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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一章

    吴音欣不轻松,而且危险叠起,一浪一波地逼向她。吴冶、龙小青下山,她只有追下去。可他们两个人失去了理智,跑起来不顾一切。吴音欣叫喊了几声,见不管用,提足轻功便赶。她的轻功比这两人高明许多,设费多大劲就追上了。她不愿点他们的穴道,只有用手向后拉,这样缓了一些速度。可吴冶、龙小青不认人,他们不知怎么搞的,反过手来就击吴音欣。这变化实在太快,吴音欣没有应变过来,挨了吴冶一掌,打得她身子一晃,差一点跌倒。这让吴音欣哭笑不得。她的武功虽高,受了弟弟的一掌,身子也有点不得劲,她一甩手放了他们,这二人更加投命地逃窜。刚到一条小路上,一个人使了一个脚绊,吴冶抢出去一丈多远,一个嘴啃泥,脸都摔出了血。龙小青并不因此停下,反而掉头向西。忽见黄影一闪,一招龙爪手的“神龙抓鹰”,把龙小青提了起来。吴音欣骇然一跳。什么人有这么大的能耐,不费吹灰之力就拿下了她?待看清后,才知对方并不是全凭武功,捉住了龙小青,而是偷袭得妙!这人出手之际,龙小青正在疯狂的兴头上,没有丝毫的防备。而且,抓龙小青,绊吴冶,并不是一个人干的,他们共四个人,全都身穿黄绫子,气宇轩昂,微笑中带着自信。他们不是别人,是开天仙祖邱一人的手下。按说他们与吴冶、龙小青该是同伙,可事实相反,他们把吴冶、龙小青当成了武林公敌。这就令吴音欣犯了难,她向这四个人解释说,吴冶、龙小青他俩是被长河洛神的药力所迷,才干出许多愚蠢事,请他们高抬贵手。这四个人哪信这一套,又见她天姿国色,心里也不住地暗中盘算。吴音欣比往日老练多了,自然看出他们的心思,但她装作不知,慢慢靠向近前。突然,她长剑陡劈,银芒忽起。抓龙小青的黄衣客料不到吴音欣会笑里藏刀,突施杀手,他正看着她着迷呢。这一招没有什么定式,可它快疾无比,黄衣客还没有醒过来,就被她一剑刺透,尸体被劲气震出了一丈远。另外三个人红了眼:这小娘子原是毒妇心肠,倒小看她了。吴音欣一不做,二不休,心一横,展剑刺向奔上来的三个黄衣客。四个人配阵够数,少了一个,这三人顿觉捉襟见肘。他们三个人旋转成风,各展奇能,向吴音欣击杀过去。吴音欣躲无可躲,事关生死,身子一个斜扭,一招“万相归无”又告出手。这是所向无敌的一击,对方纵是三个罕见的高手,遇上这剑招,也只能怪自己晦气。三声嚎叫,全部被吴音欣击出去,眼见活不成了。吴音欣上前抓起吴冶、龙小青,往他们的脸上各打了几巴掌,让他们清醒清醒。还别说,这种看似愚蠢的泄气方法竟起了点作用,他们刚才的疯劲被打没了。吴音欣不知被杀的四人是什么来头,只觉他们可恶。她怕来更厉害的人物,连忙和吴冶、龙小青一起逃跑。这次,吴音欣不再进老山老林,而是领着他们进了繁华的镇子。多少天没有闻过那令人垂涎的美味了。她要了一桌饭菜,与吴冶、龙小青共餐。他们是很小心的,吃了饭,便去寻客店,不在街上逛,也不到人群聚集的地方去,怕被什么仇人瞧见出事。他们是谨慎的,可这并不能保证设有危险降临到他们身上。他们一入镇子,一双不规矩的眼睛就瞟上了吴音欣。这人就是白鹤门主黄云参。他说不上太坏,自然也不是好人。可他满口仁义道德说得天花乱坠,别人以为他是个大侠,可他的内心却不干净,见了美貌的少女,他就拔不动腿,必欲得到方能心甘。上次看到黄丰的女儿黄雪,他就想动手,只因他与黄丰有一段交往,觉得若干出那事,自己大侠的名头说不定就毁了,所以他忍了下来。过后,他又悔恨不迭,怪自己不该手太软。这次他看到吴音欣,顿觉要交桃花运了,不管她是什么人,弄到手再说。吴冶、吴音欣、龙小青三个人住一间房子。吴冶和龙小青两人没有什么分辨危险的能大,只有吴音欣行,可她丝毫异样也没发觉,反觉得很平静安全。到了晚间,他们喝了点茶就休息了。他们每个人都劳倦得很,吴音欣尤其如此,倒头便睡。问题出在他们饮用的茶里。黄云参是个很精明的人,他为了行事方便,对天下的许多奇药专门进行了数年的研究。他发现,有许多天下最毒的药,反而是最易解的,费不了什么手脚。相反,许多没有药性的药,一旦用到好处,反而不易解。他往吴音欣三人饮的茶里放入的极似茶叶的东西,就是没有毒性的“毒药”。这是黄云参的高明之处。它叫“梦芩”。这种药生长在南疆野林,人服下用它泡的茶,任你武功再强,一夜之内也要沉入梦乡,酣睡不思醒。如果黄云参真用一般带毒性的迷药,对吴音欣反而不起作用了。黄云参见三人都沉睡不醒了,顿时心花怒放,向他们伸出了罪恶的手。他蹑手蹑脚进了他们的房子,又把门关上。正当他得意之时,忽然,一个人影一闪,进了房间,他站在离黄云参有丈远的地方,嘲笑地说:“黄大侠,你行‘侠’怎么行到人家姑娘身上了呢!”这听似幽默的话,在黄云参听来却是极恶毒的,仿佛一把锋利的刀划破他的脸,血不住地下涌。他恨声恶语地说:“绵里针,你少管我的闲事,别以为你的太极之术如何了得,我黄某不怕!”绵里针宇文中冷笑一声:“黄云参,念你我有几面之交,把解药交出,我放过这次,否则,后果自负。”黄云参嘿嘿一阵冷笑:“宇文中,你算什么东西!你的那把鸡肠子我还摸不准?你想把我赶走你自己独享两个美人,主意倒是不坏。可我偏不上你的当。看你能奈我何?”宇文中两眼射出愤怒的光芒:“黄云参,你自取灭亡,怪不得我手狠。”黄云参冷冷相观,没有反驳。他在思忖对付之法:这个宇文中号称绵里针,太极之术定然极为高强,我当以何破之呢?他讲究以静制动,我也来个以静制动,我有“白鹤神功”压底,未必弱于他。宇文中前步一抬,脚踏虚实,双臂成环形,向右一摆,顺之掌成阴阳,一推一按,使出的是“崩”字诀。黄云参并不后退。我堂堂白鹤门主难道怕你不成?他身子微向下矮,成半弓步,掌从丹田抬起,至膻中穴处,双掌外翻,平胸推出,正是“白鹤神功”的“吐气开阳”式。黄云参的内劲一出,宇文中手势立变,成了“闪环诀”中的滑劲,溜动旋转,让对方的劲无着力处。黄云参见发出的力没有回应,立即抽招换式,来一个“插花盖顶”,一掌向宁文中头颅拍去。宇文中见对方沉不住气,暗里得意,猛然摇头闪过,顿发“冷劲”击向他的左肋。黄云参斜身后闪,躲过这招,惊了一头虚汗。好个绵里针,名不虚传哪!宇文中却没有什么自豪感,他心中有些焦急,倘若与黄云参的角斗,被别的高手撞见那可就遭了。他们三人全都如死人一样,到时还不等着挨宰!他们的冤家仇人太多了!宇文中精神再抖,使出太极术中的“崩”字诀。黄云参以力相抗。宇文中悟到好处地使出“粘”字诀。黄云参料不到宇文中的粘力这么大,身子往前一栽,不由进上一步。宇文中急忙弃拳变指,闪电般点向他的天突穴。黄云参躲闪不及,被他点中,身子立时行动不灵。宇文中运指如鸡啄木,在他身上连点十几穴,方才住手。黄云参如被钢捆铁锁一般难动分毫。宇文中从他身上搜出解药,给迷昏之人灌下,又摇晃了几下,三个人才醒转来。吴音欣见自己赤身露体,又羞又气,又见身边站着人,连忙穿好衣服。宇文中这时才转过身来,向她说明原委。吴音欣知道自己没有遭受强暴,对宇文中万分感激,双膝下跪,泪水涟涟。宇文中沉声说:“孩子,别哭了,你母亲的地方我找到了,我见了她,她很想念你们。待杜水回来,治好冶儿的迷症,你们就一同前去吧。她在‘鱼岛礁’东首,那儿有条大船。她有时住在船上,有时在船左边的一个小山洞住。”吴音欣悲喜交集,连忙又下拜。这让她太激劲:“宇文叔叔,你的天高地厚之恩我永远铭刻在心。”宇文中安心地一笑:“欣儿,我可不是外人,谢什么恩呢?”吴音欣低头笑了。忽然,一个极尖细的冷笑传来:“你们没有机会见面了,除非小妞儿与我们合作,剪除杜水,此外,没有它路可行。”两人的心突然巨跳,加速,有如冻住了半个身子。那人奸笑了两声:“‘鱼岛礁’这个地方不远嘛,我马上派人去。”吴音欣手脚吓得发木,发凉。“鱼岛礁”上有自己的亲人,绝不能让他们这么无耻地毁了,纵拚一命也要保护母亲。可如何保护呢?她纵身要出屋寻找发话人,却被宇文中拉住,轻轻地说:“不可大意,吴冶和龙小青二人也一样重要。这里的事由你应付,你母亲的安全由我去负责。”吴音欣仿佛在海上飘怕遇上了岛屿似的,一阵激动,周身发热。宇文中突然出手点了黄云参的死穴,一闪身而没。吴音欣镇定一下,拉起吴冶、龙小青站在门口,以此来诱惑敌人,掩护宇文中安然离去。过了一会儿,吴音欣估计他可能走远了,方推门走到院中。四下里空空的,一个人影儿也没有。但她有种预感,危险就在附近,正慢慢逼向自己。客店里的人,没有一个敢出来的,唯恐牵连自己,一同进了幽冥路。吴音欣等三人站立一起,机警地向暗处扫视,她终于发现了对方,就在自己的眼皮底下,不是一个人,而是一伙人。他们似乎感到再隐藏无用了,一下子全从墙根的树旁闪出身来。“嘿嘿”又是刚才那个让她惊恐的声音:“吴音欣,你这次再也没有机会逃走了。还是刚才那句话,合作者生,不合作者死。何去何从,你要想好。”吴音欣看了说话的人一眼,这是个身材特别高大的老者,红衣上绣着许多金色的道儿,胸前一团白色的火焰,两臂瘦长,脸上无肉,让人想起有骨无肉的骆驼。他的两眼放射精光,这目光是她生平仅见,它不是发散而是缩聚,似乎整个人的力量都集中到了他那黑泽透亮的针一样的目光上。吴音欣有种刺痛感。那老者见吴音欣久思不语,还认为她的心眼有了活动,马上又和气地说:“只要能除去杜水,你杀的那些人的帐就一笔勾销了。你也可以和母亲团聚了,何必要为那么一个不值钱的人弄得家破人亡呢?”吴音欣突地扬起头,轻蔑地说:“你是老江湖,难道不明白夫妻同生命,不能两相弃的道理吗!”老者气怒地说:“好,你还是个烈女呢!”这时,另外两个老者靠上前两步,一个白袍红脸老者说:“老大,这小妞王八吃秤砣,铁了心了,何必多费唇舌,待我收拾她。”“慢!”一个矮小的老头子说:“收魂天尊,这娘子武功不俗,万不可轻敌。”白袍老人一拍胸前那团红红的火焰,脸色更加鲜红,这是他交手时的神态,遇到真正的高手,他都这个样子:“哈哈,吴风江老弟,我收魂天尊仇元和小娘子对阵还要别人帮吗?”吴音欣身子微微一颤:他们是血魂山的天尊,小老头竟是九阳神功吴风江,这些人可太难斗了。吴音欣听杜水过去说过,以纯正浩大内力著称的武功,在江湖上有二,一是吴冶的“大罗金仙上上心法”神功,另一就是九阳神功。只是吴风江成名过早,又不大在江湖中走动,所以,威名虽著,江湖人也没有放在心上。可他今天一入江湖,问题就不简单了。吴风江慢声细语道:“天尊,自古角斗以智为先,轻敌可是最要不得的。”仇元还没有说话,吴音欣接上了茬:“人传血魂山天尊武功惊世骇俗,若斗一个弱女子都要群起而攻之,那不是自毁名头吗?以后别在江湖上混了。”仇元不是没有听说吴音欣的厉害,可他不信一个女人才十几岁年纪,生下便练武又能有多大功夫呢?他朗朗大笑:“小美人,你不要用话激我,本天尊根本没把你放在眼里。”吴音欣点头称是。另外两个天尊没言语,他们虽知以多胜少稳妥,可自己是何等人物,怎么对付一个小娘子也要联手呢?那太看得起她了!死在我们手上反倒成全了她,这不是自找没趣吗?可吴音欣盼望的就是他们看不起自己。这几个人都是功臻化境的高手,稍不谨慎,便会成为永恒的遗憾,这是绝对不能允许的。自己要各个击破,先选择好恰当时机。仇元到了吴音欣前丈远的地方站定,身子一抖,要使出他的“收魂大法”来。吴音欣早有准备,一见他出手,身子立起,把功力提到极限,一招“万相归无”刺向仇元。血魂山的另两个天尊遇到这出乎意科的事,又惊又怒,想出手合击,晚了!仇元的神功刚施展一半,就一声惨嚎,身子飞出。吴音欣并不停手,身子比刚才还快,犹如一颗划空的流星,不击两天尊,反舍近求远出击别处的众人,一式广无剑的“大宇繁星”,挽起了朵朵明丽绚烂的剑花。这些人,每个都久经大敌,可这次上了一个小姑娘的当,他们光顾伸头观看,料不到吴音欣会突向他们杀来。她的速度快到了极点,他们还没有来得及反抗,就己被吴音欣击中,接二连三一阵叫喊,血腥恐怖之气荡涤了客店。吴音欣一下子毁去敌方八九人,这是武林中空前的奇迹。剩下的天尊等四人,被骇呆了,还以为看花了眼呢!无影天尊仇中和血手天尊仇君气疯了,怒吼欲扑。吴音欣随之一闪道:“两位天尊,且息雷霆之怒,听我说清楚。我们无仇无冤,何以苦苦相逼?若是你们非要杀我而后快,这些人就是你们的镜子。我刚才示弱,因为你们人太多,我怕不敌。现在你们只有四个人,即使一齐上来,我也能全把你们打发了。这一点你们要弄明白。”两个天尊瞪大了眼睛:这娘子狂到这份儿上,我刚才有点太浑了!吴风江沉默无语。他的身手不弱于天尊,可他看到了吴音欣的剑术,这实在是没有破法的神剑,除非你比她的功力强过多倍,用内功压下她外射的剑气,否则,连一点逃生的希望都没有。他有了退意。这小姑娘的心肠太辣,说到做到,还是以退为好。他冲另一个老者使个眼色,转身而去。这下气坏了两天尊:“孬种!还他奶奶称雄了多少年,屁钱不值。”两个人再怒,人家己听不见了,发火何用呢?仇中、仇君两人一咬牙走上前,各自极小心地守好门户。仇中身子一晃,仿佛没了人,而光有衣服在那里。血手仇君身子侧斜,一双血手变成带腥味的红云,飘向吴音欣。她不慌不忙。左手一招“罗天一清网”,右手一式“神女抖袖”,分击二人。“罗天一清网”罩向仇君的红云,长剑光华灿灿,刺向仇中。吴音欣的功力比两天尊功力之和还要高出百年,这是他们两个想不到的。只听“啊!”“嘭!”两声,两个天尊的身子飞出几丈,摔在地上。他们虽还没死,可和死己没有什么区别,因为,他们的心冷透了:自己三人可谓顶天立地,死在一个小姑娘之手,太冤了!一生英名付诸流水,可悲啊!吴音欣没有什么胜利者的欢欣,相反,她慌恐异常,连忙拉起吴冶、龙小青,展身出镇,这真是一场恶梦,扔不掉、甩不脱,它死死地缠上了自己。三个人的奔行速度快如箭射,很快消失在茫茫四野之中。黑夜睁开惊奇的眼睛,看着三个飞掠的人。几十里已过,吴音欣他们才放慢速度,停下喘息。这里是太静了,黑晚在她的眼里变成了透明的水。吴音欣有点喜欢上夜了。若是常这么黑着,一直等到丈夫归来,还有那个“自己”,一切都好了。多么奇怪,在遥远的地方,还有一个自己,和自己一模一样,这是怎么回事呢?两个人何以会是一个人,我为何那么想念她呢?丈夫和她在一起,我为何会高兴呢?多么不可思议的奇事啊!她发觉自己走了神,忙收摄回来,摇摇头,思索下一步如何办。去“鱼岛礁”!这个念头在脑中突地一亮,她明白了自己的去向。太对了!寻找自己的母亲去,不能让她落到贼人的手里。这是仅存的一点母女的深情,绝不能让任何人破坏。“鱼岛礁”在哪儿呢?我好糊涂,怎么忘了问宇文叔叔呢?多么无用,真是一个傻丫头!她气得一跺脚,不知向什么方向走。她看了一眼弟弟,见他正冲自己呆笑,她心中一酸,落下泪来。她任泪水流了一会,忽儿想起父亲在世时曾去过那儿,回来时还作了一首诗,表达自己的感受。诗文记不太清了,大意是说海天成一色,嫩乌老鹰不飞行,翩翩白鸥翻翅飞,点点片片,好似帆儿在远行。那位置好象在东北方向。先向东北方向走一段再说吧。她打定主意和弟、妹同奔。这次是远行,他们没有和刚才一样不顾一切地飞掠。而是任其功力使其自然,快一会儿慢一会儿,这样,吴音欣也有空儿想心事。这么多天了,有十天了吧?她觉得自己十九年的岁月,也不如这几天长。为什么那么难熬?人说忧愁催人老,这话多么对呀!也许我有了白发啦!吴音欣奔向“鱼岛礁”,而郑西铁的人也开始了行动。自从上次他带人去屠朱家庄差点全军覆没,他便改变了策略,口头上他什么都要参加,实际上他暗里开小差,只在远处隔岸观火,静等他所需要的佳音。自然他到处邀请高手还是非常卖力的。这次上“鱼岛礁”他非去不可了,因为这是轻而易举的事,而且很可能他能从这里打破僵局,只要自己方法得当。他这次又邀了几个好手,在他身边听用。九玄使者此时己成了他的心腹。俗话说,近朱者赤,近墨者黑,九玄使者这次要在“鱼岛礁”上显身手,以表示对郑西铁的忠诚。他们熟悉“鱼岛礁”。那是一片礁石岛,山石隐没,海浪喧哗,白浪围着攻打,茫茫阔阔,寻找到也不太容易。所以,郑西铁并不急:纵然吴音欣先到一步也无妨,那样更好一网打尽,省得再去寻他们。这天,风刮个不停,直把尘土扬上天际,大宇宙一片混乱浊黄,看不情远处的东西,郑西铁讨厌透了。他们一行拐进一个村子。这小村子不大,有几十户人家,在村西头是一家富户,正吹吹打打办喜事。这一行人暗乐,这回能讨杯喜酒吃,说不定还能摸摸新娘子。唯郑西铁不快。他不愿看到别人办喜事时的笑脸,他只爱看人家出殡发丧一片哭声,但他不言语。刚一进那家的门,立刻有人上来寒喧,引他们入座。这家办事的主人不知这是谁的客人,而郑西铁等人也不说来此做什么。一个黄面皮、红眼睛的高大汉子说:“我们是御林军,路过此处,见你们家喜气洋洋,特来冲喜,讨杯水酒吃。你们可愿意吗?”这家的主人是个小本经营的商家,十几年的积蓄,虽不敢说家富,也算殷实,让他们吃杯酒的钱还付得起,何况他也看出,这是些江湖客,惹不得。他连忙吩咐厨子给他们上菜,好打发出门。这几人被让进东边的一间房子里,有说有笑,有吃有喝,闹了一阵,忽听一人说:“我看新郎官儿可能就是刚才的那个小商人,这家伙说不定是纳妾吧?我们也给他来一手如何?”郑西铁沉闷无语。另外几个汉子都赞成这么做。郑西铁听若无闻,他朝身边的九玄使者说:“那几个先走的,该快到了吧?”“是的,公公放心,我们这次行动定会成功,到时候专等好音吧。”郑西铁摇摇头说:“我们不可和他们相距太远,吃完饭要加快步伐。”几个汉子见郑西铁不热心,也不好太过分。郑西铁是太监,他不但憎恶刚才的那个小商人乐呵,也不喜欢他身边的人快活,他没有这个雅量看下去。这些人虽知道他的内心,也装作不知,他们吃了一些酒菜。上饭的时候,换了另一个人,郑西铁突起了疑心,冷冷地看刚上好的饭菜,好笑了几声,夹起几块菜让送饭人吃。那小伙子不知何故,吃了下去,好一会儿,也没什么事。郑西铁的心顿时一沉:这个王八蛋不会丝毫武功,吃了竟无事,看来老子判断错了。若是我认了错,岂不让他们笑我多疑,胆小怕事?不行!我要略施手段。郑西铁这小子一辈子也不愿承认犯过一次错,他从兜里掏出一点毒药,趁拿馍馍的时候,轻轻弹撒在上面。他用的毒是无色的,而且是粉末,极细,经他用内力一弹,十分匀称地分布到每个馍馍上。他拿起一个,递给那小伙子,说:“你吃下去。”那人毫不犹豫,张口就咬。这些人只注意送饭的了,没细观郑西铁的动作,再说,他施毒手法也颇高明,不留痕迹。送饭的小伙子刚吃两三口,突然眼睛睁大,身子一晃,摔倒地上,从口鼻里往外流血,死了。郑西铁勃然大怒,一拍桌子,叫道:“把那个主事的人叫来!”几名江湖客气愤愤地走出去,一会儿,就把那人揪来了。小商人吓坏了,说话都带了哭音。郑西铁本想处决了他,就说是送饭人下的毒,可一见小商人身边的一群看客,忽然改变了主意,要杀一儆百。他冷笑道:“你敢谋害皇家亲军,胆子大到了天,不给你点厉害瞧瞧,不知国之法度!”这小村的人一下拥来了二三百人,一个个争着看。也许这商人人缘不好,许多人面露喜色。那个小商人吓瘫了,身子倒地爬不起来。他们提着他,冲向后面的洞房。洞房里的床上坐着一个十七八岁的姑娘,见状,吓得面如土色,浑身乱抖。小商人的脸上血涨筋凸,嘴眼都错了位,汗珠子落个不停。一个四十多岁的中年妇女冲进来,到了郑西铁面前就跪下磕头,不住求饶,哭哭涕涕。郑西铁两眼锐光一闪,刺向那妇人。她吓瘫在那里,语无伦次:“俺是一个守本份的人,因我长久不育,他才要纳个小,接继香火。这可没什么罪呀!”郑西铁哈哈大笑:“绝后好,绝后好,断了香火没什么不得了!哈哈……”妇人绝望地闭上眼睛。她从没见过这么凶的目光,这不是人,是地狱逃出来的厉鬼!郑西铁见那几个人如此放肆,既有恶毒的快慰,又有光荣的嫉妒。他常以老子天下第二自居,皇上有时也要听他的呢。这时他有些看不下去了:这群该死的东西,就知道到处欺男霸女,也不为我想想,真他妈打着不过明天的日子的谱。他“哼”一声:“你小子和那送饭的串通一气,是不打算活了。”“冤枉啊,小人冤枉啊!”小商人恐惯地磕头如捣蒜。稍大胆一点的村民又围上来,形成了一个人圈,水泄不通。郑西铁眼睛一翻,气势汹汹地看着他们,嘿嘿笑了两声:“大胆刁民,要聚众谋反吗?给他们两粒‘地火丹’尝尝!”突地,从一个紫衣汉子手里飞出三颗火红的“地火丹”,划出三道彩虹落向围观的人们。真是巧极了,与此同时,在墙外也飞来三颗颜色相同的小球,投进屋内,郑西铁身旁也落了一颗。几声“啵啵”轻响,犹如万花竞放,火星四下进溅。这意外之变实在太快,郑西铁察觉不妙,纵身上屋,仍然晚了一点,“火云珠”的毒火仍然溅到他的左臂上。九玄使者因没参与对新娘子施暴,他们的反应最快,也觉无处可去,只有弹射上房。其他人可苦了。看客们成了野猪出圈,四下狂逃,但死亡亦不少。火光冲天而起,要烧毁这里的一切。屋内的江湖客全部遭殃,一个也没跑掉,都被毒火沾上。而那个新娘子却没有什么事,只是两眼迷茫,呆木。这火势似乎与她无关,她进入了另一个世界。被溅上毒火的汉子夺路外逃,叫喊连天。这残酷的景象,也令郑西铁一颤,实在看不出这里面有什么诗意。他当机立断,拔剑把自己的左臂斩去。九玄使者们忙给他敷药止血。郑西铁额上的汗珠急往下流,但他并不叫喊,火毒沉入他心里,变成了深仇大恨。这一切都是杜水这小子害的,不然我早回京了。墙头上飞升几个人,是永乐帮的,他们哈哈大笑。冯义道:“郑西铁,这礼物的滋味儿不错把!来而不往非礼也,我冯某人岂能亏待了你们?哈哈……”郑西铁差点气晕,发誓有一口气,也要除去永乐帮。他稳定一下内心的狂涛,火红的目光盯着冯义,恨恨地笑道:“不错,你的孝敬之心我不会忘记的,我也不会小气,我要送你的礼物也许比这更多。”“哈哈,郑不男不女,我等着哪!”郑西铁平生最恨别人轻蔑他是太监,冯义的话如刀子一般剥他的脸皮。他咬紧牙沉默了一会,说:“冯义,你会因你的无耻而后悔的。”冯义道:“我又没把那东西割去讨好皇帝,哪里有什么无耻呢?”郑西铁身子摇了摇,纵跳下屋,九玄使者随之落地。郑西铁见对方和自己的人数一样多,就冲九玄使者暗递眼色。冯义可不是一般的江湖客,岂会察觉不到这一点。他一声长啸,跳出院外,郑西铁随后追出来。这时,永乐帮主洪传雄带着几个人奔了过来。郑西铁身子微抖:坏了,永乐的精华全在这儿啦,自己人手不够,怕要吃亏。但他不能跑,唯有一个办法,就是智取。他尽量让自己冷静下来,思谋对策。洪传雄见郑西铁就这么几个人,心中暗喜:天助我也!若不趁此除去此獠,将来定毁在他手里。他打定主意,轻轻地笑了两声,说:“郑西铁,你身为朝廷中人,为何与我们过不去?你到处杀害正义之土,手段毒辣无比,是何道理?你残暴无德,败坏一方良善,恐怕天也不会容你。”郑西铁嘿嘿笑道:“你们身为大明子民,不思恩于国,共享太平,反而结帮拉伙,阴谋造反,欲陷万民于水火之中。我怎能对你们这群妄自尊大之徒坐视不管,听之任之呢?只有剪除你们,天下才会有安宁欢乐。为了千万生导我不得已开罪各位。你们也别怪我,这叫作‘自作孽,不可活’。”洪传雄放声大笑:“妙论。你的脸皮难道也割去了吗?如此颠倒黑白,还振振有词,这也算江湖中的一怪吧。可惜的是,我们这儿没有傻子,每个人的眼睛亮着呢,没有人听你那一套,岂不枉费了你一片苦心吗?”郑西铁一面和洪传雄唇枪舌剑,一面暗打鬼主意。可他想了好一会儿,也没有考虑出一个万一之策。正在他忧心冲冲、神魂乱颤之际,忽见北面奔来几道人影,晃动飘闪了几下,就到众人近前。好快的轻功,连洪传雄也为之动容。郑西铁眉开眼笑了。这好比六月飞雪,冬里送炭。来的人是“东北四蛟”,郑西铁的心腹死党。这四个人在郑西铁出京后就四下打听他的行踪,因一件缠手的事,耽误了他们一个多月的时间。前段时间郑西铁派人去寻,才接上信。这几个小子因得了郑西铁的恩惠,这次要报效他。他们在江湖上的名头甚响,又因有郑西铁这一个靠山,所以到处作恶,横行无忌。双方的势力发生了很大变化,洪传雄有些后悔刚才没有动手。郑西铁老奸巨猾,压力虽然轻了,但他并不大意,否则,这种优势就会失去。“四蛟”个个身高体大,强健雄武,光派头就能吓人一跳。黝黑的脸似冷铁,一种压迫人的力量在上面流动。眼睛如深沉的水洞,深不见底。洪传雄心中有些不安了,这四个人是很难对付的。大蛟张奇说:“公公,这个逆匪就让我们兄弟替你摆平吧?”郑西铁脸上有了笑意,说:“如此甚好,不过要格外小心,免出意外。”“放心吧,收拾他们费不了多少手脚。”洪传雄心中冷笑:好个狂妄的小子,把我们视为无物了,我就来个外示软弱。他正要上前动手,执法长老铁头乔先说:“帮主,一个无知的小子,何须劳您的大架呢?我挫挫他的锐气,也让他知道人外有人,天外有天。”张奇嘿嘿冷笑数声:“老小子别吹,谁放倒谁,动动手就知道了。”乔先不再搭言,身子前纵,探长臂一式“二龙戏珠”戳向张奇的眼睛。这一招来势甚快,劲力也大,但在行家看来却是糟透了,他这种上来不留余地的打法,最容易弄巧成拙,反陷绝境。张奇目光如火苗闪动,自然看得很清楚。可是他怕乔先这一招有诈,所以,他没有攻,而是身子向左边一挪,随手一招“双刀叩门”,两掌切向乔先的手腕。张奇这小子不愧是“四蛟”之首,他没顺势攻击乔先果然对了。乔先那一招看似三脚猫的功夫,实则一变就是他最得意的“懒驴嚼虎”奇技,这是非常妙的以弱胜强的武学,张奇必定不易躲开。乔先见张奇没有上钩,反切自己手腕,手掌突地下滑,头一低,手又上挑,使出的是“海底捞月”之招,直撩张奇下阴。这又歹又毒的招数,逼得张奇急身后退。乔先一个兔滚,身子立弹,头部撞向张奇小腹。这大出于张奇的意料之外。一个成名人物一般谁愿用这种自辱的招式呢?这太有点失身份了。张奇后射不及,只好两掌拍下。“啪,嘭”两声,张奇的拳击在乔先的后脑勺上,乔先的头正中他的小腹。张奇闷“哼”一声,身子甩了出去。乔先从地上弹身而起,冷笑不语。张奇忍住剧痛也爬起来,他两眼放射出毒怨的凌光。郑西铁垂了一下眼皮:这小子不听我的话,骄傲自大,才有此辱。乔先最厉害的功夫全在头上,故称“铁头”,张奇的两掌自然伤不了他。但是,他的“铁头功”也没有发挥出太大的威力。因为张奇的掌力缓冲了他的铁头的撞击。所以,张奇虽然疼痛,却没有受伤,最多是皮毛受了点击打。洪传雄在一旁哈哈大笑,称赞乔先心巧功高,这无疑就是说张奇不自量力,大言不惭。张奇气极败坏,一个“神龙摆尾”伸手下抓,乔先心沉气定,用头向上一顶,随之一送。张奇又没有占什么便宜,只觉对方铁头冷硬,自己的一抓难使出力。他心念一动,鬼点子蹦上心头,身子一个侧斜,一招“龙爪击球”撕他的左肋。乔先大惊,这一招实在诡,出没无常,无奈何,他一式“棒打幼草”往地就倒,身子刚着实,左脚一蹬地,身子斜转,右脚端出,直击张奇裆部。这算是临危不惧,应变有方。可张奇右膝向前一跪,一招“力劈华山”砍下,乔先一个驴打滚,向外翻腾,但仍慢了一点,“啪喳”一声,正中乔先的软肋,他大叫一声,口吐鲜血。乔先受了重伤,洪传雄在他大叫的同时,身子疾纵,一式“鹰击狡兔”向张奇拍去。这边的郑西铁也想动,可忽然停住了,因为他最恨的冯义还站在一旁呢?他的断臂也疼痛无比,出手凶多吉少。他一迟疑,洪传雄的“六台掌”便击在张奇的前胸,而张奇的拳打在他的小腹上。这回,两个人各挨了对方一下,可结果大不一样。讲传雄人称“金钟罩六合掌”,外练功夫确是登峰造极。张奇在他身上打一掌,如击在皮革上,可他打在张奇身上的掌却重于千斤。张奇大叫一声,被击出丈许,血从口中喷出,比乔先的只重不轻。三蛟因没有防备,行动晚了一点,被洪传雄得手。这时,二蛟王宇一招“金猴称圣”,玄清棍劈面而下,一道寒光连闪,到了洪传雄的头顶。这条小棍长不到三尺,粗不过如普通的蜡烛,光华透明,白里含清。这东西看样没什么,若被击中,可比用铁棍打下还要厉害许多。它不但能让你头裂肉烂,而且有一种寒气,可透体而入,让人受不住。洪传雄大惊失色,知道躲闪不及了,只好提聚神功挨打,“啪”地一声,被击个正着,同时,洪传雄的掌也击中王宇的右肋处。王宇“啊呀”一声,飞了出去。洪传雄打了个冷颤,肩上仿佛压了座山似的,痛苦难当。王宇也受到了致命的创伤。这可算一招两败,谁也没抢到好处,相反,坏处都得了不少。郑西铁一皱眉,随之又舒展开了:这样也不错,一个换一个,他们马上就完蛋。洪传雄身子有点迟笨,“铜管”万青山连忙上前扶住他。开碑手傅海蛟道:“突然偷袭算什么英雄,无耻!”三蛟周大位嘿嘿冷笑几声:“骂得妙。我们这叫以其人之道,还制其人之身。没有你们帮主的无耻,哪来的现在的结局?”傅海蛟一怔,顿时语塞,身子向前一冲,扬手击向周大位。这一招凝聚着傅悔蚊的毕生精力,自然非同小可。周大位也非同一般,他举掌相迎,不甘示弱。这下两掌一交“嘭”地一声,周大位一个踉跄,后退七八步,汗珠子从脸上流下来。他没接下傅海蛟的一掌,反把右臂给震断了。傅海蛟号称开碑手,掌上的功夫自然十分过硬。周大位以己之短对人之长,哪有不败的道理!四蛟赵一剑身形立展,长剑一振,三朵剑花罩向傅海蛟。赵一剑的剑术最精,他拿准机会出手,确实很难躲开。傅海蛟无奈,只好急闪出掌,打算用刚猛的掌风震开长剑。谁知这赵一剑人比剑还鬼,他早知傅海蛟会这么做,于是就顺水推舟,剑随掌劲而去,可他的身子立斜,左手闪电般刺去,又是一把寒光闪闪的短剑。傅海蛟再想躲己不可能了,他大叫一声,被赵一剑挑开胸膛,死在当场。这下震惊了永乐帮的人。洪传雄的脸色惨白,冯义也心头巨跳。难道要完了吗?这可不是时候!万青山大吼一声,一展臂向赵一剑攻去。赵一剑见他用臂扫来,立时明白:这个人是“铜管”,手臂上的功夫极强,其它不一定怎么样。他剑向一旁一晃,不和他的臂接触,显出怕他的“铜臂功”似的样子,这叫先骄其敌,然后再杀他个回马枪。万青山没有赵一剑这么聪明,但他功底深厚,一招一式沉雄猛烈,并不十分容易对付。赵一剑连连调转角度,总不能得手,万青山也占不了上风。他一招“横扫华阳”击向赵一剑脸部。对方一式“长蛇寻洞”刺向他的眼睛。他收臂转身,一式“顶心肘”撞向赵一剑心窝。他连忙急闪,随之一招“抹秋草”扫向万青山。这一招快而凶,万青山不敢怠慢,飞身上升,踢出“龙腾三式”击向赵一剑头部。赵一剑长剑寒光一闪,回划斜削,奔万青山的腿。两个人一来一往,斗了十几个回台。赵一剑寻到一个机会,身子一拧,躬腰刺剑,正是“老君炼丹”一式。赵一剑的这一招凌厉无匹,而且机会凑巧,本是万无一失的。谁知他的后背正对着冯义,为人家提供了一个机会。冯义见机不可失,弹手一指用的正是“天阴指”的玄冰气,正好射中赵一剑的灵台穴。他后背如被冻上一般,身子立滞。万青山的“铜臂”却无情扫来,正中他的头部。“啪”地一声,赵一剑惨叫一声,脑浆迸溅。突然,人影一闪,一道光华闪起,扫向万青山。这太令人难以提防了,出手之人是九玄使者“雨”。对此人,万青山平时也不是对手,何况是这个时候!他一声哀嚎,被断为两截。冯义眼珠急转,郑西铁目中血光陡现,两人几乎在叫喊的同时,发出了各自绝命暗器。冯义的“火云珠”抛向郑西铁。而郑西铁的四颗“地火丹”却抛向洪传雄、冯义众人。郑西铁对冯义又恨又怕,他的“地火丹”一出手,身子便如箭射一般向后飞逃。另两名九玄使者也急退如风。“雨”没有躲开,炸开的火珠进他一身,他胡蹦乱跳,叫喊不止,仍不能止住火与毒的双重入侵。洪传雄等人一个也没有跑掉,唯独冯义侥幸,迸到他身上的火自被“天阴指”弹灭了。其实“天阴指”本是不能克制“地火丹”之火的,只因冯义躲得太快,火只站到他衣服上,在没燃起的一瞬间,他把衣服弹成了碎片、当然,“天阴指”虽不能克制火,但火也奈何不了它的内劲气。这是互不买账。冯义见帮主等人士成了燃烧的火把,知道大势己去,长叹一声,转身便走,从此绝迹于江湖。郑西铁本想杀之而后快,因怕“火云珠”,只得让其离去。九玄使者“雨”在挣扎了片刻之后,终于死了。永乐帮主等人也成了灰烬。郑西铁冷冷地站在一旁,好久没有说话。两个九玄使者也哀伤不己,又失去一个兄弟,多么令他们痛心!只剩下了他们三人,又恨又羞,太没有用了!每次遇敌,总要损失几个人,下次还不知谁能活着呢?郑西铁道:“走吧,我们要快去办正事。”九玄使者又回看了一眼,四蛟全被火吞没了,“雨”也成了灰,一地光光。他们两人再也无语可说,只好和郑西铁而去。这一战,击垮了郑西铁的欣慰之情,他再也提不起兴致了。这次捉拿吴有沉的妻子,后果不知会怎样呢?他隐约感到那是一条漆黑的路。把那娘们抓住又能如何呢?逼吴音欣就范,可杜水来无踪,去无影,也防不了他呀!再说,把吴有沉之妻往哪里押呢?最后,他想出了一个办法,就是把“地火丹”捆在她身上,这样保险。另一个办法就是逼她服下一种剧毒,不让她死,只要她痛苦就行。这样,就能煎熬杜水等人的心。但这样的办法也非万全之策,不过他实在想不出更妙的办法来,只好到时候再说。郑西铁想得很美,人没到鱼岛礁,就开始打算如何处置人犯了,似乎一切都能顺手拿来一般。世上有许多意外,这些意外随时会加入到你的计划中去。吴音欣和吴冶、龙小青走了两天,来到一个山坡上。他们向东北方向观望了一阵,诀定继续向东北行走。可是他们还设起步,就听下面有“救命”的呼声。吴音欣一民身子有些颤,自己到哪里都不安宁。向下一看,见三个人正追一个少女。山路崎岖,少女的武功虽不弱,可能是太疲倦,竟爬不上一个小山崖,被一个老者抓住,随手按在地上。吴音欣有些怒:这三个人真无耻,这么大年纪了,还欺侮一个少女!她不顾自己的安危,和弟弟与小青冲下山去。那三个人并不等吴音欣追到,抓起少女就往西逃。吴音欣大怒,和吴冶与龙小青奋起直追。若是吴音欣一个人追,费不了多少手脚就可追上。可三个人同追,吴冶、龙小青比她差远了。那三个人的速度比吴冶、龙小青稍快,这不越追越远吗!吴音欣他们一口气追下四十多里,两下仍是相距那么远,这可让吴音欣心忧了,再这样下去怎么成?她一狠心,身法突如流星,划出一道影来。这身手使前边的人大骇:这女子果不易对付,看来只有用心计,才能取胜。他们突地拐弯,循小道进树林。吴音欣怕弟弟和小青出事,又连忙向后看,见他们正向这跑着,才又放下心。她正要闪身入林,突然,见那三个人抱着少女奔向一个十字路口。吴音欣滑步急射,流云飞雨,如神女一样泻落十字路口,堵住三个人的去路。那三个人并不说,扶着少女的老者放下少女,笑道:“姑娘何以追我?”吴音欣冷然说:“青天白日,为何抢人?难道不怕王法吗?”那老者嘿嘿一笑:“姑娘有所不知,这是我的小妾,她要随人私奔,我抓回她有何不可?”少女叫道:“别听他胡说,我不认识他们。我是一个良家少女,家在杨州。”说着,泪水从脸颊上流下来。吴音欣也是一个女子,所以她能体会那少女此刻的心请:绝望,恐惧,需要别人的帮助。吴音欣问:“你们是否打算放了她?”那老者不屑地说:“你别以为有两下子就可强出头,告诉你,你自身难保,就别硬撑。”吴音欣也不答话,一剑抽出,光华闪闪,三个人心中都是一凛:这可不是玩儿的,她若攻向哪一个,谁也逃不脱。那老者又哈哈大笑起来:“好,我把她送给你,我们走。”吴音欣见对方屈服,收起长剑。三个老者惊悻而去。那少女忙向吴音欣磕头下拜。吴音欣甚是同情她,便伸手相扶。两个人的手一接触,吴音欣暗自感叹:好一双温柔如玉的小手!少女极其娇媚地一笑,那秋波一动,似乎吴音欣是个美男子似的。这一蹩一笑实是大有问题,这么成熟的举动,决非一个纯真的少女所能为,而是受过专门的训练才会的。吴音欣虽然聪明,也没有注意这一点有什么不对。待吴音欣转脸观看弟弟之际,少女突然伸出了魔爪,悄无声息地点向她的灵台、命门两穴。吴音欣骇得身子透凉。少女一得手,身子转到吴音欣的前面,点了她的膻中、气悔穴,随后又点了百会穴,她身法轻盈迅速,仿佛和吴音欣亲近似的。吴冶和龙小青分辨不出什么是非来。少女窜到吴冶的背后,不露行迹地点了他的穴道,龙小青稍一动,也被她制住。多么简单!高绝非凡的吴音欣竟败在一个让人怜悯的少女手上。吴音欣差点气哭,她气愤地说:“你为何恩将仇报?”少女嫣然二笑,反问道:“我何以是恩将仇报呢?”吴音欣怒斥:“刚才我救了你,不是恩吗?你对我下手,不是仇吗?”少女笑吟吟地说:“别怒!我们本来就是仇家。以前的那个龙小青就是我扮装的,你丈夫还挨了一剑。这事你不会忘记吧!刚才的那三个人是我的朋友。也是你的仇家。那个抱着我的是开天仙祖邱一人。你杀的四个黄衣就是他的心腹,他们是不会放过你的。我们不过使了一点小手段,你上了当而己。你对我有什么恩呢?”吴音欣无话可说了,都怪自己太蠢,上了人家的当。她仍有些不死心,问道:“你为什么要对我们下手?”少女道:“我讨厌你那个装腔作势的丈夫,我恶心他不配有你这样的妻子。只要你答应杀了这个色鬼,我和你结为姐妹,替你找个比他强一百倍的男人,如何?”吴音欣淡淡地说:“我若不答应呢?”少女小黑冷笑一声:“那你会后悔一辈子,生死两难。”她随之又缓和了一下口气说:“吴小姐,象你这么美丽的人,为何找一个那样的男人呢?你真爱他?这是不可能的。你肯定是认为他救了你,你出于感恩才嫁给他。这能有什么幸福呢?这不公平。我看不下去,所以才要强迫你杀了这个武林恶棍,让你有笑颜。”吴音欣周身一颤,她觉得自己有个可怕的念头:她说得有道理吗?这一点,吴音欣自己也难以弄清楚。她对杜水有时似乎真爱,有时也不以为然。她这种复杂的心理时有所现,经别人一说,她也不知说什么好,什么孬。她有时甚至想,当初嫁给了何上泉也不致于家破人亡,随之又认为自己有这个念头是不贞的。总之,她的心理是复杂的,令人难以捉摸。有时又清纯如泉,一眼见底。她现在还没有看到杜水眼下的模样呢,若是见了,不知作如何感想。有一点是非常明晰的,自己不能处在受摆布的位置上,否则,一切都将失去意义。自己对丈夫的爱是真挚的,没有任何杂念。这小娘子的话纯粹是胡说。但有一点她说不情,就是别人一说类似的话,自己就心跳,仿佛自己失去了什么,永远无法弥补。在自己的身后有一片阔大的空虚,缥缥缈缈,情情冷冷,没有一丝依附感,似乎有种不安的游魂飞离了自己的身体又呼唤自己的另一半去汇合,两下相隔万水千山,不知在何方,又如何能相见。这是梦,一个时刻在自己的眼前躁动不安的梦,一个没有任何理念的梦。另一个图像忽又爬进她的眼帘,她如被什么力量一推似的,感到了自己的实在,什么也没有变。那三个人去而复返,面带诡笑和恨意,脚步都重重的。吴音欣连忙凝神正意,引气冲关,外表上却要依然如常。小黑的目光是十分敏锐的,她见吴音欣有了动摇之情,便不失时机地说:“人活着就是要自在,你丈夫除了武功高点,他还有什么好处呢?”“一个女人若不能找一个英俊的郎君,特别象你这样的绝色美人,那太亏了。”“你若执迷不悟,那便辜负了父母的一片栽培之心。”“好好想想吧,你那位矮个子有什么迷人的地方!我太替你难过了,我不能容忍世上如此美的人和一个丑八怪在一起,这是对老天爷的不恭,也是自暴自弃。”“我一定要救你脱离苦海,走上一条幸福之路。”吴音欣听不到她说的什么。目前,对她来说,摆脱危险是第一要紧的事。小黑的话不管如何一言中的,自己是绝不能离开丈夫的。如果有什么念头影响自己对丈夫的思念,那都是自己的不洁,是可耻的行为邱一人他们来到吴音欣的近处,脸上的表情如花似地绽开了。他的话从口里通过嚼咬迸出来:“小贱货,你知道我们的厉害了吧?你杀了我的人,我不杀你,我要让你活受罪,让你生不如死,鬼哭狼嚎,成为一个天下最不要脸的女人,使所有的人署骂你,唾弃你,让你的香肉变成臭肉,比妓女还不如。”邱一人的话够刻薄的,句句象刀剜在吴音欣的心上。她想不到对方如此恶毒,留他不得。“你真要那么做?”吴音欣问。邱一人愕然,这娘子何以面不改色呢?吴音欣冷然道:“如果你如此下作卑鄙,今天你死定了。这个女人己把你出卖了,她并没有点中我的穴道,不过做个样子让你们看看罢了。”邱一人大骇,身子急射。吴音欣愤然道:“你走得了吗?”两臂微展,如天鹅翔空,冲了过去。邱一人的武功原是高明无比,怎奈吴音欣的功力高出他一倍有余。所以,他纵然先动,也难逃一死。这变化使小黑神丧魄飞:自己下了重手,她何以这么快就自动解了穴呢?她当然不清楚吴音欣的功力实在太高了。好比一个富翁,你要卡他、堵塞他的重要关节,可他太有钱了,一块金子可办成的事,我给你一座金山,那关节还不好疏通吗!但小黑也实在不凡,吴音欣的剑刚要出手,她就身形一转,到了吴冶、龙小青身边,一拳击下,要击碎了这两人。这可吓坏了吴音欣,她提聚全部功力反身侧击,刺向小黑。可小黑狡猾得很,脚下一个弧形,转到吴冶,龙小青身后,高声叫道:“别动,只要你再向前一步,我就杀了他俩!”吴音欣顿时停住了。小黑道:“快把剑扔了,自点穴道,否则我绝不客气。”吴音欣身子一抖,迟疑不诀。若是真落入他们手中,那可坠入了万劫不复的地狱之中了。持它个鱼死网破,也比人不人,鬼不鬼的强。她心念一定,恨道:“你若敢动他们一下,今天就是你的死期。你若放了他们,我答应不伤你们,如何?”小黑眼珠一转,笑道:“不行,这样你太沾光了。公平交易,我放了他俩,你扔下剑。”吴音欣略一沉吟,把剑扔到一边。小黑道:“你离远些,慢慢到他们身后来。”吴音欣无奈,只好照办,等她到了弟弟的跟前,转了个身,来到龙小青肩后。小黑己飞身拾起了吴音欣的剑。她满心欢喜,“咯咯”畅笑。邱一人这时也来到她的身后。小黑说:“想不到她功力如此深厚,转眼间解了穴道。”邱一人“嗯”了一声:“这一点该早想到的,我们小瞧了她。”小黑得意地说:“现在她没了剑,我们不用怕她了。”邱一人说:“不可大意,她定会另有惊人绝技。”这时,从西边飘来五道人影,轻功之高,实在令人瞠目结舌。到了近前,才看情是林优争、白玉雪和三个老太婆。邱一人连忙上去见礼,笑道:“原是三位仙人到此。”黄衣老太婆微微动容说:“邱仙祖,你也来了中原?”邱一人笑了几声,有点气恨地说:“我来中原不过为了一点私事,打算转一圈儿就回去。谁知,这贱人无缘无故杀了我的四个高手,这笔帐怎能不算?”他一指吴音欣。众人都把目光集中到吴音欣身上。白玉雪暗叹不止:好个标志的美人儿!林优争冷冷扫了吴音欣一眼,没有说话。他的内心是复杂的。从感情讲,他不愿杜水有这么好的妻子。他不承认这是嫉妒,而是认为糟蹋了吴音欣。杜水不就武功高吗?那副熊样,实在难以让人喜欢。这女人心里也说不定这样想。但他知道,杜水是讲义气的,并不是凭什么武功强迫的她,而是她自愿嫁他的。这多么不可理解!杜水的行为是“侠”还是“贼”?这个问题,林优争在“九亩方田”想了很多。他认定杜水不是什么“侠”,不过是一个阴阳差错、恰好歪打正着、同进一个新区域里的高手而己。林优争曾钦佩过几天杜水,后来认为这是多么可笑的事!他奸占了师姑,又骗了吴音欣,这从什么角度说,都是不光明的。可杜水又从来没有主动侵犯过什么人,所以也不能算坏。此刻,自己应抱什么态度呢?帮助他或他的妻子,还是重算过去的老帐?林优争发觉自己太矛盾了。一方面不愿杜水有什么好结果,一方面又觉得他也是不幸的,转眼又想到他占了吴音欣这样的人,死了也不亏。林优争没有一个明确的概念,一切都糊里糊涂,斩不断,理还乱。他不愿再想下去,顺其自然把。黄衣老太婆的脸上闪动着一种圣洁的光彩。吴音欣的目光与她的目光相对,感到了一股凌厉的锋芒。她心头巨颤,这三个人定是“九亩方田”的三位主人。一点也不错。黄衣老太婆是“上九亩”的主人种仙;白衣冷冰的老太婆是“中九亩”的种人;黑衣阴森的狞厉老太婆是“下九亩”的种鬼。这三个人各管自己的一道,修行的武功也不一样。种仙的武功光华灿烂,大宇之气五彩缤纷,有一种使人神往入迷的气势。种人的武功深奥博大,浩然刚正,收摄人之魂,毁去人之魄,有生杀手夺的威严。种鬼的武功奇诡莫测,出没无常,邪僻阴森,鬼气逼人,让人心头毛骨悚然,不寒而栗。吴音欣在众人的尖刻目光刺射中,有点心慌了,手足无措。种仙满意地笑了,这小娘子的功力还是不行。她是从来不满意别人的,只满意自己。她忘了吴音欣不敢看她们是许多因素造成的,并不是怕她们哪一个人。种仙说:“你就是吴音欣?”“是的。”“听说你厉害得很,手段也够辣的?”她轻蔑地说。吴音欣道:“那是他们的中伤,我有什么厉害呢?我一个弱女人,有什么能耐,哪敢比大名鼎鼎的您呢?”种仙哂笑道:“你小嘴挺会说话。告诉你吧,我们来是想与你合作除去杜水的,这样天下太平,你也可另择夫婿,比和杜水在一起要快乐得多。与人与己都方便,如何?”吴音欣淡漠地说:“我若不合作呢?”种仙笑道:“那可由不得你。”邱一人在一旁接腔:“小娘子,别卖傻了,你跟杜水有什么好?还是聪明一点吧!”吴音欣扬起头,没有言语。种仙嘴一撇,冷冷地说:“你莫错过良机!”吴音欣轻笑一声:“你别枉费心机了,我不会与你们这群无耻之人同流合污的。”她以为面前这些人都是敌人,说这句话也没错。而白玉雪有些恼了,她并没有想和吴音欣为敌,可吴音欣的话惹起了她的火:好个不知天高地厚的丫头,连我也骂进去了!她冲吴音欣斥道:“你说话要小心点儿,别一扫一大片。谁无耻只有自己明白。你若是好人,就该为更多人着想,别为了一己之私,让那么多人受牵连,这与你有什么好处呢?”吴音欣缄默无语。种鬼嘿嘿干笑了几声:“小丫头,你要放明白点,单凭一己之勇更是不行的。要多为别人想想,不要为了你的私情,使天下武林人都跟着受苦。”吴音欣“哼”了一声:“你们不来不是一样吗?”种仙道:“那怎么会一样呢?杜水一天不除,武林就一天不能安稳。”吴音欣长叹了一句,说:“你们别说了,我们各听天命吧?”种鬼阴冷地说:“你不识抬举,我就成全你吧。”她刚要动手,邱一人忙道:“且慢。这小娘子邪门,还是我们一齐上吧?”种鬼哈哈大笑:“邱仙祖,你也太看得起她了。”邱一人说:“谨慎总比大意好,你说呢?”种仙“哼”了一声:“你是瞧不起我们哟?”邱一人忙说:“不敢,以事论事而已。”邱一人心中暗骂她们狂妄,连对方有多大的能耐都不知道,就大言不惭地拿人家,不知你一二百年怎么修行的?吴音欣正希望种鬼一人出手。她款款向前走动几步,说:“老前辈可要当心,这是生死之搏,我若命绝,无话可说。你若丧生,也不要怨人。”种鬼道:“凭你还想赢?”两人刚要动手,西边又奔来一人,高声叫道:“不可轻敌。”来人是吴风江。他对种鬼说:“三天尊尚不及她一人,前辈怎可轻敌呢?”种仙说:“风江,你不要多嘴,让她们动动手你就知道了。”种鬼身子一晃,仿佛有好见个人影,伸手便抓。正是“阎王审鬼”一招,好几个爪影,扑向吴音欣。这些人都是第一次见种鬼的身手,都被她的绝、怪之技惊呆。然而,吴音欣的身形更快,把功力提到高峰,一式“罗天一清网”击了出去。种鬼做梦也没想到,以她的功力竟不能和吴音欣相比。“嘭”地一声,种鬼被击出两丈外,身上血溅如泉,动了一下,真的成鬼去了。吴音欣一拳击杀了种鬼,把所有的人都雳骇了。她不失时机,电射小黑,伸抓自己的长剑,这实在太快,小黑只好扔剑而退。吴音欣长剑在握,不敢怠慢,一式“万相归无”刺向种仙、种人。这两个人平时眼高手快,在吴音欣的攻击下,竟毫无抵抗之力。因为,抗则必死,只有逃命一招。邱一人不愧是奇能异人,在这万分危险的当儿,运起“开天大法”神功,晃出两个金闪闪的掌影,击向吴音欣的后背。吴音欣无奈,只好收剑斜闪,飘落一旁。种仙、种人几乎疯了:这不是欺己无能吗?绝不能放过她!她俩一挥手,招呼邱一人同攻。邱一人真想不动手:无能的女人!刚才让你们小心,你们不听,白搭了一条生命。但他毕竟知道共同的利害关系,便向云罗双星梅氏兄弟和吴风江使个眼色,六人同战吴音欣。这次的情形变了,吴音欣仿佛陷进一个洞里,四周无穷的力量压过来,自己挥剑都异常困难。种仙恨死了她,把“仙明”神功,提到顶峰,彩气锐流在手上旋转,不住击向吴音欣的头顶。吴音欣拚命左支右挡,可越来越困难了,周身酸疼,抵不住翻动急转的压力,渐渐地呼吸都不畅了。她咬牙坚持,不住地叮咛自己,绝不能屈服。可她终于受不了了、虚脱了,只觉四周空茫茫的。邱一人等六个绝代高手,也感到力不从心。他们虽然共同形成一种合力,可毕竟不那么容易,否则,哪还有吴音欣的命在?双方耗损太厉害了。小黑见他们的身手都迟钝了,有机可乘,闪身而进,一下子点中了吴音欣的命门穴。她扑地不起。小黑连连出指,用重手法点了她十几处穴道。吴音欣成了木偶,再也难动了,她的心也沉进了深渊。种仙六人气喘嘘嘘,连站的力气都没有了,只好坐在一旁。吴音欣毫无表情地说:“你、你杀了我吧,谁也逃不脱死亡的下场。”邱一人皱皱眉头,心里不是滋味:自己功成之后,认为可以称雄天下,料不到一个丫头使自己屡遭挫折。杜水更是不可与之争锋的人了。若杀了他的妻子,那确是天大的麻烦。然而眼下不向吴音欣报仇,自己又咽不下这口气。世上的事真难两全。种仙过了好一会儿,才调息恢复,把掌举到吴音欣的头顶,要一下结果了她。忽然,她阴毒地一笑,一指戳到吴音欣的气悔穴上,用“逆气败血神功”废了她的武功,同时,打乱了吴音欣体内的气血走向。顿时,吴音欣头重脚轻,眩晕欲死,脉管欲裂,身如火烧。一会儿的功夫,她的脸上就起了一层皮,嘴上火泡如何,两眼枯干无水。她身受无法形容的痛苦,纤弱的身子竟顶住了,不吭一声。种仙嘿嘿笑道:“你现在硬,待会你就硬不了啦。”林优争有些看不下去,但又觉得吴音欣不可原谅,出手就杀死种鬼,这有点太毒了。白玉雪不愿看这渗象,把脸转向一边。邱一人的两眼不住地跳,他打了一个机伶:这是怎么回事,难道要有灾难吗?真难说得很,和杜水这样的人作对,碰上便没有生还的希望。他催促说:“我们快些走吧?”种人点头道:“好。到东边的镇子上去,那里有人等着呢。”吴音欣成了“废人”,没有武功,便由吴冶扛着,向东行。到天快黑的时候,他们来到一个挺繁华热闹地方,在东西大街上走了一阵,向南一拐,进了一家在南北巷中的客店。这是一个十分幽静的地方。客店宽敞,桌明凳光,有上等房,也有中等房,一排屋东西排列。在西北角,屋又向南一拐,成了一个钩子形。后面的屋子和前面的这排屋由一个过洞相连。屋子都是单间,每房一个人。这些人的到来,给客店带来了喜庆。店家忙忙碌碌,把他们安排下。他们几个人把吴冶和龙小青合放在一间屋里,吴音欣则单独住一间,被扔在床上。吴音欣身上的痛苦慢慢减轻了,而心却在阵阵发冷:他们会把自己怎么样呢?看种仙狠毒的目光,似乎扒自己的皮也不解恨,自己真就这么完了吗?林优争瞥了一眼吴音欣,和妻子一同离去。他的内心在矛盾着:该不该救她呢?她是无辜的。自己为什么下不了决心呢?想想杜水对自己的好处,眼睁睁看着他妻子被人糟蹋,自己于心何安!他的心“咚咚”直跳。这一段幸福的时光,把自己的棱角磨去了吗?为什么有了畏首畏尾的可卑全格!这是不能原谅的。自己的身上简直在孳生女人的肌肉。白玉雪明亮的目光象箭要刺透丈夫的胸膛,她能感到丈夫跳动的心是多么的不平静。她轻声说:“你想救她?这怎么成呢?她杀了我们的亲人,我们怎么能不报仇呢?我知道你心里苦,可我也不好受,有什么办法,谁让她下手那么狠呢?”林优争看了她一眼,有些不满地说:“你知道这件事的后果吗?”白玉雪道:“我隐约感到了。若是杜水从冰岛返回,不见了妻子,他一定要报复。那时,所有参与这件事的人都要死在他手下,是吗?”林优争只是用沉重的目光注视着她,并不答话。白玉雪叹道:“我想好了。我也同请吴小姐,可我们不能胳膊肘往外拐,只能置身于事外,一走了之。她的命运如何,只有让上苍去决定把!”林优争两颊抖动了几下,最后还是长叹了一声,和白玉雪借故离去。这里笼罩了魔气和灾难。吴音欣只能象一只羔羊一样任人宰割。昏暗的灯光跳动着,在种仙等人的脸上寻找相似的情绪。邱一人感叹一声,两眼发滞:也许不该来中原,这是一个错误,如儿怎么样了呢?他们在饭厅里坐着等待酒菜。这时,从外面走进八九个人,可把种仙乐坏了。这些人相貌奇异,威风漂漂,气压当代。邱一人等连忙上前客套。这群人正是“黄山九佛”。戒佛不知用了什么话又恢复了他往日的功力,那气势更逼人。众人坐下,话说天下大事,各自说出许多奇怪的故事。他们也吃得差不多了,小黑说有事,就出去了。种仙把话扯到吴音欣身上。色佛红了眼,这个老和尚己到古稀之年,精通房中术,对外采内补十分明了。在九佛中,他是和佛旨相违的一个淫佛。他的“色佛”称号中的“色”字,不是佛家中的“色”,而是世俗的酒色。其他从佛不知为什么能容忍他这种砧污佛门的丑行。他听说过吴音欣的美名,早就想一睹仙颜,这可正是天赐良机。种仙微微一笑,说:“色佛,你若想见识一下,请跟我来。”色佛酒喝得昏天黑地,借酒劲正好发泄一通。其他人闷不作声,看着他和种仙离开饭桌。种仙的心机是很明白的,她要彻底毁掉吴音欣,让她痛不欲生,时刻感到自己是个罪人。种仙这样的高人,心竟如此歹毒,真令人发指。她领着色佛来到吴音欣的房前,指着窗内躺在床上的吴音欣说:“这就是那个妞儿,你要好好整治她一番。”色佛顿时飘飘欲仙,满口答应。他一步跨进去,把门关上,他的眼里闪动着无数美人的倩影,这些影子在他的眼里旋转。他得意极了现实就是这样,有许多事谁也科不到,就如色佛也想不到会有这么令他销魂的时刻。风儿哭泣了,连星星也闭上了眼睛,似乎这太不该发生的事出现在今晚,让它们吃惊,有些受不住。种仙回到饭桌旁重新坐下,邱一人冷冷地“哼”了一声,料不到一个老太婆竟这样无耻,另外几个人没有什么反应,一切如旧。金佛慈眉善目的脸上闪着光。他说:“我们聚到一起,是奔赴鱼岛礁还是在此等候?”种仙道:“自然奔赴鱼岛礁。”邱一人对他们的谈话不感兴趣,他正想念自己的儿子,他不会有什么危险把?邱如的功力高深他是深知的,可江湖上任何事都会发生,谁能保证不会出现一个或几个比他更高的人呢?至少吴音欣的功力就比他高出许多——扫校独家连载转载时请保留此信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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