郑西铁自从周密布置了罗网后,便开始了他的罪恶行动。在四个武学大家族中,唯独朱家风雨不动,这怎能让他甘心呢?朱丰伟的影子一直在他的脑子里,怎么也去不掉,这更激起了他的仇恨:决不能让这个小子这么风流自在,我要让他和我一样,不能过正常人的生活!他这一次要把朱家从江湖中连根拔掉。他要万无一失,使所有的江湖客都知道,他是不下好惹的。朱家庄是一个独立的所在,离武当山有二百多里地,这里水清树绿。朱家庄在一片绿色的包围之中。它的东面是山,过了山,是一条大河,河对岸是一个繁华的大镇,离朱家庄也不过二十多里。所以朱家庄并不闭塞。朱家庄是一个幽静的地方,房屋都有一种古朴典雅的气息,让人沐浴着一种优越感。朱家的当家人朱全龙有三个女儿和一个儿子。儿子为长,自然倚重。三个女儿也是他的心头肉。他传给他们武功时,是避开了传子不传女的陋习的。在所有的孩子中,他在朱丰伟身上花费的心血最多。二孙子朱丰晓文弱多病,虽然长大后好了许多,仍是让人见了不喜。他长得虽然不错,可脸上总没有好气色。朱全龙虽然不喜欢他,可传他武功的时候,并不留一手,因为朱丰晓毕竟是他的孙子。他的儿子朱月文对朱丰晓却偏爱一些,虽然极少表现出来,朱丰伟对父亲自是敬重和爱戴的,但由于他有爷爷的宠爱,长大了便好自以为是,自己认为怎么好就怎么办,这样,朱月文就有些不乐,怕他成为惹事的魔王。而朱丰晓却对父亲的话言听计从。朱月文的话即使没有一点对的成份,也也照样听。四五年来,朱丰伟愈加丰神俊逸,朱丰晓却整日低头不语,有时在屋中一呆就是一天,不叫他吃饭,就不出来,和谁说话都没有几句,说完,便一声不吭,仿佛怕人家占了他的宝贵光阴似的。朱月文的女儿朱丰娇,美丽可爱,是一家人的欢乐和骄傲。这孩子太好了。孔融三岁知让梨,她三岁就懂让茶了。小嘴尤其会说,逗得一家人合不拢嘴。若是没有她,朱全龙就不知怎么打发日子。他们虽爱她、疼她,传功时更是绞尽脑汁让她明白,可牵涉到男女在练功中“阴阳”之类的事,都要由她的母亲代讲,唯恐怕说出一个不干净的字,破坏了她圣洁的天性。前几天,朱全龙忽听传言,说林风在武林中是最下流的人,他吓了一跳,大骂了一通,没有在意。过了几天,又忽然传来宫家山庄绝户了,于家世家人死光了的消息,他惊骇了,全身抖动了好一会,仿佛感到一种血腥酌瘟疫在武林蔓延。他开始不安了:宫家人一死,女儿月春自然也无生理;林风若是遭了难,那女儿月香也完了。这不是败家的征兆吗?他打了一个冷颤,严令家里人,没有他的许可不准出门。这时,朱丰伟早已回了家,和郑西铁相斗的事他没说,只是讲心里闷,到外边走了走。他若实言相告,不知朱全龙会作如何想。他不许自家人出门,却令管家胡大笑带着两个好手到江湖中去打探消息。过了几天,他们回来了,把江湖大乱的事一说,让朱全龙凉了半截。到了他这个年龄,自然不会惧死,他担心的是家人。倘若他的儿子、孙子有个三长两短,那岂不断了朱家的烟火,和宫家一样了吗?但他想不出什么好计策,只好静中待动。渐渐风声紧了,忽听东边的镇上出观了不少高手。他感到不可避免的事要发生了,他不知道朱家会是一个什么样的结局,但又不敢让孩子投入江湖中去。他最怕的是朱丰娇出事,那样的话,单从感情上他就接受不了。这孩子太让人喜爱了。朱全龙忧心忡忡,朱月文也心惊胆颤。自己的身手不管多么强,也难敌众人的围攻。若是镇上的人为杀朱家而来,那岂不糟糕透顶!在这个人心动荡、风雨如晦的时刻,朱家庄管家胡大笑的儿子胡小天却喜得抓耳挠腮,乐不可支:太好了!这个等级森严的鬼家庭早该烂了,到我胡小天露脸的时候了。胡小天和朱丰伟的年龄相仿,二十来岁,可以说年轻有为。可他因是管家的儿子,不是名门大派的弟子,纵是暗里爱上朱丰娇,他也自知毫无希望,他们之间有一道天堑、鸿沟,他无法打通。对他来说,要想得到朱丰娇,只有暗下黑手,此外没有别的办法。胡小天人长得不错,就是瘦一点,可他的眼睛里有种阴鸷的邪气,连朱丰娇这么纯洁的人也能看出来。自然,她不会把芳心许给他。而朱全龙更是讨厌他,若不是看在胡大笑忠心耿耿地为他办了几十年事,他早让胡小天滚蛋了。胡小天整日胡思乱想:游手好闲,一心打朱丰娇的主意,但他也看出朱家人对他不欢迎,这下更激起了他的不满和仇恨。这小子心术不正,可是个鬼精灵,知道以自己的能力是不能把朱家怎么样的,只有依靠外来的力量才能达到目的。他经常外出拜仙访道,目的就是要一鸣惊人。只要你能传他绝学,让他干什么缺德事都行。他时刻都在做着把朱丰娇抱在怀里的美梦。别看没有什么人愿做他的师傅,可他每次外出都学了不少东西。每次回来,他都把朱家人说得一无是处:如何没见过世面,不知天高地厚,竟然敢小看我胡小天!朱丰晓更是他嘲笑的对象,他认为朱丰晓是一个毫无用处的呆子。然而,不管他心里如何不满,日子还是照样过,老样子一点没变。别人练武的时候,他也卖力地去练。可不知为什么朱家人就是不改变对他的看法,认为他是一个地道的狗不吃。这让他又恨又气,只好慢慢地等待着。这是一个多云的早晨,天上的阴晦越来越浓,也愈来愈低。胡大笑慌里慌张地从镇子上赶回来,直奔朱全龙的居处。朱全龙刚练完功,这是他每天一次的必修课,一直要练到周身通泰,每个毛孔都洋溢着朝气,才罢手。朱全龙一见胡大笑的样子,心就一沉,但他毕竟是久经考验的老江湖客,心动面不动,这也是练出来的。他淡淡地问:“大笑,有什么事,把你慌成这个样子?”胡大笑急切而不安地说:“不好了,当家的,镇子上来了高手,正是冲我们来的,是郑西铁一伙人。”朱全龙的心似乎突然停了似的,再也听不到它的一点回声,静圾了。他茫然望着远方,尽最大努力克制自己,不要在大笑面前表现出什么异样的情绪。可他怎能一点变化也没有呢?他的脸先是黄,随后变得铁青,最后神色茫然。胡大笑何等精明老练,朱全龙的细微变化,他看得一清二楚可他理解这一切。这是非常特殊的时候,由不得你不惊。他是很忠实于朱全龙的。他认为,江湖上象他和朱全龙上下之间有这么和美的关系的主仆还很少见。朱全龙是重友情的,他胡大笑岂能做个白眼狼呢?他要暗地里为主人分担忧愁。这时候,朱月文也走了进来,见了胡大笑便问:“有什么新情况吗?”胡大笑点点头说:“郑西铁这次来,说是丰伟得罪了他,不知这可是真的?”朱月文立即道:“我去叫他。”朱全龙慢慢在院子里走动了几圈,朱丰伟被父亲叫来。朱全龙并没有金刚怒目地叫骂斥责,仍是慈爱地说:“伟儿,你前几天外出,和什么人动过手吗?”朱丰伟非常有心机和个性,江湖风刮得一阵紧似一阵,他岂能不知?更明白,郑西铁此来,给朱家庄带来的是灾难。现在,说什么都晚了,不如把责任都推光,这样,一家人没有怨言,也好同仇敌忾。他不慌不忙地说:“这次外出,本想看看天下的山光水色,可不几天,我在一个树林里遇到一伙人,正在商议如何对付三姑的事,我岂能不问一声?我只‘哼’了一声,便被他们听见,说我偷听了他们的计策,非要杀我灭口。我岂能让他们白杀?我和他们其中的一个交了手,怎奈那人十分厉害,我们斗成平手。但我见他们人多势众,久战无利,只好一走了之。不知那人是不是郑西铁。”朱月文,胡大笑听他这么一说,也没有话了,说是朱丰伟,就是他们遇上这样的情况,也不能坐视不理。朱全龙没有说什么,不管伟儿说得是不是真的,这一切都不可挽回了。任何一个江湖老手都知道,在弱肉强食的江湖中,弱者没有什么理好讲的。等待被吃,历来是强者看弱者的逻辑。众人沉默了一会,朱全龙说:“你们回去准备一下吧,待会儿说不定是一场血战。”他们三个人退出去。朱全龙慢慢坐到椅子上。风风雨雨,屿立在江湖,惊涛骇浪,经历了多少!这次不知能不能过去?他心里很沉重,但也在积蓄力量。等待那爆炸的时刻。朱丰伟父子来到大院内,朱月文说:“伟儿,这是一场生死战,若是我们实在不行,你们兄妹要快点逃走。我们会顶住他们的。”朱丰伟说:“爹,你放心吧,他们不一定是我们的对手。再说,你们若不敌,我们只有上前迎敌,岂有逃跑之理!那样岂不是成了不孝之子了吗?”朱月文说:“不逃跑,白白断了朱家的根苗,那才是最大的不孝。那样,我们三代人都成了不孝之人,从此芸芸众生之中,没有我们的后继人了。”朱月文动了感情,眼睛有些湿润。这伤感的气氛感染了朱丰伟,他激动地说:“爹爹,你放心吧,我会照顾好弟弟和妹妹的。”朱月文这才有些放心。这仿佛是安排后事,胡大笑有些心酸。是啊,自古来,都是黑发人送白发人,怎么能双方一起入鬼门!他尽量拿出一个宽心的姿态说:“别太伤心了,不一定会那么严重。我们齐心协力,也许可以度过这一难关。”朱丰伟说:“对,难关并不太难度,只要我们是有心人。”朱月文并没争辩。武人要有点务实精神,凭一刀一剑立身,不能有幻想,这都是血凝成的教训。他们分头行动,朱月文来到二儿子朱丰晓的住处。这小子一个人关在屋里不知正搞什么。他轻轻走近,从门缝里一瞧,见他正端坐蒲团上如老僧入定。朱月文苦笑了一下,没有惊动他。这小子这个时候还用功,真是迂到家了。他等了一会,才敲了他的门。朱丰晓站起来开门,见是父亲,有些奇怪。父母亲是很少到他的房间里来的,只有他到他们那里去。今天有什么事吗?他在脑中打了一个问号。朱月文见了二儿子,又觉亲,又觉悲,似乎这是生离死别,以后再也没有机会见面了似的。朱丰晓见父亲如此看他,有些不自然地把脸转向一边,轻声问:“爹,你有什么事吗?”朱月文笑道:“晓儿,爹好久没到这里看你了,今天我们家可能要出点事,你要做好和你妹妹一起出逃的准备。”朱丰晓吃惊地看着父亲,似乎父亲在说一个随便的玩笑,便说:“爹,我们这不安安稳稳的吗?”朱月文说:“是我们的仇家找上门来了。他们人多势众,我们不能不准备好。”朱丰晓道:“这有什么?打发了不就行了?”朱月文几乎被他那傻乎乎的样子气笑,要是有那么好打发,就不用怕了。他说:“晓儿,你拾掇一下,到前边来。”朱月文到自己房里和妻子商量了一阵,又叫来女儿。要她以后听哥哥的话。朱丰娇差点泪要落下来:这是为什么呢,好好的一个家,干嘛要分崩离析呢?朱丰晓在父亲离去后,搔搔头,往铺上一躺,不理那套。可躺了一会,忽记起古人云,有备无患,骄兵必败,便猛然坐起,拾掇自己的东西。父亲和爷爷都是成名的大侠,说话岂能没有根据?定是来了可怕的敌人,父亲才会这么说。朱丰晓把自己的东西收拾好。该掖的掖,该拿的拿,自己得意的东西都放入自己的百宝囊。他又在屋子里的每一个地方走了一圈,笑道:“难道真要换个地方?也许没那么可怕,不过虚惊一场而已。他这种自我安慰若在别人听来,是十分可笑的,可他自己认为面临的情况没有什么可怕的,不就几个仇人吗?古人云,水来土屯,兵来将挡,何虑之有?家里人真个是杞人忧天。可他又立即想起古人云,人有旦夕祸福,天有不测风云。他出了房,在他的小院走了一圈,才向前院去。这时候,前院的人很多,朱家庄的丫鬟、长工、厨子,和朱月文的门下,都在这里。朱月文告诉他们先离开,三天后再回来看看。若是朱家庄成了废墟,他们就各自再找门路:若是朱家庄依然好端端的,全家人平安无事,愿回来的就回来。“你们留在这里,会白白送了性命,我心中实在不忍。”朱月文按惯例,让他们带些自己认为用得着的东西,给了他们每人许多钱。总之,朱家庄这一折腾,全空了。他们这些人在朱家干活久了,也知道一些江湖上的事,更知道官府对人的残酷。因一件小事,或“莫须有”的罪名,杀头灭门的,屡见不鲜。听朱月文一说,知道朱家大祸临门,有人感叹,大骂官府。有人幸灾乐祸:你朱家早该这样了。这已是来晚了。你们凭什么就该比我们高一等呢?然而不管哪种人,他们都知道在此危险。没过多大会儿,这些人全走光了。朱家大院空了,大有树倒猢狲敞的景象。这一切虽都是朱月文让做的,可他看到人们纷纷逃走的情景,心里很悲凉。他长叹了一声:“随它去吧。”朱家大院剩下的人不多,除了朱家人,就是胡家公子了。他们聚集在一起,商议对敌之策。胡小天心里翻腾开了:我该怎办呢?是帮朱家打头阵,露露脸,还是乘他们之危下手呢?他们并没有商议好什么,已有人进了朱家大门。这些人什么形象都有,来自天南地北,高的,矮的,老的,少的,有四十人之众。这比起朱家人,可太强了。郑西铁如被众星捧月一般来到朱全龙的面前,嘿嘿笑了几声,说:“朱大侠,我们又见面了。可此一时,彼一时,这次我来,对你可不利呀。有人说你朱家勾结强盗,图谋不轨,我不能不管。按大明法条,这是灭门的大罪。为了天下百姓,我只好秉公办理了。”朱全龙似乎早有准备,哈哈大笑道:“郑西铁,你是干什么勾当的,我朱全龙难道不清楚吗?你一惯栽赃陷害,砸门挖坟,什么坏事没做绝呢?你说我们勾结强盗,有什么证据?”郑西铁哈哈大笑:“没有证据,会来抓你吗?‘青海五盗’常氏英雄揭发你勾引他们入伙,被其拒绝,这也是假的吗?”郑西铁身旁的五个凶悍之人说:“不错,我们可以做证。”朱全龙并不在乎他们的这一套,可他在乎来的这些人。这“青海五盗”是响当当的名震天下的巨寇,何以会听命于郑西铁?并无耻地作伪证呢?这是一反他们平日的为人的。朱全龙扫了来人一眼,见他们几乎都是名动一时的人物。当他的目光扫到一个和尚,又扫到一个红发老者身上时,他的心猛地凉透了。不说别人,仅这两个人中的任何一个,就足以把朱家扫荡干净。那和尚是光明佛,红发老者是龙云老怪白化朋。这两个人的名声,几乎到了连天扯地的程度,怎么也会来此呢?郑西铁也太看重我朱家山庄。双方的力量根本不能相比。胡大笑是阅历深广之人,等他看清来人,连话也说不出了。来的这些人,除了几个丐帮郑百川手下的人他吃不透外,其余的人几乎都是成名的大英雄,都可和朱家人一争短长,更别提那两个不可企及的高人了。胡小天见识也挺广,看到来了这么多高手,便另打主意,这些人不好惹,我不能打头阵,还是躲开好。朱月文也同样丧失了抗争的信心。面对这么强大的阵势,斗是无力的。朱丰伟虽然也害怕,可他还想试试。唯独朱丰晓这个在朱家人眼里最呆气的人,不感到怎么样。不就多几个人吗,那有什么用,我岂能怕了他们?郑西铁见朱家众人无语,不由得高兴之极,大笑道:“识时务者为俊杰,只要你们写出认罪悔过书,我可以对你们格外开恩,略加惩戒便可。怎样?”朱全龙这时已沉下心来:不就是个死吗?有何可惧的?我岂可向你们这样的人低头?他冷冷地道:“郑西铁,在朱家人面前,这些花招你少耍,没有什么用处。我们朱家人岂有怕死的?”郑西铁嘿嘿笑道:“朱全龙,你不识好歹,”那我就公事公办。哪位大侠愿了结这老儿?”白骨掌钱成说:“让我来收拾他。”这是一个四十多岁的瘦长汉子,一身白孝衣,脸惨白,两眼外凸,掌似无肉,犹如白骨,人一前冲,阴风一起,鬼气森森,让人见了头皮发麻。他咧嘴一笑:“朱全龙,人说你‘紫府天罡气’已经练成,迷踪步又神鬼莫测,钱某今天要领教一番。”朱全龙这个时候不能推脱,只好走上前去。白骨掌钱成是个邪道的罕见高手,人如其名,心更黑辣。俗话说,物以类聚,人以群分,他和郑西铁在一起,那是再合谐不过了。他把掌向上举了几下,身子前塌,象斗鸡似的。这是个什么招式?众人都看不分明,纵有懂得的,也没有人说出。朱全龙自忖以自己的功力不会输,可要胜这个坏蛋,那也极不易。朱全龙脚下步子滑动,使出迷踪步,欺身向前,运用“紫府天罡气”,手掌上立即笼罩了一层紫气,盈盈不散,插花盖顶,向钱成劈去。他的速度实在快而有力。钱成岂是弱者,身子向后斜仰,脚下连动,身子如风,上身如怪龙回首,双掌立伸,骨节“啪啪”爆响,向朱全龙的掌拍去。“嘭”地一声,两人势均力敌,没有分出高下。随即又欺身战在一起。朱全龙的迷踪步,小巧而轻快,忽左忽右,令人不可捉摸。钱成的身法和他相似,也诡怪非常,所不同的是,他一动,阴风嗖嗖。两个人你来我往,拼命争斗,二十多回合,势头上没有明显的优劣。朱丰伟在一旁看了一会,认为爷爷有好几个机会都无端地放过了,便叫道:“爷爷,你先下来,待我收拾他。”朱全龙没有理会,心想,我都胜不了他,你管什么用呢?钱成却笑道:“朱全龙,你的孙子要和我斗一斗,何不让他上来!”钱成想力战他爷俩。他以为自己斗两个人,也没有什么问题。朱全龙深知今天不能善了,钱成既让两个人斗他,自己又何乐而不为?于是说:“伟儿,你愿和他相斗,也一块上来吧!”朱丰伟见爷爷准许,身形立动,长剑一挥,使出“回环大九式”神剑法,一招“金剑追星”直刺钱成后肋。这时,钱成才知自己太大意了。他料不到朱丰伟能使出这么凌厉的剑法。身前,朱全龙的掌到,身后,朱丰伟的剑又刺来,够钱成应付的。他急忙拧身侧射。仍然晚了一点,后肋被朱丰伟的剑划了一条寸深的口子,血染红了衣服,甚是鲜明。钱成吃了小亏,岂能甘心,他稍一包扎伤口,又冲上去,非要报这一剑之仇不可。朱全龙正要援助孙子,郑西铁手下的刘发飞截住了他,使出密宗的翻天金手印,“呼”地一掌击来。朱全龙要试试他的功力,“紫府天罡气”随即迎上。“啪”地一声,刘发飞踉踉跄跄地退出好几步,朱全龙却稳如泰山。他试出了刘发飞的深浅,身子一转,到了他的背后,一掌击下。郑西铁身旁的“回龙手”钟子文,见刘发飞要吃亏,纵身而上,一招“双龙推山”击向朱全龙。这下子,朱全龙反成了以一敌二了。“回龙手”钟子文在江湖上大有名堂。他的“龙爪功”可谓炉火纯青,若被击中,非死即伤。他黄衣翩翩,真如黄龙飞腾。朱全龙只好回身对了一掌,这一次,两个人又是半斤八两。朱全龙心头巨震:这人果然名不虚传。他们有这么多大高手,斗打何时是个完?走又走不脱。该如何办呢?他一分神,“回龙手”钟子文已看出来,一招“金龙出水”直捣朱全龙的太阳穴。刘发飞身子一矮,一招“小鬼烧香”双掌如刀,直刺他的小腹“气海”穴。这两人来势太急,朱全龙无法,只好急展“迷踪步”绝艺,向外射。这“迷踪步”果然奇妙不凡,在两下夹击的情况下,朱全龙仍然逃脱。两人一击不成,都是一愣。钱成全力和朱丰伟拼命厮杀,竟一时半会拿不下来,不由恼羞成怒。朱丰伟和他角斗虽吃力,可朱丰伟的“回环大九式”剑法深奥博大,钱成片刻之内,是占不了什么便宜的。朱丰伟一招“横移沧海”扫去,钱成纵身而起,使出“小鬼追仙”的轻功术。朱丰伟抽招换式,又一招“金剑追星”直刺他的长强穴。钱成比朱丰伟的武功虽然略高,可他身在空中,无力可借,万般无奈,只好使出他从来不用的笨办法,也是救急的招儿——“佛像倒地”直往下坠。朱丰伟一剑走空,钱成已在地上一滚,飞射出一丈开外。这回弄巧成拙。让他尤觉可气:和这样的小子相斗,往上纵个什么劲呢?又被逼得在地上打了一个滚,这太失白骨掌的身份了。他咽不下这口气,凭掌又拿不下朱丰伟,心一横,管他什么以大欺小,先杀了他再说。一伸手,从腰中抽出个二尺长的细亮的银钩,寒光闪闪,仿佛要勾人魂似的。他再次跃上,一掌前推。朱丰伟长剑斜劈,钱成并不收掌,那钩子忽然从背后一闪,猛然挂住朱丰伟的长剑。朱丰伟大惊,想退来不及了,钱成的掌已到胸前:“啪”地一声,击在朱丰伟的胸上。朱丰伟大叫一声,撒手扔剑,身子飞出有一丈多远,摔在地上,口吐鲜血。朱丰伟一受伤,立即牵动了朱家人的心。朱丰伟受伤不轻,但还是极力咬牙站了起来。朱月文见爱子受伤,再也不顾对方多么厉害,身子直射过去。要斗钱成。朱月文的身法快,却并不比他爹的高明。钱成并没放在眼里,他故技重演,一掌斜拍朱月文肋部,另一掌不动。其实,他这手掌里还握着那钩子呢!朱月文的长剑一振,荡起几朵剑花分刺钱成的要害。钱成又猛然钩出。可这次朱月文的虚式多,钱成没有挂着。这一不中,他便知不妙,想闪躲,已来不及,只好又朝剑刺的方向勾去。“噹”地一声,剑刺到钱成的左臂,钩也挂住了朱月文的剑。钱成用力一带。朱月文的剑刺进去很浅。而钱成却在这时击了朱月文一掌。相比之下,还是朱月文吃亏大些。他虽没吐血,但脸色苍白,汗珠子都下来了。胡大笑见朱家能战的都出了手,自己不能老站着。他走上前,刚要说话,丐帮帮主于百川笑道:“胡大笑,今天我让你大哭。”胡大笑见于百川出语不善,冷冷地说:“想不到丐帮也投了官,可惜呀!”于百川说:“有什么可惜的?除贼卫道是我们帮的宗旨。你们是贼,我们自然要来除啦。”胡大笑轻蔑地说:“好个不知耻的贼子,我胡大笑和你势不两立。”于百川笑道:“胡大笑,你不过是朱家的一条狗,替他们卖什么命呢?”胡大笑两眼喷火,青筋暴绽,大喝一声,一掌劈去。于百川号称“铁脚神拳”,在掌拳上的功夫自然是一等的。他除了受过杜水的戏弄外,还不曾有人能怎么样他,所以,他一直春风得意。上次虽然损失了弟子胡大龙,但不是败在武功上。现在,自己一方这么强,还怕什么呢?他身子一斜,一招“弯弓射虎”一拳击出。胡大笑的武功不弱,但和于百川相比,那还是差一些的。胡大笑的掌和于百川的拳击在一起。胡大笑一下子差点摔倒,而于百川却微笑不动。胡大笑并不罢手,一招“饿虎扑食”击去,于百川不躲,而是右腿弓步,一拳捣出,击向胡大笑面门,同时,左脚飞起,正是“撩阴腿”,他的拿手绝技。胡大笑虽然一掌击中他的咽喉,然而并没有把于百川击倒。而于百川的上下双击,却都中了胡大笑的身体。“啪”、“噗”两声,于百川的神拳把胡大笑的脑袋击烂,身子同时飞出两丈多。胡大笑至死没来及叫一声。胡小天料不到他父亲先死,顿时乱了方寸。他不知是否该上去和于百川斗。按说,他必须为父报仇,可他怕那样一来,自己和他们就势同水火,不能借他们的力量了。但是,于百川等人若是知道我是胡小天,会不会杀了以绝后患呢?那样的话,岂不也一样不妙?他干着急,想不出好办法。朱家人见胡大笑身死,都心十黯然,知道今天每个人都难逃一死。朱全龙连让孙子、孙女逃跑的话都不说,他知道说也没用,对方那么多高手,能让朱家人跑了吗?朱丰晓的眼睛连闪,不知这时该不该他上场。这些年,自己忘却了外界的一切,在人们眼里自己是个废物。现在不是我大展身手的好机会吗?别看我长相孱弱,不一定不厉害。可他还没有拿定主意,朱全龙冲上去了。胡大笑为朱家而死,他作为朱家的当家的,怎能不出头呢?于百川哈哈大笑说:“朱大侠,我于某早就想领教了。”朱全龙冷冷地“哼”一声,举掌就劈。于百川这次非常谨慎。朱全龙比胡大笑要高明不少,比他于百川只强不弱,他只好守住门户,全力应战。可朱全龙的迷踪步实在奇巧,弄得他眼花缭乱。十几个回合后,于百川有些不济了,白骨掌钱成身子一展,如旋风似地冲上。他这次选的机会不错,朱全龙的左肋正是空处。朱全龙发觉不妙,极力闪躲已经晚了,钱成一掌正击在朱全龙的肋部。“嘭”地一声,身子飞了出去。朱全龙鲜血狂喷,但他没哼一声,摇摇晃晃地站了起来。朱家人骇绝:死亡来临了。朱丰娇正要冲出,朱丰晓说:“我还没动手呢,你慌什么?”朱月文转头望了儿子一眼,暗怪他不懂事。可他见儿子神色自若,心里有点奇怪:晓儿是怎么了?他不傻呀,为何对面前的危险视而不见呢?朱丰晓摇头晃脑走上前去,说:“你们这伙人以多为强,大违圣人之道。我朱家名门大派,岂会怕你们这群乌合之众!刚才我们虽败了。但并不是朱家的武功不行,而是我们参战的人没有得其神髓。朱家的功夫将在我身上发扬光大。”朱丰晓在众人面前说出这番话,朱家人全惊呆了,连胡小天也大惑不解:这小子平日连话都不会说,何以会在这个时候凛然不惧呢?朱全龙身负重伤,听孙子说他们的武功没得神髓,心中不喜:好个狂妄无知的小子,你知道你面对的什么人?当他听到朱丰晓说朱家武功将由他自己发扬光大,心头诧异:这可能吗?即使如此,也对付不了这群如狼似虎的人众呀?可他又盼望朱丰晓所说是真,这就能多少给凄惨的结局增添一点亮色。晓儿可以逃出重围,为朱家留一后人,他便于愿已足。他忙呼道:“晓儿,你过来,我有话说。”朱丰晓只好回到爷爷身边。郑西铁见朱丰晓煞有介事,感到可笑:你朱家的武学到底有什么厉害,我要亲眼看看你小子的手段有多高明。朱全龙说:“晓儿,你若能冲出重围,别顾别人,只管自己走,有下安身的地方,赶快娶妻生子。”朱丰晓说:“这个我明白,我要找一个能文能武的佳人。不过,我妹妹比我小,我是要照顾她的。”朱家人见朱丰晓这个模样,又是气,又是喜,不知他是否真有真本领。郑西铁在一旁笑了:“小子,你好梦挺会做,还要个佳人?你身边不是有一个吗?”在这种生死关头,郑西铁的辱骂,朱家人没有放在心上。胡小天在一旁暗自冷笑:“连我胡大爷都弄不到佳人,凭你小子那样子,想找佳人不是做梦吗!”他的声音极轻,极细,别人没有听到。朱丰晓又回到前边来,站在离郑西铁一丈远的地方说:“我们朱家人都是圣人的弟子,从来没有什么不轨行为,你们别听‘青海五盗’胡说。我劝你们回去,若不然,别怪我不客气。你们知道杜水吗?我比他差不了多少。”朱丰晓的这种自我吹捧,连朱家人听了都要笑,郑西铁一方的人更不用说了。不过,郑西铁毕竟十分狡猾,他想:当初看杜水那个样子,谁能想到他能成为无敌的人呢?这小子人虽微弱,倘身负什么旷代奇学,真的比杜水差不了多少,那还真麻烦呢!为了对付杜水,我连冰岛的人都请了。不管他所说的是真是假,都必须认真对待。他哈哈笑了几声,说:“年轻人,直言不讳,有气度。”朱丰晓说:“这是圣人之道,知之为知之,不知为不知。为人应光明正大,善养浩然之气。”这真个一个书呆子,说得什么呀?满嘴东拼西凑的支言片语,令人可笑。朱丰晓自我感觉良好,不在乎别人对他的言语有何种反应:这又不是我杜撰的话,你们若怪,怪那些说这话的圣人去吧。郑西铁沉吟了一会儿,说:“这位朱家小子说自己武功盖世,哪位大侠去教训他一顿,别让他总是在梦里。”众人大笑。刘发飞笑道:“我做他一次爹,开导他一番。”一个箭步冲上前去,“翻天金印手”随之而出,击向朱丰晓。这刘发飞过于轻敌,踏中宫直进,一点不做其他打算。他以为这一掌即使没把这小子砸扁,如有什么不妥,凭自己的功力也可随机应变。哪知,一动手就不是那么回事了。朱丰晓待刘发飞的掌几乎要击到身上时,身子如柳叶一样向外飘闪,手中剑一招“小鬼拦路”,寒光一闪。这一剑根本不是什么朱家的剑术,而是随意一扫。这剑来势太快,众人都没有看清楚,更想不到他有如此一手快剑。刘发飞感到大事不妙时,已是太迟了,“喳”地一声,他被拦腰断为两截,血水迸洒。这突然之变来势太猛,人们都没有心理准备,一个个愣在那里。朱家人心里狂喜:看不出晓儿是个深藏不露的人!他们感到朱家还有一丝希望,虽然不可能每个人都能脱离险境。郑西铁见事态的发展与自己的估计差不多,心中一沉:刘发飞这小子活该,一点不知轻重,白白地折了我们的锐气。他冲白骨掌说:“这事还要劳钱大侠的驾才行。”钱成听到他的赞誉虽然高兴,可也有几分担心:朱家这小子的身手看不出有多厉害,竟然是个扎手的人物。古来常说,人不可貌相,海水不可斗量,这句话用在这小子身上,不知有多恰当。他略为沉思一下,抽出银钩,走上前去。朱丰晓说:“你别得意,我对付你并不比对付他难些,一招之后,你也是个死人。你可要想好。刚才你露出的身手我已看过了,平庸之极。”这句话让钱成恼怒交加:好小子,敢轻视我,非让你见识一下我的奇绝神功不可。他嘿嘿笑道:“黄毛未脱的小子,少吹大气,刘发飞之死,全在于他大意轻敌,给了你一个机会,这次,大爷我就要替他索回这笔血债。”朱丰晓冷笑道:“好。那我让你再证明一下,看看我是否能杀你。”钱成心里不服,可不敢大意,若真如这小子说的,我显然见不到明天了,我得加倍小心。可不管他如何小心,他总得角斗的。一拼杀起来,光凭小心是完全不够的。他身形斜动,一个侧转,掌发钩舞,直击朱丰晓。这一次:朱丰晓不是让对手钩剑,而是送上门让他挂。哪还有挂不上的!钱成心头一喜,小子不过如此。另一掌已击过去。朱丰晓左掌轻轻一抖,迎了上去,“嘭”地一声,出人意料的事发生了:钱成的身子直飞出两丈开外摔在地上。但他没吐血,也没有动。然而,就在一瞬时,毛发俱落,朽枯如草。又一转眼,钱成变成了浑浊的水,连骨头也没剩下。这太恐怖了!连朱家人也感到一丝寒意。不知朱丰晓身上竟有如此的剧毒。郑西铁等人立时后退数丈:这小子有毒功,看阵势,比青极毒王向不灭还厉害。他们猜对了。以朱丰晓的剑法,要对付这么多高手,比登天都难。他身负罕绝天下的毒功,情形就不相同了。一个人的功夫不管多么高明,一旦遇上毒,就要拿出八成的功力去抗毒,能应战的内力,便所剩无几了。朱丰晓从小就被视为废物,虽然爷爷、爹爹那样尽力传授他武学,可他总是长进不快。为此,他受了不少白眼和训斥。这在他幼小的心灵里,留下了极深的印象。他有些不甘心,又无可奈何,从九岁开始只好不再和哥哥,妹妹一起玩。慢慢地,他爱上了中医中药。当时他们家有一个药房,药房里有个老先生对他不错。朱丰晓学武不行,可对药物有偏爱,而且记忆力特强,悟性之高,有时连那位老先生也惊骇得久久无语。从此,那先生便把自己所知道的一切药物方面的知识、技能传授给他。三个月后,老先生没有什么可教的了,就让他去读圣人的经文。朱丰晓并不厌倦,又读起了圣人之书,可不知为什么,过了一段时间,他的信心没了,读圣人之书提不起精神。于是他又开始读医学宝典“黄帝内经”之类的书。这些书让他津津有味,废寝忘食。他的心性单纯,没有什么欲念,所以,进境极快。这一时期,他的整个身心都和药物、医理融为了一体。一年后,他的兴趣又转移到毒上来。老先生暗喜,只是不说什么。从此后,那老先生经常外出,有时一月,有时两月不等,每次回来,他都要给朱丰晓带形形色色的奇绝之毒,说是不可随意动,以后有用场。这样,老先生又在他们家呆了两年多,给朱丰晓不知弄了多少毒,锁在一个大箱子里。等他要离去的时候,朱丰晓已十五岁了。两个人情同父子,洒泪而别。临走时,老人送给他一本书,上写“万宝毒诠”字样。老人说:“我没有能力学会它。我的希望只有你来实现了。所用的东西我已为你准备齐全,以后全看你的了,若能大成,将功德无量。这书上面凝聚着四百多年中一百零八位前辈的心血。”朱丰晓牢记在心,从此进了一个“毒”字的世界。在这期间,朱家不是不检查他的武功,但见他愈学愈差,只好听之任之,不指望他了。朱丰晓走进了一个令他目醉神迷的天堂圣宫。他孜孜不倦地依法而行。最初,朱丰晓仅仅是觉得药物和自己的脾性相合,离不开它,并没有明确地练什么毒功。一年以后,他无意中发觉自己功力大进,欣喜之余,也曾到父母面前走走,和哥哥、妹妹在一起练一会功。渐渐地,他开始彻悟这本书的要旨,他就一味地攻入了毒功,其它是一概不知。春去秋来,一晃四年过去,就在他快二十岁的时候,他认为已功成毒就,才听家里人谈一些江湖大事,才知道江湖上以武为高、以功惊人的许多道理。这样,他又回过头来,修习朱家的武功。他原以为很不易学,不料想学起来势如破竹,几天的工夫,他就把朱家的武学和自己的毒功连成了一体,不分彼此。所以,他的武功是很杂的,分不清是朱家的武功还是别人家的武功。他刚才使出的那招“毒透玉山”,就有朱家的“紫府天罡气”和毒功相混的两种成分。朱丰晓毒功虽成,由于他平时喜欢一个人独处,仍让人感到他整日闭门不出。所以,朱家人不知他有这般能力。他一招击死了钱成,众人才感到了震骇。郑西铁两眼鬼火连喷,恼怒无比:这小子原来有毒功,这可不好办了!但他灵机一动,又笑了。这次准备得如此充分,还怕一个小子不成?他冲于百川说:“于帮主,这可是你建功立业的好机会。”于百川苦笑了一下,随之喜上眉头:自己不是有“地火丹”吗?用火烧你!看你小子怎么逃!但他怕意外,这毒太厉害,还是让手下人上。他一挥手,四个丐帮弟子会意,伸手便打。但他们想不到朱丰晓的“毒”,是内劲毒与药物毒混合面成的毒,具有外散摧心的作用。他们想出手后再投“地火丹’,但朱丰晓和他们同时动了手,而且比他们的速度快得多。朱丰晓双掌连晃,摇成一个掌圈,外拍而去。这四个人的手伸到中途,忽然没有了知觉,站立不住,全部摔倒在地。其中一个人手中的“地火丹”被他的身体压爆,火突然而起。他们四个人相距太近,一个也没有跑掉,四个火人在朱家大院燃烧起来。这惊诧了众人。朱家的人更是恐惧无比。这是什么东西?如此易燃,真是罕绝天下呀!朱丰晓也是心头猛震:好厉害的暗器!四个火人一完,郑西铁再也沉不住气了。叫道:“这阵势,看来要仰仗‘青海五盗’常氏兄弟来对付了。”“青海五盗”心头一阵狂跳,不知是吉是凶。这确是大显身手的好机会,但这小子的毒如此古怪,实在令人担忧。朱丰晓见这样下去不是办法,他们人多计多,这样下去,吃亏的是自己,不如来个先下手为强。他心念一定,身子突然前纵,双掌连挥,十指乱弹,似有无数星点急射众人。这下子,郑西铁一伙人亡魂大冒,不知这是什么东西,拚命逃窜,可已经晚了。朱丰晓是以毒劲催毒药粒向他们射去的,那么多粒子,岂有射不中的道理。几声大叫、咒骂,有几个人倒在地上。有的人手臂中了毒,只有狠下心,断臂绝毒。所有中毒的人,没有一个是很完整的。郑西铁这次没有被损伤。他对朱丰晓早就留意了。朱丰晓一动,郑西铁就斜闪后躲逃了过去,但这一突变把“青海五盗”葬送了三个,死在当场。“中川六侠”毁了两个。丐帮弟子毁了几个。总计倒下的不下十人。朱家人见朱丰晓大胜,欢喜无比:如此看来,朱家还有逃脱此劫的可能。朱月文忙叫:“晓儿,你要小心,对他们不要客气。”朱丰晓点头答应。他想了一下说:“你们千万小心,刚才的那种易燃之物,可能是‘地火丹’,你们不可用掌击,只可闪避。”朱丰晓的话音刚落,郑西铁就笑起来:“小子,你以为连胜几阵,就可以无事了吗?没那么便宜。”朱晓丰看着离他有十丈远的对手,心里翻腾起来:他们人太多,我只一个人,若是那两个老家伙一齐动手,我就不易应付了。你看他们可能达到了一切不入我心的境界了。不行,我要驱散他们。朱丰晓把神功一提,闪电般向对手们扑去。这一来势出乎意料地快。郑西铁等人都是自命不凡的人物,心里是不想跑的,但他们毕竟还是跑了。由于心理因素的影响,跑的速度要慢一点。这样,厄运又降到了他们头上。这一次,朱丰晓可说是倾百宝囊所有的毒药,全都抛出去,如从天上下一场毒雾似的,罩住了不少人。这些人又一次失利,可以说是心理矛盾造成的,同时也和朱丰晓改变施毒的手法有关。他们这些人都有一个共同的心理:我们这么多人还怕他吗?但朱丰晓一攻来,他们群龙无首,不能团结在一起,只好再逃。因为迟疑,便沾上了毒雾。这一次被毒雾沾上的个个都走进了地狱。“青海五盗”连受两次毒攻,一个没剩,全死光了。“中川六侠”中剩下的“四侠”,这次一个也没跑掉。半辈子的英名,就这么被一阵风吹走了。“回龙手”钟子文这回死在其中。“北门五刀”损其三,“九江七鹰”毁其四。这真是赫赫战果。朱丰晓趁热打铁,在他们惊魂未定之际,又攻了上去。朱丰晓一而再,再而三地攻击,直气得郑西铁差点晕死过去。朱丰晓是多么愚蠢的打法,可这打法却胜了一大群聪明人,岂不让郑西铁后悔万般。有什么法子呢?兵败如山倒,没有了一点章法。朱丰晓怕他们发“地火丹”,也怕他们合而围击,这才不放松地攻杀他们。他把所有淬毒的暗器。一古脑儿全掷出去,正是“天女散花”的手法。这漫天飞舞的暗器,让他们实在穷于应付。九玄使者只注意保护郑西铁,没及出手,后悔不及,飞射的暗器有一枚击中了“风”使者,他亡魂大冒,正要不顾一切和朱丰晓拚个鱼死网破,可这暗器之毒,实在猛烈,身子一冲,便无力了,一头栽倒在地。这回“北门五刀”一个也没有了。“九江七鹰”也全报了销,六合门主仇风祥的座下四大金刚,也被毁之其二。于百川成了光杆帮主。这真是武林斗杀中的奇迹。什么人能这么蛮打横冲,毁二这么多高手呢?朱丰晓把四年多来所积下的毒、暗器全部用光,这才站立不动。郑西铁气疯了。九玄使者眼里也露出杀机,他们四个人情同手足,今天被无缘无故毁去一个,岂能不仇恨攻心?朱全龙等人见朱丰晓毁了一多半敌人,乐坏了,刚才受的伤,他也不觉重了。朱月文心里暗喜,表面上却仍是那么冷静。因为,真正的强敌还没出手。朱丰晓也苦思计谋,怎么能让他们再中圈套呢?他想了一会,叫道:“怎么样?这回全回去了吧?你们哪个是真正的高手,咱们来比个高低,不用剑,不用暗器,只比拳掌,如何?”郑西铁眼冒金星,心里暗责自己,好不容易聚集这么多高手,全毁在这么个无名小子手里,太让人丧气了。而且这小子又趾高气扬地叫阵,更是令他哭笑不得。想不到我招呼来的高手,成了他名扬天下的牺牲品,说什么也不能放过他!可郑西铁自己又不愿和朱丰晓交手,他不知道自己能否接下朱丰晓的一掌。这小子的毒功太霸道,还是让他们两个老东西去对付。他冲光明佛和龙云老怪白化朋说:“这小子杀气太重,还请两位前辈动手把他拿下。”光明佛和白化朋早就知朱丰晓不好对付,也在思忖破敌之道。以他们的身份、名声,两个人合攻朱丰晓说不过去。可若一个人斗他,却是十分不利。这个娃娃的毒功太惨烈,不但破坏对方的内劲,而且能渗透对方的肌理、骨髓。自己虽已练成“金刚不坏之身”,可不知能否抗住他的毒功。光明佛道:“这个娃娃的毒功非同寻常。但他杀性太重,难让天下人安心,为众生计,必须除之。”白化朋说:“老和尚之言甚是。不杀此子,不足以告慰地下亡灵。”朱丰晓忙问:“两位大师,哪个下来赐教?”这使两个人都非常尴尬。是啊,谁去呢?两个人同去,太没名头了,也大违江湖争斗之道。郑西铁看透他们二人的心理,笑道:“两位前辈,对这样的贼子,还讲什么道义呢?越是讲道义,我们的人就死得越多,刚来时一下子围上,绝不会有这个结局。”光明佛、白化朋是何等厉害的人物,岂不知他说的道理是对的,可就是有点丢不开面子。两个人一迟疑,朱丰晓把剑往地下一放,说:“哪位大师来赐教?江湖拚斗,全在公平。这次,我绝不用毒功,你们可放心好了。”这回把两个高手说得没有了回话的余地。光明佛道一声佛号:“阿弥陀佛,小娃娃,老和尚来领教你的毒功。”郑西铁气得“哼”了一声:老秃驴,放着两人不上,偏一个人上,自找麻烦。可他又一想,也好,让光明佛吃点苦头,再合围不迟。他若胜了,那什么话也不用说了。朱丰晓见光明佛一人和他相斗,顿时大喜:他总算上当了。圣人孙子云:兵不厌诈。我骗他一下,也不违圣人之道,谁让他们人太多呢?光明佛走到离朱丰晓丈远的地方站定,双掌合什,忽然两掌展开,大动如云滚,声势不同凡响。他身子一旋,如风雷乍起,快速欺进。朱丰晓的身法也不慢,身子一躬,双手成虎爪,快极无比地拍出。这一招正是“万宝毒诠”中最残酷的招式“毒吞天地”。光明佛的周身布满层层大至大刚的正气,罗汉神掌光影一闪,向朱丰晓按出。若是一般的高手被光明佛一掌击中,五脏六腑立时会烂成泥,可朱丰晓的毒功和一般武功大不一样。他贯透一切的内家“真毒”,对浩然之气有极大的破坏力。光明佛这样的高人,周身劲气浩荡,但一碰到朱丰晓的毒功内气,立即烟消云散。虽然朱丰晓的毒气光华也大敛,可光明佛的正气却几乎损失殆尽。两个人都是要一招分高低,根本没打算抽掌,待光明佛感到有些不妙,为时已晚,“嘭”地一声,四掌接实,两个人各自退了几步。朱丰晓什么事也没有,嘻笑如常。光明佛却脸色灰败,双目之中有了暗淡色,可见毒已进入了他的眼睛,这“光明佛”的“光明”二字,以后难再称谓了。一招之下,朱丰晓便破了光明佛的“金刚不坏神功”。老和尚知道自己不能再战了。一入江湖,他就知道自己有—劫,今日呆然应验了。此处不可久留,我该走了。他什么话也没说,转身如一只大鸟飞掠而去。在百丈之遥,传来他的一句话:“小娃娃,你要好自为之,久后必有造化。”朱丰晓道:“多谢。”朱全龙见孙子败了世人敬慕的光明佛,这份高兴就别提了。他差点要长笑而出。他也佩服光明佛的心胸,这样的人,若是偷袭,你是难以防范的。郑西铁见光明佛不辞而别,真想破口大骂,但他见众人皆有心惊之色,也只好作罢,笑吟吟地说:“白老前辈,光明佛前辈因有要事而去,捕拿这小子可全仗您了。我们等前辈施展盖世奇学呢?”这句话若是在没来前说,龙云老怪定会十分受用,在这个节骨眼上听到,他却感受不到被恭维的快意。他心里很清楚,连光明佛都不是对手,可见朱丰晓的毒功是十分歹毒的。我又有什么高招取胜呢?可他又不能说最好是围攻。若是自己说出这个主意,郑西铁肯定会问:刚才你为何不那样做呢?一个该胜的机会,被你无端放过了!郑西铁岂能不知他的内心?但这不是给他难看的时候,要紧的是消灭对手。他对白化朋说:“前辈,对付歹毒之人,要置其于死地,不可心慈手软。你光明正大,他却暗里用毒,我看还是和乾清门主,六合会主两位大侠一起,把这小子除去。这样,我们才算报了众人的仇。”白化朋这次点点头,同意三人对敌。这边,只剩下九玄三使者,于百川、六合会的两个金刚力土和郑西铁。这几个人心里都恨极了朱丰晓,盼他立时死在三大高手的围攻之下。朱丰晓在这样危急的时候,又想起了“攻其不备”这句话,在他们三个人向他围攻时,朱丰晓使出了另一毒功“鬼毒两分家”,双掌齐展,主动侧袭乾清门主宋相兵和六合门主仇风祥。这一进攻,又夺回了主动权。但宋相兵、仇风祥是何等厉害的人物,朱丰晓不守反攻,虽出他们意料之外,但他们仍能随机应变。白化朋离得远些,朱丰晓力斗宋相兵和仇风祥两个人。白化朋冲过来时,已迟了一步,他的掌虽击在朱丰晓身上,朱丰晓在地上一滚又弹射而走,并没有受伤,仍是笑嘻嘻的。白化朋心中纳闷:这小子挨我一掌何以没事呢?他仔细一想,立即明白了,一是自己因隔着宋,仇两人,去势受阻,没有使出全力,二是这小子的毒功一旦运起,周身外射,对内家掌力有极大的削弱作用,所以他才没事。然而乾清门主、六台会主因和朱丰晓对了一掌,脸发灰,眼看不清头发,指甲在瞬间全部脱落,忽觉周身如万毒冲击,要破体而去,这罪可受大了。两人摇晃几下,倒在地上。大叫:“快杀了我!快杀了我!”声音凄厉,令人胆寒。郑西铁对两个金刚说:“你们的会主如此可怜,你们送他们上路吧。”两个金刚仍在迟疑,当看到会土乞求的目光时,只好走过去一人给他们一刀,结果了性命。也就在这个时刻,朱丰晓向白化朋发起了偷袭。白化朋慌乱中举掌相迎,手到中途,才想起对方是毒功,若就此抽回手,只有挨打的份,一咬牙,掌迎上去,两个人平分秋色。可白化朋知道,自己中毒不浅,很可能毁了自己的护体神功。他提气一试,果然不假,心中又惊又怒,在这时候。朱丰晓只要一挥掌,白化朋万无生理,可他只向白化朋点点头,没有说什么。白化朋无奈,只好学光明佛的做法,展身而去。这一点郑西铁早有所料,就在朱丰晓目送他一眼的时候,郑西铁向朱家人发射了三枚“地火丹”,其中一枚在朱全龙的身前迸炸,这下可惨了!只有朱丰娇极力斜射逃开,其他人全被火苗沾上,大火立起。郑西铁估计朱丰晓不会这时追赶,便和九玄三使者、于百川等拚命逃窜。朱丰晓吓坏了。这火势如此之猛,可真得小心点。他不顾一切冲上去,运起神功,朝火击去。这火本来是不能运功击的,可偏偏朱丰晓的内家“真毒”是“地火丹’的克星。一掌击去,火便小了许多,十几掌拍出,一个个人身上的火便被击灭。片刻,朱丰晓把爷爷、父亲、哥哥、母亲身上的火全扑灭,可他们已不成了样子,半焦黑了。朱丰晓放声大哭。朱全龙艰难地睁开眼睛,慢慢地道:“晓儿,别难过,朱家全靠你了。”失月文也吃力地说:“晓儿,要照顾你妹妹。”朱丰晓这时才四下观瞧,哪里还有妹妹的踪影,胡小天也不见了。他心乱如麻,暂时来不及细想,又看哥哥、母亲,他们已离开了人世。他们四个人虽被朱丰晓的毒功扑了火,可同时也中了他的毒火,毒劲双攻,就是铁打的罗汉,也挺不过去。朱丰晓哭了几声,待再转过头去看爷爷、父亲时,两人也悄悄去了。朱丰晓方寸已乱,好好的一个家,转眼间成了这模样,这个打击实在让他承受不了。他把妹妹的事反而忘了。天空中阴沉的云厚重起来,一个闪电,一声惊雷,大雨倾盆而下。朱丰晓只好把亲人的尸体搬进屋里去。天空一阵疯狂之后,云开日出。朱丰晓六神无主,只好按自己的想法选了个位置,挖坑把亲人埋葬了。朱丰晓在以前从没想到死,这一次,他感到死离他很近,招手即来。哥哥那么英俊、可爱,也不声不响地死了,从此永远成了空无。这实在让我不明白:为什么没有人来帮我们一下呢?那些该死的小子,我绝不会放过他们。我要复仇,等他突然又想起妹妹的事时,他几乎疯了。妹妹到哪儿去了呢?这个丫头,实在让人替她操心。他忽然灵光一闪,心头猛跳:会不会是胡小天把她捉走了?这念头几乎把他吓趴下:那样岂不完了!朱丰晓的猜疑一点也不错。在朱丰娇后闪刚止住身形的当儿,胡小天见朱丰晓的注意力全在被烧的人身上,突然点了她的命门、灵台、哑穴,抱起便走。朱丰娇心中纵有万般焦急也无用。朱丰晓不能再呆下去了,他收拾一下,便去寻找妹妹。天下那么大,人又走了一天了。人海茫茫哪里寻呢?这天,他来到河边,在渡口等了一会,三三两两过来几个人,他没有在意。等一起上了船,他才发觉有些不对劲,这会不会是贼船呢?他的心思刚转动几下,忽听船舱里哄堂大笑,一个人说:“这回朱家的小妞让那小子尝了鲜了。”“你如何知道?”“我亲眼见胡小天那小子把她抱进了一个庙里。谁知,我进去想找个便宜,竟没看见人。不知那小子把那妞弄哪去了。”朱串晓心头火起,血往脸上直涌,他再也克制不了自己,大声喝道:“舱里的几个小子快滚出来,小爷我有话问你们。”那几个人顿时不说话,几个人走了出来。其中一个人道:”小子,在水上,我们就是龙王。你吼什么?我们没找到你头上,你小子倒向我们发起威风来了。”朱丰晓经过全家惨遭杀害这个巨大刺激,心硬多了,经常把脸一板,吐出的每个字都如刀子一样刺人。他一字一句道:“快说,你们在什么地方见了胡小天那个王八羔子?不说的话,我让你们全在水里死。”这几个人见他如此阴沉,心中有些吃不准:难道这小子是什么厉害角色吗?朱丰晓道:“快说。”一个大个子说:“老子在什么地方见他与你何干?”朱丰晓怒不可遏,一掌拍出,那大汉大叫一声,脸色顿时黑了下来,转眼化成水。朱丰晓举手投足之间杀了一个人,吓坏了另外几人水盗。一个汉子浑身发抖,哆嗦若说:“在前边的山上。”他用手一指。朱丰晓大叫:“快渡过去。”这几个小子被刚才的恐怖吓破胆,怎敢不遵从,忙把朱丰晓渡了过去,待他上了岸,他们赶快向河中央划。一个人恶狠狠地骂:“毒鬼,去你奶奶的吧,你找不到的。”朱丰晓上了岸就直奔他们所指的地方,几个水盗骂人的话他没有听见、其实,那人是情急生智骗他的。朱丰晓竟信了。他狂奔了几十里,进了山。在一个小山口南面的山坡上果有一座破庙。朱丰晓的心,立即快跳起来。这座庙和那人说的有些相似。庙本身没有什么可观赏的,西半边倒塌下去,本不过有两间房大小的庙宇,只还有半间,空空如也。蛛网连成了一片,荒草从石缝里长出来,极其荒凉。朱丰晓走到庙门口,向里一瞧,什么也没有。忽然,他闻到一种血腥味。他赶忙向东边一看,见几具毒尸,横卧在地上。样子极其可怖。朱丰晓是毒道大行家,看了后,好一会没有言语。他心头极大地被震动了:这施毒之人高明极了,和自己难分高下,他会是谁呢?施毒虽各有偏重,这个施毒的人比起朱丰晓却要高明,他施出的毒,若是朱丰晓沾到身上,也难以抵挡。同样,朱丰晓的毒功又比那人强,施加他身,那人更加无法承受。这样看来,他们是一个施毒较高明,毒性也强,另一个则是抵御毒的能力较强,鬼点子少了一点。若是他们两人相斗,定会两败俱伤。朱丰晓正吃惊,感叹,忽听有人说:“就在这里,是一个小子下的手。没有看清楚,那人一闪就不见了。”朱丰晓站起来,见一群人向自己走来,他刚要躲避,忽听一人说:“就是这个小子下的手,他还没有走呢!”众人一下子围上来,朱丰晓忽觉不妙:这岂不要把自己牵连进去!他们说我杀了人,这太冤枉了。这些人仔细打量了一番朱丰晓,久久无语,沉默着,令人窒息。朱丰晓说:“众位,我是路过此处,见有人躺在这里,出于好奇,也停下来一观。”那些人没有一个接腔的,他们只是在尸体旁仔细察看。又过了一会,终于有人说话了:“小子,你说不是你所为,有何凭证?”这话出自一个黄衣老道之口。朱丰晓有点恼火:老杂毛!凭什么说我杀了他们,看我好欺侮吗?他眼一瞪,斥道:“老东西,你说是我所为,又有何凭据?”那老道脸上的肌肉微微抖了几下,布满红丝的眼睛喷出两片红云,牙关咬得直响,恨声说:“你小子在死者身边,自然让人生疑,这是世之常理,有什么不可问的!看你长相文弱。脾气却如此乖戾,定非善良之辈。”朱丰晓哈哈大笑。这是他有生以来的第一次狂笑。若是以前,他连想也想不到自己在别人面前会如此狂放。而现实把他变成了这样的人,连他自己也觉奇怪:变化得真快呀!能不快吗?短短的时间里家破人亡,什么都成了空。这刺激,脆弱的人都受不了。他笑声一竭,立即说:“就算是小爷所为,你们又能如何呢?”那老道嘿嘿几声冷笑:“你以为没有人可治你了吗?告诉你,贫道就要让你知道:使毒,你是孙子辈的。”朱丰晓没加考虑,直率地说:“那你就使出来看看。”在老道士后边,有一个三十多岁的文雅书生,笑道:“周道长,何必跟他一般见识,江湖中,什么样的巧合都会发生,也许这位朋友真如他说的一样,并不知此事。”那道士说:“可这小子已承认他会用毒了!”朱丰晓道:“天下会用毒的多了,他们都有嫌疑吗?”那道士嘿嘿笑了几声:“他们没有什么可疑的,至少你有。”朱丰晓不愿纠缠下去,他心急如火,恨不得插双翅飞遍大江南北,把妹妹找到。他说:“我没有杀他们的理由,请你们相信,若要栽赃于我,也没有你们的好。”那中年文士说:“朋友,我们都是江湖客。你知道,这些人死于毒,你在他们身边,你又会用毒,让人生疑也是难免的。”朱丰晓“哼”了一声:“告辞。”他转身而动。道士黄影一闪,拦住去路:“想走,没那么便宜。”朱丰晓冷冷地说:“我不欺人,反遭他人欺侮,那可怪不得我心狠了。”一招“毒透玉山”击向老道。道士做梦也料不到他是集功毒于一身的人,面带轻蔑之色,挥掌迎上,嘴里还说:“道爷我要看看你到底能耍什么鬼花招!”“嘭地一掌接实,他才大感不妙,忽然觉得从自己的劳宫穴流进一股冰冷的水,直入他的内腑。道士练的是毒功,又是使毒名家,自然知道自己已中了毒,而且对方的毒功比自己的更霸道。他吓得三魂六魄都跑光:“我周雨生完了,一生毒人家,最后还是死于毒。这小子的毒功我敌不住,恐怕连我师傅向不灭也接不下,这真可谓造化弄人啊!”他脸色死灰,很快有了中毒的迹象。那文土大吃了一惊:这小于的毒功比周雨生的毒功还厉害,看来,这些人是他所杀大概不会错了。他出手就置人于死地,其心肠也够毒的。练毒之人,没有一个是好东西!周雨生急忙服下他的独门解毒丸,毒势虽有所缓,但仍不能扭转乾坤。他脸色渐渐灰黑下去,力气也大不如刚才。朱丰晓见时机已到,弹身西去。中年书生身子急射堵截,可朱丰晓的速度比他更快,他如何能堵住呢?其他人一阵惊呼,只能任朱丰晓逃走。周雨生此时已难以说话了,他翻了一个跟头,再也爬不起来了。一个汉子说:“门主,这小子杀了不止我们一个门的人,还有峨嵋派的人,永乐帮的人,我们联合起来还怕对付不了他?”中年文士苦笑了一下,说:“我堂堂的白鹤门,竟治不了一个无名小子!脸上太无光了——你知道他是何人的弟子?”那汉子说:“看他刚才逃走的身法,好象是朱家的迷宗步。我想起来了!朱家已灭,这肯定是那个以毒功惊退郑西铁的朱丰晓。听人说,他还有一个妹妹也漏了网,他说不定是寻找妹妹的也未可知。”中年文土哈哈大笑数声:“怪不得这小子出手使毒招,原来是个亡命之徒。我们要谨慎行事才好。”他们正围着尸体说三道四,从南边又走来几个人,正是峨嵋派掌门周云发的师弟黄丰,也是朱丰晓的二姑父。他身边的中年女人正是朱丰晓的二姑朱月秋。在他们后边,是一对少年男女:黄雪和吕心宁。他们也是听说手下弟子出事往这赶的。几个人来到近前,果见有本门的三个弟子。不由又气又恨。中年文士看了一眼这两对男女,笑道:“原是黄大侠!我们可是同宗呀。”黄丰抬头看了一眼中年文士,猛然想起了什么,说:“白鹤门黄云参门主,恕我眼拙。”黄云参说:“黄兄客气了。云南相会,一晃过了十年,沧海桑田,一切都大变样了。”黄丰说:“是啊,世间的许多变化,是人难以料到的。黄老弟,这些受害者之中,也有你的门下?”黄云参点头道:“不错,有四个呢!”说着话,他指给黄丰看,这时,从东边又奔来两人,却是永乐帮的堂主天阴指冯义和传功长老傅海蛟。黄丰和这二人有数面之雅,相见自然要客气几句,随之,话题就转到这些被杀害的手下人身上。冯义说:“黄大侠,你可知是何人下了这等黑手?”黄丰摇头。黄云参说:“杀人者是朱家的亡命之徒朱丰晓。”这句话在冯义听来没有什么,可在朱月秋来,却仿佛一个不慎从万丈高崖坠下,心立时悬了起来。朱家庄被郑西铁率大批高手摧毁的消息传之甚快,可黄丰夫妻不知为什么,没有听到。这黄云参的一言半语,让她胆颤心惊,不安地问:“朱家怎么啦?”黄云参不知他面前的女人是朱丰晓的姑姑,有点幸灾乐祸地说:“朱家被从武林中连根拔了!他们一家,就还剩下这么一个小子啦,所以他疯狂了,出手就杀人。这不,周雨生老道就因一句话,被他用毒功击杀。”这话让朱月秋实在难以接受。在她的印象里,朱丰晓是最软弱的人,更别说使毒了。但黄云参说得如此真切,又令她无话可说。他投有理由编造一套谎言吧!但她马上想到了“陷害”。对,这是有人要坑害朱家。她马上说:“这不可能,朱丰晓文雅脆弱,怎么会和毒有联系?定是有人别有用心,陷害他。”白鹤门的那个汉子说:“夫人,你和朱家有什么关系吧?不然,能把事实说成是捏造的吗?朱丰晓从外表上看确是很弱,可他的手段却极辣。郑西铁带去屠掠朱家庄的四十多名武林高手全被他一人毒杀,连光明佛、龙云老怪也败在他手,能说他不厉害吗?若是不厉害,何以朱家人只有他逃出了虎口,又到江湖上行凶呢?”朱月秋被这汉子问得哑口无言。这太不可思议了,朱丰晓怎能击败光明佛?黄丰听说这些人是被朱丰晓所杀,也不好说什么。纵然要报仇,也未必如愿。岳父一家人毁家败,实在令人同情。即使手下人之死真是朱丰晓所为,自己也下不了手呀!然而朱月秋却不认为是朱丰晓所为。就算她亲眼看见是朱丰晓所为。因朱家一家到了这步田地,她也会死不认帐的。至于为弟子报仇的事,她只说要找真凶,但真凶是谁,那她可不管了。黄云参看出她有些古怪,心想这女人很可能和朱家有极深的渊源,不然何以会泪水汪汪呢?但他又不好问,只好先放下这个问题。冯义在他的手下人尸体旁转了几圈,无意中在一具尸体的掌心发现了一片极小的花叶似的东西。他仔细地看了一会说:“黄门主是否亲眼看见是朱丰晓所为?”黄云参道:“不是。但我们来到时,他正站在尸体旁。我们一问他,周道士便被他用毒功伤害。”冯义没言语,朱月秋却接上了:“是呀!你们只是见他在此站着,怎可如此武断地认为是他所为呢?”冯义本来也没有那么细心,可一听是朱手晓所为,他便大觉奇怪。同时,他也不希望这是真的。因为他对朱丰晓是有好感的。朱丰晓用毒功把郑西铁打得狼狈逃窜,令他钦佩不已。他希望在尸体上能找到足说明不是朱丰晓所为的证据,果然有所发现。他在朱月秋追问后说:“各位大侠,以冯某看来,这不是朱丰晓所为,而是唐门的小煞星唐化力所干。此人心之狠,天下无出其右者。他若突然偷袭,天下也只有一人可活,那就是杜水。所以,我们即使要报仇也要十分小心。不然,十有八九我们不但报不了仇,而且可能也和他们一样,成了鬼魂。”冯义是恨唐化力的,虽然他们没有见过面,但上次在宫家山庄,他派去的十几个手下,无缘无故被唐化力杀死,使他极为恼火。他曾几次想到唐家去,找唐化力理论,可又怕此一去永无回来之日。虽然自己有“火云珠”,却未必能击中他。故此,永乐帮没有去复仇。另外,他们受到郑西铁的危害,怕和唐门争斗起来两败俱伤,让郑西铁坐收渔翁之利。他一言既出,朱月秋马上响应,说千真万确,是这么回事。黄云参也觉得有可能,便没有言语。可那个刚才说话的汉子道:“冯大侠何出此言?”冯义指着一个死者手上的花片说:“这就是证据,各位知道,朱丰晓善于运用毒功伤人,这和青极毒王向不灭有所相似。在江湖上唯独唐化力的暗器出神入化。别看他年纪轻,不知为什么,这小子在毒器方面是大天才,比其乃祖不知要强多少。这就是我提醒各位注意的:这个暗花片是他的淬毒暗器中毒性较低的,据说最毒的,人看一眼立即就瞎。”他的后一句话,让人吓一跳,这不是胡说吗?世上怎么会有那样的毒呢?朱月秋说:“这不可能,肯定是别人胡诌的。”冯义笑道:“这个我也不信,可别人说得有鼻子有眼,让我也吃不准了,人们都说那毒性是通过目光传播到眼睛上去的。”连黄丰也笑了:“冯大侠,这有点太离谱了。”冯义道:“这可以看出人们对这小煞星怕到了极点,不然何以要编这个谎话呢?怎么没有人风传我们会使毒呢?等着吧,这个唐化为很快就是当今武林的风云人物。”在这种极其残酷的时刻和大毒手对垒,稍有不慎,转眼之间,便再也摸不着自己的边儿了,还是少一事好。若去对付唐化力,人们有些胆怯。朱丰晓杀人是因你要杀他,他才动手。可唐化力把这种残暴行为当有趣的游戏,人死得越多他越感到主宰人们的自豪,他是个不折不扣的刽子手。冯义和众人一道,挖坑把死人埋了,彼此匆匆分手。朱月秋待众人散了,才抽抽咽咽地哭起来。人生能有几次聚?生下七情百年身。无欢无笑忽出门,留下黄河千丈恩。何处去觅人?悠悠自云似有情,痛洒春秋雨,仍不能再见亲人动柔心。苍老如斯不悦人,白发突频频。朱月秋想到悲处,只哭得山倒地斜,泪水入土有百寸。黄丰等人似乎也料不到她何以这般伤感。这其中的变化连朱月秋自己也说不清楚,就是泪水不断。黄雪在母亲的身边站了一会,把她拉起来,哽咽地说:“妈,别太难过了,我们去找表哥吧,说不定他也挺想我们呢?光哭有什么用呢?”黄丰却说:“雪儿,你不要劝你妈,她心中悲哀,哭一会儿就好了。找你表哥的事,慢慢再说。我们先要去找你的大师伯,对付江湖败类。”黄雪低头无语,对父亲的话,似有不满。朱月秋本想和丈夫说,找晓儿要紧,可又一想,到了这种时候,一家人还争个什么劲呢?只好顺了黄丰的意。其实,黄丰是有私心的。朱丰晓成了武林瞩目的人物,但也成了极其危险的人物。可以这样说,他是个灾星,谁在他的身边都会受到牵连。如果他们去找朱丰晓,无异于去寻死。因为,每一个要找他麻烦的,都是不俗的人。朱丰晓一路急行,掠过百里,这才放慢速度。他朝四下一打量,周围什么也没有,一片荒漠。他有点奇怪,这是什么鬼地方?除了让人讨厌的草,再也看不到什么。这时,从远处传来几声清脆的驼铃,在广阔的四野传递。朱丰晓顿觉有种别趣,烦乱的心稍微平静了一点,过了好一会,才见北面过来一队骆驼,但看不见人,这是为什么?朱丰晓心里纳闷。不如到近前瞧瞧。他刚抬步,不知从哪里传来粗犷豪放的歌声:无垠的山岗,送走寂寞的太阳,晚上,枕着羞羞儿的月亮,你若吻它,定会一嘴碰到墙上。四周那个黑呀,永远见不到光芒。在这里为圣的,就是阎王。朱丰晓听到后,大吃了一惊:这莫不是“沙漠死神”?听说他们七个人都会呼风唤雨使妖法,不可不防。他站着不动,那七只骆驼却调头向他这里走来。朱丰晓感到有些紧张,但他还是静立没动。那七只骆驼走到离他十来丈远的地方停下,忽见在一旁翻上七个人来。朱丰晓心头一颤:果然没错,正是这七个人,不知他们要干什么?居七人中央的是一位褐红衣老者,他的年龄伸缩性很大,说四十岁可以,说他一百岁也行。他极轻蔑地扫了朱丰晓一眼,阴冷地说:“小子,你刚才想袭击骆驼,听到歌声吓破了胆,是吗?”朱丰晓知道又遇上了硬茬,心一横,也以同样的语调说:“你算什么东西,在小爷眼里不过是下三流的毛手毛脚的稚儿,也敢在我面前张牙舞爪!”那老者眼一翻,呱呱大笑:“好个不知死活的东西!对‘沙漠死神’如此无理,今天就是你葬身之时。”朱丰晓说:“别吹大气,有什么能耐使出来吧,小爷接着哪。”其他六人有些怒,刚要驱驼前冲。被老者止住。他淡淡地说:“‘沙漠死神’从不败于人,但我们不要因此而轻敌。对付这人仍要依法施为。“最后边的一个长发大汉说:“大哥,你看这小子的熊样,驮不动我的一个拳头,何须如此小心?”那老道:“你没有听小子的口气吗?似乎我们七个人都不是他的对手,说明这小子很可能有两下子,不可因骄而败,知道吗,夫人正等着我们呢!”另一个说:“大哥,小弟自信有办法拿住他,用不着大动干戈。”老者没有说话,仿佛怪他们多嘴。朱丰晓哈哈大笑:“原来是一群怕死鬼,没用的东西,我—介书生尚大义凛然于天下,你们七个竟无一个有此雅量,实在让我替你们难过。”他话刚一落,一个人驱驼冲来,口里骂道:“杂种羔子,敢小看本神,让你死后难入地狱,做孤魂野鬼。”那老者见有人冲出,冷漠无语。他是有权力让冲出去的人返回的,但他没有这样做,因为,他也有些不相信朱丰晓这样的人能有神通。朱丰晓却在暗思退敌之策:对这个冲来的人如何处置呢?若是杀了他,会不会六人一齐攻我呢?应该先打乱他们的阵营才是。朱丰哓想到此,一展迷踪步向奔来那人击去。这一掌;是虚掌。目的在于分散那六个人的精力。这六个人见朱丰晓的身法不错,正在想若是自己与他对阵如何应付,猛然间朱丰晓身子一闪,射向那老者。这一招使他们措手不及,连那一向谨慎的老者也上了朱丰晓的当。但他武功高,没有看出朱丰晓有什么厉害之处,不就是身法不错吗?他随意拍出一掌,想把朱丰晓震出去,可事实却不是他们想得那样简单。朱丰晓一招“毒透玉山”,分开掌同击二人,“啪啪”两下,那老者和另一个汉子在骆驼上各自晃了一下。朱丰晓电闪后射,又冲向刚才朝他奔过来的那人“沙漠死神”在朱丰晓倒射之时,还以为是被掌力震出去的,等朱丰晓和另一个人交了手,飘落一旁时,他们才觉出诧异:这小子何以会洋洋得意呢?等到被击中的三个人脸色阴黑时,才知面前的小子用的是毒功。他们立即吞服解药,但已经晚了。解药还没有下肚,人已从骆驼上栽下来,死于非命。剩下的四个人做梦也想不到死亡竟在他们的眼皮底下发生了。他们再也顾不了什么,翻身下来察看,却忘了朱丰晓还在虎视眈眈。朱丰晓心中想的是除恶务尽,在于出奇不意,攻其不备,他们这一乱,给朱丰晓造成了机会。他急展轻功奔向远处的三个,躲过其中的一个。这正是朱丰晓机敏过人的地方。因为和他相距较近的那个,虽然也在察看,但他毕竟警惕性要高些。另外三个因为远些,又隔过一个人,自然就没有什么防备了。这一切,朱丰晓都看准了,一招“毒花两朵”袭向两人,一脚踢向另一个人的后背。这三个人反身回去,又晚了一步,和他对掌的人都被震退一步。这两个人犯了不可饶恕的错误,不该和朱丰晓对掌。他们明白这一点时,死神已和他们成为了一体。转眼之间朱丰晓毒杀了“沙漠死神”中的五人,这算是令人难以置信的奇谈。因为这七个人的本领实在惊人得很。他们所以失败,坏在一个“无智”上,坏在他们久无对手养成的不在乎的毛病上。剩下的两个人总算醒悟了。悔不该以已之短对人之长,这不是白遭殃吗?朱丰晓放了心:还是圣人之道威力强,巧用妙计,死里求生,乐得我真想放声唱。他嘿嘿笑道:“怎么样?七个混蛋烂了五个,你们也是坏柿子不捏自淌。”这两个人恨极了朱丰晓,巴不得生喝他的血,猛嚼他的肉,但这办不到呀。两个人并肩站在一起凝神无语。朱丰晓知道他们要用独特的武功对付自己,便说:“装神弄鬼的干什么?快动手吧,小爷不跑。”两个人大喝一声,狂扑过来。这一回,两个人只展轻功围着朱丰晓转,而且不停地向地下拍击。朱丰晓立觉风沙阵阵,直扑自己的眼睛。仿佛有无数的沙粒,击打自己。这些小东西力道不小,可以说下下见血。这下苦了朱丰晓。无论他怎么冲,就是摆脱不了,这两个人的轻功和他的在伯仲之间。两个人不和他接触,相距有两丈来远。黄沙阵阵连天起,分不出哪是泥土哪是你。眼睛半睁半闭也不成,只有装成瞎子才适宜。然而,在这样的时刻,朱丰晓怎能闭上眼睛呢?那样岂不是等于让人宰割吗?朱丰晓的脸上到处都是血点子,衣服上也有许多小孔。他大急,长剑一抖,刺了出去。那两人见时机已到,同时出手。一个人用匕首,一个用牛耳弯刀。这两个人的出手之快实是令朱丰晓心寒。他躲开这个,却甩不掉那个;只好把后背让给那个拿匕首的,随手一掌击向拿刀的那个“死神”。握匕首的汉子使得手法是划不是扎,“哧啦”一声,在朱丰晓的后背上划出一道三指深的血槽,血马上浸透了衣服。与此同时,朱丰晓的—掌击在持刀人的身上,“嘭”地一声,那人摔倒在地。朱丰晓长剑反背一划,扫向持匕首的人,这人只好后闪,躲过这一剑。朱丰晓虽受了伤,却没有伤及内腑,并不太影响功力发挥。他冷冷地说:“还剩下你一人了,活着也没有味了,追随那六个人去吧。”持匕首的汉子一抖,朱丰晓飞扑而上。他不能等,拖下去有百害而无一利。只有尽快解决这人,才有时间痊愈伤口。那汉子跑已不及,牙关一咬,使出了同归于尽的打法,刺向朱丰晓。他这一招原是不错的,但是,朱丰晓拍出去的内劲是毒劲,一触到人身上,顿时失去知觉。他刚把匕首伸到中途,朱丰晓的毒功已逼了过来,突然之间,他无力再进了。这时,朱丰晓的长剑已无情地扫向他。剑光一闪,身首异处。风止了,骆驼也愕然了,连它们也不相信“沙漠死神”会全部葬送在一个少年之手。朱丰晓这次力战“死神”大获全胜,是侥幸极了。朱丰晓自己也这么想。“沙漠死神”若不是出了茫茫的沙漠,来到这荒草地上,即使剩下两人,也能用沙粒把朱丰晓毁去,别说七个人了。怎奈他们一出戈壁,被人们视其为妖法的“聚沙功‘便失去六成威力,可以说,“沙漠死神”离开生养他们的地方,是个大错误。朱丰晓经此一战,有些疲倦,半仰在地上歇息片刻,又调息了一会,等伤口痛楚轻了,才站起身来苦笑了一下,方才离去。不久,有一个人泻落此地,看了地上的尸体,心头巨震,两眼无光。他正是‘生死夫人’手下的‘大骨头陀’。他自语了一阵,痛心疾首地飞掠向西。朱丰晓慢慢走了一阵,见太阳西斜,便加快了奔行的速度,刚到一个小树林旁,忽听一个少女的声音骂道:“你不是人,你若敢动我一下,让你死于剑下!”一个男人嘿嘿笑道:“小乖乖,心够狠的,可大爷色胆包天哪!哈哈……”“啊”少女的绝望惊叫,使朱丰晓的心一蹦。他连闪几下,如幽灵入了树林,无声无息,快而美妙——玄鹤扫描龙神OCR独家连载转载时请保留此信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