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卷第五章形意太极的两种整劲儿
这边都演过拳法后。李金堂就开口笑道:“今天确实长见识了!我在国内转了几年了,总是找一些各地的名师、大师,总想着盛名之下无虚士,倒有一些挟技自珍的,确实不知道深浅,但大多是理论妙而身手凡者,今天见了几位的东西,感觉还都是有点真东西的,我也不能藏私,德明,你也将五行拳练一练,给几位看看……”
老人的儿子听了后,就下到场子中间,却是一个标准的罗圈楫做出来,然后起式熊形鹰捉,就拉开了三体式,一出手却是和杨天龙一样,由崩拳起势,一拳击出,却气势如虎带了扑劲儿,但步子并跨得不是很大。崩炮横劈钻。步整力浑,感觉不是一拳一拳打,而是一式一式撞,一套拳打完,杨天龙有点呆,陈二柱有点愣,康顺风陷入了思索中。
向山常常眯着笑的眼睛这时就炯炯地发亮,看了老人道:“移山填海身如拳,一动便如铁捶砸钉,这样束了裹了,劲不外漏,入堂一炸劲达四梢,确实是正宗的河北形意!”
李金堂这下眼睛真的一亮,道:“移山填海身如拳……哈哈,自从家父过世后,就再没听过这一句话了……”
杨天龙这时就开口道:“向大哥,刚才我看了有感觉但说不出来,你这一说,我就有点明白了,看李先生走拳,确实有一种移山填海的整劲儿,但身如拳一句做何解?”
向山却看了李金堂,没有立刻作答。
李金堂老人就笑道:“向先生但讲无妨,我们这些游子出门,带了些宝贝也到了该还回来的时候了,看着泱泱大国,不能存此一技。我心里也空得慌,失时容易得时难,几千年的积累,也不过数十年时间就凋蔽如此,所以我此次回国,并不想挟技自珍,能回馈祖国,也是了了我父亲的一番心愿了!”
向山点点头道:“其实我这也是当年随我师父走访到河北时,见过一位老先生,他当时讲的,身如拳,就是将整个身体要做为一个握紧的拳头来练,所以身体不是走出去,不是跳出去,也不是步子送出去,而是像拳头一样打出去,把身体打出去,你明白吗?”
杨天龙摇摇头,他还是没听太明白。
向山接着道:“将自己全身当做一个大铁捶,将对方看成一个钉子,这么砸上去的感觉。整个身体像一个整体一样砸上去的感觉……”
杨天龙这时就有点明白了,就不再说话,陷入了沉思。
康顺风就接口道:“那是不是说,每一拳出去,整个身体都是端住的?”
向山道:“恩,初练时就是要端住身体练,移山填海嘛,山是一整体,砸到大海里的那种感觉……”
陈二柱就不由开口道:“那不就是僵住了吗?”
向山道:“僵不僵不是肌肉,也不是动作,更不是用力与否!僵这个词来自于死,人死而僵,就是不活之意!所以不活为僵,活了就不僵,而活并不仅仅是肌肉和肢体的动作……活在心,在意,在神……为什么要讲松柔,是为了活气机,而不是不用力,如果用力就是僵的话,那国术还能打人吗?”
李金堂点点头道:“说得好!这次来能同向先生这样的人谈拳,也是一大启发!”
向山听了老人的话,连道:不敢!却是接着对陈二柱道:“其实太极讲缠丝劲,也是一种整劲儿,这么比方吧,太极就是一团麻丝的整劲儿,而形意就是几块石头的整劲儿,一团麻丝的整劲上,是要拧到一起。成了绳子才有。而几块石头,用布兜一块,就是整劲儿!所以太极的发劲叫卷放,先要将自己通过圆圈运动拧起来,卷紧,才能放出去劲儿;而形意则是要用布裹紧,整劲儿才越大,所以形意讲束裹,太极讲画圆……这是因为追求的是两种不同的整劲儿”
一屋子人包括李金堂都陷入了沉思中。
这时,李德明就开口道:“向先生拳理讲得深入形象,我佩服得很!不知道先生可不以可与德明手谈几招?”
李德明这就是很直接地邀战了。
向山看了他一眼,又看了李金堂老人。
李老头就笑道:“犬子虽然长相斯文,却最是好斗,如果先生愿意指点他一下,是他的福气!”显然却是赞同了儿子的挑战。
向山就笑道:“指点我不敢当!”然后转头看了李德明道:“不过你劲虽整,但能整还不能散,所以你肯定不是我的对手……你如果想切磋的话,让我师弟陪你走走……”向山人是外和内刚,外表从来都是笑眯眯,说话也客气到位,但却实实在在是个眼里不揉沙子的人,这时如果是李老头挑战,他无论如何都要接一接了。毕竟宾主礼数在这里,但李老头却让自己的儿子挑战,分明有点小瞧人了,向山就压根不应,将康顺风推出来接手。
而且,他打过的实战很多,经验已经极其丰富了,对于李德明这种级别的人,打了对他来说也没什么长进,就好像一个大人同小孩子打架,对自己促进不大。却对康顺风这种打法中正在成长的人是极有促进的。
李德明就脸色一变。他在国外,连那些一米**到两米的老外都能一拳放倒,看起来并不高大结实的向山竟然说自己肯定不是他的对手,他心里自然不舒服。而且这么多年来,他一直跟父亲在国内到处走,碰到的理论讲得头头是道的也不少,但一动手却就给他放翻了,所以人难免就有点傲气起来。
所以向山的拳理虽然让他感觉耳目一新,却仍忍不住出言邀战。
这时见向山把应战的事推给了年龄不大的康顺风,当时心里就极不畅快,却是笑道:“那也行,等师弟不行,您再出手!”这话也就有了挑衅的味儿了,显然是对向山说自己不是他对手的回敬了。
康顺风听了,却神色变都没变,也没说话,就一转身进了向山屋里,出来就拿了两套做好的护具衣服,对李德明微笑道:“李师父我们既然是切磋,不妨就穿上这带了护体的衣服吧,省得伤了谁都不好看……”
李金堂看见这和昨天晚上电视上表演时的护体衣服一模一样,就惊奇地道:“这衣服你是在那儿买的,我看了那个节目后,对这种衣服很感兴趣,想买一套,曾托了电视台的朋友,他们说这东西专利在一个传统武术联合推广公司的手里,而且只是试验产品,还没量产,怎么你这里有一套?如果是相熟的朋友,帮我搞一套吧,这东西虽然用来比赛,还有不足,但练习对打时,却是极好的东西!”
康顺风就笑道:“不瞒李老,那个公司就是我们师兄弟成立的,就是想推广传统武术的打法。目前护具还在改进中……”
“哦……”李金堂眼光一闪,感觉自己似乎真的小瞧了这个年轻人了,却是道:“虽然还不知道你们会如何推广,但你们看你们这套东西,就知道你们是对传统打法极了解而且是有想法的年轻人,如果你们有在海外推广的计划,有什么需要可以来找我,我在海外华人武术圈还是有些人脉的……如果真要做这事,旧金山就是一个很不错的选择,希望你能把那里做为你海外推广的第一站……到时候我一定尽力!”
康顺风点点道道:“那先谢谢李老了!”边说边将手里的护具递给李德明道:“李师父你个子高一点,穿这套吧……”
李德明就笑道:“我同人比武,从不穿护具!”
“哦?”康顺风一扬眉道:“我们是切磋,虽然说点到为止,但动手留力却并不是那么容易做到的,伤了我不打紧,在家躺几天,倒是你来国内旅游,伤了不太方便吧?”
李德明嘿声道:“伤我不是那么容易的……”却是杠上了。
李金堂就开口道:“他不穿就不穿吧,他从小就是这么个犟脾气,小康你自己穿上吧……”
康顺风听了,就微笑起来,看来这父子二人在国内真的是打得一翻风顺,所以都要忘了天外有天了。不过,对方既然能这么硬气,那说明手底下功夫还是不浅的。当时却把衣服往旁边几子上一放,道:“客人都不穿,我那能穿,穿了岂不成了主欺客了……”说着话,就下了场子中间,双手一抱拳,道:“李师父,点到为止,请!”
那边李德明也就下了场子,也一抱拳道:“请!”就熊丁膀一拉鹰促势。
但康顺风却抱了拳,一动不动地看了他,没有动。
李德明不明所以,就看了他。
那边李老头就不好意思地道:“不好意思,犬子不大明白这个规矩……点到为止,点到为止!”
康顺风这才一拉双手,就是一前一后,手挥琵琶一样的**手门子。
他一拉开门子,左右一跑一蹲一起,就知道这李德明是个持勇峙力的人,不大讲究机变,心中就有了计较,却是中对中地一停,然后往前一逼即退,再一逼即退,第三次他左腿往前一逼,果然不出他所料,李德明就左脚往前步子一跨,右步一过,却是个虎践步,右手崩拳就呼地一声,撞了过来。
康顺风前面两次就是逗他,看他演拳时,知道他崩拳势最足,心道他应该是以崩拳开场,现在果不其然,因为早有计较,李德明的反应又不出意外,当时这一次却不后退了,右脚往前,脚四十五度角内扣,在他顺过来的右腿胫骨上一蹭,就过了过去,正是红拳中的斜刀过边步,而这时抱了**手门子,在前的右手不仅没迎没挡李德明的崩拳,反而往回收,等快挨到自己身体时,就运劲棚住。
等李德明拳一近身,却是捶到临身躲,用小臂一接他的崩拳,却是双手掌在面前一反正并行摊开,合了身体往右扭转,用整个身体之力化开他的劲,因为李德明是全身之力,他怕单凭手劲化不开去。
将李德明的右崩拳并不推远,只是让他的拳一过边,然后右手臂就缠了他手臂一绕,就住下一插,却是将他的右崩拳挟在腋下肋间,左手直接在自己颌下咽间棚劲护住,然后一合右肩,靠就带了拖尾进去,不过毕竟是切磋,于是右手下面五指一弹,轻轻地有李德明下阴处一碰,但肩靠却不留劲儿。
刚才他身体右转时,意念自然就合在脊柱上一扭,全身的肌肉劲力,就在这一瞬间合在脊椎大龙之上,然后就是卷紧后的一放,全身劲力就如绳散圈,反扭回来,这一瞬间,康顺风似乎感觉自己的肩都带了风声似得,嘭地一声,正撞在李德明的肺侧,李德明下面被他右腿过边觅了跤口,这一下打个错劲儿,就如一根桩子般地硬硬地倒了下去,这也是由于他练拳时架子端得紧的原因。
康顺风一靠得手,却是右手从裆前拉回,左手拦下,一连三个拦斩就往后退,退到两米外,才停了下来。
这时李德明就一蹦站了起来,但刚站起来,却是一口血水就从口中吐出来,又一个踉跄倒了下去。显然是康顺风那一靠靠得狠了。
康顺风最近生活中一举一动,都意起脊柱,无形中身体各处的协调度大长,刚才一卷一放劲,肩上都似乎带了风出来,那得多大的劲儿。
形意拳谱上说,肩打一阴返一阳,也有这种卷放劲的意思,虽然七个字听起简单,但能打出这一阴一阳来,却没几年苦练是不行的。
李金堂这时就一个箭步跳过来,扶起儿子。
向山也忙过去,显然李德明同杨天龙一样,被震荡了肺气,就忙掏出自己那个宣肺俭气的药瓶来,对李德明道:“用力吸一口!”
李德明却没直接吸,而是看了自己的父亲。李金堂就道:“快吸一口!”他才用力吸了一口,胸中烦闷就稍减,于是也不等向山说,又用力吸了几口,然后就站了起来,他的形意拳功力明显比杨天龙深厚,而且康顺风用肩靠去,压力虽大,压强却小,劲力分散后,只是有一点点震伤,他本来是不吐血的,只是他甫一跌倒,却直接跳起,气逆上攻,才憋出一口血来。
李金堂用手一摸他的脉膊,号了号,就道:“不妨事!”说完却是对康顺风一拱手道:“多谢留情!”这一句话却不是对这一靠,而是对靠下拖尾的那一弹,因为如果康顺风刚不是弹而是打的话,真打要命的!就是不真打,稍微再用上点劲儿,李德明下面一疼,身上肯定要绽劲儿,那劲一绽,康顺风这一靠打上,就又不是这效果了,那李德明肯定就伤得重了去了。所以打法一道,也有牵机一说。
看着一掌轻轻打在脸上,并不显山露水,但这一掌虽轻,牵扯却大了去了,首先是震动头脑,让人反应会有所迟顿,这时重手出来,那就长驱直入了;而且武者都有个本能反应,这一掌也会将人体这一刻的本能或气血关注点转移,也会造成其他地方气血有亏,同样的劲力打上,受的伤会更重一些。
当下就扶了李德明坐在一边。
这时李金堂就看了向山道:“刚才还没动手,向先生就说犬子能整不能散,不是你的对手?可是家父在世时,只教我们打整劲明功,练暗劲化劲,没说过打散劲儿呀?我没搞明白向先生这个散的意思?”
向山就道:“这个还真不好说!容我想想……”
一屋子人都眼巴巴地就看了他,向山想了想终于开口道:“整劲整劲,并不是一种整法,有全身之整,也有局部之整,全身之整,就要练移山填海身如拳的这种整,但比武斗拳,千变万化,一瞬之不及,又怎么能保证让你时时都发出全身的这种整劲儿来,所以要能在身体的任何姿势下,都能发出这一种姿势下最大的劲儿,我以为这应该都算是整劲吧……所以劲要先求全身之整,然后也要求各处局部之整劲儿,这样变化才多,应变才急……”
李老头就道:“那这应该也不是散,还是整,只不过是灵便的整,像刚才小康用在犬子身上的一招,犬子如果变化快些,打出横拳劲来,那还不知鹿死谁手呢?”
向山点点头道:“您老说得不错,刚才李先生打出横拳来,确实我师弟不能沾光,但这恰恰就是我刚才说的散的意思,就和排兵布阵打仗一样,开始是鸳鸯阵,突然要变长蛇阵,怎么变,士兵得先散了鸳鸯阵,才能变为长蛇阵,不散鸳鸯不成蛇……对于拳法来说,也是这个道理,心为帅,眼为旗,目之所注,心一动,则四肢百骸齐去,四肢百骸即兵将也,由一式变为另一式,自然有一散,没练过的人,一散就乱了,练过的人,散得有序,张驰不乱,因而变阵快……李先生的拳,是整齐已到,变势不济,所以我说整不能散……”
李金堂就点点头道:“受教了,这样说来,其实整是一种整,散也是一种整,整就是有序的意思嘛,所以向先生的整,是说整发的整,向先生的散,也是一种变化中的整……”
向山就笑起来,这个老头儿,还真是犟得可以,不过却犟得很有道理。
这样拗口的几句话,听得陈二柱、杨天龙和康顺风就头冒黑线了,三个人相视一笑。康顺风刚才并没有上前去看李德明的伤势,这时才走上前,对李德明道:“李先生没事吧?”
李德明却是心悦诚服地一笑道:“早知你这么手狠,我就穿你那个护甲了……”
大家就都笑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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