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豆气急败坏地跑进凉亭,东张西望地看了看道:“那个女人呢?跑去哪里了?”
鹰刀心里哀叹几声,道:“什么女人?”
红豆怒目相向:“我刚才明明看到的,你们两人在这里卿卿我我,她看到我来了就跑了。”
鹰刀不想和她在这里纠缠不清,他还有很多事要做,还有很多事要想。于是,他快步出亭往回走。
红豆依然跟在鹰刀身后,锲而不舍地继续拷问。
“那个女人是谁?”
“你们鬼鬼祟祟的,究竟想干什么?”
“那女人远远看去妖里妖气的,准不是什么好东西!当然咯!会跟你这种垃圾在一起的,根本不会有什么好人。”
“她为什么一见我来了就走?难道是做了什么见不得人的事吗?”
“唉,要不是我追你的时候,有两条花溪剑派的死狗拦路,那我就能见到那个女人了。”
……
鹰刀本想由着红豆说话,但红豆过分啰嗦的言语,将他的耐性彻底消磨殆尽。
他眼尾一扫,看见前方一个鬼鬼祟祟的人影在盯着他们,瞧其服饰,显然是花溪剑派的门下弟子。
鹰刀一个纵身,快速掠前,一把抓住那个转身想逃的倒霉蛋。
鹰刀狞笑道:“你只是奉命跟踪我们,我很能理解你的处境,这并不是你的错。”那人见鹰刀如此好说话,不禁喜出望外,但很快他就失望了。
“但我今天真的很不爽,有一只苍蝇老是在我的耳边嗡嗡叫着,叫得我的头都快大了,可偏偏她是个女人,我不能动她。没办法,只好委屈你了。”
鹰刀将那人一顿痛殴,那人很快便不成人形了,脸肿得像个气球一样,眼睛眯成一条线,满头满脸都是污血,趴在地上只有出气没有进气。红豆在一旁看得惊呆了。
“……你、你干什么?他只是一个小喽啰罢了,有必要下这么重的手吗?与其这样,你还不如直接一刀割了他的臭头,还痛快些。”红豆一边用脚狠狠地踢着倒在地上的人,一边对鹰刀说着。
鹰刀恶行恶状地恐吓红豆道:“你如果再这么啰哩啰嗦的,这个人就是你的榜样!”说毕,扬着头走了。
红豆怔怔地望着鹰刀的背影叹道:“……第一次、第一次看到他还有这么帅的一面。难道这是在我的薰陶之下才有的改变吗?……我太感动了。”
突然,在她的脚下有个声音道:“小姐……你不要在那里发傻好不好?你虽然不是很重,但整个人都踩在我的头上,这不是我一个已经受伤的人所能承受得了的……老实说,我已经有半个头陷进土里了……”
红豆“啊”的一声,跳下那人的脑袋,一脚将那人踢飞道:“我只不过是暂时借你的脑袋一用而已,你却在这里抱怨来抱怨去的,作为一个小角色,居然敢说本小姐在发傻,那不是太奇怪了吗?你还是去你该去的地方吧!”
那人被红豆挑飞在路旁的一棵小树上。他倒挂在树枝上,望着快步追上鹰刀的红豆,眼泪止不住的流下来:“为什么我这么倒霉!上头居然会派我来跟踪这两个疯子。好在一切都过去了,这真是一个恶梦啊……”
但他的恶梦并没有完全结束,因为那棵小树的树枝承受不住他硕大的身躯,断了。
“啊……原来我的恶梦还没有结束,我……我要退出花溪剑派,这种生活太恐怖了……”
终于清净了。鹰刀望着乖巧地跟在身旁的红豆想道。能够这么简单便换得此刻短暂的清净,这是鹰刀没有料想到的。这下,可以好好想一想蒙彩衣的问题了。
当初在小店初见蒙彩衣时,她想尽办法要得到天魔令,可如今天魔令已被她得到了,她却又想利用天魔令来要挟自己替她做三件事。在这一连串的事件中,有许多的疑问不能得到解答。
第一,为什么蒙彩衣拥有荆悲情小老婆这么尊贵的身份,却要亲自出手**自己呢?虽然不排除她仰慕自己,想亲自见识一下自己的绝代风姿,但这种可能性究竟低了些,就算自己的脸皮再厚,也不可能将蒙彩衣这种奇怪行为单纯地视为“发花痴”这么简单,其中必然有些目的是自己不知道的。
第二,蒙彩衣的师妹,也就是那个一天到晚总是戴着一张金色面具,自以为很酷的小妹妹,为什么要对自己猛下杀手,一副被男人抛弃之后要同归于尽的模样?要不是自己肯定没有和这种女人打过交道,一定会怀疑这个挥剑砍来的小妹妹是不是曾被自己抛弃过。反正,被她盯上之后,就是恶梦的开始。不过,奇怪的是自从那次在李龙阳府中一战后,这个恶梦已经很久没有来骚扰自己了。这其中是不是也有什么问题呢?
第三,自己之所以会成为她们的目标,毫无疑问是拜“楚天舒没过门的女婿”这个辉煌的身份所赐,但是这个身份值得她们做出如此诡异的行为吗?首先是掩藏她们的身份对自己喊打喊杀,却又不是完全遮掩,故意露出那么半点破绽出来,把自己的注意力引到花溪剑派的身上。接着,自己到了这里之后,马上亮出身份,使用以不知道何种途径搞到手的天魔令来要挟自己做三件事,虽然不知道是哪三件事,但想来应该和楚天舒有一定的关系,否则自己无权无势,根本没有她们可以有所图谋的地方,她们又何必如此大动干戈?
这样想来,自己来花溪剑派似乎是她们处心积虑引诱来的,她们并不是想要自己的命,而是想将自己引到花溪剑派来进行某个阴谋。
究竟是什么阴谋呢?这个阴谋和无双府的被灭是不是也有一点点关系呢?
鹰刀越想越乱,在没有头绪之下只得先抛开这些杂乱无章的想法,专心往回走。毕竟,现在当务之急应该是考虑如何处理秋离水和李筑两人。这两个人总不能和自己一同到花溪剑派去吧,那岂不是送羊入虎口?
在还没有清楚知道花溪剑派对自己有何打算之前,带着两个受伤的人进入虎穴龙潭,这种幼稚的行为是绝不能做的。
来到船上之后,鹰刀一头钻进傲寒的舱房。
此时李筑已经醒了过来,而秋离水却因为之前太过疲累,依旧在那里倒头大睡。傲寒和芊芊知道他们肯定有许多话要说,便识趣地退出房外。
鹰刀望着虚弱地躺在床上的李筑道:“李兄,为何这一次无双府被花溪剑派歼灭,好像连一点还手之力都没有呢?就算晁功绰没有防范到花溪剑派的偷袭,但以李兄之才,绝不会让花溪剑派轻易得手啊!”
李筑摇头道:“这一次我们无双府是输得一败涂地,无话可说。原本师傅他老人家的策略是将花溪剑派的主力引到九江城来个瓮中捉鳖,但毕竟荆悲情这老狐狸老谋深算,他利用朝廷的势力,以朝廷神机营作后盾,将我们无双府一网打尽。由于我们没有想到朝廷也会介入江湖纷争,故此失算一招,落得现在这个满盘皆输的境地。”他断断续续的将无双府和花溪剑派此次在九江和南昌总部的大会战告诉鹰刀,虽然他不太知道九江方面的具体情况,但以他缜密的头脑再加上一些蛛丝马迹来推算,也和实际情况相差无几。
鹰刀在赞叹荆悲情用兵之奇时,也不禁有些奇怪。为何这一次朝廷会介入花溪剑派和无双府之间的江湖纷争呢?
一般来说,江湖事江湖了,这是一个不成文的惯例,只要这些武林门派没有触犯朝廷的利益,对朝廷的统治权威没有造成一定的威胁,它是不会来干涉的。因为,地方势力的突出相对于外族势力在边境上的虎视耽耽来说,只是小事一件。地方势力再怎么凶狠,也只不过是小病,只要调理得当,不会有什么大碍;但外族势力的入侵却是虎狼之症,若是处理不好,随时有亡国之险。
所以,一般来说,朝廷的重心都是放在防御外敌之上,对于江湖势力只是摆着听之任之的态度。当然,它不会任一个势力不断坐大,形成一统江湖之势,若是某个门派统一江湖,那对朝廷来说是有百害而无一利。因为一个统一江湖的门派随时会有颠覆朝廷的力量,这对朝廷来说,无疑是最不愿看到的。
最好的状况是,各门各派各自为战,互相制衡,形成一种巧妙的平衡,这种看上去很不安定的状态,其实才是最安定的。
因此,这一次神机营插手花溪剑派和无双府之间的争斗,等于间接帮助花溪剑派统一江南武林。做出这种完全不利于自己的事,真是令人奇怪的很。难道朝廷有信心完全掌握住花溪剑派这头猛兽吗?难道不怕渐渐壮大的花溪剑派最终会对朝廷反噬一口吗?
鹰刀隐隐觉得,花溪剑派这一连串的动作背后好像隐藏着一个巨大的阴谋。而自己似乎就站在这个阴谋的边缘,正一步步的陷入其中。
如果自己是花溪剑派这个巨兽的猎物,或许在自己还没有做出什么反应之前,便会被它吞噬得一干二净,连骨头都不剩下吧?鹰刀只觉得后脑凉飕飕的。
鹰刀在担心自己的同时也在担心着李筑的命运。如果说自己是巨兽的猎物,那么眼前这个只剩半条命的人已经是徘徊在巨兽利齿边缘,等着巨兽嘴一张将他吞下肚去当作下午的甜点了。只可笑这个将是甜点的人物,还在那里咬牙切齿的说要捕杀巨兽。
鹰刀很能理解李筑此刻的心情,毕竟对李筑来说,无双府的覆灭是一种难以愈合的伤痛,他有这种复仇的念头只能说他是一个敢于承担责任的英雄。就是自己,也曾经有一刹那想要杀入小花溪的冲动。但是,比较双方的实力,这种鲁莽的作为只是徒然枉送性命的自杀而已。
思考良久,鹰刀道:“李兄,君子报仇十年不晚。这里绝非善地,不宜久留。如果你信得过我的话,我想请人护送你们去一个安全的地方,休养生息之后,再图谋东山再起,如何?”
李筑头脑精明清晰,他当然知道现在和花溪剑派硬拚,绝对是蠢人之举,最妥善的方法便是找个地方养伤,然后积蓄残余势力,壮大自己的本钱,等到了恰当时机,再对花溪剑派做出致命一击。
但是,现在整个江南皆在花溪剑派的控制之下,自己有没有命活着逃离还是个问题。情急之下,还不如拚个鱼死网破,杀得了几个是几个。
现在,既然鹰刀说有安全的地方可去,无论如何都比硬拚好些。虽然,鹰刀在表面上是无双府的叛徒,但以自己的了解,鹰刀这个人绝对是现在这种情况下最值得信任的人了。
于是,李筑同意了鹰刀的意见。
鹰刀站在船尾,拉着傲寒道:“傲寒兄,此次又要劳烦你了。这把‘破星之焰’是楚灵给我的信物,只要你将它交到金陵东大街秦道雪府上的楚灵手中,她一定会妥善安排好的。等小花溪事了之后,我再北上和你们会合。”
傲寒笑道:“鹰兄放心,如果连这一点点小事都不能办好的话,我傲寒还有什么面子在江湖上混?只是你这一趟去小花溪势单力薄,又是深入虎穴,我倒有些放心不下。”
鹰刀笑了笑道:“不要说有龙阳兄在一旁照应,就是我是楚天舒女婿这个身份也可以将花溪剑派那些臭东西唬得一愣一愣的。关于这一点,傲寒兄大可放心。”
大家互道珍重之后,李筑、秋离水和红豆在傲寒的带领下下船去了。虽然李筑重伤在身,但已能勉强行走,为了少生事端,李筑二人还化妆易容,免得被花溪剑派的人发现,徒增烦恼。
突然,红豆折返回船上,脸上带着一种奇怪的表情。
鹰刀问道:“怎么?傲寒兄有什么事要交代吗?”
红豆摇了摇头道:“不是,我只是想起一件事要问你。”
鹰刀有一种不太好的预感。
红豆瞪大双眼,怒道:“那个女人和你分手之前是不是亲了你一下?虽然我远远的看不太真切,可从她的姿势可以判断地出来。你不会否认吧?!”
这是什么乱七八糟的狗屁问题?八百年前的事,到现在才来确定,真是太奇怪了。鹰刀支支吾吾答不出话来。
“那么,是真的咯!?我猜得果然没有错,你这个**狂又去引诱良家妇女了,真是太可悲了。”红豆伤心的看着鹰刀,转身离去。不过,在她转身之前,还是照例在鹰刀的脸上留下一个巴掌印。
鹰刀抚着脸颊,望着红豆远去的身影,暗道:“唉,总算解脱了。当你甩掉一个恶梦之后的心情,应该就是这样轻松自在的吧!不过……好像也有一点点不舍得。其实和她逗逗笑笑的日子也是蛮开心的。”
鹰刀被这突如其来的想法吓了一大跳。他甩甩头,抛开这个恐怖的想法,一蹦一跳地往回走。
“芊芊!芊芊!今天我想吃好一点,我现在的胃口很好哦!因为有个讨厌的人终于走了,哈哈……”
船,依旧不急不徐地向小花溪进发。
小花溪。
鹰刀笑嘻嘻地走在回廊中,但是在他的内心却没有半丝轻松的感觉。因为,他此刻要去的地方是虎跃堂。
花溪剑派荆悲情的会客厅──虎跃堂。
自三天前到达小花溪之后,鹰刀和李龙阳等人在荆流花的陪同下,游览了小花溪的各处名胜,但却始终没有见过荆悲情一面,而荆流花也总是用“帮务繁忙”和“身体欠佳”来作托词。
李龙阳倒没有觉得什么,依然用他招牌式的微笑来回应荆流花略有尴尬的答覆,但鹰刀却是一肚子不爽。妈妈的辣块大西瓜,有客上门,做主人的却像个老乌龟一样缩在那里,也不出来打声招呼,这是哪门子的道理?真是他妈的岂有此理。
所以,虽然花溪剑派招呼甚是周到,但鹰刀却是整天臭着一张脸,就像是有人欠了他许多银子一般,闷闷不乐。
鹰刀本来对见不见荆悲情也没有什么意见,实话说如果没有必要,最好是不要见面。但是这些天下来,在小花溪东晃西荡却一无所获,连一点点有价值的东西也找不到。
自己到小花溪可不是来游览风光的,虽然这里的景色的确很美,但风景再美也不及自己的命来得重要。自己到小花溪最主要的目的是想查一查究竟为什么花溪剑派要对付自己,可来了之后,人人奉己为上宾,笑脸相迎殷勤款待,连一丝敌意都看不出来。
别的不说,光是自己到小花溪之前出手杀伤花溪剑派十几个弟子,救了李筑和秋离水,这笔账都没有听人提起。更重要的是,有时偶然遇到还绑着绷带,脸色灰白、重伤未愈的吕东成,便是鹰刀故意出言挑衅,那吕东成也是面无表情,好像根本不认识鹰刀似的。
这样,几天下来,两手空空的鹰刀不禁有些着急起来。还有一件奇怪的事,那蒙彩衣说到了小花溪之后会和自己联系,可到现在为止,连个鬼影子都没有见着,真不知她葫芦里卖什么药。
终于,在这天黄昏,鹰刀郁闷不堪的时候,荆悲情派人来传,说要和鹰刀单独见面一谈,地点是虎跃堂。
对于荆悲情第一个要见的是自己,而非受其邀请来观光的高丽王族李龙阳,鹰刀多少有些惊讶,他实在想不出荆悲情有什么要和自己单独见面的理由。
不过,鹰刀这人有一个别人没有的长处,那就是,想不通的事就不会再想,一切等做了再说。
于是,鹰刀几乎连考虑都没有考虑,就来到了虎跃堂。
鹰刀推开虎跃堂沉重的大门,跨了进去。当他进入之后,门又在他身后徐徐关上,发出一阵沉闷的响声。
门内幽暗阴森,一张长达几丈的桌子占据了整个房间。除此之外,几乎看不到其他任何东西。
在长桌的一端,有一个头发花白的老人端坐在那儿。由于光线昏暗,距离又相隔甚远,使得鹰刀看不清那人的长相。但正因为看不清他的模样,反而令人有一种沉重的压迫感,使人不自觉地生出一种敬畏的感觉。
鹰刀笑了起来,他在长桌的这一端坐下,道:“荆悲情,这便是你的待客之道吗?要嘛就像只乌龟一样躲起来不见人,现在见到了,却又隔得远远的装神弄鬼,你到底是不是男人?哪有男人像你这般鬼鬼祟祟的?”
荆悲情依然坐在那里不动,但他的声音却充满了怒意:“鹰刀!老夫好歹也算是一派之主,你如此无礼,难道不怕我杀了你吗?”
鹰刀笑道:“我鹰刀就是这样的了,若不是你无礼在先,我又怎么会无礼对你?”
荆悲情闷哼一声:“我如何无礼了?”
鹰刀道:“第一,我们来了多日,却不见帮主召见,这是有礼吗?第二,今日是你要见我而不是我要见你,你却在这种连互相长相也看不清的地方见面,显得毫无诚意,这是有礼吗?最后,也是最重要的一点,我都来了这么半天了,却连热茶也没有一杯,这能说是有礼吗?”
荆悲情默然半晌,突然哈哈笑了起来,道:“好!在我荆悲情面前能如此侃侃而谈毫无惧色的人,你是第一个,果然不愧是楚天舒的乘龙快婿。就看在你的这份胆色上,我破例给你上茶。不过,请记住,我给你这杯茶不是因为你说的有道理,而是因为我欣赏你。如今,有胆子的年轻人是越来越少了。”
鹰刀也笑道:“我今天能坐在这里和帮主说话,并不因为我是什么人的女婿,而是因为我是鹰刀。我鹰刀虽然是个小人物,但我认为对的事,便是死也会坚持。关于这一点,我想请帮主了解。”
荆悲情又是沉默半晌,道:“在你来之前,我要见的是楚天舒的女婿,但在这一刻,我见到的却是鹰刀。所以,我这杯茶也是给鹰刀的。”
鹰刀身后的大门被人轻轻推开。
在一股清新的茶香之中还混合著一种浓郁扑鼻的玫瑰花香,同时,一阵轻盈的脚步声从身后传来。
一双洁白如玉的双手托着一盅茶来到鹰刀身前。
这杯茶叫什么名字,鹰刀或许不知道,但这双手的主人,鹰刀却非常熟悉,应该说,她是花溪剑派中鹰刀最熟悉的人了。
她正是蒙彩衣。
不过,蒙彩衣却好像一点也不认识鹰刀的样子,她低垂着双目,默默地将茶放在鹰刀桌前,便径直走到桌子的另一端,荆悲情的身旁。
鹰刀低头望着眼前的茶杯,只见茶杯之中飘荡着几片红色的玫瑰花瓣,在绿色茶水的衬托下,显出一股妖艳的鬼魅之气,而混合著玫瑰花香的茶香也别具一股异香。
荆悲情笑道:“这杯茶叫做‘英雄冢’,含有剧毒,便是内力极高,喝了此茶,也会在半刻钟内一命归西。鹰刀,你敢喝吗?”
鹰刀哈哈一笑,举起茶杯一饮而尽,道:“如此好茶不喝,我鹰刀岂不是呆子?唉,果然是好茶,入口之后依然满齿留香,颇有回味之处。好茶!”
荆悲情冷笑道:“你不怕毒?”
鹰刀笑道:“以我的武功,帮主想要我的命拿去便是,又何须如此大费周折?”
荆悲情冷笑道:“是吗?如果我就喜欢多费点力气呢?”
鹰刀一怔,与此同时,他感觉到肚内一阵绞痛。难道这荆悲情果真是个大变态,喜欢看人受尽折磨地死在他面前?
肚子里的剧痛越来越厉害,到后来几乎像有人拿着刀子在一刀刀的割。豆大的汗珠从鹰刀的额上滚落下来,鹰刀强忍着剧痛,道:“帮主,你要我来,便是请我喝这么一杯‘英雄冢’吗?”
荆悲情阴沉沉地笑道:“你现在终于知道为什么这杯茶叫做‘英雄冢’了吧!你是不是觉得肚子里就像有人用刀子在轻轻的割?这种一阵阵的痛感无论是什么人都会觉得难受,但是你很快便会知道,其实痛还是可以忍受的,真正难以忍受的不是痛,而是一种比痛更难以忍受的东西……接下来,我想请你欣赏一段舞蹈,一段你一辈子也不想看到的舞蹈。”
鹰刀睁大著双眼,看见了一幕诡异的情景。
蒙彩衣如同幽灵一般,轻轻跃上桌子,缓缓走向鹰刀,每一步的迈出都像是配合著一种奇异的节奏,身上的衣物渐渐褪落。终于,她在鹰刀身前站定,但此时的她早已身无寸缕,一丝不挂了。
鹰刀骇然望着眼前这具洁白如玉的躯体。荆悲情这个疯子,他究竟想干什么?为什么要自己的老婆脱光了衣服在客人面前跳舞?鹰刀一阵迷茫,在极度的震撼中,他几乎已忘记自己体内的剧痛。
但是,他很快便发现,不是自己忘记了体内的剧痛,而是剧痛根本已经消失,代之而来的一种酸麻。很快的,整个身体仿佛被一根绳子绑起来似的,被固定在那里动弹不得。
最后,鹰刀全身的力气突然消失,人也瘫软在椅子上。
蒙彩衣微微弯下身躯,两眼流光闪动,凝视着鹰刀。突然,鹰刀好像听到一种从黑暗中发出来的极低鼓声,每个鼓点的敲击都像重重地敲在自己的心田。随着鼓点的节奏,蒙彩衣的身躯渐渐摇摆起来。
鼓声越来越急,蒙彩衣身体摇摆的幅度也越来越大。耳边渐渐传来她轻微的细喘,慢慢地,娇喘急促起来,化成一种令人疯狂的**声。
蒙彩衣绝美妖艳的身躯在鹰刀眼前翻腾,她的每一种姿势、每一个动作都能引起鹰刀心中最神秘的欲望。
如果说蒙彩衣在刚才端茶给鹰刀之时还像个不沾人间烟火的仙女,那么现在的她却是个可以引诱任何男人堕入地狱的魔女。
无可否认,她现在所表现出来的一切都很美丽,但那是一种勾人心魄的淫邪之美。她身体的每一个旋转、每一个转折,都像是在默默渴求着、默默邀请着你的安抚。
鹰刀长叹一口气,现在他才知道什么是比肉体的痛苦还难以忍受的东西了,那就是情欲的煎熬。鹰刀悲哀的发现,自己是如此地渴望、如此地需要,这种需求就像一条鞭子在狠狠地抽打着自己的灵魂,它在吞噬自己的意志、燃烧着自己的身体。
“英雄冢”之中必然放了极厉害的媚药吧!否则自己体内的天魔气不会轻易地被蒙彩衣的媚功击败。鹰刀虽然想到了这一点,但却丝毫无法帮助自己脱离现状。因为,在他苦苦支撑了这么久之后,仍被蒙彩衣的一个动作瓦解了他的最后防线。
蒙彩衣轻轻一笑,扑入鹰刀怀中。她柔软的双手触摸着鹰刀的身体,温湿的双唇游走于鹰刀的脸颊。她用牙齿轻轻咬着鹰刀的耳垂,柔软的喘息声回荡在鹰刀的耳中。
鹰刀的身体终于被点燃了。他只觉得一股热气从丹田之处燃烧起来,一直向上蔓延,一种疯狂的意念烤炙着自己。他的脑中幻觉丛生,眼前出现的全是蒙彩衣的媚笑。他仿佛听见蒙彩衣在焦急地催促自己赶快去拥抱她渴求的身体,而不幸的是自己也在深深地渴望着。
但实际上,自己却连抬起半根手指也不能够。对于这种情况,鹰刀无可避免地陷入了半疯狂的状态。他渴望释放,因为再这样下去,他一定会爆炸的。
这种痛苦不是人能够忍受得了的,它是对一个人的灵魂最疯狂的摧残和践踏。鹰刀已渐渐觉得自己就快要疯狂了。
蒙彩衣突然在他的耳边轻声说道:“你是不是很想要我?你是不是想亲吻我、抚摸我,想和我一起进入那最美丽的梦境?如果你做到一件事,我就答应你。”说着,她拉起鹰刀无力的手,轻放在自己光滑的身体上。
从手指上传来的一阵阵销魂的触感,令本就疯狂的鹰刀更加焦躁不安。
蒙彩衣吃吃一笑,轻声地道:“好,你现在需要做的只是去杀一个人,一个你非常痛恨的人,就是因为有他的存在,你永远也不可能得到我。那个人就坐在那里,他叫──荆悲情!”
蒙彩衣在鹰刀身后一拍,道:“去吧!”
鹰刀在蒙彩衣一拍之后,力量突然来到自己的体内。
鹰刀暴喝一声:“荆悲情!拿命来!!”他的身体跃过长达几丈的桌子,在飞掠的同时,他取出大夏龙雀刀,对着端坐在那里毫无动作的荆悲情劈了下去。
当鹰刀在奇怪为何没有遇到半分抵抗的同时,荆悲情已经被他劈作两段。而在这时,鹰刀完全清醒了。
鹰刀茫然地望着倒在地上的荆悲情,意识到自己已经堕入了一个陷阱,一个非常要命的陷阱。
他回头望向蒙彩衣。
蒙彩衣却不知道在什么时候,已经穿好衣服端坐在那儿,望着鹰刀甜甜的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