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青衣人换的位置,是个靠窗之处。他穿的本来不多,这里风又大,只端了碗热酒颠来倒去的暖手,却也起不得多少作用。
这一边介花弧慢慢用着酒菜,心中却念着回堡后要处理的几件事情。
外面的雪,却是越下越大了。
窗外又传来了一阵马蹄声,由远而近,在客栈门前停下,随即门帘一挑,众人眼前一亮,却是极出色漂亮的一个年轻人,二十岁左右年纪,服饰华贵,腰间佩一把杏黄色宝剑,剑鞘上镶一颗龙眼大的珍珠,光芒润泽,极是显眼。
这年轻人向里面一走,一店的人都在看他。他也不在意众人目光,自顾寻找座位,只是这时店内座位大多已满,只那青衣人桌边尚有两个位置,便笑道:「这位朋友,搭个座如何?」
那青衣人微一点头,那年轻人方要坐下,忽然见到那青衣人手上一双灰色手套,心念一动,一伸手便抽出了腰间宝剑,喝道:「原来你竟躲在这里!」挥剑便向那青衣人头上削去。
这一下变生突然,谁也没想到这年轻人竟然忽下杀手。眼见他手中锋芒如电,那青衣人不避不闪,便要丧生在剑锋之下。
介花弧自这人进来之后,便一直注视着这边情形,为畹城是他治下,决无当着他这个堡主面前杀人的道理,一扬手,一支牙箸脱手飞出。
这些动作说来虽缓,其实不过瞬间之事,那年轻人一剑挥下,忽见眼前青影一闪,并未见那青衣人如何动作,便是鬼魅也无他这般无声无息,却是已闪到三尺之外,手中竟还端着那只酒碗,里面的酒水分毫未洒。
那青衣人虽躲过了这一剑,却未想到介花弧这边的牙箸,那一支牙箸本是冲着剑锋而来,风声尖锐,力道着实不小,他这一躲却正迎了上去,百忙中把头一低,那支牙箸避过要害,恰恰把他头上斗笠打落在地。
那年轻人一剑落空,又惊又怒,方要补上一剑,一抬头却见那青衣人头上斗笠落下,苍白面容上一双漆黑眸子烁烁闪耀,一时愣住了:「啊,不是」
明亮灯火照映之下,愈发显得那青衣人神情十分憔悴,一望即知是个长期漂泊在外的江湖人,年约二十六七岁左右,容貌颇为疲惫削瘦,唯眉目之间尚存清厉之气,依稀可想见少年时几分秀气轮廓。
众人起初见那青衣人身形,原当他是个少年。此刻他一起身,又显出真实面目,皆是有些惊讶。其中最吃惊的,还是方才那个当头一剑劈下的年轻人。
「对不住,我我认错了」他武功虽不错,却殊少江湖经验。方才那一剑实是鲁莽之极,若不是那青衣人轻功高明,极有可能命送当场。他自己也知这岂是一句道歉便可了事?
眼见店内众人个个眼睁睁看向自己,那青衣人却是神色平淡,若无其事一般,年轻人愈发觉得所有人都在嘲笑于他,再忍不住,大叫一声,直奔出店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