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卷第二十章太极乎?形意乎?红拳乎?
二人再次对峙起来,康顺风不禁摇摇头,感觉还是和以前一样,最近得了向山指点,又和龚大炮合拳,而且打过了生死状,但从拳法打法感觉上,好像进步不大。
刚才一番打下来,无论是反应还是应对,并没有感觉新练的东西出来。
他最近一直在练力由脊发,也一直在练拳时强调脊变的意识。向山说,变化在肩,就有了暗劲,可暗劲是什么?变化在脊,就有了化劲,可化劲是什么?难道不明不得暗?不暗不得化吗?
自己练红拳这么多年,每天盘架打拳,难道还不能明劲上身?每天里抖肩活腰,拧腰趔胯,难道肩上还没变化?从听向山上次谈拳,并摸了向山的脊柱变化,他现在每天练拳盘架时,都注意力由脊发,把意识集中在脊柱上。
拳未动,脊先动;脚未起,脊先起;身未摇,脊先摇;步未走,脊先惊。
这都是向山给他提出的要.求,最近练拳,他已经感觉与以前不一样了,整个身体有被脊柱这条大龙一气贯通的感觉,行拳盘势时感觉手脚肩肘头,被这条大脊一动一连,自然有了相照相应之意。
其实不管外家拳,内家拳,一样都.要求提肛溜臀,溜臀即俭,就是屁股住前微收,将丹田以地包天之势裹起来。这样尾骨以上的一小段脊柱,就弓线成孤,随着行拳时一举一动,一条大龙自然就会活活地泼动起来,让整个躯体显得,灵动许多。
而内家拳却多了一条,要求含.胸拔背,将胸平起来,而将背上颈骨第三大椎住上提住,这样背梢处一段脊柱也就弓起来,整个身体就蓄力如一张大弓,因为蓄,所以练起来就少了外家拳那种蓄弹跳活的劲儿,而多了一份沉静。
内家三拳中,太极讲阴阳合正,不偏不倚,所以力在.整个弓背上,用力时这张弓就一开一合,一张一弛。但发劲时,力却在下丹田处。
康顺风曾经问向山,为什么力在下丹田处,而不在.中丹田处,一般开弓射箭,力不是都在弓脊的中点吗?那不应该就在中丹田处吗?
向山就笑问:“脊如弓时,什么是箭?”
康顺风想一想道:“自然是手臂了!”
向山就道:“那就对了,箭并没有搭在弦中,所以在.纠缠引放中,这身体如弓,用的是蓄转放弹的劲,但在发力打人时,这就不是弓了,而是抛石车,抛石车你知道吗?就是下面住后一拉,上面的石弹就抛出的那一种!”
康顺风点头。
向山就道:“这种.发力,就是形意的劲儿了,形意就讲了惊尾闾,这尾闾一惊,就想当于那抛石车的一拉!所以形意讲争错之劲,发劲时如骑马,如坐船!”
康顺风忍不住道:“那八卦呢?”
向山就道:“八卦是内家三拳中最特殊的一个了,也是最鬼的一个,但也是最不好出功夫的一个!八卦是以弓为实,弦为虚,它的引起落空全在这里!这也就是八卦的内转作用,这个转的打法诀是四个字:虚诱实定!而他的外转,避实就虚,讲究的也是四个字:实转虚定。它的打法,却是有点外家的特点了,打了虚实上下,闪惊巧取和声东击西!”
康顺风当时想了半天,才突然问道:“那为什么内家拳都讲力发于根呢?”
向山就笑了,道:“你再不问这话,我就有点怀疑你的智慧了!最基本的东西就不用我讲了,阴阳之说,有力必返!这返劲上必须由这根来化,再者内家拳并不发单一劲上,讲究的是合劲儿,就是我说过的缠丝劲,将身上这千丝万缕的劲,都拧在脊柱这条大龙上,但还有一股劲上,是没法扭上去的,你知道是那儿的劲吗?”
康顺风就笑道:“腿上的劲儿!”
向山却笑眯眯地道:“说对了一半儿!”
康顺风就想了又想,道:“我不知道还有那儿了……”
向山就道:“你还是见的少了些!虽然胡衙给你讲了许多,但不见总是空中楼阁一般。还有就是肚子上的劲儿,你常听胡衙讲那些内家拳师的故事,丹田一鼓,对手就被放出去了,知道为什么有这一鼓吗?就是在合肚子上的劲儿。提肛俭臀地包天,这小肚子是收着的,见过钟表里的发条吗?那劲上卷出来的,你和陈二柱合过太极拳,没听他常说卷放卷放二字吗?放劲就放劲,为什么要说卷放?就是丹田一鼓,小肚子一展,但这股劲上不是向上,而是向下的,向下要合了腿上的蹬劲儿,然后翻背而上,就像那钟里的发条放圈一样,所以说翻裆过背舞大龙,就是这个合劲儿!无坚不摧的合劲儿!太极讲卷放,形意讲起落钻翻,嘿!也许还有我不知道的讲究,就我知道的,也就这点东西……”
康顺风这边神游天外了,杨天龙开始还以为他是诱敌之策,没敢轻举妄动,但很快就感觉不对劲儿,他虽然不知道他是怎么了,却是轻喝一声,就往前冲。
他这一喝,也算是提醒他。武人争胜,这一喝就是磊落了。但他以有备打无备,也是铁了心要占康顺风一个便宜。
这一上手,直接左手一盖,进右步,右手往上一钻,起手地是钻拳,而下面左手就蓄了劲儿,准备崩出。谁说形意硬打硬进无遮拦,没有虚实招法变化,这一下钻就是虚招,劲儿都在后面那一崩上。
康顺风那里还正心不在焉中,这时就听到杨天龙一声轻喝,才醒悟过来,却见杨天龙拳已近身。这时多年训练的本能就起作用了,当时**手双手一抱,护头下缩,就成了钉膀捶的门子。
杨天龙上面钻拳给他双手一捧,挡了开去,因为本来就是虚招儿,却是一触即收,下面左腿就趟进来,左手崩拳就钉心而来。
康顺风这一缩,由于刚才正想着向山说的卷放,当时就俭臀收腹圆了背,却是正住后避了杨天龙的崩拳,而且双手下沉,肘就往下压在杨天龙的左手臂上,就破了这一式崩拳。杨天龙眼看这必中的一招被破,却是脊背一转,左手连抽带抬,要破康顺风的裹劲,右手如斧,住康顺风抹眉过眼就是一个劈拳。
康顺风往下卷,卷到极限时,就感觉丹田气被压成一团的感觉,他这时完全靠本能反应,因为心中正想着向山说的卷放,说的起落钻翻,心有想,身就有了意,这时突然就是一展,打出一个卷放来,手上的动作却是打了一个钉膀捶才有的翻腕独顶的凤眼拳出来。这本来是钉膀捶里翻手打内腕的内点腕,这时却正打在杨天龙的右肘内弯上。
这一打由于合了脊劲儿,却没平常打梢劲那么痛,但却在力量上带了浑厚出来。杨天龙只感觉一股力在自己肘上一弹带挑,自己的回裹劈劲儿就被这一桃散了去,连带前腿都被拔起。接着就感觉心口一痛,一股冷脆中带了浑厚的后劲的力量就打在自己心口,他已经被拔了根的身体就不由地往后跌出。
却正是康顺风后手捶劲合了大龙的卷放劲,又带了脊柱一转时的拧裹缠丝劲,打在他心口的护胸板上。杨天龙被这一拳打得腾空跌出,虽然带了护胸板,却仍感觉肺气震荡,胸闷欲呕,就感觉嗓子一痒,忍不住咳嗽一声,却是咳出一口血来。
康顺风呆了,其他人都愣了,康顺风这一下好像以身为口,做了一个吞吐的动作,杨天龙就飞了出去。
陈二柱忍不住就叫出一声:“好!”向山和胡静水这时,已经先一步跳过去,扶起杨天龙。陈二柱这才看了杨天龙受伤,忙也跑过去,却是不好意思地道:“对不住,我不知道你伤了……”却是为那一声叫好道歉,他和杨天龙最近在一起比较多,二人年龄相当,又都是内家拳,而且背景也都贴着黑道,共同语言比较多。
杨天龙是让向山和胡静水扶持着,却是笑道:“确实好!你不叫,我也要叫这声好!”说着,口角就滴下血来。
向山就道:“先莫说话,这一拳动了肺气……”杨天龙点点头,不再说话,几个人就扶了他进去解脱护具,向山却从身上掏出一只黑乎乎的小瓶来,揭开盖子,放在他鼻子下面,道:“用力吸一口!”杨天龙就用力深吸一口,就感觉一丝凉气儿,通气宣肺,胸口那种欲呕的感觉一下子就轻了许多。
向山道:“现在呼吸深长一点,但别太用力……”却将药瓶放在他的鼻子下边,让他一下一下地吸入那凉气儿。
所谓震荡肺气其实就是肺里的一些较粗的毛细血管被外力震破,血液渗肺,血行上逆。因此人感觉胸闷想呕,且会咳血。如果血不能迅速止住,那么血液渗入部分肺泡,会造成局部塞堵,严重者发生坏死,轻者有些会被重新吸收,但肺功能会受损。
但像杨天龙这种练拳到一定境界的人,肺功能都比较强大,恢复能力也强,倒是不会留下什么病根,但肯定要将养些时日了。
像红拳宗师鹞子高三,同通背李四切磋时,就被动了肺气,休养了三个多月,并不影响生机功力,活了八十五岁无疾而终。
向山那瓶中的药就是一些清凉性的挥发性药物,杨天龙吸入后,对小血管有收俭作用,能有效地止住出来。杨天龙带了护胸板,本来就伤得较轻,吸了几口后,就感觉好多了。
这时康顺风已经从刚才的呆滞中清醒过来,忙也到里面来看杨天龙,杨天龙见他卸了头盔一脸的歉意,却是露出一个微笑来,他不能说话,就向他竖起一个拇指,却是表示为他叫好。
武人争胜,手不容人,但输了后,却磊落认败,而强者为尊,这正是以武正道的宗旨。
康顺风也不知道自己该怎么表示,只好上前一步,伸手握住杨天龙的手。
这时,外面的张媚就忍不住扑到了胡幽的怀里,开始他看两人打得热烈,还看着开心,但看一瞬间,杨天龙那么一个生龙活虎般的人物,就被人扶抱进去,心里就有些不落忍和怯起来,她下意识地问胡幽道:“姐姐,他们练武都是这么危险吗?”
胡幽叹了口气,用手顺了顺她的头发,安慰她道:“没事,他们带了护具的,不会有事的。要是没带护具,才会有危险……”
张媚听了,忍不住问道:“没带护具,能危险到什么程度?”
胡幽虽然感觉不忍心告诉她,但还是没瞒她,就轻声道:“那刚才受伤的那个要么终生残废,要么死!”
张媚不由地紧了一下手,她这才知道康顺风走的是一条什么样的路。他才知道为什么康顺风说这些人没有钱,却不大在乎钱!他们这条路原来就是这样的有今天没明天,她也知道了康顺风他们一直想做这么一套护具的意义了。
她突然想起康顺风几次想吻自己,都被自己拒绝后的那一脸落寂来,想起他告诉自己他同盛姐的事时,那一种感情来,他们这些人,包括盛姐那些人,其实都是一类人,别人活图的是细水绢绢的享受,活的是对明天的期待。而他们是一群用今天来证明明天的人,是一群不知道有没有明天的人。
所以世俗的道德感就没有普通人来得那么强烈,他们有自己的道德感。
就像刚才那个被康顺风打吐血的人,还要对他叫一声好一样。
自己呢?自己何去何从,离开他,离开这个注定会让自己伤心的男孩子,还是跟随他,跟他走进他的生活?张媚一时充满了迷惘……
这时,盛姐、鹿丹和徐朵朵就从外面走了进来,看见就两个女士在这里站着。盛姐和胡幽点了点头,看着张媚有点愣,就道:“怎么了?”
胡幽就道:“小康同杨天龙刚才比武了……”
话还没说完,盛姐就急了,道:“那小康怎么样?受伤了吗?”胡幽已经知道康顺风这小家伙脚踩两只船,却不知道人家当事人都知道,怕盛姐关心则乱,露出马脚,引出事非来,忙道:“小康没事,是杨天龙伤了……”
盛姐就拍了拍胸口,吁了一口气,这里又看张媚,脸就红了起来,人家似乎才是正牌女朋友呢……
张媚自然看出她的紧张来,也就感觉出她对康顺风的感情来,却是叫了声:“姐姐……”打了招呼,看到盛姐点头含笑地应了她,这时就想起康顺风说的盛姐准备一辈子给他做情人的话来,心里就不知是什么滋味儿了……又想起康顺风当时说的,他也一辈子不负这个女人,让自己选择去留的情景来,她突然有点迷糊了,到底这世上,什么是情,什么是义?什么是忠贞,什么是爱恋……
爱一个人,而他爱了另一个人,自己还爱他吗?如果不爱他,那自己当初的爱是真爱吗?到底爱的是他,还是别的什么?如果还爱他,那该怎么办,离开他?如果自己能离开他,那自己的爱又到底是真是假?
人活一世,草木一春,人到底是在活什么?被称做开心果,小迷糊的张媚,第一次开始思考人生。
徐朵朵刚才心也提起来了,听说康顺风没事,心就放下了。但听到杨天龙受伤,她却接着就问道:“杨先生伤得怎样?”
这一问让盛姐就有点惭愧起来,自己只关系康顺风了,杨天龙也算是朋友交情了。
胡幽就道:“动了肺气,咳了血,不过不会很严重的。练拳的人特别是他们练形意的,劈拳舒肺,一练就是好多年,肺功能强大……”她是河北练戳脚的,形意拳就传在河北,她当然有所了解了。
这时里面的人就出来了,杨天龙就躺在里面休息,已经叫了车子,准备送去医院。虽然这种病医院也没什么好办法,但毕竟医院条件好点,吸个氧什么的,还是比在家方便。
康顺风还穿着那套护具,这时看到盛姐和张媚又碰到一块,心里就一咯噔,却仍过来,给她们打招呼。
张媚这时正有点心不在嫣,呆呆地在一边想起了心思。
鹿丹却让康顺风转身转身再转身,打量着这套护具,然后和徐朵朵相视一眼,几乎同时说道:“好丑!”
向山就不好意思地笑了。
那边设计师王先生就道:“这只是粗胚,其实到时候可以把这些东西做在衣服里,整个就是一套衣服,就看不出来了。当然头盔是没办法做进去的……”
鹿丹就道:“那就快出成品……”
他们这边在讨论护具,康顺风那里却陷入了沉思中,他今天虽然是无意之举,却似乎一下子窥到了一个门径。当年形意拳家唐维禄先生,就是在一次无意中用屁股扶了一下人,结果不但把人没扶正,反把人扶到另一边跌个更狠的跟头,然而,这一无心之举动,却一下子将形意拳的劲合上了打法,从此就入了形意打法的道。
康顺风今天又何尝不是如此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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