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晗烟、金敏慧两人闻言一愕,李智贤知他爱开玩笑,不以为意。胖掌柜听了更是满脸的不屑:“客官,咱客栈都是豪华间,以一张床为主,最多只设两张床位,你要的四个……那可是拴马的马厩。”
王厚一拍手:“对啊,我们怎么没想起来,”扭头向柳晗烟三人道,“我们今晚就睡在车厢里,不是更好?”胖掌柜气得鼻子一歪,柳晗烟捶了王厚一下:“就两间罢,快点,我都饿坏了。”
王厚点头道:“那就两间罢。”胖掌柜接过宝钞,在灯光下仔细辨识,确认无假后,找了一沓零碎的宝钞,又招呼另一个小二过来,领着四人进了后院。
四人将行李放好,吃过饭后回到客房。两间房一墙之隔,王厚问道:“烟儿,晚上我睡走廊?”柳晗烟呵呵笑道:“我和李姐姐要轮流照顾金姐姐,随你睡哪儿。”
金敏慧忙道:“柳妹妹,我已经没事了,不需要照顾,这些天可累坏你和李姐姐了。”李智贤看看王厚,又看看柳晗烟,笑道:“王公子说要睡走廊,莫非还有什么典故?”
王厚暗暗惊叹李智贤的聪明,不急不忙道:“当初,我和烟儿在一家温泉客栈,只剩下一间客房,烟儿说咱们行走江湖,可不讲究男女授受不亲,又说我只是一个文弱书生,怎会怕我,而且还威胁说,要是我睡觉不规矩,可别怪她不客气。”
柳晗烟啐道:“我跟你说了那么多话,你只记得这些。当初要是知道你是骗子,明明有武功却装得斯文,我就应该让你睡走廊。”
“王哥哥的轻功就像神话中的仙人一样,能飞来飞去。”金敏慧接过话题,问道,“柳妹妹,那后来你们睡一起了?”
“呸,胡说什么呢,房间里有两张床,咱们各睡各的……”柳晗烟说到这里,想起那晚还有后来回日照路上的那些日子,两人朝夕相处,无话不谈,以至此后很长时间,因为没有王厚的鼾声,反倒睡不好。那段经历成了她内心深处最美好龖的记忆,此时触动起来,以她任性的脾气也生出些许伤感。
四人沉默片刻,柳晗烟问道:“书呆子,你不会欺负我罢?”王厚还是第一次看到柳晗烟如此神情,心里不禁一荡,想起那日在桃花教的玉女峰顶,林媚影流着眼泪向自己盈盈一拜道:“王公子,烟儿也是苦命之人……而且,我看得出烟儿喜欢你,我求你要好好待她,不管遇到什么事情,千万不要轻易放弃……”
想到这里,王厚沉声道:“烟儿,怎么会呢,不管遇到什么事情,我都会好好待你。”金敏慧傻傻地看着两人,眼里盈着泪水,却不知是伤痛还是别的,李智贤见了,拉着她去了另一房间。
夜里,金敏慧躺在床上翻来覆去,李智贤关切地问:“金妹妹,你伤处还痛吗?为何睡不着?”却不见金敏慧的回答,赶紧起床点了灯,凑到床前,只见金敏慧仰面朝天,脸上满是泪水。
李智贤一惊:“金妹妹,你哪儿不舒服?”金敏慧摇摇头:“李姐姐,我没事,只是有些伤感。”闻听此言,李智贤明白过来,伸手替她抹去泪水,轻声道:“傻妹妹,别想那么多,你伤还没有好清,别想坏了身子。”
半晌,金敏慧又流下泪来:“李姐姐,我们的命为什么这么苦?”李智贤安慰道:“金妹妹,每人都有自己的苦处,不要跟人家比……真要比,咱们现在这样,比起那些姐妹已是幸运多了,她们进了宫,即使再漂亮伶俐,最好龖的结果只是衣食无忧,却全无自由。”
金敏慧拉过李智贤的手:“我一直在想,我若是伤重不治,死掉倒是最好,省得活着受罪。”“傻妹妹,又说傻话,我们这样担心你,特别是你受伤后,王公子辛苦辛苦地救了你,你说这些话,不是让我们失望吗?”
金敏慧轻叹一声:“李姐姐,我醒来后在鬼见愁峰顶,第一眼看到的就是他,后来他、他抱着我下峰顶,在空中的那一刻,我更觉得像是在做梦……真想永远就这样在他怀里,再也不醒。”
李智贤笑道:“原来,我家妹子是怀春了,羞不羞啊?”金敏慧红了脸:“李姐姐,你还笑话我?你不也喜欢风流儒雅,又懂得处处关心的人?”
李智贤轻声道:“喜欢有什么用呢,你不看柳妹妹天天围着他,谁都能看出来他俩的感情很好,还有那个周姑娘也是……我们被送到这边,已经有家难回,我只想找个清静的地方,无忧无虑哪怕独自过完一生。”
“李姐姐,王哥哥说他想明年有机会的话,要随郑和船队去西洋,我和他说了,到时带上我俩。”“嗯,到时再说罢,现在别乱想,快点休息……”
那边,王厚将峰顶上的经过向柳晗烟原原本本地说了,柳晗烟时而惊叹华神医医术之高,问道怎么腿上才受了伤,一会就能好?时而又对岳氏兄弟的无耻行径气愤不已,说道做人就应当向华神医那人,怎么能害人呢?时而又问欧阳帮主长什么样子,管那么大的帮派应当很气派罢?
正说着,柳晗烟忽然笑了起来:“书呆子,你抱着金姐姐很舒服罢?说,有没有心猿意马?”王厚问道:“什么是心猿意马?我们不都在马车上吗?”
“呸,不说就算了,当我稀罕呢,不过,金姐姐和李姐姐都好可怜,这辈子恐怕都见不到爹娘了……以后到了桃花教,我一定让我娘待她们像待我一样好……到时,书呆子你跟我一起去,我们就住在海中云台山上。对了,到时候还叫上阿竹妹妹,三个女人都嫁给你,看你到时烦不烦。”
王厚奇道:“三个女人?哪三个?”“还装傻呢,当然是阿竹妹妹、金姐姐和李姐姐呀。”“那你怎么办呢?不嫁给我嫁给谁?”
柳晗烟啐道:“我才不嫁你呢,我就陪着我娘,谁也不嫁。”王厚故作认真地思索片刻,点头道:“嗯,你不嫁给我也行,反正到时你为我生一大堆孩子就可以了。”
“呸、呸、呸,不嫁给你,怎么为你生孩子?”“林姨没有嫁给你爹,不是生了你吗?”王厚反问道。柳晗烟一下跳起来,拧着他的耳朵:“书呆子,让你乱说,我娘不嫁给我爹,是我娘不答应,怕影响我爹……我要是我娘,才不会想那样多呢。”
王厚哈龖哈笑道:“那你不想那样多,是一定要嫁给我了?”柳晗烟情知自己说漏了嘴,羞得又去拧他耳朵,却被王厚顺手搂在怀里,挣了一挣最终乖巧地偎在他怀里。不知过了许久,王厚道:“烟儿,睡罢,天快要亮了。”
两人分头躺下,不一会,王厚就昏昏欲睡,朦朦胧胧中感觉有人爬到床上,一下子惊醒,却听烟儿的声音道:“书呆子,我想你抱着我睡……嗯,再抱紧点……坏人,什么东西硌着我呀,快移开……”
“烟儿,你知道怎么生孩子吗?”“不知道……小时候,我问娘我是从哪儿来的,娘说是从垃圾堆里捡来的……你问这个干什么?”
“没什么,我也很好奇,我很小的时候,有一次看到我爹与我娘一起,还听到娘低声哼哼,当时不知道他们在干什么,又不敢问。”“坏人,说这个干吗,羞死人了……等你娶了妻子,自然就知道了。”
第二日,四人起得都很迟。金敏慧重伤才好,身子毕竟虚弱,昨晚又与李智贤说了很多话,现在还昏昏沉沉地睡着。李智贤见她不起床,索性也睡着懒觉,听着窗外的雨淅淅沥沥地下着,仿佛回到自己的家里,回到了无忧无虑的童年。
那边,柳晗烟蜷着身子,头枕在王厚胸口上,王厚轻轻推她几次都没有醒,知道她睡得晚,不忍惊醒她,索性双手枕在脑后,任神思遨游,什么也不想去。
柳晗烟自然醒来,睁开眼看到王厚,伸手在他胸口捶了一拳:“坏东西!”王厚呵呵笑道:“我哪里坏了?”柳晗烟红了脸:“反正你就是坏,哪天去桃花教,让六十九朵专门对付你这个坏人,让她教你怎么生孩子。”
“烟儿,我发现你才坏呢,一睁眼就想这些……”“你还敢说?坏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