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门奇汕汕笑了笑道:“道兄又误会了,兄弟只是怕他们有失,才跟在他们后面来的,详细情形兄弟也不大清楚。”
一面朝丁盛问道:“丁老弟,还是你来说吧!”
丁盛道:“晚辈是跟着他们留下的记号来的,钱电,你说说看。”
钱电道:“属下四人是暗中跟着春花身后来的,由咱们四人轮流跟踪,留下记号,属下两人来得较迟,最后的记号指向这里,但却没遇上赵老大,李老四二人。”
三手真人问道:“你们跟踪的人叫做春花,那是一个女子的了,她进入三茅宫来的?”
钱电道:“晚辈方才说过,是四人轮流跟的,晚辈眼出镇江,就交给了孙风,孙风只跟到了丹阳,就交给李云,李云再交给赵雷,咱们就循着他们留下的记号找来,最后一个记号就是指向这座道观了。”
三手真人道:“你们到了这里,就没有见到两个同伴了?”
钱龟道:“是的。”
三手真人微微点头,说道:“据贫道推测,一定是你们行踪被人发现了,等你们两个同伴走过之后,把记号改了方向。此人也一定知道贫道隐居在此,不喜有人惊扰,才故意把你们引来的。”
丁盛暨然道:“道长说得极是,此人心思当真毒辣得很。”
东门奇道:“李道兄隐居干此,总可以想得到还有什么人物住在山上吧?”
三手真人大笑道:“茅山道观不下七十余座,茅棚差不多有三百多个,其中龙蛇杂处,有不少隐姓埋名的高人,贫道早已不间尘事,很少出三茅宫大门一步,如何还会知道?只是……”
他清灌的脸上微有怒容,接着道,“此入把诸位引到三茅宫来,那是有意让诸位和贫道引起误会,其心可诛,小逆儿。”
小道童立即应声走入,垂手道:“弟子在。”
三手真人挥手道:“你快去请观主来。”
小道童答应一声,匆匆退出。
三手真人道:“这里的观主,乃是贫道贤弟,他主持此宫快三十年了,对茅山一草一木,都清清楚楚,可以数得出来,他也许会知道山上有些什么人行迹较为可疑,也许和江南分令有关。”
东门奇道:“兄弟居然不知道道兄还有一位令师弟。”
三手真人笑道:“贫道师弟从未在江湖行走,东门兄又怎么会知道呢?”
正说话之间,只听小道童的声音在屋前传了进来:“观主来了。”
这时已从外面走进一个灰衣老道,朝三手真人稽首道:“大师兄见召,不知有什么吩咐?”
三手真人一指东门奇,说道:“师弟快来见过东门道兄。”
一面朝东门奇道:“他就是敝师弟葛元虚。”
东门奇和葛元虚互说了几句久仰的话,三手真人又给丁盛等四人一一引介了。
葛元虚就在他师兄下首的椅子落坐。
三手真人接着就把众人来意大略说了一遍,间道:“师弟主持三茅宫,已经快三十年了,对山上一草一木,都了如指掌,山上是否有可疑人物,和江南分令勾结,把人拿来了?”
接着又愤然道:“此人和东海镖局有过节,倒也罢了,却把他们记号指向三茅宫,让丁老弟等人找到这里来,分明是知道愚兄不愿有人打扰,意图移祸,引起咱们双方误会,实在可恶得很。”
葛元虚听完大师兄的话,双眉微攒,说道:“山上道观、茅蓬虽多,都是清修之士,其中虽然有几位昔年是武林中人,也早已清静无为,不问尘事,怎会有这等事发生?”
三手真人道:“师弟之意是说山上没有可疑的人物吗?”
葛元虚忽然抬目间道:“丁施主诸位追踪的是一位女子吗?”
丁盛道:“是的,观主可是想到了什么线索吗?”
葛元虚并没有回答,接着问道:“此女不知有多大年纪了?”
丁盛道:“二十几岁。”
“唔!”葛元虚口中轻轻晤了一声,说道:“那可能是她们……”
三手真人间道,“师弟想到了什么人了?”
葛元虚道:“大师兄总还记得十年前落成的玄女宫吧?”
三手真人点头道:“师弟不说,愚兄差点忘了,那时愚兄刚来茅山不久,外人根本不知道愚兄在此,玄女宫落成典礼,居然也有愚兄的请柬。”
葛元虚道,“小弟当日曾去玄女宫道贺,主持的是一个自发道姑,除了那道姑之外,只有七八个十二岁的女童,如今算来,这些女童都已是二十出头的人了。”
三手真人道:“师弟认为玄女宫有什么不对吗?”
葛元虚道:“因为她们是女冠,一向不和外人来往,玄女宫落成十年来,除了典礼落成那一天,有人去过,此后就再也没人去过,也从没有人看到她们下过山,去年年底,有一个猎户进去后山,后来有人发现他双手被废,连舌头都被割去,他身边有一张纸条,写着一行字:‘擅入七星岩者死,姑念初犯,饶尔一命’,这自然含有杀一做百之意,七星岩,正是玄女宫所在,那里本系后山隐僻所在,从此更没有人敢进去了,方才丁施主说追踪的是一个女子,使贫道想起这挡事来了,只是不知此女是不是和玄女宫有关?”
三手真人奇道:“师弟,你说的这件事,愚兄怎么没有听说过?”
葛元虚笑道:“大师兄十年来静参大道,已是与世无争,小弟自然不好有读清听。”
三手真人点头道:“如此说来,玄女宫确实大有可疑!”
丁盛拱手道:“多承观主指点,只不知玄女宫如何走法?”
葛元虚道:“由此向东约八里光景,有一向左的山径,再走七里就到了。”
丁盛起身抱拳道:“多谢观主,东门前辈请坐一会,在下等人先行告退。”
东门奇道:“你要上玄女宫去吗?”
丁盛道:“救人如救火,何况赵雷、李云二人不见踪影,可能也出了事,在下等人自非极早赶去不可。”
东门奇呵呵笑道:“老夫是接应你们来的,既然有了眉目,咱们自然一起走了,李道兄、观主,兄弟少陪了。”
三手真人站起身稽首道:“东门道兄好走,师弟你代愚兄送送东门道兄诸位吧!”
葛元虚答应一声,跟在众人身后走出。
东门奇含笑道:“观主不用客气,就请到此为止,咱们急着赶路,可要上屋了。”
葛元虚这就站停下来,稽首道:“东门施主既然这么说了,贫道那就不送了。”
东门奇一挥道:“咱们走吧!”随着话声,身形平飞而起。
丁盛、英无双、钱电、孙风四人也跟着纵身掠起。
就在此时,突听身后咕咚一声,似是有人栽倒下去。
丁盛堪堪跃上墙头,听出声音有异,急忙身子一停,回头看去,只见观主葛元虚仰面跌卧地上,已经一动不动,不觉猛然一凛,东门奇一道人影已飞出数丈之外,这就急忙叫道:
“东门前辈,快些回来,观主出事了。”
东门奇听到丁盛的叫声,掠出去的人影疾转,呼的一声,当先飞了回来。
丁盛这时已经掠到葛元虚身旁,用手探了他一下鼻息。
东门奇双目精光暴射,间道:“观主怎么了?”
他话声甫落,葛元虚身旁已多了一个人,那正是三手真人李静虚,目注丁盛,问道:
“师弟可是中人暗算?”他是听到丁盛的叫喊才飞身而出的,这种身法,当真快速得无以复加。
丁盛直起身子,黯然道:“观主只怕已经没有救了。”
东门奇道:“你仔细看看,观主伤在何处?”
丁盛还没开口,三手真人已经蹲下身去,目光如电,朝葛元虚身前仔细检视了一遍,才把尸体翻了过来,目光一注,发现他后心道袍上有针大一个细孔,口中嘿了一声,伸手撕开衣衫,后心正中,果然也有针尖般细一点血珠。他一声不作,伸出手去,掌心紧贴,口中喝了声:“起!”
等他翻过手来,掌心赫然多了一支半寸长,细如绣花针的钢针,只是针尖略呈蓝色!
显然,针尖上淬过剧毒,那是一种见血封喉的毒药,因为毒针入体,时间还不多,针尖上的剧毒还未完全化去。
三手真人目蕴泪光,身躯一阵颤动,愤然道:“好歹毒的毒针,师弟一生未入江湖,和人毫无半点过节,居然还会遭人毒手,贫道就是再开杀戒,也要把凶手找出来。”
丁盛道:“此人躲在观主身后发针,又正是咱们离去之时,明明是意图嫁祸,只可惜他出手太性急了一些,等咱们离去远一些再出手,这笔账真的会栽到咱们头上了。”
“不错!”三手真人怒声道:“她们妄杀无辜,贫道不会放过她们的,诸位请稍待。”
他匆匆进去交代了道童几句,等他回身走出之际,手中已提了一口形式古拙的长剑说道:“贫道替诸位带路,东门道兄请。”
东门奇道:“道兄……”
三手真人仰首发出一声长笑,说道:“东门道兄莫忘了贫道也是江湖人,二十年来,虽然不曾在江湖走动,确实也想从此修真养性,不问尘事,但事情惹到了贫道头上,贫道岂能不问?我是茅山一派的人,茅山一派总不能让人家说贫道怕事吧?”
丁盛道:“道长原来是茅山派的人,那就对了!”
三手真人一怔道:“丁老弟此话怎说?”
丁盛道:“因为道长是茅山派的人,他们在茅山建了一座玄女宫,一山岂能容得二虎,由此可见今晚她们是有计划把咱们引来的,如果咱们双方由误会引起冲突,她们就可以坐山观虎斗,让咱们落得两败俱伤,她们岂不正好坐收渔人之利?这叫做和一石二鸟之计。”
三手真人哼道:“可惜咱们没有中她们的阴谋。”说话之时,已经走出三茅宫。
丁盛忽然脚下一停,目光左投去,不见裴允文三人的影子,心里不觉已感不对,忙道:
“道长请暂停,还有裴老弟等三人,是在下要他们留在这里的,怎会不见了?在下过去看看。”
口中说着,人已迅速奔到右首林前。
照说他们看到自己,应该迎上来才是,但却依然不见三人影子,口中叫了声:“裴老弟。”
空中寂寂,不见有人答应!
“他们莫非出了事?”
急步掠入林中,仔细找了一遍,仍然没有半点踪影,四周也不见有打斗的痕迹,只得回身退出。
英无双、钱电、孙风也跟了过来。
英无双问道:“丁大哥、裴大哥他们不在了吗?”
丁盛神色凝重说道:“他们只怕已经出了事。”
英无双道:“他们被玄女宫的人擒去了吗?”
丁盛道:“此地既无打斗痕迹。又不见他们的人,八成是被玄女宫擒住了,我们走。”
四人回到原处,东门奇问道:“没找到他们?”
英无双道:“裴大哥三人可能被贼人擒去了。”
东门奇道:“好哇,老夫是替你们打接应来的,丢了人,就是给老夫难堪了,咱们快走。”
当下由三手真人领先,大家急步相随,九八里路,不消盏茶工夫,就折入一条小径。这一路上,每个人都心头沉重,谁也没有说话。
这样又走了六七里路,入山已深,到处都是悬崖峭壁,山势极为险峻。
一行人进入一条山谷,又走了里许光景,三手真人目光一注,发现前面有一点灯光,从远处传来,伸手一指,说道:“那点灯光,就是玄女宫的天灯了。”
英无双道:“她们点了天灯,好像怕我们不认识路呢!”
她虽是无心之言,但听到丁盛耳中不由得心中一动,暗暗付道:“玄女宫杀死三茅宫观主,劫持裴允文等三人,还高挑天灯,明明是有意诱敌了。”
心念思忖之际,脚下却丝毫没停,随着三手真人和东门奇业已奔近玄女宫。
一座黄墙碧瓦,层层巍峨的门楼,呈现在众人面前,看去庙貌堂堂,气派极为宏伟。
东门奇回头道:“李道兄,咱们进去。”
三手真人道:“不,贫道之意,咱们应该正式拜山,会会她们主持,看她如何说法?”
东门奇道:“好吧,那给她来明的。”
三手真人抬头喝道:“玄女宫的人听着,贫道茅山李静虚,和东门奇道兄特来拜山,要会会你们主持,请立即进去通报一声。
他这几句话是以内功传出,听来虽然不响,但却可以传出老远,就是住在玄女宫最后进的人,都可以听到了。
过不一会,但听玄女宫中传出一阵悠扬的云板之声,接着中间两扇高大的宫门徐徐开启。
站在宫门外的入,都可以看到玄女宫中隐隐透出的灯光。那是因为挡着大门入口,有一座高大的灵宫殿神龛,灯光显从神龛两旁照出来的。
大门虽已敞开,但却不见一个人影。
三手真人目光如炬,呵呵一笑,回头朝东门奇说道:“东门道兄,咱们进去。”
他当仁不让,随着话声,举步跨上台阶。
东门奇知道这是因为进入敌人的阵地,他不好让自己走在前面,因此就和他并肩跨上石阶。丁盛也紧跟着两人身后,朝阶上跨去。
就在三手真人和东门奇快要走近大门之际,门内就响起一个娇脆的女子声音说道:“二位请留步,在迎宾使者还没出来迎迂之前,二位还得暂请稍候。”
东门奇耸耸肩,笑道:“玄女宫还有这许多摆场。”
那女子声音道:“二位既是来拜山的,就得按敝宫接待来宾之礼。”
三手真人点头道:“好吧,咱们就在这等一会吧!”
这一等,就足足等了一盏热茶工夫,才见两名一身玄色衣裙,长发披肩的少女各自手持一盏六色纱灯,款步从灵宫殿后走出,一直来到大门口,才躬身一礼,说道:“宫主请拜山来的贵宾入内相见。”
说完,就同时转过身去,手挑宫灯,走在前面领路。
三手真人和东门奇也不客气,举步跨入大门,跟着她们身后走去,丁盛、英无双、钱电、孙风四人相继随行。
转过灵宫殿,是第一进的大天井,但两名少女却领着大家从左首一条长廊进去,穿越第二进,一直来至第三进。
这座大天井,地上铺着如茵细草,左右两边各有一棵高大的桐树,四周一圈,围着黑色玫瑰花,花大如碗,幽香袭人。
中间是一条宽阔的石板路。一行人就是走在石板路上。迎面三级石阶,一排五开间的大厅,厅上灯火辉煌,看去甚是深遂。
两名玄衣少女走近石阶,脚下一停,躬下身去,同声说道:“启禀宫主,拜山的贵宾来了。”
只听从厅中传来一个苍老女人的声音说道:“有请。”
两名玄衣少女应了一声:“是。”立即一左一右退开了一步,转过身来,躬着身道:
“宫主请贵宾入内相见。”
三手真人心中暗暗哼了一声:“这位玄女宫主好大的架子!”
一面抬抬手道:“东门道兄请。”
“请”字出口,已经大步跨了上去。
东门奇和他并肩跨上石阶,走入大厅,丁盛等四人也跟着走入。
这座大厅果然十分宽敞,灯火通明,中间一把高背披锦椅上端坐着一个面蒙黑纱、身穿玄色道装的白发者道姑,因她面上蒙了一层黑纱,看不到她面貌,但一双森寒的目光却从她蒙面黑纱中,透了出来,宛如两点寒星。
这老道姑高踞椅上,自然就是玄女宫的宫主了。
在她椅后,雁翅般站着十二名一式玄色衣裙,长发披肩的少女,一个个眉目如画,身材苗条,腰悬黑鞘长剑,看她们年龄,大概都是二十出头光景,一手持一支黑柄拂尘,目不斜视,一副虔敬模样,连厅门前进入来,都没抬眼望上一下。
那白发宫主(老道姑)目光投到三手真人和东门奇两人身上,徐徐说道:“二位道友爱夜光临玄女宫,恕贫道有失迎近,请坐。”
口气相当冷,也极为托大。
三手真人和东门奇依然站在她对面。并未落坐。由三手真人说道:“贫道黄夜打扰宫主清修,是有一件事要向宫主请教来的……”
自发宫主没待她说下去,就截着道:“玄女宫十年来从未接待过外宾,六位既然来了,就是玄女宫的贵宾,有话请坐下来再说,贫道还没请教二位道友如何称呼?”
她这是明知故问,三手真人李静虚和东门奇成名数十年,她怎会不知道?
这时正有两名玄衣少女手端托盘,送上茶来,三手真人等人并未落坐,她们依然把六盏茗碗,放到宫主前面左右两排茶几之上,才行退去。
三手真人沉声道:“贫道李静虚,这位是东门道兄,单名一个奇字。”
白发宫主哦了一声,说道:“原来是李道友、东门道友,不知二位爱夜光降,找上玄女宫,有什么事吗?”
三手真人仰首大笑一声道:“宫主这不是明知故问吗?”
白发宫主道,“李道友不说出来,贫道如何会知道?”
三手真人脸色一沉,冷然道:“玄女宫的人劫持东海镖局两位副总镖头,那也许是你们双方结有梁子,本来与贫道无关,但你们却把他们沿路记号,改变方向,指向三茅宫,而且还在三茅宫外,掳走东海镖局三人,又以毒针杀死贫道师弟,贫道和东门道兄是要向宫主讨公道来的,宫主以为推说不知道,就能了事了吗?”
白发宫主哦了一声,缓缓说道:“原来二位道友是向玄女宫上门寻衅来的,那只怕二位道友找错地方了。”
东门奇道:“宫主之意,不是你们下干的?”
白发宫主冷笑道:“你们有证据,谁看到玄女宫门下劫了什么人?谁又看到玄女宫门下用毒针杀害了什么人?”
英无双气愤的道:“不是你门下,还有什么人劫持了我大哥?”
白发宫主忽然格的笑出声来,她这一笑声,至少和她一头白发相差了三四十年,笑声出口,又恢复了苍老声音,缓缓说道:“贫道说你们找错了地方,是说你们不该找上玄女宫来的……”
这话口气不善了。
三手真人洪笑一声道:“咱们已经来了。宫主要待怎的?”
白发宫主冷然道:“玄女宫建宫十年以来,从没人敢踏进玄女宫周围三里以内的,因为擅人玄女宫周围三里以内者死,诸位今晚就是擅入玄女宫周围三里以内,而且还是对玄女宫上门寻衅来的,玄女宫岂能轻易放过你们?”
东门奇怪笑道:“这么说来,宫主有意赐教了。”
白发宫主冷冷一哂,说道:“你们还不配和我动手。”
三手真人发出一声嘹亮长笑,正待开口,突觉眼前一暗,厅上灯火在这一瞬间骤然熄灭!
东门奇大声喝道:“大家速退!”
一把抓起英无双,身子离地往后飞起,他算准了大厅门户方向,这一下快同闪电,往后飞射,喝声甫出,背脊已砰然一声,撞在一堵厚重的铁墙之上。
这一下因他去势极快,撞得也极重,落到地上,眼前金星乱冒,口中忍不住哼了一声!
三手真人目皆欲裂,怒喝道:“老妖妇,你不敢和贫道放手一搏,竟然使出这等鬼蜮技俩来!”
四周一片黝黑,那里还有白发宫主的踪影?
就在此时,大家只觉脚下起了一阵震动,整座大厅似乎正在迅速往下沉落。
东门奇怒声道:“这狗娘养的老虔婆,原来厅上装了机关,咱们一时不察,竟然上了她的恶当!”
楚玉祥只觉头上被人淋了一桶冷水,蓦地睁开眼来,满头满脸还是湿漉漉的,但他真的醒过来了。
他第一眼看到的,是自己坐在一只半人高的木箱之中,有如坐井观天,不知道木箱外面,是什么地方?
他只感到人虽清醒,头脑还是又昏又胀,一时之间,根本想不起自己如何会坐在木箱中的?但不论如何,第一件事当然要站起来,跳出木箱去。
于是,他站了起来,第二眼,他看到离木箱不远,站着一个人,他竟会是二师兄的大哥林孟达!林孟达手中还拿着木瓢,木瓢中有水,正朝另一只木箱中泼去。
第三眼他看到离木箱不远的地上,还躺着四个人,这四人一身黑衣,一看就知是江南分令的人,他们似乎是被人制住了穴道。
楚玉祥心中方自一怔,只听林孟达低声道:“二弟,你醒过来了?”
接着只听林仲达的声音在木箱中道:“你又在弄什么玄虚了?”
林孟达回头看了楚玉祥一眼,说道:“二弟,你和楚兄弟是愚兄从木箱中把你们救醒过来,总是事实吧,时间无多,你们快出来了再说。”
楚玉祥、林仲达几乎在同一时间,从木箱中跳了出来。
林孟达不待两人开口,指指对面一条板凳,说道:“你们先坐下来,听我把话说完了。”
林仲达。楚玉祥依言在一条板凳上坐了下来。
林孟达伸手从木箱中取起一块寸许见方的小布袋,布袋两边,缝着两条布带,他用力撕开布袋,里面是薄薄一层棉絮,中间裹着一颗黄豆大黑色药丸,抬目朝两人道:“这是岭南温家秘制的千日香,用带子缚在你们嘴上,可使你们一直昏迷不醒,是愚兄刚从你们咀上取下来的。”
林仲达疑惑的道:“你不是江南分令的副令主吗?怎么会救我们的呢?”
林仲达神色一黯,点头道:“不错,愚兄是江南分令的副令主,但愚兄是被逼的,不得不听他们摆布……唉,二弟,事情说来话长,现在只能以最简单的说了,你们是在林大祥绸布庄被人在酒菜中下了迷药,昨天下午就装在木箱中和一批装箱的绸布同时运出,再由愚兄把你们运到总坛去,是愚兄点了他们穴道,开启木箱把你们救醒的。”
林仲达喜道:“大哥,你终于迷途知返,觉悟了……”
林孟达微微摇头道:“我一直没有走入迷途,我方才说过,我是被逼的,十年前,他们为了觊觎绸布庄有雄厚的资金,可以作为他们的活动费,爹就遭他们劫持,再用爹威胁愚兄,投入她们一伙,才由秦大娘引到师傅门下……”
林仲达道:“大哥,你说爹遭他们劫持,几时释放回来的呢?”
林孟达切齿道:“爹几时被放回来的了?”
林仲达吃惊道:“那……店里的……”
林孟达道:“愚兄假扮陆总镖头,你们谁看出来了?”
林仲达道:“这么说,现在店里的爹,是有人假扮的了?”
林孟达道:“不然你们怎么会被迷昏了装箱运出来的?这些目前暂且不用研究,愚兄目前身份还不宜暴露,否则对爹恐怕不利,楚兄弟不但有许多人支持你,武功也大为可观,本来愚兄还不大放心,但看到楚兄弟连伤祁连铁驼、秦大娘、和葛令主等三人,愚兄心头才遏实了,如今连师傅都极为重视少要把楚兄弟擒回去,愚兄如果再不援手,东海镖局没有楚兄弟,就不可能和江南分令抗衡,但这样愚兄就无法回去覆命,因此愚兄有个腹案,楚兄弟最好坐人木箱之中,运功把木箱震碎片,乃是自己脱困的,只有楚兄弟脱困,才能一掌把二弟的木箱击碎,救出二弟来,不知楚兄弟能不能震得碎木箱?”
楚主祥道:“大概可以。”
“那就好。”
林孟达道:“楚兄弟快回入木箱去,运力震得越碎越好。”
楚王祥没再多说,跨人木箱坐下。
林孟达把箱盖依钉上,然后说道:“楚兄弟,可以了。”
楚玉祥坐在箱中,运起“纯阳玄功”,口中大喝一声,双臂一分,但渐蓬然一声大响,木屑纷飞,“一只木箱。已被震得四分五裂,成了无数碎片!
林孟达看看暗暗咋舌,欣然道:“楚兄弟果然神功盖世,愚兄算是开了眼界了,还有一只,楚兄也把它击碎了,愚兄收些碎片回去就可以有交代了。”
他把另一只木箱也盖上了。
楚玉祥走过去随手一拍,又把木箱击成了无数碎片。
“好了。”林孟达道:“二弟,楚兄弟,还有一件事,愚兄说明了,大家就得离去,林大祥昨天把你们两人送出之后,东海镖局发现你们失踪。必然会派人监视,因为等到东海镖局查出有十几只木箱是昨天下午运出去的,自然已经迫不上了,那么只有监视林大祥中可疑的人物了。林大祥表面虽是由假扮爹的人负责,实际负责的乃是伺候爹的使女春花,她是总监秦大娘的心腹,她奉命配合愚兄,把营救你们的人引开,目前秦大娘已经回转总坛去了,只有把东海镖局的人引上茅山玄女宫去,才能一网打尽。”
林仲达道:“玄女宫也是江南分令的党羽吗?”
“不是。”林孟达道:“愚兄只知玄女宫主持极为厉害,详细情形我也不清楚,现在已是初更,你们从这里赶去茅山,大概还来得及,但也要快些赶路才成。”
楚玉祥一指地下四人,问道:“他们……”
林孟达挥挥手道:“你们只管走,这四人我会处理的,你们快些走吧!”
林仲达道:“师弟,我们走。”
楚玉祥问道:“林大哥,这里是什么地方?”
林孟达道:“这里是袜陵关,你们一路从东走,不过百里来路,就是茅山了。”
这时约莫三更已过,四更不到。
天空星月无光,山色暮暗空蒙,茅山在七星岩前,此时正有两条人影连袂飞来,那是两个长衫飘忽,腰佩宝剑的少年,一齐落到玄女宫前面一片石砌的平台上。
这两人正是从袜陵关赶来的林仲达、楚玉祥。
他们赶到茅山脚下,就发现了赵雷在路边留下的记号,一路找到三茅宫,道士们正在大殿为被害观主诵经。
楚玉祥以极快的身法抓到一个道士,询问之下,才知三手真人已和东门奇在二更左右赶去七星岩玄女宫,自己两人几乎迟了一个更次,这就问明七星岩的走法,匆匆往玄女宫赶来。
就在两人飞掠上玄女宫前一片石砌平台之际,耳中听到一声极轻的衣袂飘风划空之声,在两人面前登时多了一个一身玄色衣裙,长发披肩的女子,手按剑柄,冷冷的道:“你们夜闯七星岩,是做什么来的?擅入玄女宫周围三里者死,你们叫什么名字?还不取下兵刃,随我进去,听侯宫主发落。”
两人因玄女宫静悄悄的不见一点打斗迹象,一时弄不清情况,当下由林仲达接口道:
“在下二人是找人来的,请问姑娘……”
黑衣女子不耐的道:“我不管你们找的是什么人,凡是擅入七星岩的人,例无生还,你们还不弃剑受缚,听候发落,还想顽抗不成?”
林仲达听她口气,这句“例无生还”,岂不是说东门奇、三手真人、丁大哥、英无双等入已被她们拿下了?这不可能,三手真人,自己虽然不知他武功如何?但东门奇岂是等闲之辈?何况还有丁大哥、英无双、赵雷等人,无一不是高手,岂会这么容易被擒?
心中想着,不觉朝黑衣女子含笑说道:“姑娘要在下两人弃剑受缚,这是贵宫的规矩,在下二人自当遵命,只是在下二人是找人来的,姑娘总该告知今晚来的人现在何处?是否还留在贵宫,在下二人再受缚不迟。”
那黑衣女子眨着眼睛,说道:“我方才不是说过了,擅入七星岩的人,例无生还,你们要找人,见到宫主,就会知道。”
楚玉祥听得暗暗吃惊,说道:“这么说,东门前辈、三手真人,都被贵宫留下来了?”
“这还用说?”黑衣女子道:“你们两个那有这么噜嗦,快把剑解下来,放到地上,由我点你们三处穴道,就可以随我进去了。”
楚玉祥现在证实东门奇等人全已陷身玄女宫,东海镖局的高手,几乎已全在这里,心头自然大急,口中朗笑一声道:“既然如此,那就请姑娘带路,在下找你们宫主当面去说了。”
左手一探,闪电般抓住了黑衣女人的右手脉门。
黑衣女子碎不及防,被他扣住右手,心中又急又羞,右手急忙用力一挣,娇叱道:“你找死!”
左手二掌迎面直劈过来。
楚玉祥含笑道:“在下只是要姑娘带路,去见宫主,并无恶意。”
右手抬处,点出一指,黑衣女子劈出的左手就软软垂了下去。
楚玉祥道:“姑娘请吧!”
话声甫出,突觉被扣住脉腕的黑衣女子忽然身子一倾,朝地上委顿下去。
林仲达咦道:“师弟,她怎么了……”
楚玉祥扣着她的手,也发觉她身上起了一阵轻微的颤动,就一动不动,急忙低头看去,只见黑衣女子嘴角间缓缓涌出鲜血,显然自震心脉死了。不禁骇然道:“她竟然自戕了!”
急忙放开左手。
话音甫落,突听一阵刷刷衣袂飘风的破空轻响,四条人影疾如飞鸟,泻落平台,把两人围在中间。
人影堪堪泻落,就响起四声锵锵剑鸣,四个长发披肩的黑衣女子迅快的拔出长剑,才由为首女子喝道:“大胆狂徒,竟敢在玄女宫前伤人,还不弃剑受缚?”
楚玉祥抱抱拳道:“在下对这位姑娘,真是万分抱歉,在下只是要她带我们去见宫主,不料她竟然自震心脉而死
“好个狂徒!”
那为首女子柳眉一挑,厉声道:“玄女宫门下,岂能落在外人手中,你们还不跪下受缚?”说话声中,手腕一振,四支雪亮的长剑同时朝两人四周抵来。
这四人出手迅速绝伦,四支剑尖几乎触到两人衣衫,这时你就想抬手拔剑都办不到了。
“跪下受缚?”
楚玉祥朗笑一声道:“男子膝下有黄金,岂能下跪?四位姑娘最好请把剑收起了。”他右手祥作护胸模样。
为首女子因同伴是死在他手里的,心里甚是仇恨,怒吼道:“你还敢多说?”
手中长剑朝前挺进了些,那知剑尖推进过去,依然没有刺到对方衣衫,心中暗暗奇怪,右手轻轻一送,剑尖又挺进了寸许光景,还是没刺着对方身子,前后几乎已挺进五寸多了,对方身子都没动一下,怎么会没刺着对方呢?
楚玉祥的右手已在此时挥了起来,大笑道:“四位姑娘既然不肯收剑,在下只好得罪了。”
衣袖挥出,身子随着像陀螺般一个轻旋,但听一连四声锵锵剑鸣,四支抵着两人身子的百炼长剑,登时一齐齐中析断。
四个黑衣女子做梦也没想到楚玉祥的武功竟有如此高明,只是衣袖一挥,就震断了她们四支百炼精钢的长剑,口中惊啊一声,捷如飞鸟朝四周跃退。
适时,玄女宫两扇高大的宫门正好徐徐开启,四女迅快的退了进去。
楚玉祥目光一掠,说道:“二师兄,人家大门已经开了,咱们进去吧,小弟带路。”
“带路”,当然要走在前面,他话声一落,就潇洒的登上石阶,举步往里走去。
林仲达一手紧按剑柄,跟在他身后,低声道:“师弟小心了。”
楚玉祥已经跨进灵宫殿,朗笑一声道:“区区玄女宫,还没放在小弟眼中。”
转过神龛,是一道通向大天井的门户,越过这座大天井,迎面就是第一进大殿了。
大殿上没有灯光,自然一片黝黑,但楚玉祥已经看清楚大天井两旁,站着八个一身黑衣,长发披肩的女子。
这八个人装束和方才四女完全一样,只是年龄至少比方才四个大过十岁,方才四女不过二十左右,这八个人少说也有三十以上了,她们分作两行,静静的站在那里,一动没动,若非楚玉祥目能夜视,这样黑幢幢的谁能看得清楚?
楚玉祥脚下丝毫没停,依然往前走去,一面回过头去,以“传音入密”朝林仲达道:
“二师兄,前面有八个黑衣女子列阵等待、你站在这里不用过来,等小弟去把她们打发了。”
林仲达对这位师弟,极有信心,闻言果然停了下来。
楚玉祥连剑也没拔,只是举步走了过去,刚走近天井中央,那八个黑衣女子一声不作,但见剑光闪动,人影倏然一合,快得有如一阵风似的把楚玉祥围在中间。
就在此时,只听身后响起一个冷漠的女子声音喝道:“楚玉祥,到了此地,你还是放下剑来受缚的好。”
楚玉祥一怔,说道:“说话的是什么人?姑娘认识在下吗?”
“我当然认识你。”
那女子声音道:“你这时弃剑受缚还来得及。”
楚玉祥朗笑道:“楚某为什么要弃剑受缚?”
身后女子声音道:“你回过身来看看就知道了。”
楚玉祥心中暗暗一动,急忙转过身去。
那八个黑衣女子是按八卦方位站立,她们每人手上都有两柄长剑,此时围着楚玉祥,八个人双剑互相交叉,正好列下了一座剑阵,十六支雪亮的剑锋,一齐对着中间,相距虽然还有数尺,已使人有森寒凛烈之感!
就是刚才走出来的门口,(灵宫殿神龛后面)这时忽亮起灯光,挑出一盏六角纱灯。
其实她们不用挑灯,楚玉祥也可以看得见,二师兄林仲达本来就站在离门口不远之处,这时他身后一左一右多出了两个黑衣女了,两柄雪亮的长剑,交叉停在二师兄的颈子上,叉住了咽喉!
不,黑衣女子一共有三个,另外一个面色冷峻,长剑并未出鞘,一手按着剑柄站在边上,敢情就是发话的人了。
一望而知二师兄已被她们制住了穴道。
楚玉祥看得大怒,剑眉一剔,冷然道:“你们把我二师兄怎么了?”
那为首黑衣女子冷冷的道:“只要你弃剑受缚,二公子不会有事的。”
楚玉祥听她说出“二公子”,不由目光一注,哼道:“你是春花。”
为首黑衣女子道:“楚副总镖头果然有些眼光,既然认出我来了,那就更好,告诉你,除了二公子已被我制住之外,今晚跟踪我到这里来的人,真还不少,先是赵雷、李云后,后来又有裴允文和化名蓝皋的裴畹兰,和迷上你楚副总镖头的贱人梁慧君,第三批,人更多了,有秃狼东门奇、三手真人李静虚。过江龙丁盛、东方英、钱电,孙风,他们都在等着你呢,你说,你值不值得受缚?”
楚玉祥心头暗暗震惊,连东门前辈都会落在玄女宫的手里,实在使人难以置信,但这许多人确实是上玄女宫来的,到,了这里却又没有一点消息,又令人不得不信。
为首黑衣女子看他没有作声,又冷冷的道:“楚玉祥,你再不弃剑受缚,只要我打个手势,双剑交叉一划,你二师兄的人头,我让他落地。”
她这句话,可把楚玉祥激怒了,双目精芒迸射,怒笑一声道:“楚某找上玄女宫来,原无伤人之意,既然如此,那就不能怪我出手无情了。”
为首黑衣女于道:“这么说,你是不顾林仲达的死活了。”
楚玉祥嗅目喝道:“你们还不放开二师兄?”
为首黑衣女子喝道:“你们困住他,把他拿下。”
楚玉祥哼道:“凭你们这点阵仗还困不住我。”
这几乎是同时发动,楚玉祥喝声甫出,但听三声惊呼也随着响起,八名黑衣女子十六柄长剑也在此时倏然一合,相继刺到。
楚玉祥为了速战速决,左手扬处打出手截寸长的断剑,(方才在宫外平台上,四个黑衣女子中为首一人曾向楚玉祥连刺了三剑,都没刺上楚玉祥身子,那是被楚玉祥护胸右手夹断了三截,他从不使用暗器,这三截断剑,进入玄女宫,仍然留在手中)一下就制住了门口三个黑衣女子。
右手同时拔出宝剑,剑光闪电般绕身而起,只听一阵急骤如雨的锵锵金铁交鸠之声,八个黑衣女子一齐被震得后退了两步。
但这八名黑衣女子武功着实了得。刚被震飞出去的人,又以极快的身法飞掠过来,不但依然各自落到原位,而且立即发动攻势。
她们都是久经训练,这一发动,八个人各按八宫所属,攻势也各有不同!
乾兑属金,乾位上的纵身发剑.使了一招“白虹倒挂”。兑位上的双剑剑芒飞洒,使的是一招“金迷纸醉”,光莹四射。坎位属水,剑光汹涌如波如涛。震应属木,双剑竖推,势如原木滚滚。离位属火,蹲身发剑,使的是一招“举火烧天”。坤、民属土,一左一右,贴地滚来,四支长剑,滚转如轮,比地趟刀还要凌厉!
八人十六支长剑互相配合,刹那之间把方圆一丈,上下左右尽是交织的耀目寒光,几乎没有一丝空隙容你有躲闪的余地。
楚玉祥没想到她们剑法竟有这般凌厉,他当然不会躲闪。一个精于剑术的人,讲究的就是敌不动,我不动,敌一动,我先动。
八个黑衣女子发动得虽极迅速,但楚玉祥目光何等敏锐,出手自然比她们更快,长剑陡地一圈,又是一阵密如连珠的金铁暴响,八个黑衣女子剑势才发,又被一齐震退开去。
她们论武功当然比不上楚玉祥,但她们练的既是剑阵,身法自然极为轻灵,纵使被你震飞出去,剑阵未破,只消脚尖一点,又以极快身法飞了回去。
楚玉祥因二师兄受制于入,急于飞身过去替他解开穴道,那么身形才动,八个黑衣女子又包围上来,不,她们飞身落地,就奋不顾身的发剑,攻势复炽!
楚玉祥看得又急又气,眼看她们纠缠不休,自己可没有时间和她们纠缠,口中大喝一声,一道夭矫刺目的剑光发如雷霆,紧接着又是一阵慑人心的金铁大响,左手也同时接连挥出,森寒剑气之中,涌出一团奇寒澈骨的“太素阴功”。
八个黑衣女子几乎有半数以上长剑脱手,惊呼乍起,一个个脚下踉跄后退,面无人色,但退不了几步,就已扑地不起!
楚玉祥没有再去理会她们,一个箭步,掠到二师兄身边,伸出手去迅快替他解开穴道。
林仲达口中才“啊”了一声。
楚玉祥早已一个旋身,出手如风,连点三个木立如鸡的黑衣女子穴道,才返剑入匣,说道:林仲达道:“师弟,这些人……”
楚玉祥目光含煞,说道:“这些人都是玄女宫弟子,江南分令爪牙,命可以留,武功却留不得,我已经废了她们一身功夫。”
说完,举步走在前面,穿行大殿,进入第二进的大天并。
第二进当然还是没有灯光,但大天井也不见有人。
人是站在殿前的石阶上,一共只有两个。这回不是长发披肩的黑衣女子,而是两个自发苍苍,手持黑色鸠杖的黑衣老妇。
楚玉祥依然视若无睹,大步行了过去,越过天井,正待拾级而登。
那两个白发老妇,四只炯炯有光的眼睛一直盯注着两人,从他们走出腰门开始,直到走近石阶,始终没有作声,现在已经忍不住”了,只听左首一个喝道:“你们还不给我站住?”
楚玉祥脚下一停,昂首道:“你们有什么事?”
右首一个道:“你们是不是没看见阶上有咱们两个老婆子站着?”
楚玉祥道:“在下早就看到了。”
左首一个道:“你当咱们站在这里玩?”
楚玉祥毫不在意的道:“这关楚某何事?”
右首一个怒声道:“好小子,老婆子就是在这里等着你们。”
楚玉祥淡淡一笑道:“咱们不是来了么?”
杜仲达看出这两个老婆子不是好惹的人物,就是看不出来,想也可以想得到,前面八个黑衣女子剑法已极高明,她们只是在第一进,如今是第二进了,黑衣老妇又只有两个,这不是说这两人武功要高过前面八个黑衣女子、但师弟好像丝毫没把她们放在眼里,他对师弟的武功,很有信心,因此就让楚玉祥去回答,他只是跟在师弟身后,一直没有作声。
左首一个听楚玉祥口气托大,不觉有气,沉哼道:“好小子,在咱们老婆子面前,你还敢这样说话?”
楚玉祥冷然道:“那要楚某怎么说法?”
右首一个道:“小子,你年纪轻轻,当真不知天高地厚,老婆子给你一个忠告,见到老婆子两人,你只有束手就缚的份儿。”
“哦!”楚玉祥漫不经意的轻“哦”一声,问道:“二位老婆婆,那一位是玄女宫的宫主?”
右首一个道:“咱们是玄女宫的左右护法。”
“那好!”楚玉祥点点头,说道:“在下也有一个忠告,希望二位转达宫主。”
左首一个目光精射,说道:“你也有忠告,要老婆子转达宫主,你小子口气不小!”
右首一个道:“且听他说些什么?”
左首一个沉声道:“好,你说!”
楚玉祥面容一正。凛然道:“二位老婆婆转告宫主,如果不想和东海镖局为敌,就把今晚擒住的人全部释放出来,否则……”
左首一个没待他说下去,截着呷呷尖笑道:“东海镖局,老婆子听都没听说过,你拿东海镖局唬人,那只能去唬唬江湖下九流的人,唔,你这小子是东海镖局的镖头?”
楚玉祥道:“楚某是东海镖局的副总镖头。”
右首一个道:“你说下去,否则怎么样?”
楚玉祥冷然道:“玄女宫如果不把人放出来,休怪楚某不客气。”
左首一个现在已知道这两个年轻人只是东海镖局的人。意存轻蔑,尖笑道:“你不客气又如何呢?”
楚玉祥道:“方才楚某已把拦截我的人,都废去了武功,在下一路进去,就要见一个废一个,包括你们宫主在内。”
两位老婆子听得一怔。似乎还有些不相信,右首一个急急问道:“你把前殿的人废了武功?”
楚玉祥道:“不错,包括你们八卦剑阵和偷袭我师兄的三人,一共是十一个人。”
左首一个听得一呆,接着目光暴射,沉喝道:“小子,你真的废了她们武功?”
楚玉祥朗笑一声道:“楚某一向言出必践,你们如果再不放人,我就见一个,废一个,就是连这座玄女宫,我也要一把火把它烧了,你们信是不信?”
左首一个听得勃然大怒,喝道:“好小子,老婆子就劈了你!”
喝声出口,左手抬处,一掌迎面劈来。她站在阶上,这一掌就像泰山压顶而下。
楚玉祥不躲不闪,昂首站立,说道:“也好,在下就拿你做个榜样让你们宫主去瞧瞧不放人的后果。”
他一直没有举掌封架,直等话声一落,左手才疾快的翻起,拍出一掌。
他当然看得出这两个黑衣老婆子目中精光炯炯,准是旁门中的高手,因此说话之时,左手早已运起十成“纯阳玄功”,志在一举废去对方功夫。
其实“纯阳玄功”虽是各类旁门阴功的克星,就是“太素阴功”,一样也是旁门阴功老祖宗,可以把对方功力废去。
左首老妇这一掌虽未全力击出,但含怒出手,少说也用了八成力道,眼看楚玉祥不避不闪,不封不架,还在侃侃而言,心中暗道:“你小子这是死定了!”
那知心念方动,楚玉祥手掌翻起,迎击而上,就在这一瞬间,顿觉不对,对方掌劲中,竟然含蕴着一股奇强无伦的纯阳之气,才一接触,突感心头狂震,全身如遭雷击,口中闷哼一声,砰然跌坐下去。
右首老妇看得目瞪口呆,手中鸠头杖一立,急急问道:“田护法,你怎么了?”
左首老妇跌坐地上,神情极为委顿,张口喘道:“老身……完了,被……这小子破去了一身……功力……”
右首老妇做梦也想不到左护法一身武功,居然会被这小子破去,心头既凛又怒,鸠头杖一顿,沉喝道:“小子……”
她只叫出“小子”二字,底下的话还没开口!
楚玉祥已目射棱候芒,喝道:“在下废她武功,只是给你们做榜样而已,你还不把她抬进去,告诉你们宫主,在下要听她的回话。”
右首老妇不觉一呆,数十年来,她从未有过今晚这般惊凛,江湖上武功高强的劲敌,她当然也遇上过不少,但没见过一招就能把一个武功和自己不相上下的人一身武功废去,而且对方竟然还是一个年甫弱冠的少年。
这一瞬间,她似是已为楚玉祥的气势震慑住了,双手一下托起田护法身子,点点头道:
“好,你小子就在这里等着。”
说完,急匆匆往殿后而去。
林仲达当时就看出这两个黑衣老妇一身武功极高,师弟纵能应付,只怕也会有一场激战,那知左首老妇被师弟一掌就破去武功,心头自然惊喜交集。
但也暗暗攒眉,觉得师弟锋芒太露,因为江湖上人心滴诈,人家如果知道你武功高强,不是你对手,就会阴使诡计来计算你,俗语说得好,明枪易躲,暗箭难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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