特眼见前方尘雾滚滚,顾不上捡鹿,如萧布衣一样掉可敦的方向疾驰而去,而这会儿的功夫,萧布衣骑马已经不见了踪影。
哥特暗自惊心,不知道萧布衣驰马怎么做到如此快捷,等到他回转可敦所处之地的时候,发现全数兵士都是上马戒备,神sè凛然。
萧布衣先一步到达,早就通知了可敦前方的异象,众大臣一时不知如何是好,更不知来者何意。
“这里怎么会有大队人马,你们看,左边也来了一批。”羊吐屯突然低声呼道,脸sè微变。
众人心中一寒,扭头望过去,见到不但右方远处尘土高扬,左方也是马蹄急劲,形成对冲之势冲了过来。可敦大寨远在来的队伍之后,后方是山脉连绵,这两队对冲驰来,用意不言而喻,就是要截断可敦的退路。
“可敦,不远处有一小山,请移驾上山。”索柯突也是脸sè凝重,不敢大意,“对方来意不明,马蹄急劲,对可敦在此狩猎毫无恭敬之意,显然不怀好意。可敦千金之体,稳重起见,我们适合据险而守,分辨对方来意后再图打算。”
羊吐屯算是文官,虽也善于弓马,却少带兵打仗,再说可敦最近威严rì隆,只需架子摆出去,很多族落的矛盾不解自解,见到这种场面反倒不如索柯突稳重急智。
索柯突身为答摩支,如果按照隋朝官制来算,倒和刘武周的地位相差不多。自然经常来应付这种场面。
可敦沉吟片刻就道:“好。起驾,退守山上。”
众大臣大喜,本来担心可敦会因为面子拒不退守。如今看来,倒是自己人忧天。
可敦手下的卫士个个jīng干强悍,不远处有一处土山,并不算高,可敦不急不缓地纵马上山,竟然还不忘记问上一句谁输谁赢。得知哥特shè死野鹿地时候。只是哦了一声,虽没有说什么,心中却想,萧布衣此人以大局为重,此赛虽败,却已经胜了一筹。自己本不满裴矩的处事手段,当年长孙晟在时,谋略过人。好用奇计,突厥势强,却被长孙晟一手瓦解。如今长孙已死,裴矩虽然也是人才。手段却已经差了很多,自己隋室宗亲。得圣上恩德,当尽心尽力为北境安宁着想,可裴矩却总是自作主张,以圣上意气为重,虽然因此得圣上器重,却搞的和始毕可汗关系rì益僵化,自己如今嫁女地一番苦心,又有谁知?听闻裴矩之女裴茗翠虽然粗放不让克丽丝,但有识人之眼,萧布衣沗为裴家商队副领队,一路而来,颇为众商人赏识,如此看来,裴茗翠得圣上器重,取代她父亲处理大隋和突厥的商贸,或有转机。
萧布衣不知道可敦的心思,他见多了这种厮杀的场面,也不慌张,策马押后,虬髯客和贝培一左一右,也是冷静。
可敦见了暗自称许,心道萧布衣虽是还是布衣,可凭这份冷静,已有大将之风。
众人上了土山,四处灌木丛生,怪石林立,兵士早早的听从索柯突的吩咐,据险而守,长刀出鞘,羽箭上弦,凝神以待。只是这次可敦狩猎并非出兵,虽有近五百人之众,可除去官员礼仪之人,其实可战之人也就三百之数,但看到两方烟尘迷漫,黄沙蔽rì,来敌最少有千人之上,不免都是惴惴。
萧布衣见到来人势众,倒有些忧心,远远向蒙陈雪望去,见到她虽然跟随可敦身边,却向自己这方向望过来,还以一笑。
蒙陈雪见到萧布衣微笑,却是扭过脸去,神sè黯然,心中只是想着,我只以为向可敦举荐布衣地箭术,定能让他得到器重,没想到这次比箭败北,又遭逢如此大的危难,布衣如果遇险,自己一番好心岂不是害了他。想到这里,蒙陈雪心中难过,不敢再看萧布衣,一时间反倒把自身的安危放到一旁。
“张兄,来敌甚众,如何是好?”萧布衣心想已方三人其实不用担心,大不了翻山过去逃命,送不了xìng命,眼下应是可敦的安危最为重要,虬髯客在萧布衣心中有如神人,是以问计。
当然如果是以前,可敦的死活倒不放在萧布衣的心上,就算杨广送命关他鸟事,可现在大有不同,商队的利益关系到可敦身上,山寨的利益又在商队地身上,他萧布衣要带兄弟们混饭吃,眼下要想办法保护可敦的安危才行。
三人并辔向远方望去,只见黄尘滚滚,触目惊心。
“贝老弟怎么认为?”虬髯客斜睨了贝培一眼。他改了身材,可年纪看起来还是比贝培稍长,这样称呼倒也不算托大。
贝培对萧布衣不理,对于虬髯客倒还客气,冷冰冰的回了一句:“不知道。”
虬髯客也是耸耸肩头,向萧布衣无奈的笑笑。
萧布衣见到贝培地冰冷,并不意外,见到虬髯客也碰了钉子,只是想笑,虬髯客却已经喃喃说道:“对方不懂得行军之法,不过是群乌合之众罢了。”
“张大哥如何得知?”萧布衣忍不住问。
他会刀法,会使箭,会马术,可是要说行军布阵毕竟还是幼稚太多。让他诧异的是,虬髯客武功高强也就罢了,可若还jīng通兵法,那也算是个奇才,转念一想,后人传说虬髯客率领海船千艘,甲兵十万攻占扶余国,杀君主自立,不会行军打仗之法地人怎么能做到这点?
“行军在于马力,”虬髯客微笑道:“萧兄弟jīng于驰马,当然也知道这个道理。这些人远在数十里,就已经放马疾驰,固然气势逼人,可若是一战不胜,难免士气低落,马力衰败,图谋不成。索柯突持重固守就是这个道理。”
萧布衣点头。“一鼓作气,再而衰,三而竭。我想只要守住他们几轮冲锋,可有转机。”
虬髯客点头不语。
“说不定他们是自持一战必胜,所以不惜马力。”贝培一旁插嘴道:“再说看尘土高扬,对方人多势众,最少有千人之数,他们以众击寡。自然不用考虑太多。”
虬髯客微笑道:“贝老弟只看到他们尘土飞扬,却没有留意他们尘高散乱不齐,这是众心不齐的表现。过千之众已是难以驾驭,带头之人实在算不上什么高明,看来多半是使气斗狠之辈。不过索柯突以为这里离可敦营寨不算太远,期冀那里发
出兵,稳中求胜其实已是下策。”
“我倒觉得高明。”贝培顶嘴道:“就算是我,也只能想出坚守的方法。不知道如果是张兄你会有什么高策?”
贝培虽是顶嘴,语带讥讽,可是一句张兄已经是少有地尊敬。
萧布衣听地却是钦佩有加,只说什么望尘之法。他就一窍不通,看到远方扬起的黄沙浓厚一片。哪里分辨的出来什么散乱不齐,通过这尘土变化分析带兵之人地xìng格更是他从未想过的事情。暗想自古名将多有胜人一筹之处,看起来不过是料敌如神,却不知道这四个字绝非等闲之人能够做到,如果不是虬髯客讲解,他哪里懂得这些对敌的道理。
虬髯客听到贝培搭话,微笑道:“对方之人如果不会带兵,使气斗狠,多半是意气为重,此次来寻晦气,难道索柯突还希望用道理退敌?索柯突如果坚兵固守,固然敌方难以求胜,可是若战起来,双方不免损失惨重,若此一来,看似求稳之计已是凶险之极。”
贝培听的入神,忍不住问,“那上策是什么?”
“兵法有云,凡战者,以正合,以奇胜。不懂得出奇制胜,不过是个带兵的庸才,如我来带兵,望气知道对方的虚实,多半已分出数人埋伏到来兵必经之路,图谋shè杀对方带兵之人,此人一死,戾气必散,敌兵不战而败。”
贝培怔然半晌才道:“可现在好像晚了。”
他说晚了地时候,左右两路兵马已经汇合一处冲来,旗帜可见。
“是拔也古的旗帜。”索柯突突然惊呼一声。
众大臣一片哗然,可敦却是皱起了眉头,哥特有了一丝不安,众人表情各异。克丽丝已经大声道:“一定是莫古德那小子,他不满可敦的安排,这才过来兴师问罪,母后,你让我下山去和他说。”
“没有规矩。”可敦低声呵斥道:“退下。”
克丽丝见到可敦发怒,不敢多话,气鼓鼓的退到一旁,怒目望着哥特塔克。哥特只是皱眉不语,山上静寂一片。
兵马来的极速,转瞬到了山下才止住来势,一人骑马越众而出,手持长矛,鞍上长弓,情绪激动,向山上指指点点的大声呼喝着什么,怒容满面。
那人远远望去身材粗壮,一脸胡子倒和虬髯客仿佛,萧布衣心中好笑,暗道都是大胡子,相差可是太远。
贝培一旁喃喃自语道:“拔也古的莫古德王子一直都在向克丽丝求婚,不过可敦对他并不欣赏,克丽丝也觉得他长的不如哥特俊俏。”
“我觉得克丽丝不见得如此肤浅吧。”萧布衣好笑道。
贝培斜睨了他一眼,“你是站着说话不嫌腰痛,萧兄看起来潇洒无,所以一旁说着风凉话?你若是长地歪眼歪嘴,和莫古德一样,你看有哪个喜欢你?”
萧布衣摸摸自己的脸苦笑,“好像现在也没有谁喜欢我。”
虬髯客长的丑陋,却不以二人谈论相貌为意,只是含笑,目光在二人身上转来转去。
贝培微微凝滞,想说什么,终于只是说:“这次可敦坚决把克丽丝嫁给哥特,无形中惹怒了莫古德王子,现在可敦这面和拔也古族落关系紧张。只是没有想到莫古德会知道可敦狩猎的消息,竟然敢兴兵来犯,看来要搞个玉石俱焚。”
萧布衣低声询问虬髯客道:“大哥有何妙策?”
其实以他地想法,虽然没有伏兵刺杀莫古德王子,可凭借虬髯客的身手。杀死莫古德绝对不成问题。关键是看他肯不肯出手。萧布衣倒有自知自明,知道对方有千人之众,上次只是几十人就杀地自己狼狈不堪。如今虽有长进,可若论刺杀一事,倒非虬髯客莫属。只是谁都不敢保证定能成功,虬髯客是人不是神,刺杀一事凶险非常,所以萧布衣也不好直言。
“妙策?”虬髯客皱着眉头。“其实这些草原纠葛我向来不想参与,如说妙策,也应该是可敦去想才对。”
贝培冷哼一声,“原来阁下一切方法说起来头头是道,却不过是纸上谈兵。”
虬髯客微笑,“纸上谈兵也好,纸下用兵也罢,张某人不过一介布衣。成不了什么气候,不想去送死。贝老弟难道有什么退敌妙计,或者想要单人匹马去刺杀莫古德?如果那样,我倒可以为你擂鼓助威。”
贝培冷哼一声。“我去刺杀又有何不可?”贝培知道虬髯客这人并不简单,却一直试探不出深浅。这次激将不成,反被虬髯客激怒,看样子真想下山去刺杀莫古德。他也明白,只要莫古德一死,群寇无首,敌兵自然不攻自败,可看到山下密麻麻地长矛林立,寒铁生光,晃人眼目,饶是他艺高胆大,也有些胆怯。
“原来贝老弟也是只说不动,倒让在下看走了眼。”虬髯客还是微笑道。
贝培恨恨跺脚,并不舍命下山,反倒走到一旁坐了下来。只是双手握拳,显然对这场鏖战也是心中没底。
那面的争论却已经有了结果,莫古德说的突厥语,叽里咕噜,萧布衣一句不懂,却见到他大声吼叫,手中长矛一挥,兵马已经争先恐后地向土山上冲了过来。
萧布衣只能摇头,情之一物,最是害人,愣头小伙子为爱情寻死寻活的他见的多了,这种大动干戈的倒是第一次见到。
莫古德占在人数众多,手下兵马号角一响,冲锋的兵马已经拉弓shè箭,乱箭向山上shè来。山上的兵士被乱箭压地抬不起头来,只能凭险抗拒。可敦身边早就站了十数名劲卒,持盾为她抵御乱箭。
可敦凛然站在山腰,眉头紧皱,其余的大臣就没有这么幸运。他们是出来狩猎,哪里想到会有这种境况,盾牌准备的不足,只能自己找地方躲避乱箭,能站在可敦身边的只有刘文静一人。
萧布衣在毡帐见到的那个青衣人远远的立着,这次狩猎他跟随可敦出来,影子一样,萧布衣知道他是可敦的保镖,想必武功高强,看到他表情冷漠,对眼下的鏖战不以为意,想必是艺高胆大地缘故。
莫古德利用长箭密集的优势压住山腰上的护卫,手下一声喊的功夫,已经冲到了索柯突布下地第一层防护前面。
可敦这次手下兵士本少,依据地形分配人
有了单薄,第一层防护人数不少,比起冲来的兵士还如。近百人冲到第一层防线后,插上一杆黑sè大。山下地士兵见到,士气大振,号角响亮。短兵相接最为激烈,片刻后双方已经死伤惨重。索柯突手下的兵士虽然jīng锐,毕竟人数绝对劣势,已经连连后退,呈不支之势。
索柯突有些紧张,快步走到可敦身边,急声道:“可敦,请你再移驾高处,护卫快要抵挡不住了。”
哥特也是劝道:“可敦,你是千金之体……”
他话未说完,可敦已经冷冷道:“你们一个是答摩支,我帐下的武将,一个号称仆骨第一勇士,难道就这么轻易的让人攻了上来?”
索柯突脸上有了羞愧,哥特却是脸sè大变,‘嚓’的一声拔出了长刀,已向交兵之处冲了去。索柯突也从兵士手中抢过一杆长矛,吼吼大叫的冲了下去。
萧布衣倒没有想到索柯突也是如此勇猛,见到他手持长矛杀入敌军,竟然无人匹敌。哥特却是马刀一闪,砍死了敌军一名护旗的兵卒,马刀再闪,已经砍断了黑sè大的旗杆,让人插上白毛大。
大为军威所在,敌军见到己方大一倒,士气顿时低落,可敦的兵士见到长官和塔克如此勇猛,发了一声喊,奋勇当先。个个以一当十。
山路毕竟不如平原。冲锋不利,敌军为二人威势所摄,纷纷向后退去。索柯突片刻抢回阵地,手臂一挥,后军羽箭齐落,敌军溃败的更快,转瞬已经击退了莫古德的第一轮进攻。
萧布衣不远处看地目瞪口呆,莫古德第一轮进攻无功而返。这是他应该高兴地事情,可是看到遍地尸体,土山已被鲜血染红,不由愕然。他虽然几经搏杀,可是如此短兵相接,伤亡如此之多的情况还是第一次见到。
相对贝培用弩车杀死数十名马匪而言,这个同样是撼人心弦,空气中血腥气味传来。萧布衣心中无奈。
这种惨烈的厮杀在这个时代,已经太过寻常,人命有如草芥,强权才能立足。不想死地只有变的比别人更强。
“萧兄弟,你的机会来了。”虬髯客看到死伤。倒是表情平静。
“机会,什么机会?”萧布衣愕然。
“当然是刺杀莫古德的机会,只看你有没有这个胆子。”虬髯客微笑道。
萧布衣苦笑,“大哥你太高看我了,我胆子是有的,但实力太弱。”
虬髯客低声耳语几句,萧布衣有些诧异,半晌才道:“那也要可敦准许才行。”他话音未落,那面就急冲冲的过来个卫兵道:“萧布衣,可敦要见你。”
萧布衣看了虬髯客一眼,见到他微笑不语,心中钦佩,又有些惴惴。虬髯客地办法听起来胆大包天,骇人听闻,直接去杀了莫古德,博得可敦的欣赏!萧布衣丝毫不怀疑虬髯客有这本事,可他让自己去做,他只肯帮手!若是不知道虬髯客的本事,他多半会认为这是个疯狂的念头,可就算知道虬髯客的本事,他也被这个念头震骇不已。
直到到了可敦近前的时候,萧布衣才回过神来。方才一仗,极为惨烈,虽然击退了敌军,索柯突也受了点轻伤,哥特倒没有受伤,却是浑身浴血,克丽丝站在他身边,关心不已,丝毫不掩饰爱慕之情。
众人虽然胜仗,看到敌方声势不减,毫不例外都是有些沮丧,只有可敦磐石一样的冷静,“萧布衣,我见你镇静自若,不知道可否有退敌之计。”
萧布衣不再客气,抱拳道:“可敦,在下倒有一方法,不知道是否可行。”
众人愕然,本以为可敦随口一问,萧布衣这种人还会有什么退敌良策,可敦这么问就是问道于盲,没有想到萧布衣竟然大言不惭。
“哦?”可敦点点头,“但说无妨。”
“敌军从拔也古不声不响的来到仆骨,多少有些忌惮。”萧布衣这一刻倒是清醒异常,“况且远来疲惫,心中本存对可敦地敬畏,如今只为逼婚大动干戈,多半是一时冲动。”
“你这是什么意思?”克丽丝大为不满,“难道他们冒犯可敦还是对的?”
可敦挥手止住克丽丝的下文,点头道:“你说的不错,莫古德若非冲动鲁莽,他倒也是克丽丝一个选择。不过他如此一来,我是万万不能应允他地逼婚,不然我何以立足?你若是让我虚与委蛇,大可不必提出了。”
“既然和解不成,布衣倒有个另外的办法。”萧布衣沉声道:“可敦营寨离此不远,营寨jīng兵对付起眼下这些人来,足可胜任,若有人能够杀出重围,去搬来救兵,山下地敌军何足为惧。”
索柯突捂着伤口,要饭的捧着饭碗样的争取着可敦的同情,听到萧布衣的计划,连连冷笑,“萧布衣你认为谁能胜任?”
“胜任的人并不算多。”萧布衣微笑道。
“这么说你肯定是其中的一个了?”克丽丝在一旁怨气无处发泄。她觉得这个萧布衣实在有狗屎运,好不容易输了一回,却又当作不算,屁颠屁颠的回来通报军情。刚才哥特浴血奋战,不知道萧布衣躲在哪里,这会儿又是威风八面。
女人如果喜欢一个男人,不讲理由,如果讨厌呢,同样不讲理由。克丽丝并非真心厌恶萧布衣,而是感觉萧布衣是她和塔克之间的一枚钉子,很牢靠的那种,只想拔除。
萧布衣看着克丽丝紧绷绷的身子,要爆炸一样,心道胸大无脑真的不错。这时候保命要紧。要不是我做生意还要倚仗可敦,你以为你地美sè,还有你老母地权势和我的xìng命相比。哪个重要?
“我当然算不上胜任之人,”萧布衣尽量让口气和缓些,“求救兵之人第一要武功高强,其次还要指挥动人马,布衣不才,无法胜任。”
“那你认为谁能胜任?”可敦问道。
萧布衣望了索柯突一眼。索柯突差点想掐死萧布衣,只怕他说出自己的名字。杀出重围可绝对不是好玩地事情,很可能救兵不到,阎王先到,这个萧布衣恁地歹毒,一句不才就把别人推到死地,自己却是轻飘飘的看热闹。
“索大人其实是很好的人选,不过。”萧布衣一句话把索柯突吊到半空,上气不接下气,
大人有伤,又有负责调度这里兵卫的重任。不能离
索柯突强自站起,沉声道:“若实在没有合适的人选。老夫倒愿意拼命去搬救兵。”他说老夫拼命的时候,稍微弯腰,目光已经望向了哥特,萧布衣善解人意地跟道:“我算来算去,最合适的人选却是哥特塔克。只是此行甚为危险,我只怕……”
他下文没有说出,哥特已经霍然站起,“可敦,哥特愿去请求救兵,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女人心海底针一点不错,克丽丝刚才只怕萧布衣抢了哥特的功劳,这会儿却只怕萧布衣不抢,她豪放,但是一点不傻,知道山下千余人在等候,想冲出去那还不shè成筛子,“萧布衣,去搬救兵危险吗?”
萧布衣笑道:“危险当然是危险,可是为了可敦的安危,我们这帮臣子就算是刀山火海也要闯一闯的。”
哥特差点晕了过去,索柯突脱了责任,倒是感谢萧布衣维护自己,凝重道:“布衣说的不错。”
“哥特倒是去闯刀山火海在所不辞,萧布衣你是大隋的勇士,难道只看热闹不成?”克丽丝望着可敦道:“母后……”
“在下当然不会只看热闹。”萧布衣恭声道:“在下也想为求救兵出份力气。”
“哦?”可敦目光闪动,“你还有什么主意?”
“哥特冒然冲下去多半危险,在下只想先去吸引敌手的注意力,反客为主,装作刺杀莫古德地样子,这样把注意力吸引到我的身上,哥特冲出去或许能少分危险。”
萧布衣此话一出,群情动容,刺杀莫古德,这实在是个很异想天开,又胆大妄为的念头。可是没有惊天的胆子,又有谁能想到,谁都看不出,看似温文尔雅地萧布衣居然胆大包天,重围之下,竟想得出这种念头,而且付诸行动。
克丽丝难以置信的问,“那你不更危险?”
萧布衣笑道:“在下只是以刺杀为由,吸引敌方地注意,成功与否,布衣实在不敢保证。”
可敦沉默半晌,这才说道:“萧卿家一身是胆,只盼你马到功成。”
她这么一说,无疑默认了萧布衣的建议。萧布衣心道,要我送命,布衣也变成了亲家。
众人静寂一片,看待萧布衣的目光已经完全不同。那不是看待白痴,而是带有了尊敬,哥特突围当然危险,但像萧布衣这样入围更是只能送命,此人外表文雅,怎么一身热血不让燕赵悲昂之士?
萧布衣才待上马,索柯突突然道:“且慢。”萧布衣以为他这时候还要抢功,不解回头问道,“索大人有何吩咐。”
“你们二人还是势力单薄,”索柯突叹息一声,“布衣说的反客为主之计甚为巧妙,不过他冒然刺杀,多半九死一生。”
蒙陈雪鼻子一酸,眼泪差点流了出来,她见多了萧布衣以身犯险,死中求活,可这一次无疑最为险恶,九死一生的机会还是夸大,实际上活命机会甚少。她没有想到自己为萧布衣求功却为他求出祸事,心中早就忘记了蒙尘族,只是想着,他若死了,我也不活了。
“索大人有何妙策?”萧布衣不急不躁。
“我分出两队骑兵,先做疑兵之计,各带一杆白毛大,左右突围,让他们误以为可敦在内。必定追击。”索柯突沉声道:“这样先引散他们追击和注意力。布衣再趁其不备前去刺杀,混乱之际,哥特有望冲出重围。”
众人齐道:“此计甚妙。”
萧布衣取了一柄长矛。两张硬弓,羽箭两袋,一袋挂在鞍上,另外一袋却是背在身上,有条不紊。
众人见他赴死无惧,都是不由钦佩。却不知道他为什么要取两张硬弓。等到看到虬髯客猿猴般藏身马腹的时候,这才恍然大悟,并不质疑。他们都不知道虬髯客的底细,心道原来萧布衣还有后招,只是多这一人,或许出其不意,却不见得有什么效果。
贝培握紧了拳头,却是一言不发。也不出手帮忙,只是眼中一丝惋惜,显然也觉得萧布衣实在是求功心切,不算理智。
萧布衣哥特都是准备妥当。萧布衣当先骑马下山,按辔徐行。山下地军士离山脚不远,正准备第二次冲锋,见到山上缓缓下来一马,心中愕然,不明所以。
萧布衣快行到长弓shè程之内,这才停了下来,摘下长弓,平息下略有紧张地情绪。
谁都怕死,他也不例外,可他不觉得自己会死,他信任虬髯客。可信任是一回事,生机还要靠自己搏命才能得到。
莫古德远远见到,也是一头雾水,见到萧布衣山石一般立在那里,以为他在挑衅,勃然大怒,手中长矛一挥,喝令手下放箭。
只是萧布衣算准距离,长箭不到面前多数坠落,能有shè到面前的已经是强弩之末,被他一一拨开。莫古德怒吼一声,号角吹响,众兵就要冲锋,突然见到萧布衣身后冲下两队人马,领头的都持白毛大,一左一右地沿着山脚窜去。
果不出索柯突的算计,莫古德以为萧布衣在诱敌,一声令下,手下兵士止住了冲锋的念头,已经分出两队前去截击,萧布衣在对方兵马稍乱之际,磕镫催马,全力向敌阵冲了过去。
山上只见一道青云漫过去,不由都是揪起心来,虽然都认为萧布衣此行绝对是送死,可是看到他催马急行的矫健快捷,又都盼望他真的能杀得了莫古德!
哥特这才真正见识了萧布衣的马术,心中惭愧,明白逐鹿之时他是让着自己。若他逐鹿伊始就是全力以赴,就算一箭不中,自己也绝对不会有什么机会!来不及多想,哥特催马寻找兵力最弱地方驰去,心中只是想着,萧布衣不死,自己倒可以和他交个朋友。
两队骑兵分散了山下军士地注意,可是片刻之后,更多的军士发现本来有如木桩一样的萧布衣悍然策马冲了过来,不由大声呼喝起来,他们实在想不明白还有人赶向这里送死。
萧布衣不等他们反应过来,早就弯弓搭箭,奋力一箭shè了过去,他取的正是前方的莫古德。他一箭shè出多少有些诧异,这次挽弓搭箭,拉满了并不费他太多的力气。实际上shè鹿的时候他已经发现了这点,只是被敌军
一时忘记了去想。难道易筋经有如此神效,只练了了很多?
莫古德一愣,手挥长矛,大喝一声,竟然去格挡长箭,‘当’的一声响,长箭并没有被磕飞,只是微偏窜出,擦莫古德肋下而过。
莫古德被冷箭惊出一身冷汗,只觉得这一箭力道奇大,差点要了自己地xìng命。不等莫古德吩咐,众兵士纷纷挽弓,齐喝了一声,羽箭飞蝗般shè了出来,空气那一刻几乎要被撕裂!
萧布衣头皮发麻,暗道这可真是老子给了你们一片树叶,你们还给老子一座用箭搭起的森林。
这次和上次对付塔格三个女人不同。羽箭密集也绝非上次可比,他冲来的时候只想着虬髯客所说,尽管冲过去,倒没有想到太多,他实在太信任虬髯客!
不等他转过别的念头,一只手已经托住他地腰际,低喝一声,“小心。”
听得出是虬髯客的声音,萧布衣不待多想,已经腾云驾雾地飞了起来,苍鹰般脱离马背,从空中飞向莫古德,见到无数长箭从脚下shè过,心中那一刻如在梦中。
只是听到身后青霄悲嘶,萧布衣心中惨然,知道羽箭如麻。虬髯客或许没事。青霄已经无法幸免。青霄和他出生入死,早和朋友一样,听它哀鸣。似乎诀别,不免心痛。
山上众人见到萧布衣从马上纵起,游龙在天一样的矫健,飞鸟翱翔一般的zìyóu,都是惊讶地难以想像。可敦身边地青衣人本来脸sè木然,人在山腰处远远望着。见状低呼道:“世上竟然有如此高明的轻功?”
贝培也是目瞪口呆,难以置信,他当然清楚萧布衣的武功,不知道怎么突然高出很多。
他们不知道虬髯客手法极快,力道刚柔并进,只是一抛,萧布衣就如离弦之箭飞了出去。
萧布衣人在半空,恍惚了不过刹那。已经借力搭箭,拉弓如满月,厉喝一声,两箭分shè了过去。
他纵马疾驰了半箭地距离。被虬髯客抛到空中,人离莫古德已经不远。
莫古德见到他有如天神般的从半空杀到。一时间惊骇莫名,忘记了闪躲。他人在草原,牧马狩猎,纵然是身手敏捷,又如何看到有人鸟人一样的飞来,肋生双翅一般!
一个兵士见状不好,骑马过来奋力抵挡,被萧布衣一箭shè了个对穿,鲜血背涌,喷出好远。另外一箭却是擦着兵士的脖颈而过,扎到莫古德的肩头。
莫古德没想到萧布衣一弓两箭,大叫一声,长矛落地,人已从马上栽倒下来,萧布衣竟然有暇再shè两箭,有如当初虬髯客shè杀突厥兵一般。
只是他人在空中,毕竟不算习惯,双箭一箭走空,另外一箭擦着莫古德的头皮而过,见到莫古德连滚带爬向后闪去,心中暗叫可惜。
身下士兵齐齐地一声喊,手中长矛已经向空中戳去,萧布衣人似飞鸟,毕竟不是飞鸟,已经向地上落了下去。只见身下长矛林立,铁泛光寒,无可奈何,心想这下死无全尸,估计就要千疮百孔。
“勿他想!”一声低沉的声音传了过来,却是清晰的在萧布衣耳边响起,正是虬髯客的一声大喊。
萧布衣一怔,转瞬想到了虬髯客传授的口诀,一曰守中道,二曰勿他想。人身之中,jīng神气血不能自主,悉听于意,意行则行,意止则止,守中之时,意随掌下,是为合式。
这些口诀对萧布衣本来有些模糊,不解其意,生死关头却是灵台一阵清明。
陡然间脚下一震,一杆长矛凌空飞来,却是托在萧布衣脚下。萧布衣人在半空,灵台平静,知道虬髯客飞矛相助,心思沉定,按照守中之诀运气,杂耍般竟然凌空踩矛踏出了两步。
士兵长矛戳去,却见一矛飞来,萧布衣凌空依托长矛飞行,走出了下方长矛穿刺的范围,不由目瞪口呆,一时间忘记纵马去杀。心中都是闪着一个恐怖的念头,此人非人,不然怎么会空中随意走动,不守常规?
两步一走,长矛力尽,萧布衣顺势下落,意随心动,已经随手抓住长矛,翻滚跃起之时,只记得意行则行,意止则止,体内一股力量沛然而出,运到右手!
萧布衣人一站起,早就看到了莫古德的所在,大喝一声,长矛如电,脱手而出!
一兵见到萧布衣起身之际,早就拦到莫古德地前面,没有想到萧布衣一矛掷出,沛然难挡。格开的念头没有闪过,那人已经被长矛穿透,背后鲜血喷涌。
长矛透过兵士的体内,带血奔出,莫古德刚刚站起,又是一屁股坐在地上。长矛带着寒风擦身而过,莫古德被吓的呆如木鸡。
萧布衣一矛掷出,只觉得体内jīng力前所未有地充沛,拔刀滑步,几乎足不沾尘的冲到莫古德地身前。
两兵挥矛来刺,萧布衣翻刀急砍,已然削断两杆长矛,顺势一撩,一兵翻身倒地,脖颈喷出血雾。另外一人长矛陡断,止不住来势,竟向萧布衣冲来。萧布衣长刀不撤,回肘重重击在那人的胸口。
那人惨叫一声,口喷鲜血,已经倒飞了出去,萧布衣连杀两人,厉喝一声,长刀兜头斩了过去。莫古德还来得及抓住地上的长矛,横在头顶,只是能否架住全没有把握。
陡然间手上一轻,长矛已然脱手飞出,萧布衣雷霆一击已经化作绕指之柔,借力挑飞莫古德的长矛,长刀轻轻的架在他的脖颈之上,沉声道:“让他们放下兵刃,我可以饶你不死。”
萧布衣如天神杀到,长箭似电,刀法如神,出手擒住莫古德后,所有的兵士都是难以相信眼前发生的一切,只以为此人非人,不然怎么有如此的神通!
兵刃弓箭虽然在手,兵士们却都没有了出手的勇气,心中凛然。刹那间,草原上万马齐喑,鸦雀无声,只余风吹草动,还有萧布衣长刀上的那抹阳光一照,驱不散冷意的刻骨之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