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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章 情海波折

    这时顾玲如正坐在崇义门后院中的花圃中,望着天空千变万化的彩云发怔,想着自己从小就十分感激田冬,上次在龙虎帮总坛相遇,自己更对田冬产生了爱恋,田冬后来也慢慢的接受了自己,但是事实上他爱的还是小菊吧?自己的一片痴心,终究只是枉然而已。

    数日前忽然听说有人进犯崇义门,自己也是那时候才知道爷爷得到翠杖,虽不知道怎么来的,但却引来了好多人上山又打又闹,还有人放火烧屋,还好没什么重大伤亡,爷爷就将翠杖交了出去,据说为了此事,二爷爷与爷爷还闹的不大开心,也不知道为了什么……要是他赶来了,也许又不一样了吧?

    他应该早就到武当山了,顾玲如想,之后他与步连云会合,又有魏无常、韩方等老江湖,应该不会再有危险,小菊姊姊确实也需要人照顾,田冬与她在一起……想到这里,顾玲如的心头又一阵刺痛,忍不住生出了自怜自怨的情绪,顾玲如连忙想些其他事,不让自己再想这些心烦的事情。

    “小姐。”顾玲如身后忽然传来呼唤,顾玲如回头一看,原来是丫环兰兰。

    兰兰与顾玲如岁数相当,从顾玲如八岁起就开始服侍顾玲如,两人的感情有如姊妹,几乎无话不谈,几次顾玲如溜出崇义门兰兰还帮了不少忙,只不过她没学过什么功夫,自然不能随着顾玲如出去闯荡江湖。

    顾玲如见到兰兰,心情好了些,毕竟兰兰是现在自己唯一可以倾诉的对象,顾玲如回头望着兰兰道:“怎么了?”

    “有人求见小姐。”兰兰脸色十分奇怪,似乎发生了件不可思议的事情。

    顾玲如没注意到兰兰的神色,转过头来皱眉道:“又是莫少侠?他爱来就来吧……”顾玲如毕竟还是蛮感激莫采心,所以不好坚拒,不过自己与田冬的事情顾玲如又不想与莫采心谈,所以两人间慢慢的无话可说,顾玲如觉得与莫采心相处颇为难过。

    没想到兰兰却摇头道:“不是莫少侠,是……一位叫做小菊的姑娘。”

    顾玲如一听马上站起,转身望着兰兰道:“什么?你有没有听错……?她……小菊姊姊怎么会来的?”

    难道田冬也来了?他为什么不来找自己?他既然不愿见自己,为什么又要让小菊来?顾玲如在一刹那间心中转过了无数的疑问。

    “不。”兰兰听顾玲如说过小菊的事情,她望着顾玲如道:“小姐,小婢刚刚恰好经过大门,有个姑娘与牛艾明他们在争执……那位姑娘想见小姐,他们问她有什么事,她又不肯说,我听了好奇,凑过去看看,才听到她说她叫小菊……小姐,我想会不会是……”

    “她呢?”顾玲如忙道:“兰兰,你……”

    “我让她在先在门外等。”兰兰紧接着道:“小姐,您真的要见她?”

    顾玲如一怔,自己居然没想到这个问题,自己真的想见她吗?兰兰见顾玲如低下头答不出话,试探的道:“小姐,要小婢请她走吗?”

    “不……”顾玲如抬起头来,望着兰兰道:“兰兰,请她进来……我也有很多问题想问她。”

    “好。”兰兰回身走了两步,又顿下来道:“小姐,你确定要见她?”

    顾玲如迟疑了一下,终于用力的点了点头,兰兰这才快步走了出去。

    兰兰与小菊都不会功夫,来回一趟大门少说也要两刻钟,这两刻钟顾玲如简直是坐立不安、度日如年,一会儿想怪罪小菊,一会儿又想大方的祝福他们,想来想去,顾玲如忍不住望外走了几步,想看看小菊到底来了没有。

    顾玲如到了花圃外一望,却看到莫采心正兴高采烈的向着这里走来,顾玲如连忙缩头躲回去,没想到莫采心已经看到顾玲如,正开心的叫:“顾姑娘!顾姑娘!”

    顾玲如没办法,走出来勉强微笑道:“莫少侠,有事吗?”

    “我只是想来看看顾姑娘。”莫采心高兴的说:“没想到顾姑娘刚好向外望,真是个令人开心的巧合。”

    莫采心得意的想,有句诗叫“心有灵犀一点通”,大概指的便是这种情形,莫非顾门主也将那件事对顾玲如说过?

    顾玲如不知道莫采心在想什么,想了想道:“莫少侠,如果没有别的要事……能不能请少侠先回,我还有点事……”

    莫采心一愕,好像与自己想的不大一样?他迟疑的道:“当然……不知顾姑娘何时有空?采心再来探望。”

    顾玲如顿了顿道:“那……我再请兰兰通知少侠……少侠慢走。”也不等莫采心答话,顾玲如便转身踏回花圃。

    顾玲如既然逐客,莫采心脸皮再厚也不好留下,只好讪讪的往回走,走到中庭,正想转回客房的时候,忽然见到兰兰身影,莫采心正想与兰兰打招呼,忽然见到随着兰兰走入的身影,莫采心一惊,连忙躲了起来,那不是田冬的旧爱——小菊吗?怎么会忽然跑到这里来?

    望着小菊与兰兰两人向着内院走去,莫采心却楞在那里,小菊失踪之事风云镖局为了帮田冬找寻,早已四面传出讯息,莫采心自然早就知道,只是一直没告诉任何人,何况这件事也不是什么武林大事,连武当派也未必在意,崇义门自然没有人听说过,莫采心一直担心的是小菊不见了之后,田冬会重新跑回来找顾玲如;不过今日顾革裴父子的一番话,对莫采心来说可是个大激励,没想到今日却见到小菊,她到底来做什么的?

    小菊当时离开田冬,就是打算来向顾玲如解释,她身无武功,衣衫粗旧,加上江湖上没人知道她这号人物,长相虽然还不错,但是只要不打扮,也不会惹什么事故,田冬当初给小菊放在身上的银两并不多,她一路省吃俭用,总算是熬到了崇义门。

    小菊当初神智清醒之后,就没再见过顾玲如,一进花圃,见到顾玲如的容貌,小菊忍不住开口便赞道:“如儿果然漂亮,也只有这样的姑娘,才配的上小冬。”

    顾玲如再怎么猜,也料想不到小菊进来说的第一句话会是这些,顾玲如只能结结巴巴的道:“小菊……姊姊……”

    小菊过来拉住顾玲如的手,两人坐下后,小菊微笑道:“如儿,我跟着小冬这样叫你,你不会生气吧?”

    顾玲如睁着大眼摇摇头,只见小菊接着道:“小冬写了封信向你解释,应该是托武当派送来,你收到了吗?”

    顾玲如更是意外,只能又摇了摇头,小菊也颇意外,诧异的道:“我离开的时候,小冬明明在写信……莫非没有托武当派?”

    小菊想了想微笑道:“没收到就算了,如儿,我和小冬只有姊弟之情,你完全误会了,我这趟来就是跟你说明这件事情的。”

    顾玲如张着小嘴,期期艾艾的道:“小菊姊姊……田哥哥呢……他怎么没陪你来?”

    “我偷溜过来的。”小菊微笑道:“这可是学你的。”

    顾玲如不禁有些不好意思,粉颊微微泛红的道:“小菊姊姊……我……”

    “我知道。”小菊止住顾玲如的话,温柔的道:“我好好的问过小冬了,他真的是喜欢你,你不该怀疑他的……那时他这么说,只是为了让我复原而已。”

    这件事顾玲如不是没想过,但是田冬与小菊确实有感情又是不争的事实,顾玲如见小菊温柔的像母亲,忍不住有些委屈的道:“可是……可是他一直念着你……我……好像我都不重要……”

    “如儿,小冬只是把我当作母亲、姊姊般的亲人。”小菊道:“如儿,你有姊姊吗?”

    见顾玲如摇了摇头,小菊接着道:“你总有母亲……要是你母亲出事了,你会不会焦急的暂时不大注意小冬?”

    顾玲如微怔,想了想终于点了点头。

    “所以啦……”小菊道:“小冬可能有些忽略你,但绝不是不爱你……你不知道,你失踪之后,小冬是如何的焦急,要不是念着答应别人的约定,小冬早就赶回来找你了,他亲口跟我说,要把我当姊姊,还要亲自向你解释呢,这还有什么好怀疑的?”

    顾玲如虽然聪明,不过也十分单纯,所以怀疑心不会很重,见小菊说的合情合理,她也信了八成,不禁有些不好意思的说:“小菊姐……那……你怎么自己跑来了?”

    “小冬那个傻小子不懂事。”小菊笑道:“怎么能让你一直闷在这里?当然越早解释越好,而且……我也不适合让他照顾,以后我会自己找个地方住下,这样也不会有闲话。”

    “不会的。”失去威胁之后,顾玲如不禁喜欢上小菊,连忙拉着小菊的手道:“田哥哥住的地方什么外人都没有,不会有闲话的。”

    小菊微笑摇摇头,眼睛望着一旁盛开的花朵,淡淡的道:“花既然谢了,就应该落到土里,如儿你看,还是盛开的花好看……”

    “小菊姊姊……”顾玲如有些担心的道:“您说什么?我不懂。”莫非是病又发了?

    小菊转回头来,轻轻捧着顾玲如的脸庞道:“如儿,你正是含苞待放,当然不懂……”说到这里,小菊忽然放手起身道:“我该走了,你应该总会收到小冬的信你要对他有信心,记住……他心里只有一个你。”话声一落,小菊转身就要离去。

    顾玲如连忙拖住小菊,有些焦急的道:“小菊姐,我这样让你走,田哥哥以后会怪我的。”她相信了小菊的话,开始从田冬的角度来想事情,自然不愿小菊离开。

    小菊有些黯然的笑道:“傻如儿,你不会当作我没来过?”轻轻挣开了顾玲如的手,转身向外走,顾玲如焦急的跟在小菊身后,不知道该不该留下小菊。

    两人还没踏出花圃,忽然花圃外急匆匆的闯来数人,顾玲如见到微惊道:“爹,您怎么来了?”

    “这女人就是那个叫小菊的?”顾鼎祥瞪着小菊道:“你居然还敢来?”

    小菊毕竟只是一个弱女子,见顾鼎祥恶狠狠的问话,自然说不出话来,顾玲如连忙道:“爹,小菊姐姐跟我说清楚了,那只是误会。”

    顾鼎祥怔了怔,脸上神色变了变,挥手道:“如儿,你进去,这件事爹会处理。”

    “为什么?”顾玲如诧异的道:“爹……有什么好处理的?那时您也说过可能是误会……”

    顾鼎祥瞪了顾玲如一眼,脸上却是怒忧参半,似乎欲言又止,隔了片刻,顾鼎祥才道:“好吧,我只是请小菊姑娘去谈谈,没你的事了。”一面对随着而来的弟子道:“请小菊姑娘去西厅。”一转身,有如一道旋风般的又刮出了花圃。

    小菊只好随着那几位弟子离开,顾玲如本来要跟,忽然见到莫采心在一旁探头探脑,顾玲如想起小菊提到的信,一止步开口叫道:“莫少侠!”

    莫采心本来要随到西厅,见顾玲如忽然叫住自己,他受宠若惊的连忙赶过来,一面有些心虚的道:“顾姑娘,不知有何贵干?”

    顾玲如没想到小菊的事情是莫采心告的状,见到他心虚的模样,顾玲如脸微沉的开口道:“我记得……当初武林大会的通知,是由少侠交给我爷爷的。”

    莫采心心里有鬼,脸色更白的道:“是……是……”

    “只有那‘一’封信吗?”顾玲如直视着莫采心,冷冷的道,话中特别强调那个“一”字。

    莫采心以为小菊全部都说出来了,不敢抵赖的道:“确实还有一封……这,我一时忘了……”一面尴尬地自衣袍内取出已经十分绉褶的书信。

    顾玲如一把抢过,见封面田冬并不漂亮的字迹,心里又喜又气,再狠狠的瞪了莫采心一眼,转身便向房内走,兰兰自然跟着进去,也顺便瞪了莫采心一眼,最后只留下莫采心一个人呆立在那里,心情直落到谷底。

    离开众人之后,田冬展开轻功,迅疾可比飞鸟的沿原路回返,三日间赶过武当、襄阳、枣阳、随州,饶是田冬内力深厚无比,到了武汉终于有些不支,田冬想起顾玲如回返郴州之事,灵机一动,也拜托黄陵帮帮忙。

    见到了黄陵帮帮主刘似道,两人聊到顾玲如之事,刘似道才知道原来小俩口闹别扭,连忙向田冬道歉加安慰,事已至此,田冬也不能怪到刘似道头上,只好自认倒楣,请刘似道以最快的速度送自己下巴陵,刘似道自然一口答应,马上派了艘狭长的蜈蚣快艇,将田冬送往洞庭。

    蜈蚣快艇模样有些儿像端阳节比赛的龙舟,不过还要大上一些,狭长的船身两旁各坐了十名壮汉,同时操桨急划,速度果然甚快,就是显眼了些;反正田冬也不需避人耳目,自在的在船上小舱中运气行功,修养了一日夜之后,快艇已经奇迹似的赶到巴陵,田冬与黄陵帮众别过,提起内息,加速往南方奔驰。

    次日晚间,田冬已经赶过长沙,田冬也不歇息,继续向着衡阳奔去,前两天在船上休息,田冬折损的内息又补充的差不多了,应该能够赶到衡阳才喘口气,田冬这一路上,看到了许多南下的武林豪客,每个人都是拼了命的往南赶,想来自然是为了衡山上的翠杖,田冬也顾不了这么多,管他们骑的是什么快马,转眼就将这些人甩在脑后,至于一般的旅客,只怕想看清田冬的身形也不容易,也不需担心惊世骇俗。

    天色刚明,田冬已经接近衡阳,遇到武林人士的机会越来越多,见到田冬迅捷的身形,惊讶者有之、喝骂者有之、想拦住田冬的也不少,不过自然未能如愿,田冬也不知道自己有没有得罪人,依然一个劲的快赶。

    忽然间,前方出现了一群僧侣,正缓缓的向南走,田冬依然故我的事先跃离官道,打算由侧面树梢超过去,却听到有人大声道:“阿弥陀佛……施主留步!”

    田冬奔的何等之快,僧人这句话还没说完,田冬已经奔到了这群僧人之旁,田冬也不打算停步,这几天也都是这样冲过去的,田冬不理会这些僧人,继续往前腾跃。

    这些僧人果然感到不快,马上展开轻功,紧紧追着田冬,不过每位僧人的功力不同,队伍自然马上拉开,田冬奔出十来丈,发现居然有七、八人跟的上自己,不由大吃一惊,虽然自己已经奔了一天一夜,加上因为官道比较难奔,自己的速度确实因此降了不少,可是这一批人中居然有七、八个追的上自己,这还是这些日子以来首次发现,微微一怔间,只听刚刚发话的僧人又道:“施主请稍后,少林无乘有事请教。”

    少林掌门?田冬唬了一跳,蓦然一收势,身子好像忽然被钉住一般,稳稳的停在树梢,诧异的道:“少林掌门方丈,无乘大师?”

    那几名少林僧没想到田冬忽然停止,连忙定劲收势,却还是向前奔了数步才停下,几个老和尚老脸都不禁微红,这样岂非输了一招?他们也因此知道田冬并没有以全力奔行,心里不禁暗暗讶异。

    田冬确实没有全力奔行,他可是要连奔个数日数夜,自然必须留些劲儿,田冬正打量着哪一位才是无乘大师,忽望见一名白须飘飘的老僧向着自己走了两步,施礼之后开口道:“老纳无乘……少侠如此年轻,莫非是‘奇鞭大破龙虎帮、空手逼和阴阳剑’的‘玄杉奇鞭’田少侠?”

    又来了,田冬对这个名号很感冒,但是自己确实又是无乘说的那个“玄杉奇鞭”没错,田冬只好点点头道:“晚辈正是田冬,参见无乘大师。”一面跃下树梢,落到了无乘的身前数丈。

    无乘点点头道:“听说少侠虽然年纪轻轻,当世却少有敌手,如今一见,果然名不虚传。”

    “大师过奖……”田冬心里焦急,这位少林掌门没事把自己拦下来闲聊吗?

    无乘见田冬焦急的模样,微微一笑道:“少侠可是赶往衡阳?”

    废话,再过去数十里就是衡阳城,不是去衡阳又是去哪里?田冬皱眉点点头道:“大师说的对,不过我……”

    田冬正想说出自己其实是要赶去崇义门,无乘大师却先一步微笑道:“果然如此……田少侠,老衲有个不情之请,想请少侠缓一步,与老衲一起上衡山。”

    “大师误会了。”田冬解释道:“我只是经过衡阳,目的地不是衡山,在下是要赶往九嶷山。”田冬家人居住的绝谷,以范围来论算是九嶷山区境内。

    无乘微微一皱眉,摇头道:“当此情景,少侠居然还这么说,莫非以为少林无乘愚昧无知?”

    “大师何出此言……”田冬忽然想到原因,失声道:“大师以为我要去衡山抢翠杖?”

    “阿弥陀佛……”无乘点点头又宣了一声佛号道:“少侠果然是明白人,老衲决无私心,并非不愿少侠获得翠杖……少侠功力奇高,想来能顺利的由衡山夺得翠杖,但这时衡山脚下已经聚集了近万人,少侠下山时众人必当群起而攻,平衡一遭破坏,衡山必定血战连连,杀孽无数,何况双拳难敌四手,少侠最后也未必能顺利闯下山……明日武当派也将赶到,何不到时大家一起计较个万全的方法,最后少侠未必取不到翠杖。”

    田冬听的不由点头,这位少林掌门说的确实有道理,问题是自己并没打算抢翠杖,田冬搔搔头道:“无乘大师,可是我真的有急事要赶回九疑山,怎么办?”

    无乘的面色有些不高兴了,他望了田冬一阵子,虽然心中不信,不过他毕竟是有道高僧,不好直斥田冬撒谎,只好缓缓的道:“也许少侠所说是真,但是人心难测,老衲还是希望少侠暂缓行程,数十里路转眼即过,衡阳在衡山之南,过了衡阳,少侠若是想继续望南走,老衲自然不会强留。”

    这话也是颇有道理,这二十来位少林僧人本来的速度就不算慢,跟他们走一程也没什么大不了……田冬迟疑了片刻,正想答应,忽然另一位形容枯槁的老僧却不大和气的道:“田少施主莫认为自己天下无敌,若是一意孤行,莫怪少林僧众出手留客。”

    田冬心里不禁微微有气,望着那人道:“请教大师尊号?”

    “老衲罗汉堂首席。”老僧冷冷的道:“释无因。”

    “原来是无因大师。”田冬望望这些僧人道:“好像没见到闻名天下的三相神僧?”田冬见这些僧人最老的只有七十几,想来应该没有三相神僧在内,这些人留的住自己吗?

    无因一挥手,围上了十八位刚刚落在后方的持棍僧人,这才开口道:“便算是三位师叔不在,我们也能留的住少侠。”

    田冬听的不顺耳,想了想忽然道:“诸位到了衡山,自然知道晚辈说的不是假话……”忽然闪身一冲,向着南方直奔。

    这一下速度快的不可思议,十八个僧人一楞,田冬已经穿出了包围,哪知无因已然有备,大喝道:“孽障尔敢?”迎着田冬的去向就是一掌。

    田冬心里火大,好端端的自己为什么变成孽障?于是不客气的一掌回攻,两人掌力一碰,无因被田冬一掌送出五尺,田冬只是微微一顿,依然向着大道冲去。

    没想到少林掌门无乘大师却已经拦在当前,两手一伸,掌力弥漫而出,少林掌门果然不同,田冬察觉到不能像刚刚一样留力缓送,马上又提高了两成力道,两人一碰之下,果然传出一声轰然爆响,田冬与无乘同时向后弹开,田冬毕竟功力较高一筹,只飞推了三尺,无乘却顺着田冬的力道后飘,飞退了约莫一丈之远。

    田冬颇为意外,依着无乘的功力,最多退个五尺,怎么会飞出这么远?这个疑惑马上就解开了,田冬只见十八根长棍正向着自己四面八方轰击过来,原来无乘是为了让这十八名僧人围住自己,这才向后让开,田冬有些诧异,这些僧人的功力比起罗汉堂首座无因还差的多,更不要说方丈无乘了,就算有十八人,怎么拦的住自己?田冬迅速的一弹即起,同着左方三位僧人的长棍挥掌,打算将他们击溃之后闪身逃出重围,再以全速急奔,谅他们也拦不住自己。

    没想到田冬的掌力与长棍的劲力一接触,田冬赫然发觉在对方长棍方位巧妙的配合变化下,居然将整体的劲力交叠连接在一起,十几人的力道田冬自然不易对付,田冬一个未运足劲力,当场被震回阵中,田冬连忙展开虚幻步,险险的闪过了数十道长棍的攻击,只听到罗汉堂首座无因在圈外得意的道:“施主最好束手就缚,不然这些弟子功力未精,能发不能收,有了伤损反为不美。”

    田冬更是生气,要自己束手就缚?门都没有,拳指掌不断的在阵中变化,配合上迅捷的步法,勉强支持着不败。

    众人在此停顿了一阵子,一批批往南赶的武林豪客自然也逐渐地到了此处,见到一群少林僧围着个年轻人动手,有些人见识较多,已经认出了少林掌门,更是吃惊,反正田冬与十八位僧侣已经将路面占满,大家都是武林中人,乾脆留下来驻足观赏。

    过了片刻,又有一批三十余人赶到,其中一人更是惊讶的叫了出来:“少林罗汉阵?咦……居然是无乘大师?”

    无乘回头一望,施礼道:“原来是莫施主,风云镖局终于赶到了。”

    来的人正是莫严,他望见阵中翻腾来去的正是田冬,心中十分诧异,他昨夜歇宿于长沙,才得到步连云等人刚进ru武汉的消息,田冬怎么会忽然在这里出现?还与少林僧人打了起来?

    莫严向无乘与无因等人见礼之后,诧异的道:“方丈大师,这位不是田少侠吗?”

    无乘和声道:“莫施主说的没错,这位正是田少侠,老衲请田少侠与老衲一同前往衡山,田少侠执意不肯,老衲不是田少侠的对手,无奈之下只好以十八罗汉阵相对。”

    众人一阵哗然,名满天下的少林掌门方丈居然自承不是田冬的对手,武林人士本就喜欢热闹,听到这种大消息,自然纷纷窃窃私语,彼此探问“田少侠”是何来路,待得知原来是打退过黄木森,逼和过莫严的“玄衫奇鞭”田冬之后,这些人才一副原来如此的脸色,对于田冬为何不穿黑衣,有人说田冬从此换穿青衫,可以改名为“青衫奇鞭”;又有人说田冬大概是想避人耳目,所以不穿黑衣;更有人说田冬穿的一袭青袍,正是冲着少林僧的青色僧袍,看来田冬打算挑了少林寺,最大的证据就是两方在此打了起来;反正各人有各人的解释,千奇百怪、不一而足。

    而无因见方丈无乘示弱,不满的接口道:“方丈何须太谦,您只与这位小施主对了一掌,怎能自承不如?”

    无乘微微一笑,也不再答腔。

    事实上少林方丈无乘大师也不知道田冬的虚实,他只因为内力不如田冬,便心想自己应该不是田冬的对手,不过他没想到田冬的招式也有些问题,两人要是真打起来胜负还是难言,但话说回来,田冬若是要溜,无乘还真的拦不住田冬。

    而田冬虽然无法破阵,但这些僧人毕竟功力不如田冬,虽然劲力汇集起来不易对付,动作还是没有田冬敏捷,田冬闪来闪去,偶而闪不过的时候来一招“四面楚歌”与“怒海搏涛”融合的功夫,总也勉强能招架。

    不过这一招毕竟极耗真力,幸好还不用连续施为,不然田冬内力再强,也会慢慢被拖垮,田冬听到莫严与无乘的对话,知道围住自己的便是名扬天下的少林罗汉阵,心里不禁有些得意,少林罗汉阵可说是少林派的镇派之宝,足见少林寺也还蛮看重自己,不过这只有坏处没有好处,田冬开始烦恼着应该如何冲出包围。

    又过了片刻,田冬逐渐焦急,刚刚要是应承随他们前去,这时说不定已经到了衡阳,田冬脑海中只想着自己该不该投降?但是四面这么多人,现在投降实在颇为难看,田冬终于第一次体会到了什么叫做“人在江湖,身不由己”,虽说自己不好名,但是也不大愿意漏气,田冬一面动手,一面听着莫严与无乘两人的对话,忽然听见莫严一句话由圈外传来:“……听说少林罗汉阵还没被人空手破过……”

    听到这句话,田冬灵机一动,想到了破阵之法,田各不再迟疑,右手入怀一抽一抖,近两丈的蛟筋直穿而出,四面一挥动间,立即将十八位少林僧人组成的圈子逼开了一丈,四面立时采声大起,“奇鞭!”“奇鞭出手了!”的呼声此起彼落,倒是没人再叫玄衫了。

    少林寺众人听到喝采声自然脸上不大好看,不过人同此心、心同此理,除了和少林派有渊源的人之外,大家喜欢看到的还是名门正派摔摔跟斗,自然纷纷替田冬叫喊助威,田冬在众人的呐喊声中,继续将蛟筋往外围的棍圈猛然一击,两方力道一碰,轰然一声,十八位僧人在田冬全力攻击之下,不由自主的退了一步,田冬蛟筋猛然一抖,将力道消去,却也因此软软的垂下,彷佛失去了力道。

    众僧见状立即加劲前跃,越过躺在地上的蛟筋,十八倏长棍一起向着田冬轰来,四面围观的群众忍不住惊呼起来,以为田冬必死无疑,连无乘大师都叫道:“别伤了他的性命。”

    怎知这时本来软躺在地面的蛟筋,尾端忽然一扬,从外围向着一名少林僧人攻来,那名少林僧一惊,若是不回身防守,自己先被击伤,环环相扣的罗汉阵劲力必然瓦解,但若是回身防守,罗汉阵也是一样被破,本来罗汉阵自有对内对外不同的阵法,但是这时仓促之下,也由不得他们转换,何况阵中又有田冬在?

    这名僧人正不知该当如何是好的时候,田冬的蛟筋已经袭到了这名少林僧的背后,噗的一声,少林僧背心灵台穴一麻,浑身一软的倒地,田冬蛟筋抽回,左掌右鞭一挥,这时十八罗汉阵的劲力连结已出现空隙,田冬自然势如破竹的冲出重围,田冬一面前奔,一面望见前方的无乘大师,心想这一次可不能再让他拦住,蛟筋倏然回收,两手鼓足了劲力,等着给他一计“璞玉拳”另外附加“落叶飞花指”。

    没想到无乘忽然一让,双掌合什的道:“多谢田少施主手下留情。”却是让田冬毫无阻碍的一跃而过。

    原来无乘大师见田冬本可伤了那名弟子,后来却只是轻点了一下他的穴道,加上田冬面对自己空手拦路,居然立即收了蛟筋,不占自己的便宜,这种气概可是当世少有,他可不知道田冬的手上功夫比较厉害,心中正十分感念田冬的仁厚,是以不再阻拦。

    田冬刚刚也是听到无乘大师叫弟子不伤自己,心中一动念间,将蛟筋顶端穿透的刚劲临时转变为点穴的柔劲,这才没伤了那位少林僧,这时见已经无人拦截,田冬对于无乘大师的光明磊落也颇为佩服,于是田冬一面迅速飘行,一面远远传声回来道:“方丈大师,在下确实不是赶去衡山,还请大师勿虑。”

    这时四面瞪大眼的围观众人才回过神来,喝采欢呼声连接爆起,不绝于耳。这一役奇鞭一出,三招之内大破罗汉阵,迫的少林掌门让路相送,田冬再度扬名天下,只是田冬本人恐怕会不大愿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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