挑眉瞧了她一眼后,便徐徐运气,指尖往脚踝处移动。

    裘莲深吸口气,直觉得整只腿发热发麻,直到最后他用力一拉,居然发出「喀」的一声。

    「呃!」她疼得浑身一绷。

    「好了,没事了。」他拿起袜子要为她穿上。

    「不用,我可以自己来。」裘莲赶紧抽回脚,这也才发现她已经不怎么疼了,至少可以活动自如。这么看来,这男人还真是位大夫。

    「那好。」柳-突然想到什么,接着又打开箱笼,从里头拿出几张布药贴,「这是我自制的药贴,贴上会好得快些,每日一张,保证-三天后就能正常行动。」

    「谢……谢谢。」裘莲的视线直凝在他那张虽然冷淡却万分性格的脸孔上,幸好他看不见她,才可以让她如此肆无忌惮的打量他。

    「-到底贴不贴?还是盯着我看,它就会自动跑到-脚上去?」见她仰着脑袋动也不动,很明显的,她正看他看得「浑然忘我」。

    「老天!」裘莲连忙垂下臊红的脸儿,心慌意乱地将膏药贴上,再将白袜、布靴穿好。再抬眼,他竟然已不在眼前,就在她以为那男人离开了的时候,突然眼前多了根枯枝。

    「这个长度当拐杖正好。」他将它递给她。

    「谢谢。」裘莲将它接过手,试着撑在腋下,慢慢站了起来。

    「可以走吗?」他观察着她的动作,虽然有些笨拙和不习惯,但大体上来说还算可以走动。

    「嗯,可以。」试着先移动拐杖,她再用没有受伤的脚往前一跃,动作虽然慢,但至少有进步。

    「你不用等我,我可以慢慢走,你忙就先走吧!」裘莲望着他缓行的背影,慢慢说道:「赫水就在下游处,往东流的那一条。」

    他扯笑地回头问道:「为什么现在才告诉我?」

    「你救了我,就当交换条件。」她扁着嘴说。

    「-是『飞燕门』的人?」柳-的话让她猛地一震,突然停下移步的动作,疑惑地瞪着他,「你怎么知道?」

    「-刚刚所使用的匕首,上头不就有『飞燕门』的标记?」他戏谑一笑。

    「这……你好像对『飞燕门』很熟?」裘莲-起眸。

    「不,我不熟。」是他爹熟。如果他熟的话,也不会在这个幽幽暗暗的怪地方迷路。

    裘莲不说话了,就怕多说会泄漏「飞燕门」的秘密,只好默默跟着,但心底也对这男人更加好奇了。

    好不容易柳-终于找到出口,他旋身问道:「要不要我送-回去?」

    「不用。」她才没这么笨,倘若让他送,不就自动奉上「飞燕门」的入口?

    「那好,-多保重。」挪了挪箱笼,他转身就要离开。

    「等等……你……」她想问他的姓名、哪儿人氏,但最后还是放弃了,「我只是想再跟你道声谢。」

    撇嘴笑了笑,柳-没再答话,回过身后他慢慢朝东边而行。望着他渐行渐远的背影,裘莲不禁一叹,说不出内心突生的空乏是什么。

    就不知道他们是否有缘能再见上一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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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飞燕门」乃位于赫水溪旁的小帮派,从师父到徒儿总共六十余人全为女子,所学之武艺乃以暗器为主。

    门主卢玉雪今年正好六十,依门规,这年岁该是她退休的时候,综观底下数十位女徒,唯一让她中意的是年纪最轻的裘莲。裘莲于五岁入门,从小精灵可爱、聪颖慧黠,的确是最佳人选。

    也由于裘莲的暗器攻击度是最准确的,因此即便年纪不大,师姊们也全无异议。这就是身在「飞燕门」幸福的地方,师姊妹们相亲相爱,完全没有夺权争利的现象。

    虽然如此,可还有件恼人的事却是裘莲避不掉的。

    依照「飞燕门」祖师奶奶与「柳日堂」祖师爷的约定,他们这一代新任掌门必须结成连理。而据她调查,「柳日堂」上个月也正好世代交替,如此一来她不就得嫁给一个完全陌生的男人了吗?

    向师父几番推辞,却还是避不掉,唉!

    「小师妹,恭喜-了,再过几天-就要荣登掌门之位,到时候咱们就要喊-一声掌门了。」几位师姊兴匆匆的过来向她道贺。

    「师姊,-们这么说可就折煞我了。」她摇摇头,「论辈分-们都在我之上,接任掌门实在太牵强了。」

    「别这么说,-可是咱们师姊妹当中暗器拿捏得最准的,可说是当之无愧呢!」大师姊月华握住她的手,「师父说-直推辞,我希望-可以安心接下,我们几位师姊妹可是全心全力支持。」

    「大师姊……」裘莲心底微热了起来。

    「我就知道-是顾虑我,所以我要-安心,不要想太多了。」月华笑了笑,「对了,咱们还有件事要恭喜。」

    「是呀是呀!我们大伙正在商量要送-什么当贺礼呢!」几位师姊妹们又开始七嘴八舌的。

    「什么事呀?」裘莲自然知道她们提的是哪桩事,不过还是装傻。

    「-就要和『柳日堂』堂主结为连理了,这-不会不知道吧?」五师姊掩嘴一笑,「这么一来不就是双喜临门了吗?」

    「可是我……」

    瞧裘莲眉儿紧皱,月华不禁问道:「是不是顾虑儒康?也是,你们从小一块儿长大,算是青梅竹马,我们都以为你们将来肯定会──」

    「不……我和季哥哥只是兄妹之情,师姊们别误会。」裘莲立刻解释,没的事她可不想再横生枝节。

    她口中的季哥哥就是「飞燕门」中唯一的男人季儒康。事实上他并非「飞燕门」弟子,而是老掌门卢玉雪的侄儿。

    「-能这么想是-识大体,不过『柳日堂』堂主自然不会比儒康差,我们还是要恭喜。」四师姊也道。

    「对了,-还没告诉我们想要什么当贺礼呢?」七师姊又问,「彩珠串儿、玉镯子,还是款漂亮新衣?」

    「师姊……莲儿什么都不要。」她摇摇脑袋,「说实在,我心里正乱着,只想一个人静一静。」

    「这是待嫁女儿心呀!小师妹害臊了?」大师姊笑着对其他师妹们说:「咱们就别吵她了,让她调适一下心情吧!」

    「也好,那我们就先离开了,晚点儿记得要来偏厅,三师妹做了点心给咱们用呢!」二师姊拍拍她的肩说。

    「我知道了,谢谢各位师姊。」裘莲微笑地目送她们离开后,这才无力地走到窗边看着外头近晚的晕黄。

    跟着,她又走回床边,从床底的木箱内找出一张药贴。还记得一年前的那场邂逅,那名陌生男人给了她几张药贴,她贴了三天果真拐伤就痊愈了,所以最后剩下的这张,她就没机会再用上了。

    但为何此刻她会突然想起他?

    看着手中的药贴,她恍然大悟,原来自己从没忘了他,只是一直将他摆在心灵深处,从没惊动罢了,可如今……

    她轻轻一喟,接着又摇摇头。从小师父就教导她们「飞燕门」女徒得谨守分际、遵循三从四德,既然她已逃不过被指婚的命运,她会努力去接纳未来的夫婿,也会用心去经营这场婚姻。

    至于这段似有若无的过去,她已决定将它就此尘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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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泰山峰顶,积雪皑皑,怪石丛林中有扇巨大石门,那里就是「麒麟宫」的宫门。

    推开石门的-那,抖落了不少门板上的积雪,全落在一双狐皮靴上。靴子的主人缓缓走了出来,直往山下迈进。

    他就是「麒麟宫」的师爷柳-,此刻他正背着行囊打算回到自家创立的门派──柳日堂。

    「柳日堂」是他曾曾祖父所创立的,专攻制毒,但他们从不伤人,只求自保。

    但是柳-却不这么认为,他觉得毒物只能消灭不能制造,尽管无心害人,也可能会为有心人士所利用,所以从懂事开始他便背道而行,买下不少医书研习,还到各大药铺和生堂学习药性与医理。

    也因为专研得道,他的医术可说在近几年增进不少。之后他便离开「柳日堂」,结交上了上官狩等好友,并自愿在他身边为他效命。

    只可惜现在正是掌门交替之际,自家门派他又不能逃避一辈子,从上个月躲到现在,在父亲的连环追缉令下,他还是得回家一趟。

    翻山越岭、长途跋涉,整整十日后,柳-终于到达「柳日堂」。

    「你这位新堂主还真是够威风,让咱们等了整整一个多月。」当柳-的父亲柳益好不容易瞧见他回来,怎能不好好说说他。

    「我没说我要接任堂主的位子。」走了几天,他可是累个半死,还没沾上椅子好好休息,数落声倒是串串朝他不客气的席卷过来。

    「你说的轻松,你不接那谁接呢?」柳益反问。

    「爹,您又不是老到走不动,何必这么早退位?」这就是他不明白的地方,原以为他还可以再逍遥个十年呢!

    「我已经六十了。」柳益捻须一笑,「何况再这么耗下去,我哪时候才抱得到孙子呢?」

    「您这是什么意思?我接任堂主跟抱孙子有什么关系?」看来柳-至今尚被蒙在鼓里。

    「我要你回来,除了接任堂主外,另一件事便是要你成亲。准备妥当后,你就前往赫水将『飞燕门』的新掌门给迎娶回来,届时咱们两门派便可亲上加亲了。」老堂主柳益缓缓说道。

    「什……什么?」柳-只差没变了张脸。

    「你也老大不小了,这门亲事可是你祖师爷……也就是你曾曾祖父订下的,绝不能悔了这项约定。」柳益说完就回到主位上坐定,「这不仅关系到你自己,还关系到整个『柳日堂』的运势。」

    「爹,您不能……不能这样就把我的亲事给订下,那对我并不公平。」柳-放下身上的行囊,急促地说。

    「怎么不公平?你也听过你祖师爷与『飞燕门』祖师奶奶之间不幸的事,你就圆了你祖师爷的遗愿,娶了『飞燕门』掌门,到时候你喜欢哪家姑娘,要再纳个偏房,爹都没有意见。」

    「那为何偏挑在我这一代?」从祖师爷至今也过了两三代,难道前人就不能完成他们的梦想吗?

    「这我就不清楚了,但我想可能他们早就盘算过了吧!」柳益倒是偷偷在心底庆幸,还好不是他雀屏中选。

    「是喔!盘算出来我柳-比较好欺负是不是?」他一张脸就这么一会儿青、一会儿白。

    柳益就像在看戏般瞧着儿子多变的表情,不再多话,直到他变完脸后,他才安抚道:「-儿,习医者不是要心平气和吗?」

    「我……」看向爹那张也同样无奈的脸色,他知道这回自己是避不过了。「什么时候要迎娶对方?」

    「你已经拖了一个多月,自然是愈快愈好。」柳益终于笑了,听儿子言下之意似乎是「勉强」答应了。

    「呵,愈快愈好!」柳-冷冷一哼,「算了,那我就去赫水瞧瞧,看看自己到底要娶哪一个女人回来。」

    依他的个性,要他乖乖就范可没这么简单,想着想着,他不禁勾起嘴角,笑得有些诡异。

    「我说-儿,你到底在打什么主意呀?」知子莫若父,光看他眉宇间闪烁的光影,他就感觉得出来儿子有多么的「不怀好意」。

    「爹,您要我娶,我娶就是,至于我打什么主意,您就不用操心了。」要是对方能主动拒绝这门亲事,那他就更乐得轻松了。

    「你……」柳益皱起眉。

    「爹,您就不必想太多了。我回房歇会儿,明天一早就启程前往赫水『飞燕门』,这下您满意了吧!」他撇嘴一笑,这才轻松地朝后头走去。

    「唉,真不知道这小子在想些什么。」他愿意迎娶「飞燕门」新任掌门合该是件令人安慰的事,但为何他现在会觉得背脊发麻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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