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云又道:“总堂主,属下还有一件事要向你禀报。”
丁盛哦了一声,问道:“什么事?”
李云道:“属下去禀报两位南大侠,(东门奇夫妇改扮为南荒双奇,一个叫南方豪、一个叫南方侠)他们听到东方少侠夤夜走了,就急着上路,要属下转告总堂主。他们会在勾漏山下等候咱们的。”
丁盛一呆道:“他们也走了?”
李云点点头道:“有钱老二和他们同去,就不至失去联系了。”接着挥手道:“咱们也该上路了。”*
差不多快近午牌时光。
太平山下一条婉蜒的山径旁,一家卖酒菜兼卖茶的松素下,来了三位青衫飘逸的少年公子,在一张板桌旁品字形的坐了下来。
一名弯腰老头端着三盅茶送上,间道:“三位客官,要些什么?”
这三位少年公子敢情跑路口干,不约而同的把三盅茶喝干了,其中年纪较长的一个用手抿着嘴打了个呵欠,说道:“老人家,再给我们来一盅茶好吗?”
弯腰老头笑了笑,过去拿了一个白瓷茶壶,放到桌上,说道:“客官自己倒吧!”
三人各自倒了一盅,又喝干了,才由年纪较长的一个说:“老人家你给我们下三碗面,再切些卤味就好。”
另一个间道:“老丈,你们这里附近,可有客店?”
弯腰老头笑了笑道:“咱们这里都是山区,那来的客店,客官们若是要投宿,从这里去再走三十里路,就是榕木寨,可以给过路的客官借宿。”
过不一回,弯腰老头送来三碗面和一盘卤莱,三位少年公子低头吃喝,他们敢情跑累了,每人的一碗面,还剩了大半碗,就停筷不吃,其中一个探怀取出一锭碎银放到桌上,就站起身来。
弯腰老头走了过来,陪笑道:“客官不吃了?”
年纪较长的道:“我们吃不下了。”
弯腰老头伸手取过银子,说道:“老汉给客官找钱……”
年少的一个道:“不用找了,老人家,榕木寨怎么走法?”
弯腰老头拿着银子不禁一呆,这锭碎银足有一两来重,别说三碗面,就是一百碗也要不了这许多银子,他连说声谢谢都忘了。
年少的又道:“老人家,榕木寨怎么走法呢?”
弯腰老头口中喝了一声,如梦初醒,忙道:“从这里去,朝南偏西,不过三十里多一点,走得快些,一个半时辰,就可以走到了。”
“多谢了。”
那年少的说完,三个人已经跨出松察,急步走去。
这三人正是裴畹兰、英无双和梁慧君,她们已经赶了一夜的路,到这时候还没休息过,三人虽有一身武功,也不无倦意,出了松素,就急着赶路。
这一带都是山岳地带,人烟稀少,一路上很少碰上赶路的人,三人就脚下加快,一路奔行,三十多里路,普通人要走上一个半时辰,她们连半个时辰都不到,就赶到榕木寨。
这里是一个镇集,四周倚山围着一个木栅,进了寨门,是一条黄泥的道路,有着不少矮平房,东一簇、西一簇的,颇有鸡犬相闻的山居恬静之趣。
只是都是些平民的房舍,那能容得下三人借宿?
裴畹兰暗暗攒了下眉,走近一家门日,正好有一个老人坐在檐下,这就拱拱手,问道:
“请间老丈,这里有没有可以借宿的地方?”
那老人伸手一指,说道:“从这里去,不到半里,就是龙家大院,有几间客房,就是准备给过路的客官借宿的。”
裴畹兰说了声“多谢”,三个人就循着黄泥道路一路寻去。黄泥道路尽头,果然有一座庄院,那是在一座小山脚下,看去有几进房舍。
三人走近大门,就有一个老苍头模样的人迎了出来,陪着笑问道:“三位公子光临,可是找人吗?”
梁慧君抱抱拳道:“老丈请了,在下兄弟是路过这里,想在贵庄借宿一宵,不知可否行个方便?”
老苍头忙道:“有,有,敝地百里方圆,地瘠民穷,没有客店,敝庄主特地辟出几间客舍,专供过路的客官歇脚,三位公子请随老汉来。”
说完,就在前面领路。
梁慧君道:“多谢老丈。”
老苍头边走边道:“不用谢,这是现成的。”
他领着三人,走入庄院,然后又折而向西,穿过长廊,来至庄院西首。
这里是自成院落的一排五间房舍,走到一问房门口,伸手推启房门,说道:“三位公子请进,敝庄客房,每间可以住四个人,三位公子就住这一间吧!”
三人跨进房中,果见两张靠壁放着四张木床,被祷俱全,中间还有一张小方桌,围着四个木凳,地方还算宽敞,收拾得也很干净。
梁慧君道:“太好了,真该谢谢老丈。”
老苍头道:“三位公子不用客气,老汉就是专门招呼过客的,你们请坐下来休息吧,老汉马上叫人送茶水来。”
梁慧君又说了声:“多谢。”
老苍头退了出去,随手掩上房门。
裴畹兰打了个呵欠,就在木床上躺了下来,说道:“总算找到了住的地方,真累死人了。”
梁慧君抿抿嘴笑道:“我没说错吧,你们从没出过门,不知道路上的辛苦,才一个晚上没睡,就困成这个样子了!”
裴畹兰道:“你不睡觉的?那不成了夜猫子?”
梁慧君道:“出门咯,那有在家的舒服?所以就要学会忍耐,有时前不靠店,后不靠村,只好在山岩树林里坐息上一夜,也就算是睡过了。”
英无双道:“梁姐姐说得是,我们以后就要练习练习。”
裴碗兰道:“在山岩树林里坐息?还用得着练习?”
梁慧君嘘了一声,压低声音道:“东方兄弟,你又忘了,我们出来的时候说好的,我叫魏君良,你叫我什么?”
英无双哦了一声,说道:“对不起,我叫惯了,不小心就叫出来了。”
说话之时,房门开启,一名小厮给三人送来了一壶茶水,放到桌上,就退了出去。
三人一晚未睡,亟待休息,梁袁君过去闩上了门,大家就在床上盘坐调息,运气行功。
天色渐渐接近黄昏,只听老苍头的声音说道:“老奴把三位公子就安顿在这间房中。”
接着响起另一个中年人的声音说道:“你快去叩门,这地方只能让过往的行旅歇脚,怎好委屈读书公子?”
三位姑娘听到脚步声,早已睁开眼来,此时不约而同的轻轻一跃下床,围着方桌坐下。
梁慧君取过茶壶,给大家斟满了茶,好像正在围桌闲坐模样。
接着只听门上响起剥落叩门之声,老苍头叫道:“三位公子请开门。”
梁慧君起身拉开弓门,老苍头一脸歉疚的陪着笑道:“三位公子,敝庄主前来拜会。”
说完,立即向旁退开。
老苍头身后是一个四十来岁身穿蓝缎长袍助中年汉子,不但衣着体面,人也生得面貌白皙,温文庄重,老苍头向旁退开,他就跨上一步,连连拱手:“三位兄台光临寒庄,真是蓬革生辉,兄弟正好去城中拜会一个朋友,不克亲自接待,下人无知,把三位兄台安顿在这里,这是敝庄接待普通过往行旅歇足之处,岂不怠慢了三位贵宾,兄弟刚才听龙福一说,特地前来赔罪,还望三位兄台多多海涵才好。”
梁慧君连忙拱手道:“原来是龙庄主,在下兄弟幸会,贵地附近没有客店可以落脚,才冒昧前来贵庄借宿,这里已比一般客店好得多了,龙庄主请里面坐。”
龙庄主连连播手道:“不,不,三位兄台乃是敝庄贵宾,怎可住在这里?兄弟特来奉邀,务请三位到兄弟书房奉茶,兄弟已经吩咐他们收拾好三间宾舍了。”
梁慧君道:“龙庄主不可客气,在下兄弟出门在外,能有这样的房间,已是很好,明天一早,就要赶路,龙庄主盛意,实在愧不敢当。”
裴畹兰也道,“庄主不用客气,在下兄弟叨扰一宿,明日还要赶路,这里可说已经比一般客店好得多了。”
龙庄主哈哈一笑道:“三位兄台,这已经不是客气不客气的事了,因为三位兄台宠临敝庄,兄弟如果让你们住在这等简陋的房间里,一旦传扬出去,说是某天有三位佳公子到了榕木寨龙家大院,兄弟竟然把你们当作普通过往的旅客看待,这一来,教龙某这张脸还往那里搁?”
此人当真是好客而又好名者了。
梁慧君看他这么说了,就不好再推辞了,望望两人,说道:“龙庄主既然如此好客,咱们如果再要推辞,岂非不识抬举了?”
龙庄主忙道:“言重、言重,二位肯赏光,乃是兄弟的荣幸。”
一面抬着手道:”那就请到兄弟书房奉茶。”
梁慧君道:“龙庄主这般客气,在下兄弟只好恭敬不如从命了。”
三人各从墙头摘下长剑,佩到腰际,就由龙庄主陪同,走出西跨院的客房,再从长廊折而向东,跨出一道圆洞门。
眼前花木葱郁,已是大宅院东首的一座花园,白石铺成的花间小径,傍花依柳,倍增幽趣!
花径尽头,出现了五栋精舍、晶窗书槛,掩映着主钩酋纱,富丽而清静。
龙庄主陪着三人进入书房,分宾主落坐,两名眉目如画的青衣小鬟手托金漆茶盘,送上香茗。
这时外面天气已经渐渐昏暗下来,但书密中四壁点燃起琉璃灯,如同白昼,使人毫无天色已经黑下来的感觉。
梁慧君拱拱手道:“在下兄弟还没请教龙庄主的大号呢!”
龙庄主笑道:“兄弟也正想请教三位兄台尊姓大名哩,兄弟龙在田,一生淡泊名利,就是喜欢结交朋友。”
梁慧君道:“在下魏君良。”
然后一指裴畹兰、英无双两人,说道:“他叫蓝九臬,他叫东方英,是在下的结义兄弟。”
龙在田连连拱手道:“原来是魏兄、蓝兄,东方兄,兄弟真是幸会得很!”
接着说道:“兄弟看魏兄三位,文质彬彬,俊美如玉,先前还当是过路的赶考相公,后来看到三位都身佩宝剑,想必还精通武功了?”
梁慧君道:“出门之人,佩剑防身,在下兄弟略谙拳剑而已!”
龙在田喜道:“这真是太好了,兄弟就是喜欢结交身怀武功之士。”
说到这里,目光一注,问道:“三位兄台不知是到哪里去公干的?”
梁慧君道:“在下兄弟是寻找我们结义大哥来的。”
龙在田道:“三位的结义大哥不知是谁?周围百里之内,兄弟或可稍效微劳。”
梁慧君心想:“自己三人是找楚大哥来的,他既然说出百里之内可以效劳,想必在这一带颇有势力,那就告诉他也好。”
心念转动,这就说道:“我们大哥叫楚玉祥,他是往容县去的。”
龙在田沉吟道:“你们从哪里来的?”
梁慧君道,“金陵。”
龙在田又道:“一路上都没追上他吗?”
梁慧君道:“是的。”
龙在田又道:“不知这位楚兄有多大年纪,相貌如何?”
梁慧君道:“和我们差不多,哦,和楚大哥走在一起的,是一个蓬着头发的老道士,穿一件灰布道袍,喜欢喝酒。”
龙在田点头笑道:“这就好打听了,一位少年公子和一个蓬头老道走在一起,容易引人注意。”
他站起身道:“三位且请宽坐,兄弟这就去吩咐庄丁,要他们出去打听一下,近日之内,可有这样两个人从这里经过?”
梁慧君道:“如此就麻烦龙庄主了。”
龙在田含笑道:“魏兄不用客气,只要那位楚兄这百里之内经过,敝庄庄丁一定可以打听得出来。”
说完,急步朝夕怖去。
英无双道:“这位龙庄主不但好客,人也热心得很!”
裴畹兰低声道:“听他口气,百里之内的事,他都可以查得出来,可见他势力不小了。”
梁慧君道:“方才他急步往外走去,脚不扬尘,步履轻捷,看来还是个练家子呢!”
英无双道:“他很可能是雄霸一方的人,自然练过武的了。”
梁慧君压低声音道:“所以我有些后悔,不该把真话告诉他的。”
裴畹兰道:“我们不把真话告诉他,他如何去替我们打听、楚大哥的下落呢?”
梁慧君微微摇了下头说道:“你们也不想想看,这里离勾漏山不过两三百里了,他在这一带如果有相当势力的话,不是勾漏一党,会容得了他吗?”
裴畹兰低啊一声道:“那我们怎么办呢?”
梁慧君笑道:“那也不要紧,他就是勾魔的手下。也不过是这一地方的土豪而已,不会知道江南分令和东海镖局的事,当然也不会知道我们是找上勾漏山去的。所以他能帮助我们打听楚大哥的下落,自然很好,如果他真有不利我们的举动,我们也未必怕他。”
裴畹兰道:“对,我们连勾漏山都不怕,还会怕他吗?”
梁慧君低声道:“但我们也要小心些为是。”
刚说到这里从窗外望出,龙在田正从花径上走来,跨入书房,含笑道:“三位兄台只管放心,兄弟已派出几个庄丁,分头去附近几条通往容县必经之路的镇甸上去查问了,最迟明天中午以前,必会有消息传来,但三位兄台明日一早恐怕走不成了,要在敝庄多盘桓上半天才好。”
梁慧君感激的道:“如此麻烦龙庄主,在下兄弟真是不好意思。”
只见两名青衣小鬟并肩走人,躬身道:“启禀庄主,酒筵已经摆好,可以入席了。”
龙在田点点头,站起身,抬手道:“三位兄台远来,兄弟无以为敬,刚才吩咐厨下,做了几式粗肴,聊表地主之意,现在请入席了。”
他右手抬处,书房的客厅左首,两名青衣小鬟站在一左一右,拉开一道紫绒帘幕,露出一个圆洞门,里面是一间雅致的膳室,一张紫檀八仙桌上,果然银环牙著,摆满了菜肴。
梁慧君道:“龙庄主怎好如此破费?”
龙在田爽朗的大笑道:“三位兄台如果是读书人,当真风流名士,如果身怀武功,也是少年侠士,难得光临敝庄,这是兄弟的荣宠,粗肴水酒,实在不成敬意,魏兄何须客气?请请!”
当下引着三人进入膳厅,分宾主落坐,两名青衣小鬟手持银壶,给四人面前斟满了酒。
龙在田举杯道,“三位兄台远来,兄弟先敬三位一杯。”
说完,举杯一饮而尽。
斟满的是银杯,当然可以放心酒中不会有什么手脚,三人只好和他干了一杯。
青衣小鬟立即替四人斟满了酒。
接着梁慧君举杯道,“在下兄弟都不善饮酒,但主人这份盛情,实在令在下兄弟无比感激,这一杯是在下兄弟敬主人的,干了这一杯,在下兄弟实在不能再喝了。”
说完,三人一同举杯喝干。
龙在田和他们对于了一杯,举筷道:“三位兄台那就请用菜吧!”
满桌佳肴,海陆杂陈,不但丰富,而且厨司的手艺也极为不俗,每一盘菜,都做得色香味俱佳。
梁慧君举筷道:“龙庄主菜肴如此丰盛,真是不好意思。”
口中说得客气,但举筷之际,却只拣龙在田下过筷的菜肴下筷。
英无双、裴畹兰两也只是跟着梁慧君下筷。
龙在田只当他们客气,主人没动过筷,他们都不好意思先动筷,于是他在每一种菜肴上都先下了筷。
两名使女还是替三人面前斟满了酒,三人已经声明过不会喝酒,是以主人虽然殷勤劝酒,三人只是略一沾唇而已。
龙在田因为和三人还是初交,不好勉强,因此只是殷勤的要三人多用些菜,两名使女装上饭来,三人只好各自吃了一碗,便自住筷。
龙在田连声说着:“简慢。”
就站起身引着三人回到书房落坐。两名使女端上新沏的香茗。
龙在田陪着三人闲聊了一阵,才站起身拱拱手道:“三位兄台长途跋涉,还是早些去休息吧,兄弟已要她们收拾好宾舍,那就请吧!”
一名使女不待吩咐,点燃起一盏纱灯,走在前面引路。
龙在田抬着手道:“三位兄台请。”
梁慧君拱手道:“龙庄主请留步了,在下兄弟由这位姑娘引路就好,不敢再劳动庄主了。”
龙在田道:“魏兄三位初来,兄弟乔为主人,怎好……”
梁慧君道:“方才叨扰盛宴,在下兄弟已是心感不安,龙庄主千万不可再客气了。”
龙在田道:“兄弟应该陪同三位去看看房间……”
裴畹兰道:“龙庄主也该休息了,在下兄弟自己去就好,实在不敢再劳相送。”
龙在田迟疑了下,才道:“好吧,兄弟那就不送了,三位兄台去看看如果还缺少些什么,只管吩咐春香就好。”
一面又朝春香道:“春香,三位公子需要什么,你就要赶快送去。”
那使女躬身道:“小婢省得。”
龙在田又拱手道:“三位兄台请吧,那就恕兄弟不送了。”
三人也朝他拱手称谢,才跟着那使女走去,走出书房,经过一条花架长廊,来至一幢精致的小楼前面。
春香领着三人走上楼梯,一面说道:“楼下是客室、膳室和一间书房,卧室在楼上,中间一问是起居室,这里正是三个房间。”
她一面说着,一面过去打开了三间房门,又道:“三位公子看看还需要些什么、只管吩咐小婢好了。”
房间内摆设精致,一矣雕花木床,罗帐银钩,锦祷绣被,看去都是新的。
梁慧君道:“大好了,这里已经应有尽有,不需要什么了,姑娘回去,给我们谢谢龙庄主。”
春香道:“不用谢。”
裴畹兰问道,“你家主人如此好客,这里想必时常有宾客来住的?”
春香嫣然一笑道:“西院是普通客舍,经常有人住,这里两幢楼宇,乃是庄主接待贵宾之处,一年之中,难得有一二位贵宾在这里下塌。”
梁慧君道,“多谢姑娘,你请回去吧!”
春香道:“三位公子请坐,小婢去沏茶。”
梁慧君摇手道:“姑娘不用忙了,我们刚才在书房里已经喝够了,不用再沏了。”
春香道:“三位公子没有什么吩咐,小婢就告退了。”
梁慧君道:“姑娘只管请。”
春香躬身道:“小婢走了。”她提着纱灯,下楼而去。
英无双道:“这位龙庄主真是好人,这样好客的人,真是少见得很。”
裴畹兰打了个呵欠,说道:“时间不早,我们两晚并做一晚睡,该早些休息了。”
英无双笑道:“看你像个瞌睡虫,说起睡,就打起呵欠来了。”
梁慧君道:“我们已有一晚未睡,是该早些休息才是。”
三人就各自回房睡觉。
梁慧君在三人中是江湖经验比较多的一个。她原本不赞成这样不告而行的,为了拗不过裴畹兰、英无双两人,只好跟着她们出来。
她内心却有着沉重的压力,在路上万一出了差错,她如何向阮老爷子,丁大哥等人交代?
因此她在两人不注意的时候,都偷偷的留下了记号,好让丁大哥一行人知道她们的去向。
现在,她掩上房门,就熄去了灯,但她并没有立即脱衣就寝,只是在床上坐息了一回。
算来快已接近二更,两位姑娘都已睡熟了,就悄悄一跃下床,闪近后窗,轻轻推开窗户,一下穿窗而出,掩上窗户,目光迅速朝四周一阵打量。
这时夜色已阑,园中一片宁静,除了树林间时有天风吹过,发出细细的吟声,已是万籁俱寂,龙家庄院,也都没有了灯火。
她双手一划,长身纵起,还是很小心的眼观四方,耳听八方,一连几个起落,就已飞越出花园围墙。
榕木寨依着山麓,围以木栅,在接近路口的一棵大树下,检了几块拳头大的石块,运用内力,嵌入大树根部。
这种记号是她跟李云学的,因为石块嵌进树根,只露出一点,就算路人或牧牛顽童经过,也休想挖得出来。
这记号是告诉后面的人,她们曾在这里过夜,第二天就走了。
就在她直起腰来之际,忽然听到路上似有人声,急忙双足一点,纵身上树,隐住了身形,低头朝下看去,只见两条人影从大路上奔行而来。
到得树下,前面一个一指栅门,说道:“到了,时间不多,咱们快些进去。”
后面一个道:“这里就是龙家大院?”
前面一个道:“这是榕木寨,龙家大院还在里面。”
梁慧君忖道:“原来是来投宿的了,哦,这两人脚步轻捷,身手显然不弱!”
只听后面一个道:“戚真人就要到了,我们只要通知龙在田赶快出来迎接就好。”
说话之时,两人已经奔近栅门,纵身而入。
梁慧君听得不觉一怔,先前自己还当两人是投宿来的,如今听后面那人口气,居然托大得直呼龙在田的姓名。
龙在田在这一带,至少也是一号人物,他连庄主都不称呼一声。
戚真人马上就要到了,不知戚真人又是什么人?
心念一动,立即飘身落地,越过栅门,一路远远跟着两人身后进去。
两个汉子奔近龙家大院,前面一个跨上石阶,举手就把兽环敲得当当作响。
过没多久,只听那老苍头龙福在里面答应着道:“来了,来了,”半夜三更,什么人把门敲得这么响?”
两扇大门开启,龙福披着大褂,连扣子都没扣好。
前面一个大声道:“老管家,你快去告诉你家庄主,戚真人三更就会到,要他赶快收拾一间静室,出来迎接。”
龙福迟疑的道:“戚真人?是哪一位戚真人?”
老管家显然也不清楚。
后面一个大声道,“快去,你只要说戚真人是从玉阙神宫来的,你家庄主自会知道。”
“玉阈神宫?”梁慧君从未听说过。
龙福道:“好吧,你们二位请在这里稍候……”
后面一个大声道:“你要快点走,再慢吞吞的就来不及!”
龙福听了他这几句话,心知事情不同寻常,答应一声,果然脚下加紧,往里行去。
梁慧君隐身在附近的暗处,心中忖道:“看来玉阈神宫戚真人的来头一定很大了。”
过没多久,只见龙在田神色匆忙的带着几名庄丁奔了出来,看到门口两个汉子,连忙拱着手道:“两位兄台来了,多多失礼……”
后面权子没待他说下去,就略为抱拳,截着道:“你就是龙庄主了,咱们没时间说什么客套话了,玉阙宫戚真人三更前就会赶到,请你吩咐庄上马上收拾一间静室,随咱们出寨去迎接。”
龙在田口中低“哦”一声,就说了两个“是”,一面连连挥手道:“快去两个人打开栅门,龙福;你去关照春梅,快去收拾一下东阁宾馆。”
两名庄丁应了声“是”,匆匆先走了。龙福也答应一声,转身往里行去。
龙在田这才朝两个汉子拱拱手道:“二位兄台,咱们走吧!”
两名汉子也没和他客气,转身就走。
梁慧君忍不住又悄悄的跟在他们身后,往栅门走去。
栅门内,两旁有着不少矮瓦屋,虽是两排,并不整齐,正好给梁慧君作为掩蔽藏身之用。
这时栅门业已打开,两名庄丁手挑气死风灯,站在栅门两旁。
龙在田和两个汉子则站在栅门前的右方,只是目注远处,连话也没和两人多说。
约莫枯等了一刻工夫。才见远处出现两点隐隐的火光。
后面那个汉子低声道:“来了,来了。”
龙在田似是怕他长袍上沾上了灰沙,赶紧双袖一抖,挥袖在身上掸了掸,才神色虔敬的躬身鹊立,状极恭敬。
这原是一瞬间的事,两点火光来得极快,这时相距已不过十数丈光景,来得有如一阵飚风。
前面两个手提灯笼的汉子,和赶来向龙在田报讯的汉子同样穿着蓝布大褂,有些像庄稼人模样。
稍后是一顶软轿,由两个灰衣道人抬着,轿后跟着两个灰衣道士,年纪都在三旬左右。
龙在田看到软轿,赶紧急步趋了上去,躬着身抱拳道:“在下不知戚真人黄夜光临,.有失迎接,还望真人恕罪。”
软轿中响起一个粗旷的声音笑道:“龙庄主好说,贫道来得突然,所以事前没有通知施主,怎能怪得施主?”
龙在田抬手道:“真人请到庄内奉茶。”
软轿中人道:“龙庄主请。”
龙在田拱拱手道:“道兄们请,轿子抬到书房去好了。”
说完、立即转身走在前面领路,抬轿的道人并没有停下来,一路朝龙家大院而去。
梁慧君眼看抬轿的道入步履如飞,一身武功分明大为可观,心中不无疑窦,想看看戚真人究竟是怎样一个人,他夤夜赶来又有什么事?
这就身形闪动,悄悄绕到龙家大院东首,越墙而入,一路疾走,来至龙在田的书房后面,隐入暗处,再矮着身子悄悄移近窗下。
只听龙在田的声音在书房前面招呼着:“道兄们把轿子停在廊下就好,诸位一路辛苦,龙福,你陪他们到外面去用茶。”
一面又躬着身道:“真人情下轿了,书房待茶。”
他话志方落。突听书房中响起一个粗犷的声音大笑道:“龙庄主快请进来吧,贫道早已在你书务中了。”
这话不仅龙在团大吃一惊,连躲在后窗的梁慧君也蓦然一怔!
龙在田“啊”了一声,急步奔入,连连拱手道:“真人真是神人,已在书房之中,在下还一无所知。”
戚真人大笑道:“贫道三年前来过一次,知道施主书房在那里,所以先进来了。”
正说之间,只听春香的声音道:“真人请用茶。”
戚真人呵呵一笑问道:“小姑娘你叫什么名字?”
春香羞答答的道:“小婢春香。”
“好,好,这名字好得很!”
戚真人似是对春香极为欣赏,接着又间道:“今年几岁了?”
春香道:“十七。”
“哈哈!”戚真人大笑道:“果然是一个上好的鼎炉!”
梁慧君想找个缝隙往里面瞧瞧,可惜后窗不但关着,还下了一层窗帘,根本无法看到屋中的情形。
只听龙在田道:“真人远莅,在下已吩咐厨下准备了酒菜……”
“不用了。”
戚真人道:“贫道今晚先行赶来,明天还有几位道友要来,这附近百里,只有龙庄主这里可以下塌,所以要麻烦贵庄,准备几间客房。”
龙在田忙道:“真人难得光降,平日请都请不到,真人约了朋友,那就更为难得,客房是现成的,并不费事。”
“哈哈!”
戚真人笑声怪得刺耳,说道:“贫道平日是难得下玉阀宫来,这次是为了有一批不开眼的小辈,听说要找上玉阈宫去,如果让他们闯到勾漏山下,岂不笑话?所以贫道要在这里等候他……”
他提到“勾漏山”三字,听得梁慧君心头猛地一动,暗道:“他这话不是在说自己等人吗?玉阙宫,那就是勾漏魔宫了!”
这话听到龙在田耳中,也大大的吃了一惊,在他心目中,玉阙宫乃是武林至高无上的权威,如今这位戚真人居然说有一批不开眼的小辈要找上玉阙宫去,普天之下,有谁吃了熊心豹胆,敢去冒犯玉阙宫?心中想着,忍不住问道:“这是什么人,胆敢找上勾漏山去?”
“哈哈!”
戚真人又是一声怪笑,说道:“好像是金陵一家叫什么东海镖局的人,仗着厉山双凶,和茅山一个自称三手真人的李静虚撑腰,要上勾漏山寻仇。这些小辈,不值贫道动手,贫道只要把厉山双凶和姓李的三手真人擒下了,其余的人就不足道也。”说到这里,站起身道:
“好卞,贫道要休息了,龙庄主可曾给贫道准备一间静室吗?”
龙在田忙道:“早就准备好了,在下给真人带路。”
“不用。”戚真人道:“只要春香姑娘给贫道领路就好。”
龙在田道:“真人难得光降,在下自当……”
戚真人一摆手道:“你去了又有何用?哈哈,春香姑娘,咱们走。”
梁慧君听到这里,知道戚真人就要出来,这就悄悄退下,然后长身掠起,一路疾奔,回到房中,才推门走出,朝英无双、裴畹兰两人房门上轻轻叩了两下。
两位姑娘虽已人睡,但练武的人,就是在睡梦之中,也经常保持警觉,听到叩门声,就各自开出门来,同声问道:“魏兄,有什么事吗?”
梁慧君招招手道:“你们来。”
说完返身就走。
英无双、裴畹兰急忙跟了过去,进入房中,梁慧君随手把门掩上了,一面低声把刚才见到听到的,和两人详细说了一遍。
裴畹兰道:“我们那要怎么办呢?”
英无双道:“他不是说明天还会有人赶来吗,咱们今晚先下手为强,把他除去,然后来一个,诛一个,反正这些人都是魔宫出来的,杀了也不为过。”
裴畹兰道,“对,我们这就找他去……”
话声未落,突听一个女子的尖叫声音,划破黑夜,从西首不远传了过来。
英无双矍然道:“好像发生了什么事!”
迅疾掠到南首窗下,一手推开窗户。
只见一个女子声音继续的传来:“不要,小婢求求你……不要这样……”
英无双听出声音来自西首一幢楼字,楼上还射出明亮的灯光,一时那还犹豫,足尖一点,人已穿窗飞出。
梁慧君低声道:“东方兄弟,慢点!”
裴畹兰催道:“快走!”
也跟着穿窗而出。梁慧君只好急忙跟了上去。
英无双这时早已掠到西首那幢小楼面前,纵身跃上一棵大树,纵目看去。
这幢小楼和三人住的格局完全一样,中间一间灯火通明,南首两扇窗户也敞开着,连窗帘也没放下。
屋中,一个懈青脸、连鬓苍须的老道,搂住一个青衣少女,满身乱摸,正在替她宽衣解带,淫笑道:“小宝贝,你们庄主不是叫你伺候真人来的:你就得伺候真人一次……”
那少女正是春香,她一面挣扎,一面哀求着:“求求真人,不……要……”
英无双看得面红耳赤,心头不由大怒,清叱一声:“好个无耻妖道。”
随手折了一段树枝,扬手朝那懈青脸老道激射过去。
这懈青脸老道就是戚真人,此刻搂着春香正在上火的时候,叱声入耳,但听嘶然有声。
一缕劲急的暗器从窗外激射进来。
他双手搂着春香,忽然腾出左手。一下把射去的暗器抄在手里,只觉来势极锐,但接到手中却是极轻,低头一看,接在手中的仅是寸许长一截树枝,心知遇上了高手,不由抬目喝道:“什么人偷袭真人:可是活得不耐烦了?”
他话声未落,又是嗤的一声,一点细小黑影朝他口中激射而来,有人喝道:“妖道,你给小爷滚出来。”
戚真人真不含糊,及时呼的一声。朝射到面前的细小暗器吹了口气,就把暗器吹开,那只是一粒细小的石子。他在这一瞬间,右手疾发,点了春香的穴道,一团人影快如闪电,已经穿窗射出,朝英无双隐身的大树飞扑过来。
英无双冷笑一声,叱道:“下去!”
挥手就是一掌迎着拍出。
戚真人扑来的人,右掌疾发,迎着英无双掌风硬接一掌。
两股掌力乍接,但听蓬然一声大响。戚真人似是没想到来人功力极高,而且掌风阴寒如冰,心头不由一凛,飘身落地,大笑道:“贫道还当是谁?原来是东门老儿.哈哈,贫道正要找你们二位!”
他在掌风之中,业已发现英无双练的是“九阴神功”,只当是厉山双凶来了。
英无双和他掌力乍接,只觉对方虽是身在半空,但这一记掌力竟然压力奇重,令人气为之窒,被逼得往后跃落,然后缓步从树后走出,冷笑道:“你就是姓戚的妖道?叫什么名字,快报上名来。”
戚真人看到从树后走出的仅是一个十六七岁的年轻相公,心头不觉一怔,目注英无双说道:“小子,你怎么知道本真人姓戚?”
英无双冷笑道:“小爷不但知道你姓戚,还知道你是从勾漏山魔宫来的,对不?”
戚真人大笑道:“小子,”你是东门奇的徒弟?哈哈,你师父呢?是不是躲在树上?快叫你师父下来。”英无双冷然道:“打发你姓戚的妖道,小爷已经绰绰有余了。”
戚真人怒笑道:“本真人只是看你年纪轻轻,不想让你把小命丢了,东门奇,你再不现身,莫怪真人对你徒弟不客气了。”
他不立即出手,还是认为厉山双凶隐身在附近大树之上。
英无双冷声喝:“你穷嚷什么?小爷并不认识东门前辈,谁是他徒弟了?”
戚真人道:“那你是什么人的徒弟?”
英无双道:“本公子是什么人的徒弟?本公子就是你的师父,你就是本公子的徒弟。”
戚真人突然目射厉芒,沉喝道:“小子找死!”
挥手一掌迎面劈了过来。他这一掌和方才临空发掌又是不同,掌势出手,一道强猛绝伦的掌风,几乎扩及一丈,势道之强,武林罕见!
英无双不仅不让,左手一抬,凌空直劈!她这一掌,使的是楚大哥教她的“三刀”,三记绿袍神君的掌法之一——第一刀!
目前她“九阴神功”已有五六成火候,这一掌寒风如刀,极为凌厉,若是换了旁人,武功纵然极高,也绝非她的对手;但她怎知眼前这个戚真人,乃是勾漏山君门下的三弟子,一身武功岂同小可,
英无双劈出的第一刀。虽然凌厉无匹,“嗤”的一声,真像一把利刃,刺入涌来的掌风之中,但只能剖开前面的三尺光景,三尺以后掌力就坚如铁石,遇上了阻力!
不,对方掌力汹涌撞来,你劈去的手掌,遇上了阻力,无法再进,但对方掌力却源源不绝的朝前推来。
不进则退,英无双劈出的第一刀掌力,立即被对方逼了回来。
这原是快得如同电光石火一瞬间的事,英无双骤觉不对,心头上止不住暗暗凛骇,急切之间,赶忙右手疾发,劈出第二刀,左手迅即收回,一收再发,劈出第三刀。
这三记掌法,乃是厉神君毕生精研的绝学,威力之强,旷世无比;但英无双和戚真人年岁悬殊。功力不如对方远甚。三掌同发,才堪堪把对方一记掌力挡住,但还是脚下浮动,被震得后退了两步。
但戚真人也被她这接连三刀,(掌)震得上身浮动,后退了一步,不由目中厉芒连闪,惊诧的道:“你是厉神君门下?勾漏山玉阈宫和厉神君素无过节,不可伤了两家和气,阁下请吧!”
他没把厉山双凶放在眼里,但厉神君他可惹不起。
英无双冷冷的道:“请什么?”
戚真人道:“贫道之意,你小施主可以走了。”
他平日目空四海,这话已经说得十分客气了。
英无双依然站着不动,冷冷的道:“我走:我为什么要走,走到哪里去?”
戚真人攒攒眉,心想:“你不是厉神君的门下,真人早就送你上路了。”一面说道:
“贫道已经说过,玉阙宫和厉神君一向和平相处,毫无过节,咱们不可伤了两家和气,小施主自然该走了。”
英无双冷哼一声道:“你仗着是玉阙宫出来的,就可以胡作非为,没人管你了?今晚给本公子撞上了,你以为抬出王阙宫三个字来,本公子就会走吗,本公子一走,春香一个弱女子,岂不是羊落虎口了吗?”
提起春香,戚真人当真是千金一刻,恨不得英无双快走;但他居然硬要伸手,破坏自己好事。一时不由得凶心突发,厉笑道:“好小子,你真是敬酒不吃吃罚酒,戚真人不过因你是厉神君门下,不好伤了两家和气,可不是怕了你,你硬要找本真人的岔;可以各凭武功,放手一搏,生死存亡,和两家师门无关。”
英无双冷笑道:“本公子没说要你怕,更没说要你客气,万恶淫为首,本公子要诛的是淫贼,自然和师门无关了!”
“那好!”
戚真人目光一掠英无双身边长剑,沉声道:“你可以亮剑了。”
英无欢一手按剑,问道:“你剑呢?”
戚真人仰着发出一声破竹般长笑,说道:“玉阙宫门下戚真人对付你小子若是还要用剑,本真人就不用在武林中走动了。”
“那好!”
英无双锵的一声撤出青霓剑来,长剑一振,嗡然有声,学着他的口气,说道:“你可以发招了。”
戚真人究是见多识广之人,看出英无双撤出长剑,宛若一汛秋水,青芒流动,分明是一柄削铁如泥的名剑,心头不禁暗暗攒眉,深悔自己话说得太快了,这小子功力不如自己,但这柄剑却不易对付。
听到英无双要他先发招,正是求之不得的事,口中狂笑一声:“好,你小心了!”
左手迎面直劈而出。
他因英无双手中是一柄利剑,这一掌自然要先声夺人,掌势甫发,一团强劲无匹的掌风,宛如怒潮汹涌击撞过来。
英无双早有准备,对方掌势一发,她身形晃动,向左欺进,长剑也随着化作一道青虹,避招进招,像闪电般激射过去。
戚真人先发左掌,正是要她欺身发剑,左掌未收,身形半旋,右手紧接着一记“横澜千里”,挥掌横扫而出。
他这一掌已是蓄劲而发,一道狂贼,当真有如壮阔横澜,席卷横扫,比之先前一掌,不知凌厉了多少倍!
英无双展开“十三剑”,一招甫发,第二招又紧接着出手,现在她对这套剑法,已是纯熟无比,剑势如虹,身法如电,等你掌风横扫过去。
她人随剑走,一道森寒剑光所到之处,竟然从戚真人横扫的掌风中闪身而出,把一道凌厉壮阔的掌风齐中截断,匹练似的青光朝戚真人迎面劈去。
勾漏山君昔年在勾漏石窟得到少阳神君的一部“少阳经”,一生精研“少阳神功”,他门下弟子练得自然也是“少阳神功”。
“少阳神功”虽能克制旁边阴功,英无双练得却是“九阴神功”,这两种神功同属玄门道家内功,但“少阳”乃是初阳,九阴则是属纯阴,以初阳的“少阳神功”自然无法克制纯阴的“九阴神功”,于理甚明。
只是英无双年事极轻,在修为上无法和数十年修为的戚真人相提并论,是以方才戚真人劈出的一掌,她要接连使出“三刀”,才能接得下来,双方谁也无法伤得了谁。
这回英无双使出剑法来,第一、这套剑法,创自厉神君,虽然只有一十三剑,已可包罗了各门各派的剑法精华。第二、她手中这柄青霓剑,乃是剑中名器,不仅削铁如泥,而且本身就含藉了精铁寒英之气,加上英无双挥舞之际,“九阴神功”在不知不觉间贯注全身,精铁寒英得到“九阴神功”之助,威力自然更加增强。
所以一下子就把戚真人的一记含有“少阳神功”“横澜千里”壮阔掌风齐中截断了。
闲言表过,却说戚真人做梦也想不到自己横扫过去的一道掌风,居然会被眼前一个年轻人挥剑切断,心头上不住猛地一惊!
就在此时,瞥见青芒耀目,一道剑光已经迎面劈到,一时之间,不敢再举掌迎击,赶紧一吸真气,身子离地数寸,往后疾退。英无双展开剑法,就一路使了出来,你往后疾退,她就紧迫追击,一支青霓剑化作一道青虹,又朝戚真人闪电般攻出,厉神君的精妙招数,饶你戚真人如何了得,也给迫得连连后退。
戚真人又气又怒,仗着几十年功力,功运双臂,双袖连挥,紧守门户,右攻左守,左攻右拒,一双衣袖,有如两块铁板,只要被他拂中,就是山石也会击成粉未。
英无双究竟临敌经验不足,只顾施展剑法。着着逼攻,有时长剑也会被对方掌风震荡开去。
戚真人却越战越惊,他根本看不出英无双的剑势路数,只觉周围剑风飒然,对方从剑上发出来的凛然寒气,凭他修习“少阳神功”数十年,依然感到寒覆肌骨,奇冷难耐。
就在此时突听半空中响起破竹般的一声长笑,喝道:“无双,你只是困住他有什么用?
怎不削他双袖?”
另一个夜桌似声音尖叫道:“老不死,削他双袖有什么用?无双,要削就削他两只手臂才行!”
十丈外的一棵树梢上站着两条人影,发话指点。
英无双听到师娘、师父的喝声。精神陡然一振,青虹乍闪,声如裂帛,戚真入右衣大袖已被剑光削落!
英无双听到了,戚真人当然也听到了,右手大袖被削,左手奋起全力拍出一掌。
英无双来不及使剑,左手跟着击出,但听“砰”然一声,英无双内力不如对方立被震得后退了两步。
戚真人却趁着这一掌之势。吸了口气,身子离地数寸,像流水行云般疾退出一丈开外,沉喝道:“来的可是厉山双凶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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