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旷的行廊中,鹰刀和杨四肩并肩地行走着。自方才告别温师仲之后,两人一反在温师仲书房中筹划大计时的默契和融洽,竟然变得分外沉默,仿佛有一道厚厚的墙隔在他们之间。
廊檐上昏黄的灯光映射在前方弯曲蜿蜒的廊道,耳旁呼啸而过的俱是急劲的寒风。夜已过四更,原本金碧辉煌热闹喧嚣的温家豪宅也冷清下来,倍感寂寞。
“散花,她可还好?”
终于,由鹰刀开口打破了寂静。然而,当鹰刀说出这句早就想要表达的问候时,他却明显感到身旁杨四的身体在风中剧烈地颤抖着。
没有回答。杨四背对着鹰刀默然不语。
很不妙啊!这种异乎寻常的静默,仿佛空气中的温度在瞬间降低到冰点一样,莫非散花出事了?一种不好的预感袭上鹰刀的心头,心态也遽然紧张起来。
他一把抓住杨四的肩膀,口中厉喝道:“杨四!请你告诉我……散花,她还好吗?”
杨四挥开鹰刀的手臂,慢慢地转过身体,空洞的眼神潜藏着无尽的悲哀,脸上早已泪流满面。
“死了……她死了。在秀水驿一役中,她被花溪剑派的刺客用剑刺穿了身体……那个刺客本来是想杀我的,散花替我挡住了那致命的一剑……”
尽管隐隐约约已觉得不妙,可是当确切的噩耗自杨四的嘴中缓缓道来时,鹰刀还是觉得无法承受。刹那间,他脸上的血色尽褪,只觉全身的力气骤然消失,身体簌簌发抖,腿软得不行,似乎再也无法支撑自己庞大的躯体。伤心和愤怒不断地涌上来。
鹰刀一拳击在杨四胖胖的脸颊上,沙哑着嗓音大骂道:“你……你他妈的是头猪啊!什么狗屁智者杨四,什么狗屁天魔八旗,连一个女人都保护不了,你们到底是不是男人?你们怎么不去死?”
虽然鹰刀的拳劲上没有使用内力,但是在杨四没有运气卸劲的情况下,鹰刀一记记含怒出手、势大力沉的拳头还是将杨四的头脸轰得血肉模糊,整个脸型看上去极端臃肿和怪异。
杨四突然退后几步,避开鹰刀继续挥来的拳头,反手抹去嘴角唇边的斑斑血迹,冷冷道:“鹰刀,你打够了吧!我知道自己没能尽到保护散花的职责,实在应该挨打。可是,你呢?难道你就没有半点责任吗?最重要的是……”
杨四一顿,欺上前来,冲着鹰刀的鼻子就是狠狠一拳:“……她喜欢你啊!散花她非常非常地喜欢你啊!就算是在她临死的时候,她还是在苦苦思念着你……可是你,你却从来也没有将她放在心上,从来也没有哄她开心过。你一向自命风流,可为何就是不给散花一个可以亲近你的机会?一天,哪怕让她和你开开心心过一天也好……这样令人讨厌的你,实在比我更可恨呀!”
没有任何的痛感。相对于精神上无比的痛苦,被杨四击破鼻梁的痛感根本算不了什么。鲜血从鼻孔中汩汩流下,胸中却有一股又酸又涩的伤心激荡不休,难以抑止。
散花……散花……我鹰刀何德何能,值得你如此深情待我?
挥拳击打过鹰刀之后,杨四郁闷悲哀的心情也得到一定的舒缓。他深吸一口气,从怀中拿出一条折得整整齐齐的丝巾,在手中打开,却见一朵已干瘪且有些泛黄的紫色野花安静地躺在洁白的丝巾中。
“虽然我不知道她为什么喜欢这朵寻常之极的野花,但我想,当散花折下这朵野花时,心中想着的一定是你……所以,我特地将这朵野花带来,代替散花送给你。尽管,这朵花也许过不了多久就会随风腐化,但我仍然希望你在它存在的每一刻都能好好珍惜。因为,这或许是散花唯一留存在世上的东西了……”杨四手捧着白色的丝巾,小心翼翼地将已失去光泽的紫色野花端到鹰刀的眼前。
鹰刀心中一动。他伸出手指轻轻碰触着那稍稍有些卷曲起来的花瓣,口中却轻轻说道:“其实,真正深爱着散花的人是你吧!默默守候着自己所喜欢的人,并期望她能得到最大的幸福。一直以来,你都是这么做的吧……虽然,我并不赞同你这样懦弱的做法,但是比较起只能将痛苦和厄运带给散花的我来说,你比我更有资格拥有这件珍贵的东西。”
他顿了顿,接着道:“我这样的人,根本就不配接受散花的爱……”
说着,鹰刀小心地将丝巾重新包好,并将它塞回杨四的怀中。随后,拍了拍杨四的肩膀,转身就走。
望着鹰刀渐渐消失在长廊中的身影,杨四一阵激动,一抹嫣红飞上他的眼睑。突然,他嘶声叫道:“鹰刀!只要你愿意和我一起合作铲除花溪剑派,替散花报仇,我杨四这条命就是你的!”
鹰刀顿住身形,并未回头,口中却沉声道:“姑且不论散花的血仇,早在芊芊被荆流云一匕刺死的那一刻起,花溪剑派便已是我鹰刀的死敌!但是……报仇的事,请不要现在跟我商量,至少,今晚不行……”说毕,再也不理会杨四,慢慢地消失在黑夜中。
“林爷!我家二公子有请林爷,请随我走。”
头脑混乱之极,心情极差的鹰刀刚刚踱入花厅,就被一位青衣仆役截住。虽然,此刻的鹰刀只想快点回去,只想静静地一个人独处一段时间,以便舔舐因散花之死而带来的伤痛,然而,他现在在温家的身份毕竟是温玄的幕僚,无论如何也需要到温玄那儿汇报一下与温师仲见面的情形,方可走人。因此,对于温玄的这个邀请,他是无法拒绝的。
之前之所以拒绝和杨四商量报仇的计划,并不是他不想报仇,相反的,他冲动地简直想拔刀杀人。可是,仅存的理智却提醒他,刚刚惊闻噩耗的自己是无法在那一刻作出理智和清醒判断。如果马上和杨四商量铲除花溪剑派的计划,那么自己想出来的一定都是些冒险和激进的做法,那反而更容易坏事。
自己的对手是一个一统江南的名门大派,对付这种势力庞大、组织严密的敌人绝对不允许犯一丝一毫的错误,而且一定要谋定后动稳扎稳打。
温家实在是太大了,鹰刀默默跟着打着灯笼的青衣仆役穿越过无数座连绵不绝的屋舍,走了约有一刻钟,方进入一座比邂逅温婉儿的那座庭园更大了约有三四倍的花园中。
沿着青石铺就的花径又走了许久,跨过一座拱形小桥,最后才在一幢楼高两层,雕梁画栋美轮美奂的小楼前停住。同样类型的小楼,在这座花园中还有许多,分别散落在花园的各处,或临渊而立,或潜藏于林木间,各具巧思不一而足。
“林兄!夜已四更,淡月姑娘早已与舍妹婉儿一同在她的‘听涛小阁’内歇息了。如蒙不弃,林兄就在小弟的‘迎风楼’委屈一宿如何?”换过一身休闲装束的温玄微笑着从楼内跨步出来,站立在楼前的石阶下迎接鹰刀。
那青衣仆役对着温玄一躬身,转身离去。鹰刀收摄心神,随着温玄一同进入楼内。
楼内的装饰一如温玄的为人,华美异常却不失优雅。楼下小厅内,一张低矮的横几上摆放着几碟精美的菜肴,旁边的暖炉上还炖着几壶温酒。两人在横几旁的锦墩上盘膝坐下。
鹰刀默默地喝着酒,脑中却在想着该怎样砌词瞒骗温玄,毕竟今晚与温师仲的谈话内容事关重大,不能透露给任何人知晓。可是,他现在的状态极差,平时不用眨眼就能滔滔不绝的谎言,此刻却连半句也编不出来,仿佛脑袋都锈住了一般。
憋了许久,他才放下手中酒杯道:“温二公子,关于家主召我入书房讨论陆路运输一事……”
他刚说了一半,温玄便挥手阻住道:“不用说了。今夜已晚,林兄想必也已累了,我们随便喝几杯酒解解乏便歇息睡了罢。至于陆路运输一事,明天再说不迟……来来来,我们先干了这杯。今夜只谈风月,不谈公事。”
真没想到,温玄这个只知风花雪月的二世祖还有如此体贴的一面,还真是令人感动啊!温玄的提议正中鹰刀下怀,于是两人避而不谈陆路运输一事,反而互相交流起把马子的心得来。好在鹰刀今夜情绪不高,否则两个好色之徒高谈阔论起来,不到天明又岂会甘休?
过不多时,温玄推说头痛,首先告辞上楼而去,临走前告知鹰刀在一楼的厢房中已备下可以休息的客房。
鹰刀本欲要喝醉,好忘却心中的伤痛,温玄一走,他便更为放浪形骸,提起身边的酒壶仰头大喝。
然而,酒喝得越多,心中那隐隐的刺痛也越来越深,直入骨髓。不知过了多久,直到暖炉上最后一壶酒也饮尽,眼前晃动着的还是风散花那张娇俏美丽的脸颊……
散花……你能原谅我吗?
鹰刀颓然倒卧在地上,呆滞的眼神紧紧盯着某处虚空,心中却燃烧着一种焦灼的愤怒。
“我,好想杀人啊!”鹰刀在心里疯狂呐喊,充盈在体内的疯狂杀意竟使他的身体紧绷得如一张拉满的弓弦,额际青筋跳动,天魔气随心而动,鼓荡在拳指之间呼之欲出。
正在这时,远处一把凄厉的女声突然传来:“救命呀……杀人啦……”
几乎是条件反射一般,鹰刀自地上弹起,越门而出,化作一道青烟,循着声音的出处疾掠过去。
那把尖利凄惨的呼救声在鹰刀刚刚窜出房门的那一霎那,便像是被一把刀从中切断一般,嘎然而止。尽管如此,凭借着超凡的灵觉,鹰刀还是能辨认出正确的方向,展开身形自小楼侧后方斜掠而出,在暗夜中御风而行。
寒冷的北风击打在他的胸膛,不但平缓了他胸中炽烈的杀意,也使得他的头脑渐渐清醒过来。他默运天魔气,将酒精从血液中逼迫出来,散发至体外。
似乎感觉到黑暗中潜藏着的某种危机,他将灵觉提高到极限,默默感受着周围的一切事物。按理说,际此温家危急存亡之刻,温师仲尽管不想家族内部鹤唳风声完全处于一种紧绷的状态,可也会在暗地里加强警戒,以防外敌采用刺杀的手段来对付族中重要人物。
然而,温家的安全系统似乎并没有温师仲想像中的那么严密,今夜居然会在温家的心脏地带发生异变。
远处的一幢小楼内满是喧嚣纷乱,报警的短笛声和惊惶的呼喝声划破整个庭院的寂静,想来正是出事地点。
鹰刀深吸一口气,正欲加速,心中警兆忽现,想也不想便向右侧一个翻身,耳边劲风疾响,堪堪避过了一支偷袭的短箭。
他暗呼侥幸,跪伏在地定睛向前细看,只见一幕匪夷所思的景象呈现在眼前,饶是他素来胆大,也不由倒吸一口寒气。
在花径旁的一株老树上,倒悬着一只人形般大小的黑色蝙蝠,羽翼大张,流动着妖艳的黑色异芒,一双发着荧光的眼睛紧紧盯住自己,泛起一道道狰狞、嗜血的凶光。老树下,倒伏着数具劲装战士的尸体,脸上的肌肉扭动成奇异的形状,放大的瞳孔中满是恐惧,脖间血迹斑斑,依然有殷红的血液汩汩而出。
杀人蝙蝠!
鹰刀下意识地摸了摸自己的喉管,强行按下心中的恐惧,从怀中掏出“破星之焰”,脸露微笑道:“喂!请多一点专业精神好不好?既然要扮吸血蝙蝠,就应该把自己的眼睛弄瞎,像你这样睁大著双眼,活像一只发情的母猫,哪里像蝙蝠?”
那蝙蝠尖叫一声,双翅一振,自老树向鹰刀处疾扑过来,五六丈的距离,竟然瞬间便至。
劲风扑面。那蝙蝠的双翼竟是薄铁铸就的,一翅削来,犹胜一柄锋利无比的快刀,挟带着一股强劲至极的真气,冲着鹰刀的身体横斩过来。
鹰刀大吃一惊。虽然他早已瞧出这蝙蝠实是人所假扮,然而他也没有料想到这蝙蝠的身法竟如此诡异快速,它的双翅竟如此锋利无匹。
鹰刀不退反进,运起天魔气,身体向前疾掠,右手破星之焰朝向那蝙蝠的左翼削去。只听得“叮”的一声细响,那蝙蝠的左翼已被削铁如泥的破星之焰斩下一截,坠落在地上。
一招受挫,那蝙蝠哀鸣一声,连振双翼,在空中一个转折斜掠至花径旁一座假山上,双眼狠狠地盯着鹰刀,似乎愤怒地要喷出火来。
凭借着手中削铁如泥的破星之焰,鹰刀险胜那蝙蝠一招,人也跃至老树下温家战士尸体旁。他用眼角余光微瞥那些尸体,发觉每具尸体都被一种很巧妙的手法割破了喉咙。与其说他们是因吼间血管被割破导致大量失血而死,还不如说是因气管、血管均被割破,血液自气管中倒灌入人体肺部,以致窒息而死。故而人人手捂喉间,脸上肌肉扭曲,死状极其残忍、恐怖。
就在鹰刀为温家战士凄惨的死状所震惊时,那蝙蝠在假山上稍一回气又展翅扑至,腹下陡然伸出一对奇形钢爪,凶狠异常地向着鹰刀的面门疾抓过来。爪间隐带烈焰之气,灌满一道邪异的内家真力,若被其抓中,必无生理。
鹰刀右手一划,破星之焰斩向蝠爪,脚下却腾身连踢对方腹下,正是一招以攻带守的妙着。那蝙蝠想是忌惮鹰刀手中兵刃锋利,身体在空中巧妙地一个转折,横掠半尺,避开破星之焰的斩势,背上双翼却依然斜割过来,势要置鹰刀于死地。
好诡异的招式!那蝙蝠在空中这一转折巧妙至极,充分利用了它背上双翼平滑的物理特性,飘摇出一个奇妙诡异的弧度,转折前还是以腹下钢爪攻敌,转折后却已变为用背后铁翼斩削。
鹰刀一时躲避不及,左肩竟被蝙蝠背上铁翼削中,一股暗蕴炽热烈焰的真气自铁翼处传来,侵入鹰刀左肩。鹰刀闷哼一声,抛跌在一旁地上,只觉左肩宛若被烙铁烙过一般,疼痛异常。
不过,好在他体内的天魔气神妙无方,自动反击,将侵入体内的异种真气排出体外,否则的话,这一击早已令鹰刀身受内伤。
顾不得察看肩上伤势,鹰刀翻身而起,右手紧握破星之焰护在胸前,左膝跪地全身戒备,以防那蝙蝠的下一次袭击。
真是好讨厌啊!这臭蝙蝠的内力并不十分高强,然而他全身裹在坚硬的铁甲内,不但手足上的钢爪可以致人死命,便是身后那一对薄如蝉翼的铁翼也是一种致命的攻击武器。
而且,因为有身后双翼,他飞行的速度异乎寻常地快捷,转折之间的轨迹异于一般的轻身功法,令人完全捉摸不到他下一个扑击方位,防不胜防。
这铁甲蝙蝠守有铁甲防身,攻有犀利的钢爪和铁翼,最妙的是尽管它通体铁甲铸就,可各处关节依然灵动无比,丝毫没有僵硬生涩之感。能设计出这种攻守兼备的铁甲蝙蝠,那人简直是天才中的天才,大师中的大师!
如果不是手中有一柄可斩削世间一切凡铁的神兵利器破星之焰,那自己此刻唯一能做的事恐怕是有多远便逃多远。
铁甲蝙蝠倒悬在鹰刀头顶的老树上,足下钢爪紧紧扣住一条碗口般粗细的树枝,整个躯体依循着某种诡异的韵律前后摇摆,蝠翼已紧收在背后,露出铁甲包裹住的人形。
一把尖利的轻笑声自铁甲蝙蝠的口中传来,声音嘶哑高亢,几乎已不像是人类所能发出的音调,令人毛骨悚然。除了头部露出的一双泛着碧色荧光的眼睛,他通体上下俱被裹在铁甲中,手部的钢爪更是闪耀着一道道寒光,虚探而出,似要择人而噬。
“遇上了我,只能怨你自己命不好,你……受死吧!”铁甲蝙蝠轻笑一声,双足在树上一蹬,背后铁翼再度展开,已如离弦之箭一般向鹰刀扑来。飞行途中,只听得“叮”的一声细响,手部钢爪竟又爆长了五寸。
这一击,比之先前威势更增,劲风袭来宛如狂风扑面,显然是倾尽了全力。
鹰刀早有准备,他哈哈大笑一声道:“只怕未必!”
脚尖一挑,已将身旁一具温家战士的尸体挑向铁甲蝙蝠攻来的钢爪,自己也跟着跃起,躲在尸体之后,手中奋起全力,将天魔气催运至极限,一刀向那铁甲蝙蝠刺去。
“嗤!嗤!”几声巨响。
鹰刀身前的尸体已被铁甲蝙蝠的钢爪硬生生撕为十数片,四下飞散,眼前蓦然爆起一片血雾,浓重的血腥味充塞整个空间。然而,趁着铁甲蝙蝠前力已尽后力未生的短暂余暇,鹰刀手中的破星之焰已顺利刺穿对方的铁甲,深深刺入对方的右肩。
铁血蝙蝠怒吼一声,背后铁翼飞卷过来震开鹰刀,并藉着这一震的余力,双翼连拍数下,飞一般向后滑翔而出。
鹰刀脚尖一点,正待腾身去追,却见眼前一花,三支铁箭自铁甲蝙蝠的后背激射过来,疾若流星。鹰刀大骇,忙在空中一个转折,以一种极为尴尬的倒栽葱姿势摔倒在地上,方险险避过对方的杀招。等到他擦着冷汗,重新站起身来时,眼前哪里还有对方的身影?
到底是哪儿钻出来的怪物?居然这般厉害!
鹰刀搜索地上,将先前自铁甲蝙蝠身上斩下的一小截羽翼找到,拿在手中细细端详,发觉这块铁翼碎片居然出奇地轻巧,薄如纸片,其重量仅仅与同等大小的一片麻布相仿。
能将铁器打造的如此薄、如此轻,并且依然坚硬锋利,需要的不仅仅是一块质地优良、坚韧度极高的生铁,更重要的是要有一双精巧无双的手!
似乎想到了什么,鹰刀的脸上竟隐隐露出一丝不可察觉的微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