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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一江春水,滚滚向南流。

    一艘不起眼的木舟上,一名长相端正俊秀却有着浓浓稚气的少年正趴在甲板上昏昏欲睡。

    江风吹面,带着秋日的微凉,待到晚上,气温便会转为冰寒,到时候便得移到船舱里头,免得吹风吹到生病。

    风里,隐约传来少年的低吟——

    「呜呜……好想踩在陆地上,全身虚浮的感觉真是难过……」

    少年才着眼,这一近看,才发现原该红扑扑的脸蛋上没有一丝血色,反而抹上苍白。

    少年衣饰华贵,看来有几分娇贵之气;一看便知没吃过什么苦头,也没做过什么粗活。

    一名身形颀长的男人从船舱内走出,绝世的姿容令这江山风物都为之失色,那双凤眸蕴满着水光笑意,清澈澄亮得连以微茫烟水为胜景的湘江都为之黯然;摆渡的船夫虽已看了好几日,但还是常常看着就呆住。

    雇他这艘船的公子长得可真是好看,虽说昨日半夜这流域附近似乎有不干净的东西出现,呻吟尖叫了大半夜,害他心底发毛念了整晚的佛号,不过清晨醒来见到这位雇主,又觉得走这趟路实在是值得,回去定要向朋友们炫耀他的船可曾搭载了这般天仙人物啊!

    男人走至少年身后,红润的唇瓣弯起一抹笑。

    「若让旁人知道,以漕运闻名的龙帮里竟然出了个会晕船的龙四少,会是怎生地可笑?」

    没错!在这艘船上像条死鱼般趴伏着的少年,便是对外佯称私奔,实则被人强硬掳走的龙望潮;而站在他身后的男人,便是对外佯称随对方私奔,实则干着掳人勾当的殷非墨。而后者在江湖上还有个更响亮的外号——修罗狐狸。

    打从殷非墨抓着龙望潮自飞沙堡骑马离去,并在荆州城把那匹千里宝马以极高的价格卖出去,接着又逼迫龙望潮将身上值钱的东西全部交出来后,雇了艘船,不走阳关道也不走独木桥,而是改走水路。

    两从一路南下,经过长江洞庭湖来到湘江;也让龙望潮一路从长江晕船到洞庭湖,然后在这秀丽的湘江上继续呈现晕茫茫的状态。

    听见殷非墨的调侃,原本病恹恹的龙望潮似乎来了精神,吼出的话语又响又亮:「要你管,反正我就是晕船,从小到大家人都宠我,怎么会让我去船上受颠簸之苦!」

    他与兄姐年岁差距颇大,自出生起便被老来又得子的爹当成宝捧着,谁也不敢欺负他;兄姐们对他虽没有爹那样纵容,但也没让他吃过什么苦。

    殷非墨挑高眉头。「这么说来,请问受尽疼宠的龙家四少,你不会武、不会文,又不会治理帮务,你究竟会什么?」

    这个问题……他以前没认真想过自己究竟会些什么,这问题似乎挺值得思考。

    见龙望潮发怔了好半晌答不出话,殷非墨忍不住嗤笑出声。

    看见殷非墨一脸讥笑,龙望潮立时忿忿叫嚷:「我……我会吃饭、品酒、聊天说笑……」越说越气弱,发现自己说没几项长处就没了,龙望潮羞怒难当,虎吼一句:「你懂什么,男人最重要的可是床上功夫!」

    对啊!他龙四少最自豪的可是在床上的十八般武艺,鲜少有女人不被他逗弄得神魂颠倒、欲仙欲死。

    那些女人还给过自己一个封号,叫「金陵小神龙」呢!

    「床上?」殷非墨好笑地蹲下身瞅着他,黑眸在日光下闪现恶意十足的光芒。「奇怪,我记得昨天晚上有人似乎力有未逮,到了半途就讨饶,那人的名字叫……似乎也叫龙望潮哪!」

    「嘶——」在一旁摆渡的船夫一听见,忍不住倒抽一口气。

    原来自己昨晚听见的哼哼唧唧声,不是什么湘江女神显灵还是水上冤魂作祟,竟是……造孽喔,好端端的两个男人竟然有断袖之癖。

    船夫不禁扼腕不已。

    听见殷非墨露骨的调侃,龙望潮一张白净的脸霎时轰地热烫。

    是啦,他知道自己口中说着讨厌对方、巴不得躲得远远的,却还耐不住诱惑,实在可耻;但是……殷非墨突然就吻住他,而且力气还那么大,他……也是千百个不愿意啊!

    他恼红了脸。「我最近晕船,身子比较虚弱,不行吗?」哼!待他到了陆地上,还不是活跳跳的一尾小猛龙!

    「是真的吗?」

    「你不信?」真是太侮辱人了!「殷非墨,你怀疑本四少的能耐?我告诉你,要是在平时,我一夜来个四五遍都不是问题。」

    话甫丢出,船夫手上船桨便一滑,险险没给掉进河里。

    一夜五次?他看看自个儿身子——唉!年轻真好……

    龙望潮可没看见船夫欣羡的目光,兀自自吹自擂道:「哼,想我在金陵时,多少女人拜倒在我的床上,哪个不是浑身酥软到下不了床!众位官夫人与寡妇口中的金陵小神龙听过没有?那就是本四少我!」

    还没把牛皮吹到最鼓,便瞥见殷非墨又露出似笑非笑的表情,那灼灼的目光盯得龙望潮倏地停下嘴,一股熟悉的大难临头感再度涌上——自己是不是不该这么说?……一夜四五遍好像有点多,他现在改口说是两遍还来不来得及……

    「……四五遍啊?」殷非墨笑得意味深长,带着得逞的欢快。「那我就等你到了陆地上表现给我看喽,小神龙。」

    说着,他捏捏龙望潮闻言而更加惨白的脸——把这家伙带在身边果真是对的。

    瞧,一激就口无遮拦,多解闷啊!

    船又航行了半个时辰,最后船夫在殷非墨的示意下,将船停靠在岸边。

    龙望潮迫不及待的一马当先下船,当双脚踩上久违的地面时,他简直感动得快痛哭流涕。

    殷非墨跟着跃下船。「走吧,接下来走陆路,不用坐船了。」

    「你到底要带我去哪里?」龙望潮撇撇嘴。自从离开飞沙堡后,这家伙便不停赶路,要去哪里也不说一声。「你什么时候才要放我回金陵?」

    「我们不是说好了要私奔?」殷非墨挑眉笑道。

    一提起私奔,龙望潮气就不打一处来。「我哪有!那封信明明是你捏造的!」

    嫁祸栽脏,卑鄙小人!

    殷非墨掏掏耳朵。每回提起这事龙望潮便要吠个几声,他早已习以为常。

    「好吧,那换个方式来说,等小神龙你展现一夜五次的神功让我大开眼界后,咱们便回金陵吧!」

    「……就算要表演也不是对你!」

    「喔?牛皮吹破,心虚逃避了,是不是?」

    这一激,又让龙四少激动不已。「怎么可能!」

    「空口说白话谁都会,眼见为凭哪!」殷非墨伸个懒腰,弯起的唇畔带着明显可见的讥潮。

    龙望潮脆弱的少男心怎能忍受得了这种怀疑,当场气得一拍胸脯。

    「谁说谎吹牛?五次便五次,肯定让你这臭狐狸心服口服,哼!」

    法这,话一出口,龙望潮又立刻后悔,然而这回是连五匹马都难以追回;明明上回归诩被殷非墨兜着耍的教训他是看在眼底,为什么自己还……

    真要一夜五次的话,若不弄些药来服用,根本是不可能的嘛!他好想哭……

    果然,殷非墨又露出欢畅的笑容。「小神龙好大的口气哪,我随时奉陪,不过到时候你又哭倒在床上求饶,我可是不管了。」

    糗事重提,龙望潮涨红脸恨恨地瞪了殷非墨一眼,看见对方眼角及唇畔堆叠的邪魅笔笑意更甚,心头又不禁一阵欷吁。

    他家的非烟为什么会变成臭狐狸?而且还是个欺骗他感情、嘴巴坏、性格又烂的臭狐狸!他真的好怀念温柔的非烟,呜……

    殷非墨半眯着眼,懒洋洋地说:「你现在在心里骂我,是不?」话尾上扬,明显是在质问。

    对啦,正把你骂得狗血淋头呢!

    不过听见殷非墨威胁般的口气,骨气不值半分钱的龙四少咽咽口水,有点气弱地否认:「哪、哪有!」

    龙望潮才想着这么说应该不会在狐狸嘴巴上拔毛,却被一把揪过去,对上殷非墨逼视的眸光。

    「我最讨厌别人对我说谎。」殷非墨声音低沉得令人毛骨懒然。「我一听人说谎,心情就会变差,心情变差了便会生气;而我给你个忠告,千万别惹怒我,否则那后果可不是你能承担的。」

    恫吓力十足的语气与内容,再配上殷非墨骤然变得阴沉的俊容,龙望潮险些没被吓到腿软。

    他用力吞下口水,大着胆子回嘴道:「你有什么了不起的!」话是这么说,可还是忍不住害怕而多问一句:「如果惹你生气的话……会怎么样?」被打、被揍?还是怎样?

    「喔!听过修罗狐狸的事迹没有?」见龙望潮点点头,殷非墨嘿声一笑。「有个山寨的山大王骗我,说他们没掳人口去贩卖,我查清原因后,在一夜之间将他们全杀了,骗我的下场就是这样。」

    「……」说得好云淡风轻,可是好骇人。

    殷非墨将脸压得更近,再问一次:「所以,有没有在心里骂我,嗯?」

    「……有、有啦!」龙望潮眼底隐隐有水光涌现,不敢再扯谎,连忙哆嗦着身子猛点头。

    「骂了什么?从实招来。」

    「骂你……骂你嘴巴坏、性格烂,而且还是骗人感情的臭狐狸!」他说实话,这样行了吧!

    然而,事情似乎没这么简单就结束。

    龙望潮正要松口气时,殷非墨又阴恻恻地开口:「你好大的胆子啊,我生平最讨厌人骂我嘴巴坏、性格烂,说过这些话的人,都让我扭断脖子、横尸异处了……」

    一席话成功逼出龙望潮含在眼底的男儿泪,他飙泪大吼:

    「哪有这样的!说谎话要杀,说实话要杀,那我到底要说什么嘛!连在心里想都不行,专横武断!」

    呜呜呜……大哥、二哥、大姐,看来不用你们追上我把我砍死,我就要先走一步了……

    龙望潮哀痛万分地闭上眼,等着殷非墨拧断他的脖子。

    见状,殷非墨表情又变,他勾起唇,伸出手指轻触滑至龙望潮唇畔的泪水,细细摩挲着,叹了声,「你该试着多想想我的好。」

    话落,长臂一伸,殷非墨将呆住的龙望潮往自己怀中一拉,低下头含住他被泪水沾湿的唇;在将微盐的泪水尽数舔去后,撬开龙望潮太过震惊而微启的齿关,窜入濡湿温暖的檀口中。

    灵巧的舌不客气地翻腾捣弄,将龙望潮的脑袋也捣成一团浆糊。

    几乎是在殷非墨将舌头探出的同时,他便迫不及待地立刻缠上,心中那千百个不愿意立刻化作百万个愿意。

    没办法嘛……唔……自己是依靠下半身冲动而活的男人……唔嗯……这么高超的舌技……唔嗯嗯……就当是偷师学艺呗……嗯唔……咕噜!

    杀风景的咕噜声在龙望潮陶醉的低吟声中突兀的插入,殷非墨停下动作,黑眸瞅着他因激情与尴尬而泛红的脸,继而往下移去。

    「……之前吃的东西都吐光了,会叫也是正常的啊!」龙四少小小声的反驳。

    殷非墨没多耻笑,只微挑了一下眉。「那就去吃饭吧!」

    *

    来到岳山山脚下的一座小山城内,殷非墨寻了间干净的酒楼,叫了两碗面和几碟小菜;用饭间,外头走进几名彪形大汉。

    其中一人脸上有条长疤,似乎是领头的。

    小二一见,堆着笑容迎上前。「谢大哥,今儿个是什么风把您吹来?」

    「不就是要打酒吗?快快,打三斤白干,咱们老寨主急着要。」

    谢痕留挥着手催促完后,便与手下找了张桌子坐下,高谈阔论起来。

    有名手下开口:「谢大哥,你可有听说那件事?」

    「什么事?」

    「十来年前,咱们老寨主不是和修罗狐狸打了一场,结果那小偷狐狸把咱们老寨主腰上的一袋明珠给抢走,后来那家伙被追杀,死在爻楼楼主贺靖剑下……」

    「嗟,都陈年旧事,有啥好提?」谢痕留啐了口。「况且那袋明珠是咱们老寨主送的,懂吗?不是被抢走!」

    他们老寨主武艺超群,怎么可能输给一名后辈?

    「是是是,谢大哥教训的是。」那名手下也狗腿,连忙称是,见谢痕留脸色稍霁,又谈了起来:「不过,近来江湖上有风声,说那臭狐狸死而复活了。」

    一旁,龙望潮边吸着面条,边觑着面不改色、只专心只面的殷非墨。

    「你干嘛去抢人家的明珠?缺钱吗?」

    「抢来送人啊!」

    殷非墨说得一副理所当然的样子,仿佛乐风然的明珠本该就是他的。

    「送谁?」

    是谁让殷非墨愿意费这么大的周章去偷东西?难不成是要劫富济贫?怪了,没听过修罗狐狸有这样的义举啊!

    殷非墨慢条斯理的又吃了口面,待咽下后才淡声的回答:「送一个配得上那些东西的人。」

    忽然,龙望潮觉得吞下肚的面条发酸起来,好像吃进一大瓢醋,酸得直皱眉头。

    殷非墨口中配得上那些美丽明珠的人会是谁?

    他咬着面条,忍不住闷声的问:「那个人是谁啊?」

    殷非墨笑得很欠扁。「吃醋了?」瞧龙望潮的表情,喝下一整桶醋都没他那模样酸。

    被猜中心事,龙望潮涨红脸嚷嚷:「我哪有!」

    「没有?」殷非墨歪了下头。「你承认吃醋的话,我就告诉你那个人是谁。」

    「我才没有!」

    「好,那我就不说了,反正也不干你的事。」殷非墨倒也干脆,低下头继续吃面,不再理会龙望潮又恨又气的模样,只专注听着刚才那些人的谈话内容。

    「对了,谢大哥,在咱们当中就属你资历最老,当年老寨主和修罗狐狸大打出手时,你见过对方样貌吗?」

    「没,那人来得神不知鬼不觉,见过的只有咱们大哥嫂子和老寨主。」因为他家大哥和宇文云飞成亲时穿了凤冠霞帔,是以全寨的人都在宇文云飞的威胁下,改称「大哥嫂子」。「修罗狐狸来过的这事儿,还是事后听老寨主说起才知道。」

    「老寨主说了啥?很生气吗?」

    谢痕留摆摆手。「才不,老寒主他说——打得真爽快!」

    所以他才认为那袋明珠压根儿不是被抢走的,若真是被抢走的话,老寨主哪还会说得这么高兴。

    一旁小二已将他们要的白干送上,谢痕留一行人提了便往外走。

    殷非墨见状,将面吃完后便拉起兀自扁着嘴生闷气的龙望潮。

    「走吧。」幸好这趟路没白走,乐风然还在飞狼寨。

    「要走去哪里?」龙望潮心不甘情不愿地起身,哼了几声。「要走你自己走,反正什么都不干我的事,干嘛要我跟你走!」

    唷,话里的酸味好浓啊!

    殷非墨笑道:「不走是不是?好啊,那我自己走。先说好,倘若你再叫我的名字向我求救的话,这一路上可得乖乖听话,不准再提要回去啊。」

    「怎么可能!」

    秘笈都交出去了,没人知道他龙望潮来到这儿,所以他性命无虞,作啥还要向殷非墨求救?

    殷非墨不置可否,招来小二将面钱付了,看了龙望潮一眼,便自顾自的离去。

    不过,殷非墨并没有走远,反而站在酒楼外负手而立;绝美的模样与唇畔噙着的自信笑容,引得来往行人不断回望。

    「一……二……」殷非墨开始计数,不用数到五,他相信里头的人一定会大喊他的名字。「三……四……」

    「不、要、走!」

    只听客栈里传来龙四少凄厉的呐喊,还有小二的叫骂声:「想走出这个门?你想都别想,来人,抄家伙!」

    龙望潮自门内狼狈地探出一颗头,脸上挂着悲愤至极的两行泪,一见到殷非墨站在不远处冲着他笑,眼底的愤恨更是加深。

    他忿忿的怒吼:「殷非墨,快把钱拿来!」

    臭狐狸,不但没替他付面钱,还把他的钱袋偷走,里头的人当他是吃霸王餐,正在喊打喊杀啦,呜!

    *

    夜里,月华如练。

    乐风然坐在飞狼寨广场前方的石桌旁,正痛快地大口喝着烈酒。

    秋风吹过,吹得山间草木沙沙作响,待风停,他忽然抬头看向前方,表情先是一愣,继而咧开长满胡子的嘴呵呵大笑。

    「见鬼了!我今早听人说起还不信,原来你真的没死啊!」见隐匿在暗处的人噙着淡笑走到月光下,样貌还是十年前的跋扈自信,他乐得一拍桌。「来来,快来坐这里,故人来访,开心,当真是开心!」

    「乐大哥豪气不减当年。」

    殷非墨笑吟吟的拉着龙望潮跃入广场,在乐风然面前站定。

    还未及寒喧,乐风然瞥见一脸恼意的龙望潮,奇怪地问:「喔?你还带个人来啊,这个人是谁?」

    殷非墨嗤地一笑。「乐大哥,你消息怎么这般不灵通,这可是名震金陵的金陵小神龙哪!」

    「不用你多说!」龙望潮听出他话中的调侃之意,气得横他一眼。

    在酒楼里,他又在这臭狐狸手里栽了个大跟头,落得要乖乖听话不能吵着要回家的下场,害他一口气憋到现在还无处可发泄。

    乐风然瞪大眼。「金陵小神龙?嘿,这名号还挺威风的。」上上下下细看了龙望潮几遍,他挠挠一头白灰夹杂的乱发。「怪了,我见他下盘虚浮,面有菜色,眼神也有些涣散,有哪派功夫可以练成这种弱鸡模样?嘿,当真是深藏不露,不过也藏得太深了一点。」

    「噗!」听见乐风然的形容,殷非墨再也忍不住的哈哈大笑。「好眼光,说得真是太好了!」

    「……」那形容未免也太侮辱人了吧!

    龙望潮气呼呼的往乐风然面前一站。「喂,你知不知道我是谁?」

    「金陵小神龙。」不是吗?

    「我是……」

    龙望潮正要搬出龙帮名号搏得乐风然几分尊敬,却听殷非墨在一旁闲凉地说:

    「劝你别说出来。」

    「为什么不能说?」龙望潮不理会,骄傲地昂起头,自鼻孔里哼了声。「我可是龙帮的四少主——龙望潮!」

    然而,没有他意料中的肃然起敬,却见乐风然瞪大眼,呆了半晌后才重生吐了口气,「我退出江湖这么久,都不知道原来龙帮的气数已经要尽了啊……」

    看这四少主气虚体弱的模样,得以窥见龙帮倾覆之日必不久矣。

    「哈哈哈哈……」

    只见龙望潮气结,而殷非墨抱着肚子再次笑到几乎打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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